《怜卿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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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卿为奴-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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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玲默然,身体上再严重的伤痕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好转,而内心的创伤又如何医治呢?长生那样的人,肉/体上的痛楚他可以咬牙忍耐,只怕他心中的伤痛要远胜过任何的鞭伤断骨之痛吧。
    赵大玲谢过郎中。小厮引郎中去外院账房支取诊费,并拿着方子到外面的药房抓药。赵大玲转身回到了柴房,屋里光线昏暗,只在一面墙上一人多高的地方有一个一尺见方的透气孔,此刻阳光从那里照射进来,光束正好打在长生的脸上,照得他的脸白得近乎透明。他紧闭着双眼,连呼吸都是微不可查的,长长的睫毛羽扇一样覆盖在眼帘上,在下眼睑的地方投下一小片浅黛色的阴影。虽然身处破旧杂乱的柴房,身上不过盖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旧棉被,但是赵大玲觉得他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更加干净。满身的伤痕、落魄的境遇都掩盖不住他浑身散发出的水晶一样剔透的光芒。
    赵大玲放轻脚步来到他身旁,伸手替他掖好了被角,又用手背轻轻搭在他的额头上。谢天谢地,他没有发烧。简单的动作惊动了长生,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时间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光亮都汇聚在他眼中。
    赵大玲知道他失血过多,肯定口渴,便端起地上的一碗水柔声道:“喝点儿水吧!”
    长生嘶哑着声音问:“他们没有再难为你吧!”
    赵大玲怔了一下,没想到他醒过来第一句是问的这个。到目前为止,长生只说过两句话,却都是为了她。
    赵大玲笑笑道:“没有,我好着呢。夫人处置了黄茂他们几个,打了板子撵出府了。你好好养伤吧,我刚问了郎中,他说你底子好,好生修养着过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
    长生缓缓点头,屋里一时沉寂下来。今天的事儿确实令人尴尬,赵大铃无法去细想作为一个男人,长生这个时候心中会有多么的屈辱难言,屋里的气氛挺压抑,赵大玲想劝长生想开点儿,别往心里去,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出了柴房。
    临到门口时,赵大玲听到背后长生轻声道:“谢谢你!”
    赵大玲心中一窒,知道他这声谢谢包含了太多的含义。
    这么一折腾早就过了饭点儿,来领饭的已经堆在厨房门口。赵大玲赶紧帮着友贵家的把早饭分发下去。府里人多嘴杂,已经知道了早上发生的事儿,虽然夫人发话了不能嚼舌根子,但架不住大伙实在心痒难忍,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投向赵大玲的目光也带着审视,有些不厚道或者跟友贵家的有过节的甚至带上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四小姐跟前的齐妈上次和友贵家的因为互相牵扯出对方闺女的糟心事儿而结下了梁子。打那儿以后,齐妈就没来外厨房领过饭,都是让小丫头来。今天齐妈起来后打发小枝子去领早饭,见时辰还早,四小姐又去二小姐那里绣花去了,便睡了个回笼觉。不知睡了多久,她被饿醒了,这才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小枝子的早饭还没取回来。齐妈骂骂咧咧地喝了一碗白水填肚子,一直等到日头都快升到正顶了才见小枝子拎着食盒回到沐霜苑。
    齐妈一个巴掌呼过去,“死妮子,一把子懒骨头,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耍滑。让你领早饭去的,这端回来都能当午饭了。你也不抬头看看都什么时辰了?领个早饭领了一上午,你跑哪儿鬼混去了?老娘肚子都饿瘪了!”
