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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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之流放边塞-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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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非常信任表姐夫妻,已认定郭家将被分到西苍城郊屯田。”姜玉姝搁笔,话锋一转,却道“但依我猜却未必然。”
  “哦”
  姜玉姝吹了吹家书未干的墨迹,娓娓分析道“庸州被北犰敌兵屠杀十余万人,为了充实边塞,朝廷责令众多流犯前来西苍。如今战火未息,越往北越危险,人心惶惶,百姓纷纷南下避难,流犯却身不由己。因此,可想而知,略有权势的流犯便会打点官府,力争待在安稳之地屯田。”
  “此乃人之常情。”郭弘磊铺纸,低头给舅舅写信,“即使沦为流犯,也会尽力保护自家老弱妇孺。”
  姜玉姝直言不讳道“所以嘛,僧多粥少,表姐夫虽是知州,却也不一定能帮忙。况且,靖阳侯府先时显赫,因着贪墨案败了名声,恐怕不少人正等着践踏咱们呢。”
  “你怕不怕”
  姜玉姝头一昂,“怕有何用走一步看一步”
  郭弘磊赞赏一笑,冷静道“天无绝人之路,到时大不了另想办法。”
  “正是。”姜玉姝心思一动,怀着好奇,字斟句酌地问“哎,我曾几次听你聊起穆将军和表姐夫,却从未听你提廖表姐,难道不熟悉吗”
  郭弘磊当即皱眉,转瞬又舒展,淡淡答“交情浅,称不上熟悉。”
  姜玉姝目不转睛,微笑问“奇怪,听说表姐寄居侯府多年,你们之间居然不熟悉”
  墙边不少人已入眠,鼾声里,郭弘磊简略答“男女七岁不同席。表姐当年投奔来时,已经是大姑娘,我却正忙于功课,极少碰面,即使见面也没什么可聊的,”
  姜玉姝点点头,顺势问“那,表姐夫呢”
  “他是父亲同僚之子,中第后请父亲帮着谋了个县令的缺,如今已升为知州。”郭弘磊耐性十足,“虽是平辈,可龚兄年长十岁,从前我年纪小,与他聊不到一处,故也不甚了解。”
  “原来如此。”姜玉姝眸光水亮,暗忖看得出来,他不喜廖小蝶思及此,她松了口气,心生愉悦,轻快道“行啦,不愁了,一切等到达西苍便明朗。后天早起赶路,你有伤在身,快去歇息,养精蓄锐”
  六月初五,天刚亮,驿所内外便热闹起来了。
  张峰挑了几个强壮驿卒暂补已逝同伴的缺,押解犯人继续北上。
  “意外休整了三天,绝不能再耽搁。别磨磨蹭蹭,赶紧坐好”负伤的官差和犯人无法步行,他不得不多弄了几辆板车,催促道“仅剩两百多里路,快走”
  车轮吱吱嘎嘎,数日后的傍晚,一行人风尘仆仆抵达西苍。
  置身于陌生边塞,郭家人走向城门,百感交集,忐忑不安。
  “终于到西苍了”姜玉姝盯着城门,内心五味杂陈,“咱们足足走了三千里路”
  郭弘磊缓缓道“可算到了。”
  “二哥,”郭弘轩迷茫扫视四周,眼眶忽然一热,泪花闪烁,哽咽道“我真想回家。”
  众人一听,顿露悲伤之色,哀切低落,步伐沉重。
  郭弘磊拍了拍胞弟肩膀,劝慰道“别伤心,有朝一日,我们总会回去的。”
  这时,几名官差从板车上拎起细铁链,抖开整理。张峰清了清嗓子,心平气和,吩咐道“要进城了,老规矩,除重伤患之外,把其余犯人锁上。”
  “是。”
  仍是两根铁链,仍是郭弘磊率先挺身而出。
  但当姜玉姝身形一动时,郭弘轩却擦干眼泪抢步上前,铿锵有力说“来,锁我”
  郭弘磊朗声道“好”
  紧接着,郭弘哲也挤上前,伸手道“序齿该是我先。四弟,让让。”
  “三哥,上次进城时是你先,这次理应让给我”说话间,郭弘轩主动捞起铁链,熟练锁了自己的手腕,令众官差哑然失笑。
  “轩儿唉。”王氏欲言又止,心酸难言。
  姜玉姝欣然赞道“两个弟弟愈发懂事了,敢于担当,这很好。”
  “家逢巨变,真是苦了孩子们了。”王氏摸了摸孙子脑袋,险些落泪。
  张峰一挥手,“走,进城,随我去交差”
