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潘金莲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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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潘金莲怎么破~-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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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有时候也忍不住,荆棘丛生的土地上,不小心露出个小爪子、小尾巴,扫上几根刺,自己痛一下子,不知高低。
  但若因为自己那点不值一提的烦心事,直至忽悠武松炒宋老大的鱿鱼,这种事她做不出来——要是真做了,那就坐实了“红颜祸水”——更何况,以武松的自我程度,还轮不着让她来祸害。
  于是跟他实话实说,让他自己分析判断。
  “嗯,首先,你从大名府救回来的那位石秀大哥……好像不太喜欢我。”
  武松也不免觉得她对石秀过于热情了,当天事务太多,无暇询问,这时候她主动提起来,正好省了他多想。
  听她坦白,第一句话却是:“嗯,不过那人记仇,你别算计他。”
  潘小园委屈地看他一眼。真够精简的。在他眼里,自己就这么蛇蝎心肠?
  不过也没算说错。跟他避重就轻地答:“我是想巴结他嘛,不信你问问别人,我那几天,手底下的小弟小妹都围着他转,可有半点不周?”
  过去不跟武松提石秀这档子事,是怕两人因为自己翻脸,弄得武松在梁山无法做人,自断后路。如今周转余地大了许多。石秀被她小小摆一道,欠她的人情众人皆知,不多武松一个监督的。
  武松对她这个“巴结”方式自然不敢苟同。太不磊落。但又听她耍赖似的示弱:“我又不像你,寨子里有谁看我不顺眼,拳头讲理讲不过他,又不是什么六祖七祖,难道还能空口白牙的跟人家讲道理么?”
  理智上武松不太买账,听到她那近似娇嗔的伶牙俐齿,好像一颗颗小红果落在心上,心里又有些绵软的熨帖。
  还提拳头呢。指指那木桩子,问她:“俯卧撑能做几个了?”
  潘小园低眉顺眼:“这酒挺好喝的啊,还有吗?”
  武松偏头。盏子空了大半,倒影没了。柔和的夕阳光下,愈发显得那张小脸吹弹可破,宛若会呼吸的细瓷一般,让人觉得像是件精心雕琢的珍品,一定要好好的供在厚实的屋檐底下,不能经受一点风吹日晒。
  但若是有人想破坏它,手上稍微重那么一点儿,无疑也会是一碰就碎的。
  他心里有那么一点荒谬的想法,他是顶天立地男子汉,他不介意肩上多扛那么几斤几两的担子。虽然有个若有若无的名分在那里膈应着,但他若是会被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束缚住,方才忠义堂里那只碗可就死得太冤了。
  这个意思,就算从没明确地表露出来过,他确信对方也心里有数了。但她偏不爱接受这份好意,装看不懂他眼神里那点试探,来一句:“是了,还有一件我摆不太平的事儿,二哥大人大量,帮我参谋参谋呗。”
  这女人有多坏,他都大人大量了,还能计较什么。
  忽然又想起来,阳谷县外,一地横血,莹白的手抱住他,把他从要命的冲动中解脱出来。板斧的刃滴着血,离她只三寸。
  不管她那当口想的什么,他武松是欠她实实在在的一份重情。可她却像把这事忘了似的,跟他提也不提,仿佛当时只是伸手帮他赶走了耳边一只嗡嗡的苍蝇。
  便是这一瞬间的恩义,在他心里生根,磨灭不掉。
  武松爽快道:“什么事,说。”
  见她那只手依旧捏着盏子,轻轻转了半个圈儿,晃荡出最后一滴酒,左右顾盼,看到一边的泥封红坛子,拿起来就要去续。
  他忽然伸出手,将那只纤长的手,连同下面的小酒盏子,一起覆住了。


第131章 1129。10
  她蓦然睁大眼。武松没事人似的,眼睛斜着瞄,研究地缝里长出来的一株顽强青草。
  掌心里一片柔软轻轻挣了一下,认命地不动了。试探着轻轻握紧了些,凉丝丝的,那份力道似乎是从指尖一路向上传,细白瓷上擦出一抹晚霞般的光晕。
  她嘴上却硬,做出一副鄙视的小眼神:“怎么,舍不得你那点酒了?回头我周济你点儿?”