    小枝子被打得一趔趄,捂着脸眼泪汪汪道:“您老这话儿说的,我哪儿贪玩儿来着。今儿个外院厨房里出了事儿,分饭分晚了,我这还是排前两个,排后面的还真能跟午饭一块儿取呢,还能少跑一趟。”
    听说是外厨房出事儿了,齐妈一下子来了精神,也顾不得肚子饿了,耳朵竖得老长,两眼冒光道:“哦?出什么事儿了?说来听听。”
    小枝子委委屈屈地放下食盒,“我也不大清楚,就听说今天一早夫人发作了翟姨娘跟前的黄妈,和黄妈的儿子黄茂并几个小厮。打了板子轰出府去了。”
    “那跟外院厨房的有什么关系?”齐妈耐心地问。
    小枝子十一、二岁了,已经到了提及男女之事知道脸红的年纪,眼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道:“听说是黄茂看上了大玲子,趁着她娘不在,带着几个小厮去调/戏,他还夸大玲子长得俊,要娶大玲子过门做媳妇呢。大玲子不乐意,那几个下作胚子就动了粗,两厢厮打起来,都挂了彩,结果惊动了夫人。”
    齐妈一拍大腿,开始后悔自己睡的回笼觉,去看看热闹也好啊,生生错过了这么劲爆的戏份,集合了淫/乱、械斗、臭不要脸等诸多元素,简直比话本子还精彩。友贵家的这是现世打脸啊,一个黄花闺女被几个大小子占了便宜去,看她还敢嚼自家二丫的舌根不。
    齐妈精神抖擞地把早饭从食盒里拿出来,胡乱扔在一边,“我领午饭去!”言罢拎着空食盒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小枝子在后面追着喊,“您老先垫巴一口,这刚分完早饭,午饭还没下锅呢。”
    齐妈哪儿还顾得吃早饭,这会儿早已欢脱地越过了沐霜苑的门槛儿,跑得无踪无影。及到了外院厨房,领早饭还没走干净呢。齐妈站在外头粗声大气道:“我说友贵家的,这都到午时了,你怎么还在分早饭?稀粥烂饭的谁吃得饱?我这一碗稀饭下去满肚子晃荡,不顶事儿,只能自己跑来领午饭了。”
    友贵家的因着今天一早的事儿正不自在呢,见齐妈那一脸兴奋劲儿,更觉得腻歪,“夫人今天早上交代的事儿多,自然耽搁了些时辰。大伙儿有的还没吃上早饭呢,偏你一顿不吃就能饿死?再说了,早饭里不是有葱油卷子吗?谁让你光喝稀的不吃干的。你若是没吃饱,就再拿两个卷子走,别在我这儿瞎嚷嚷。”
    “嗬,我稀罕你那两个卷子?你也少拿夫人来说事儿,夫人让你晚发早饭了?夫人让你把早饭当中饭吃了?你这厨房就是做饭的,到点儿不发就是你没当好差。”齐妈又鼓动旁边的几个人,“你们几位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浆洗房的李嫂子跟友贵家的关系不错,常在一起打牌,替友贵家的解释道:“二丫她娘,这谁也有个特例儿不是。公鸡天天打鸣还有睡过头的时候呢。少吃个一顿半顿的也不是大事儿。您啊先回去等等,过一个时辰再打发底下的小丫头过来看看,那时候午饭也就出锅了。”
    齐妈依旧不依不饶,“又没让她外院厨房做什么山珍海味,顿顿饭不过是蒸个馒头煮个粥的,怎么就还得耗费一个时辰?早上那几个卷子我都给院子里的丫头分了,自己就喝了一碗清粥,这会儿饿得两眼冒金星儿,哪儿有气力等那么老久。你们说说,她这个厨娘是怎么当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啊,没那金刚钻儿就别揽瓷器活儿,干脆向夫人去回禀,说她干不了这厨娘的差事,让贤得了。”
    李婶子都看不过齐妈那嚣张的做派,向友贵家的说:“友贵家的,快给二丫她娘拿两个卷子吧,真把她饿晕了,还不得一辈子赖上你了。”
    友贵家的知道齐妈就是来找碴的,她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抓过两个卷子冲齐妈扔过来,“吃不死你个老货!”
    齐妈捂着脑袋咋咋呼呼地嚷嚷,“哎呦,砸死人啦!来人啊,救命啊!友贵家的要杀人啦!一家子黑心肝的玩意儿,就会下黑手。自己是母老虎,养个闺女也跟母夜叉似的,那几个大小伙子在你们手里都占不到便宜,我一个老婆子可打不过你们。”
    友贵家的拿着锅勺就冲出来了,兜头往齐妈身上轮,“你闺女才是母夜叉呢!”