  三千里长路漫漫,途中时常横穿州县,姜玉姝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游街示众。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边塞辽阔,雄浑壮美,自古民风剽悍,粗犷直爽。
  走着走着,姜玉姝莫名兴奋,趁机仔细观察西苍街市
  边塞自是远比不上都城富庶繁华,衣料首饰脂粉一类的铺子稀少,当铺客栈等颇为冷清,但酒肆极多各式各样的酒幌迎风飘扬,酒香浓郁,几乎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醉醺醺的客人红头胀脸,或唾沫星子横飞高谈阔论,或拍桌破口大骂,或烂醉如泥趴桌昏睡。店小二们声嘶力竭地招呼,忙得不可开交。
  风一吹,街上满是酒香。那些人醉得稀里糊涂,怎么过日子姜玉姝叹为观止。
  片刻后,旁边巷内走出三个醉酒男人,勾肩搭背,赤膊拎着酒坛子,踉踉跄跄东倒西歪,边走边喝。他们旁若无人,发现一队官差用铁链押着两串流犯,顿时笑嘻嘻,手舞足蹈,大着舌头嚷“喂干、干什么的”
  “哈哈哈,两串儿,有意思”
  “你们、你们为什么这样上哪儿去”
  酒鬼拦路,胡言乱语。姜玉姝屏息避开,大喊“张大人这几个人喝醉了,拦路捣乱。”
  “怎么回事”郭弘磊听出了妻子嗓音,转身便想靠近,却苦于手腕被锁,行动不便。
  领头的张峰握着刀柄,匆匆往回走,不满地问“谁捣乱来人,快把他们轰走,少耽误赶路。”
  “是”
  然而,官差刚动手,其中一个酒鬼却看直了眼,扑近欲搂抱姜玉姝,淫笑道“小娘们,来,陪哥哥乐一乐,喝、喝几杯美人儿,咱们亲热亲热。”说话间,他甩动酒坛子,酒液四溅。
  姜玉姝躲闪不及,被泼了一脸酒,勃然变色,想也没想,扬手照着登徒子的脸就是一耳光
  “啪”,清脆响亮。
  她横眉冷目,厉声呵斥“滚”
  话音刚落,郭弘磊携着一缕劲风赶到,他二话不说,迎面便一拳,旋即抬腿狠踹,当场把无礼之徒踹得飞出丈余
  “啊哎哟咳,咳咳咳。”酒鬼鼻血长流,捂着腹部蜷缩,痛苦咳嗽几声,“哇”地大吐,恶臭熏天。他疼得清醒了,脸红脖子粗,口齿不清地骂“王八羔子,你是谁报上名来,老、老子饶不了咳咳,你死定了”
  妻子被调戏,丈夫岂能忍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放肆”郭弘磊脸色铁青,目光冰冷肃杀,大步疾冲,拽得铁链哗啦响,家下人不知所措。
  这是姜玉姝第一次见丈夫出离愤怒。
  “好、好了”她急忙阻拦,两只手捉住暴怒之人的右臂,劝道“我打了他,你也打了他,够了,不要再打。冷静些,莫跟酒鬼一般见识。”
  郭弘磊激愤填膺,臂膀坚实如铁,咬牙说“你放开,我倒要瞧瞧他的身手”
  “不放”姜玉姝使劲拖着人后退,“我们继续赶路,别理睬他。”
  张峰吩咐手下把酒鬼撵到墙边,催促道“几个酒疯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全是胡言乱语,不值得动怒。走吧,接着赶路。”
  王氏等人也劝说“教训了他就好,不可打伤人
  “二哥,你身上有伤,当心伤口裂开。”
  “弘磊,算了罢,跟那种人计较什么”
  家人七嘴八舌劝了半晌,郭弘磊才慢慢冷静。他昂首,用力闭目,长叹一声,抬手抹去妻子脸上的酒液,内疚道“又让你受委屈了。”
  习武之人手粗糙,温热有力,长着硬茧。姜玉姝被抚得脸颊生疼,想躲却又没躲,豁达道“我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已经出气了,并不觉得委屈”
  郭弘磊饱含歉疚,低声安慰妻子一番,才面无表情地赶路。
  天擦黑时,一行人站在专用于关押流犯的牢院前,等候清点。
  “算日子,你们迟了三天。”西苍官员埋头翻看名册,一板一眼道“途中死了四个犯人毒蛇咬死、病死和刀伤为何有刀伤莫非你们滥用私刑了”
  “您误会了,我们怎么敢动私刑”张峰赶忙奉上另一份册子,解释道“我们倒霉,被逃兵拦路劫杀,伤亡惨重,被迫休整三天。您请过目,一切意外变故均有齐全的证据。”
  官员审查证据册,把名册递给手下小吏,吩咐道“时候不早,赶紧清点犯人。”
  小吏躬身领命,随即威严道“郭氏犯人,一个一个地上前报姓名,不准拥挤”
