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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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记-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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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五看在眼里,也不点破,让他去上朝,把他手里关于晏地的事情接管了过来。
  她要接手,德王一股脑地把晏地的军权放到了她手里,兵符和密令一并给了,他给得轻而易举,王妃也顺手接了过来,他们夫妻俩自然而然地完成了德王府军权的移交,留在王府侍主的军师将军却发了好几天懵,实在是有事要请示才硬着头皮跟王妃禀告。
  而王妃主掌晏城大小事不是一日两日了,只要是王府中人都知道她手握的权力。等她替了王爷的军事主宰权,他们心里虽有点觉得她是妇道人家不太好,但他们到底是在王爷夫妻身边呆的久了,也有些佩服王妃的能力,还是默默接受了德王的决定。
  这年九月,宋家跟符家赶在秦公仙逝的百日之内结为了亲家,符氏嫁过来后,宋家彻底分家,在燕都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父母不死子不分家,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宋家是老祖母健在,宋大人也在健硕之年,长辈们都活得好好的这要分家,这在老百姓眼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不管老百姓们怎么说,朝廷怎么议论,这家还是分了。
  老祖母带着宋晗青这一支分到了宋韧家六分之一的家产,余下的四子各取一份,另一份归于燕都宋氏一族的公中,用于家族子弟的给养和进学。
  宋韧夫妻俩跟了没在京的宋家二子,他们夫妻俩仅把主宅留给了自己,家产有的只是替二子守的那一份。
  宋家分家分的彻底,分家第二日,宋韧就吩咐儿子们在各自的院里砌起了高墙,宋家儿郎们这几天见着老父亲老母就忍不住泪流,等到父亲这道吩咐下来,更是号啕大哭。
  他们都是如此,他们各自的夫人也是见天儿就抹泪,不明白为何父亲要绝情至此,大郎之妻应氏见大郎难过,跟着哭了好几天,也安慰了他好几天,夫妻俩就此亲近了起来,应氏更是被丈夫一句“此后我只有你了”说得热泪盈眶,那颗在宋家冷下来的心终于热了起来,也不觉得这家分得有失公允了。
  算了,平分就平分罢,如果这是她跟大郎和好如初、相濡以沫的契机,还是值得的。
  宋氏各家乌云罩顶,外面对于宋家的分家也众说纷纭,宋韧的师兄弟对于他们这个老师弟的分家理由心中也五味杂陈,但听到外面的人说到他是因先生的死去性情大变,说人疯了,只有疯了才干得出这事来,他们就是不赞成师弟的分家,但还是冒出头来为他们老师弟辩解了起来,还有此做了文章放出去供人传阅的。
  宋韧跟他们的说辞是龙生九子皆各有不同,何况凡人乎?他家的儿子们各个不同,各有各的长处,用家里同一个规矩去约束他们是不对的,现在他们都已成家立业,还不如放他们出去各展所长,各负家累,这才是大男子所为。
  宋家的分家在京城着实热闹了一阵,连皇帝都忍不住叫宋韧进宫说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韧老了,不比年轻的时候,尤其家中先生这一去,他短短几月之间就像老了十几岁一样,连背都有些驼了,他不再是那个激扬挥斥、谈笑风声的宋尚书。
  燕帝看到他都忍不住心中一抽,对他这老臣起了怜惜之情。
  “圣上。”见到燕帝,宋大人行完礼,听令起身后就是一笑,眼睛亮起了一如既往狡黠又睿智的光芒,燕帝这才觉得他的臣子还是他的臣子。
  宋大人难得不示弱,燕帝赐座让他坐下,道:“朕叫你进来,就是想问问你们家分家的那件事。”
  燕帝到底还是有些心疼他,措辞都婉和了不少,没有训斥宋韧身为一品大臣却因家事被市井传得纷纷扬扬,有失朝廷体统、颜面。
  宋韧早在一路上就想好了话,这下燕帝问起来,他张口就道:“历来违背祖宗传统,改弦更张之事都异常艰难。可臣啊从葫芦县那个小地方走出来那天,就想着这辈子我一定要做点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是家中次子,那我以后待我的次子要与我长子一样;我治下看见有百姓寒冬冻死饿死无数,那我就想,我得做点于人有利的事,哪怕救不了一百,我也要救十个;我升官之路一路溜须拍马,我深深恶绝,那我就要做到让我的下官不要走我一样的老路,至少在我的下面不用如此……”
  “一点一滴做来,走到今天这步,臣只想说,臣想做到的那些,臣一一都做到了,他们说的对还是不对,臣没管,臣也不敢管,因为管了,就做不到了,您说是不是啊?”宋韧笑着跟皇帝道。
  管了,就做不到了。只有一腔孤勇方才能成就自己所想,要不然说你不对的人那么多,身边与你不同的人如此之多,怎么可能做到不怀疑自己呢?