  ☆、第18章 彪悍领悟力

见真打起来了,李嫂子赶紧拦着友贵家的。正在里屋收拾屋子的赵大玲听到响动立刻出来,“怎么了娘?先别生气,有话咱好好说。”
    齐妈见友贵家的被拦住了,心里不怕了,远远地站开两步,抻脖探脑盯着赵大玲道:“大玲子,不怪你娘生气,是婶子刚才说错话了。你以前长得粗壮,婶子也没细打量,今儿个仔细一瞧,真是女大十八变,这小模样儿还挺水灵的,跟刚摘下来的水葱似的。哪儿有母夜叉长这么俊的,戏文里的小姐佳人也不如你。怪不得黄茂他们几个不长进的淫/才见了你跟苍蝇似的踪过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苍蝇也不叮无缝儿的蛋不是。”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人掩嘴而笑。友贵家的跟疯了似的要扑过来,“你满嘴胡扯什么呢?是黄茂几个下作胚子起了歪心,关我家大玲子什么事儿?他们几个都被夫人一通发作,撵出府去了。我家大玲子清清白白,夫人还赏了她一匹料子呢。”
    齐妈出了之前的一口恶气,顾忌到友贵家的彪悍的战斗力也不再恋战,捡起地上的葱油卷子拍了拍土,扔进挎着的食盒里,匆匆丢下一句,“清白不清白的谁知道呢?老话怎么说来着,母狗不掉腚,公狗不上前。”
    齐妈刚要溜,斜刺里冲出大柱子来,火车头一样一脑袋撞在齐妈肚子上。齐妈被撞得“蹬蹬”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哪儿来的小兔崽子,撞你娘啊!”待看清是红了眼的大柱子,也有些心虚,嘴里嘟囔着,“一家子土匪。”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大柱子还要追过去,被赵大玲拦住了,“行了柱子,饿了吧,洗洗手吃饭去。”
    周围的人见没热闹看了,三三两两的散了,李婶子安慰了友贵家的两句也提着早饭走了。见只剩下了自家人,友贵家的终于绷不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赵大玲赶紧上去扶起友贵家的,“娘,别哭了,由他们说去,还能少块肉不成。您再哭,更让那些人看咱们笑话。”
    友贵家的咬着袖口呜咽,“闺女,娘不怕被他们说,娘是心疼你啊!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儿家,让人说得这么难听,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赵大玲也有些心酸,不为别的,只为友贵家的这么袒护她。“那我就不嫁人了,陪着您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友贵家的拍打了赵大玲一下,“胡说,哪儿有女娃不嫁人的。”又转过头胡撸大柱子,“柱子,娘不可能跟你们姐弟俩儿一辈子,你以后要照顾好你姐,不能让她被别人欺负了去,知道不?”
    “嗯!”大柱子头点得铿锵有力,“等我将来做了府里的管家,就封我姐一个管家婆子做。想吃点心就吃点心,想吃肉就可劲儿吃肉。”
    赵大玲好笑之余又眼圈发红,这一个娘一个弟弟,对她而言已经不仅仅是这具身体的亲人,现如今她是真真切切地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友贵家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进屋去做午饭,已经过了时辰了,待会儿真得有来领午饭的了。赵大玲也跟进去帮忙,嘱咐大柱子吃完饭把给长生熬的药端到柴房去。
    忙活完了,才发现大柱子进了柴房还没出来呢。推开柴房的门,看到长生躺在铺板上,大柱子坐在他旁边。大柱子扭头见是姐姐,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地宣布,“姐,哑巴张口说话了,他会说话!”
    赵大玲过去拍拍大柱子的小脑袋,“那你以后就要叫长生哥,不能再哑巴哑巴的叫了,多难听,也不礼貌,知道吗?”
    “嗯。”大柱子乖巧地点点头,“我还要谢谢长生哥咧,今早上多亏你救了我姐。”
    长生扭过头来看着赵大玲,黑亮的眼睛仿佛水中的曜石,神色却是严肃的,“为什么那么说?明明是你救了我。为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
    赵大玲一愣,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向一旁的大柱子道:“柱子出去玩吧,姐姐跟你长生哥说几句话。”
    大柱子小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样,“我不走,我正给长生哥讲今天在夫人那里的事儿呢。长生哥没看见,黄茂那杀才一个劲儿地夸我姐俊。我姐当然俊,还用他说。他还说要娶我姐做媳妇儿。我呸,我才不要他当我姐夫呢。还好后来夫人打了他们板子,断了他的念想。”
    大玲子有些无奈,“行了柱子,你长生哥累了,你在这里鼓噪,他还怎么休息。你快去吧,娘那边蒸了白菜包子,你去就热吃一个。”
    大柱子一听有包子吃,“蹭”地蹦起来。待要出门,又想起一件事儿来,满脸迷惑地问:“姐,什么叫‘母狗不掉腚,公狗不上前’?”
    赵大玲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这话实在是太难听了,饶是她前世里见多识广,都觉得牙碜。大柱子还一脸求知欲地看着她,她只能轻咳了一声,结结巴巴道:“这个……就是说……母狗掉到坑里了,公狗去救它。柱子,你快看,那边飞过去一只花腿儿蚊子”
    “哦!”大柱子恍然大悟,丝毫不为花腿儿蚊子所吸引,还执着于刚刚学到的知识。须臾大柱子咬牙切齿道:“幸亏我刚才撞了齐婶子那老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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