  于是,众人便挨个上前,核实无误后,官差才给解开铁锁。
  暮色四起,姜玉姝揉揉手腕,腰酸腿疼,头发和脸颊泛着酒气,黏糊糊。
  “那酒鬼实在可恶,疯疯癫癫的,活该挨打,姑爷最好打断他的手脚”翠梅忿忿不平,气呼呼。小桃解下水囊,倒水浸湿帕子,“姑娘,擦擦脸吧一会儿有了热水再彻底洗干净。”
  姜玉姝欣然接过帕子,嗔道“今日之事,教训两下出出气可以,打断手脚却过了。出门在外,最忌冲动,凡事都要适可而止。”
  郭弘磊从背后靠近,仗着个儿高,轻松拿走湿帕子,亲手为其擦拭脸颊酒渍。他余怒未消,闻着酒气更是不快,完全无法容忍妻子被轻薄,恨未能打得酒鬼磕头求饶。
  “你”姜玉姝吓一跳,下意识后仰,“不用了,我自己会擦。”
  郭弘磊俯身,放轻力道,笨拙地帮着擦拭,沉声说“别动那人出言不逊,还泼你一身酒,确实活该挨打。”
  “他已经得到教训了。你出手时,我看得特别解气”姜玉姝愉快道。
  王氏在不远处,皱着眉,不悦地拉下脸,“咳咳”
  姜玉姝顿感头疼,立刻试图拿回帕子,小声说“帕子还我,你去忙。”
  “眼下有什么可忙的”郭弘磊右手高举。
  “给我吧。”姜玉姝踮脚,“再不给就抢了啊。”
  郭弘磊挑眉道“你尽管试试。”
  “那是小桃的,还不松手”姜玉姝转来转去,却总是够不着,喘吁吁,累得揪住对方领口问“还不还”
  几个丫鬟掩嘴偷笑,郭弘磊莞尔,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归还手帕,严肃问“袍子若是撕烂了谁缝补”
  姜玉姝擦了擦汗,“你自己补”
  下一刻,忽有人惊喜喊道“廖姑娘”
  “快看,是廖姑娘”
  “老夫人,廖姑娘来了”
  王氏大喜过望,急切问“小蝶来了在哪儿”
  廖小蝶
  姜玉姝精神一震,刚转身,便见沉沉暮色里奔来一娇小玲珑女子,身穿大红撒花衣裙,奔向王氏哭道
  “老夫人我可算把您盼来了,这一路上,家里还好么”
  王氏一把接住外甥女,老泪纵横,哀伤答“侯爷和耀儿死了,除爵、抄家、流放,还怎么好呢”
  “我远在西苍,接到噩耗时简直不敢相信。”廖小蝶嗓音沙哑,尖脸杏眼,鼻翼一粒小黑痣,关切问“您身体如何”
  王氏苦笑了笑,“唉,一把老骨头,能活一日是一日罢了。”
  姜玉姝疑惑问“表姐的嗓子,是病了吗”
  “天生的。”郭弘磊答。
  数人见礼寒暄,廖小蝶腰肢一扭,杏眼圆睁,抚着心口震惊问“啊哟这、这是嫂子吧”
  骚蹄子,装什么傻王巧珍暗中恨得咬牙切齿,勉强挤出微笑,质问“不过两年未见,你竟不认得我了”
  “哪里”廖小蝶摇摇头,亲昵握住昔日高贵世子夫人的手,怜悯道“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只是嫂子如此憔悴,真叫人心疼。唉,事已至此,望你尽快节哀。”
  王巧珍晒得黑瘦,粗布蓬头,浑身上下无妆饰;廖小蝶白皙俏丽,佩戴一套翠玉首饰,脂香粉滑。两人面对面,双手交握,黑白分明。
  霎时,一贯心高气傲的王巧珍被深深刺痛了,猛抽回手,硬邦邦问“不节哀还能如何”
  王氏沉痛道“无论如何,日子总得继续过。”
  廖小蝶恭顺颔首,却听身后传来低沉浑厚的一声
  “表姐。”
  廖小蝶瞬间心如擂鼓,下意识抻了抻衣摆,抬头挺胸,端庄转身,却见一对夫妻并肩走来。她一僵,笑凝固在唇边,未达眼底。
  郭弘磊扭头对妻子说“这位便是廖表姐。”
  姜玉姝上前,浅笑道“表姐好。”
  “你是玉姗吧”廖小蝶杏眼一眨不眨,左手藏在袖内,涂了蔻丹的红指甲几乎戳破掌心,和善赞道“真是难为你了,刚成亲便跟着弘磊吃苦。”
  措手不及,姜玉姝结结实实愣住了。
  王巧珍扑哧一笑,“小蝶,你认错人了”
  廖小蝶眨巴杏眼,讷讷问“都中信上说弘磊匆匆成亲,不是已聘定的玉姗,还能是谁嫂子快别说笑了。”
  郭弘磊轻轻揽住妻子双肩,正色告知“表姐,我与玉姗并未成,这是玉姝。”
  遮遮藏藏,更易惹难堪,不如主动摊开姜玉姝飞快打定主意,微笑道“玉姗是我的妹妹。”
  “啊原来你是玉姗的姐姐这”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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