第193章 第193章

  “荣华富贵啊; 人人奢求; 有的多了就想传给子子孙孙,传个千秋万代。”宋韧叹了口气; “而臣做不到后辈是怎么想的; 只望在有生之年; 督促儿子能为国多尽点力。分家是件好事,他们得来的不易; 也就会珍惜些; 也会知道先辈的难处,您说是不是呐?”
  燕帝苦笑不已。
  宋大人这官呐,要说做得不好; 这话他说不出口。
  “你啊……”燕帝顿住; 半晌叹了口气,没有往下说。
  他到底是没有责怪宋韧,朝臣再上参本就搁在一边。兴风作浪的得张扬,做事的反被追得无路可逃,燕帝到底不想下狠心; 冷了朝廷里做事的那些臣子的事。
  **
  宋韧去了皇宫一趟回来; 彻底歇下了,自从不出大门; 在家潜心与师兄肖五著书,有登门拜访者; 也只与那几个交情颇深的师兄弟们来往,别的一概不见。
  分了家; 宋小五也没以前那样常回去,不过让世子随时走去,时不时带着书本带着先生去外祖父那儿上课,德王也时常过去接世子。
  宋小五在接手军权后,以往不便改动的地方她开始进行大肆整改,不到年底,晏城的军队开始重新编军,连带俸禄一并整改。
  她雷厉风行,大刀阔斧,把王府的人吓得不轻,就连德王自己也是傻眼,私下问王妃为什么以前不跟他说要这么改。
  王妃闻言,看着他不语。
  德王摸摸鼻子,心想以前按这样改他肯定是不改的,看起来太花银子了,王妃连打盔甲的铁都不给他,给人加俸银让他们每行例行多行演练之事,他连说都不敢说。
  宋小五看他怂得不敢说话,明言与他道:“你改不了,你能赏一次钱,改不了根本。帐房拦着,杨标拦着,现眼下我们王府最大的阻碍不是来自外面,而是来自府里的这些旧将老臣。”
  因为是旧将,是老臣,他们已经有了他们在这个话里行事的一套手法,他们的面子不好驳。
  “我与你不一样,我经手的事,得听我的,”宋小五朝小鬼笑笑道:“不听也罢,不碍事就行。”
  “碍事了呢?”德王小声地问。
  “割舌头,封嘴巴,选一样?”宋小五想了想道。
  德王缩回肩膀,咳嗽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是都别选了罢,听王妃的有什么不好?”
  宋小五这时候改军队是需要更多的人手,在皇帝干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她准备趁人忙不过来给自己添点甜头。
  懈怠打不了胜仗。
  王妃下手就是弄大的,德王本来还看他侄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现在进宫还怪有点心虚的。
  他大侄子不喜欢王婶防着王婶,看罢,他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君子被他搞得恼火了,干脆就不当君子了。
  怪不了她。
  德王在心里为自己王妃说了好多好话,于是再见到他侄儿,哪怕是坐在正德宫他以前皇兄住的地方,他也很理直气壮。
  这一年很快过去,来年春天就是身处北方的燕地也春雷阵阵,雨水连连,燕都石板铺成的街道上长出了翠绿的小草,看得人心生欢喜。
  燕都打雷那几天,整个德王被雷声闪电包围,连着六七开才散去,其后一阵磅礴大雨过后,云消雾散,整个德王府笼罩在一条把德王府囊括在内的彩虹之下,金色的太阳和霞光彩虹让坐立在皇城边上的德王府就像天上的仙境。
  这一天下午,燕都的百姓甚至听到了从德王府那个方向传来的仙乐,更神奇的是,他们遥遥望去竟然能看到德王府立在半空当中,整个燕都的百姓都看到了此景,此奇景出现了整整一柱香的时辰,直到彩虹消失,德王府才随着淡了踪影。
  这奇景奇态让燕都沸腾了起来。
  皇宫里皇帝知情后坐立不安,站在殿堂前那没有散去的漫天霞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种情况整个燕都从没有出现过,直到天黑,燕都的巷尾挂满了灯笼,燕都但凡能出门的人都涌进了茶馆酒楼,纷纷议论着此事。