  “说正事。”
  “硌得慌。”
  说的是被重重包围的、手心里的那个空盏子,边缘太硬,硌她手心。说得有多无辜,武松只好将手放开来,欲盖弥彰地左右看一看。
  也只有这种事上,能让她胜出一筹了,不妨让着。但最起码,让他试探出一点七零八碎的心思来。
  那些她碍着面子、难以启齿的东西,真当他粗枝大叶,感觉不到呢?
  反正他不信,要是有别的男人这么突然袭击一下子,她能摆出这么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儿来。还有心思跟他谈判呢。
  他笑笑:“说正事。”
  潘小园也不跟他扭捏,酒也不多讨了,直载了当地说:“便是你那位便宜师兄史文恭,来梁山作了一次妖,将我连累不浅,你不会没觉出来吧?”
  武松点点头。史文恭到底什么心思,同为争强好胜的臭男人,他觉得稍微能体谅出一点点:史文恭是在高调宣布,不管梁山对他采取如何手段,他都能游刃有余地肆意妄为,去他想去的地方,见他相见的人,说他想说的话,并且让梁山上最硬的刺儿头武松都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他为所欲为。
  武松漠然无言。有那么一刻,他目光里带了些阴暗狠戾,一根冰冷的刺。
  潘小园莫名其妙有点想逃。鼓起勇气又说:“那日史文恭在我那里的所作所为所说,我都原原本本的全抖落出来了,没半点瞎话。你信不信我?”
  武松微微扬起下巴,瞟了一眼天边的霞。
  她到底是沉不住气。倘若他真对她有疑心,不会随口诓一句假话么?
  说到底,不过是想讨个他的态度罢了。他于是将那一瞬间的不愉快卷回心里去,一口将剩下的半碗酒闷了,才说:“武二自然信你。”
  信任是一回事,膈应是另一回事。但他思来想去,将两人从相识以来的关系链中的每道褶子都抖落开了,才发现他是横竖最不应该膈应的。
  她在她院子里接待了什么人,和谁促膝而谈过,她那副有感染力的笑容又给谁看了,和谁碰过杯,那只凉丝丝的、软绵绵的手,又曾让谁握在手里过,不论是在过去还是将来,他武松不是头一个没资格过问的么?
  又想到她那执着的不婚不嫁的宣言,不正是剥夺了他多管一切闲事的资格?
  一时间心头有些莫名其妙的沮丧。拳头不知该往哪儿打。空咆哮。
  潘小园不是没看到他眼神有些闪烁,但他既然说信了,那便没有假。赶紧乖巧的一笑,回归正题:“多谢!可不少人不这么想。你仔细回忆回忆,当日在我院子里,五湖四海来相聚的那些人——包道乙、史文恭、岳飞——一个个竟跟我这个‘局外人’都有交情,指名点姓的打招呼,谁要没觉得奇怪,那也别在黑道上混了。没盘问你,那是碍着兄弟的面子,可那不代表没人计较。况且,这里面又算计了晁天王一条命去……”
  她一面说,一面是给自己理顺思路,到头来,终于下决心,一口气说道:“所以我想着,眼下寨子里刚得了不少财物,钱粮方面,很长一段时间用不着操心了;各项工作都进了正轨,我手底下也训练出了不少能顶事的小头目,不如……”
  武松的思路让她带着一路狂奔,越听越诧异,直至最后,眉头一紧,探寻之意不言自明。
  潘小园自嘲地一笑,接着说:“……不如,趁着那些个疑心和传闻还没发酵,先来个功成身退,将钱粮方面的重任卸下来。毕竟,这是有关山寨命脉的勾当,寨子越做大,越显出钱财的要紧来。我若是再在这条路上积极往上爬,难免不会让人多心。”
  一番话说下来,竟有些喘不上气来,口干舌燥,低头看地,捻着裙角,脑海中闪过那日在断金亭上的脑力对决,画面是金黄色的,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直到不久之前她还觉得,那一场战斗,是她永远也不可能跌下来的人生巅峰。
  武松将她的话消化了好一阵,有点难以置信,忍不住伸手按在她肩头,追问一句:“你……不想在山寨做事了?”