  德王府在他们的嘴里,不到半宿就被传得神乎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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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外边儿因德王府的奇况震荡到了哪个程度,德王府内,没被雷劈着德王妃带着儿女在吃点水瓜果,难道没有忙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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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不打了电不闪了,雨也不凶了,但德王此刻还有些忐忑难安。
  之前雷打在德王府头上打了两天都不散,一道劈得比一道狠,吓得德王骑着快马把道观里的天师像,还有闭关的国师强行抢了回来,饶是如此心里也不安稳,把王妃护在身后哪儿也不许她去,就是睡觉也得把人半趴在她身上把脑袋抱稳了才稍稍安心一点。
  他以为是老天要跟他抢人,吓得魂不附体,哪怕现在看样子不打算抢了,他拦着国师转了府里一圈还是不放心,不许王妃出被天师像环绕护法的屋子。
  宋小五这几天没被雷吓着,但被吓得成天一惊一乍、神神叨叨的小鬼吓着了。
  不过,小世子跟他爹一样,也没好到哪去。是以宋小五连好好说道几句都不能,以免在一大一小两脆弱的心口上再捶一记。到时候心破了,大的尚好,小的就难哄了。
  国师被德王天天逼着开坛做法,傍晚还以为不用再来一遭,结束还是被逼着开坛做了一场法事才有饭吃。
  还好吃完饭,王妃叫他过来,赏了点点心,与他们一道吃着,看着脸孔煞白、眼眶发青的德王,国师心里这才好受点。
  “老朽前来,也是与王爷与王妃告辞,府里事情已毕,老朽也该回去了。”国师见靠在王妃肩膀上的王爷神情焉焉,便与王妃道。
  宋小五还没点头,德王一激灵就抬起头来喊:“不可!”
  “还请王爷放心,已无异景了。”
  “谁知道怎么回事?”德王这几天吓得够呛,夜不能寐,食不能咽,连口水都咽不下去,现在也还是一样惊魂未定。
  他这一抬头抬起身,宋小五发现他脸有点红,伸手摸了摸,感觉有点发烫,朝门边我的闻杏道:“叫大夫过来。”
  她朝国师道:“明早再走也不迟。”
  “明早也不行!”德王歇斯底里,喉咙嘶哑。
  小世子捏着小拳头坐在下首,小脸孔绷得紧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他父王母妃。
  “王爷放心,下午您不是看到了吗?此乃祥景,是上天感恩德王府的功德才现的吉祥之兆。”国师解释。
  “那雷打得,你就没看见?”德王头疼,又靠回了王妃肩头,他心头难过,哑着嗓子跟王妃呢喃:“你别让他走。”
  到时候就没人救得了她了。
  宋小五知道他这几天心慌忧虑,就按着他的性子来了,现在看情况不是老天要收了她走,她有心想劝慰,但也知道几句话不可能抚得平他的惊惧,于是她转头对国师道:“还请多留几天,圣上那边,我们府里会递话上去。”
  国师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事到时候宫里请人请到德王府了再说罢。
  “喝茶。”宋小五朝人点点头,让身边的管事娘子把手边的北晏摇篮拉远一点,她则抱着小鬼的头放到了膝上。
  非视勿视,国师迅速把头低了下来。
  “应该不是针对我,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吗?可能就是那道坎过了,天道特现奇景告知一声。”宋小五摸着他发烫的脸道。
  “哪件事?我不记得了。”德王脑袋一片糊涂,他难受又害怕,看她摸他的脸,赶紧把手附了上来。
  宋小五被他的手冰得言语一滞,她握紧了他的手拉着放到她的腹部替他暖着,嘴里淡道:“就是跟你说的我梦见你没了的那件事。”
  “啊?”德王终于想起来了。
  席下国师心中一惊,猛地抬头看向了德王妃。
  “怎么说啊?”德王还在疑惑着。
  “今年连北地都雨水丰沛,南方嘛,去年的灌溉水利各地都做得不错,只要没有大的洪涝就无碍……”宋小五低头朝他笑笑,“小德王,好年景要来了。”
  他们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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