  就算同样坐着,武松也比她高出一个头来。欺近了,语气中又有些侵略性,本该让人唬一跳。潘小园却似是铁了心,反倒扬起头,坚定地看他一眼,扶着木桩子,一骨碌站起来,一下子比他高了。
  袖子里掏出一叠纸,递过去。
  “我已经把卸任的‘辞呈’都打好草稿了,你过过目。这算是跟老大们表个态。至少,要等史文恭这摊子事摆平了,各样谣言散了,再考虑东山再起。”
  想了想,最后这个成语用得有些勉强,好像自己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似的。还东山在起呢,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自己嘟囔一句:“再考虑继续搬砖。”
  武松没听见她最后这句找补。好在他立刻懂了她的意思。这阵子虽然跟她见得少,但也有所耳闻,知道她的工作越来越力不从心,但只有她自己作为当事人,能抽丝剥茧地分析出这么个结论来。
  还是有点惊讶,把她写的稿子接过去,略略一看。没什么语出惊人,话也浅显易懂,更难得的是,做了这一阵子钱粮工作,每天批复记账,她那笔字也越写越秀气,拿得出手了。
  这算是跟他商量?她说得可好听,“帮我参谋参谋”,但话里话外,颇有那么些一意孤行的意味。
  他往后一仰,刻意做出些满不在乎的口气,不痛不痒劝一句:“急流勇退,你可想好了。能混成今天这样子,那是撞了不少大运。想再来一次'东山再起',得再费多少工夫?”
  潘小园微笑:“我知道。但如今手里既有些本钱,要想再输回一穷二白,可也没那么容易吧?”
  武松忽然笑了,右手伸出来,让她拉住一拽。借着那四两的力,他也长身而起,掸掸身上的灰土。
  再问一句:“你想好了。”
  “想好了。”
  “要我怎么帮你?”
  “嗯……”说得轻声细语楚楚可怜,“手上权柄都交出去,免不得低调度日,可能得让二哥你接济一阵子。万一有人往我头上安罪名儿,你最好能帮我说句话。”
  武松忍不住一笑。还以为她抛出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要求呢,点头答应了,居然觉得有些不够。
  “那分给你的院子呢?是不是还得让出去?我这边是不是还得给你铺张床?”
  潘小园一乐,他想问题的角度倒别致,首先考虑他自己会不会降低生活水准。
  “那兴许不用。我就当那钉子户,好歹也是给山寨立过功,还能把我赶出去不成?再说了,要赶我,鲁师父也不干啊。”
  武松好奇:“他怎么会不干?”
  潘小园故意不答。让他联想去吧。
  武松不遂她意,一点歪心思没起。鲁智深的尿性他清楚。
  正事商定了,一面收拾碗碟坛盏,一面忍不住跟她再闲扯两句:“其实你也用不着顾虑这么多。歇业不干,不过是为了避嫌。谁让你不肯挑个大树底下乘凉呢?山寨里这么多好汉,但凡入了谁家的门,便是彻彻底底的自己人,谁还会怀疑你?”
  一通话说出来,看她神色。浓眉俊眼,眼中闪出些挑衅的意思。
  潘小园脸上微微一红,小风吹着,看不太出来。背过手,微微歪着头,目光有些躲躲闪闪。
  恋爱有风险,撩人须谨慎。是不是自己情不自禁的小小的一吻,代价太大,还必须把整个人打包送给他了?
  眉眼官司打起来不好玩。武松再一眨眼,变回了那个胸怀坦荡、正大光明的江湖豪杰。朝她笑笑,不言语,闷头往外走。
  潘小园:“哎,你听我解释……”
  追上两步,怕他生气,一拉衣角。
  武松神色居然有些严肃,轻轻把她手拽下来,嘱咐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潘小园不解:“你去哪儿?”
  他像是突然打定什么主意似的,兴奋中带着急促的语气:“你既然不想掺和钱粮的事了,我倒有个消息告诉你。只不过眼下刚有眉目,你等我一刻,我回来跟你细说。”
  说完,也不管她在后面张口结舌,吱呀一声开门,远远唤来小弟罗圈腿,大步就要出发。
  潘小园还要问什么,那门被风一吹,吱呀又关上了,空留她一个人,木桩子、酒坛子、蒲团子。


第132章 1129。10
  潘小园摇头笑笑。武松何曾这般沉不住气过,简直像是个去抢玩具的孩子。
  不跟他计较,反倒觉得有趣。听他脚步声匆匆的走远了,夕阳迎在他面前,给那魁梧矫健的身躯镀了一层金边。衣带飘起来,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架势,天知道他要把她晾多久。
  天色有些冷了,干脆开门,进他屋歇着,他可也没说不许。
  家什摆设跟她搬出去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只是床铺被褥用旧了些,让他叠得尽是褶子,显然早上睡懒觉来着。
  潘小园跟贞姐同住了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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