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家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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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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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来没多想。家祭嘛,子孙和弟弟们都该去拜一拜,天家也一样。但皇长子走得早,没有子孙,弟弟也就太子一个,从宗亲中挑几个堂弟去祭拜也合理,他也没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然而他刚走进正院的大门,就被前宅赶来的小厮给喊住了。小厮躬着身说:“爷,成康伯来了,说有急事要见您。”
  谢迟不禁一愣。
  家里在洛安毫不起眼,平日鲜少有人上门走动。而且,这成康伯是谁啊?
  但他还是就此往前宅折了回去,告诉刘双领说:“跟夫人说一声,让她别等我了,自己先吃。”
  于是正院的卧房里,叶蝉就隔着窗纸朦胧地看到,谢迟到了院门口又突然转身走了。
  “咦?”她手里的针线活停了停,看向青釉,“这是有什么事?去问问。”
  话音未落,刘双领已挑了帘进来,朝她欠了欠身:“夫人,成康伯突然来访,爵爷就折回去见了。说让您先用膳,不必等他。”
  这么回事啊。
  叶蝉点点头,又想了想,问他:“会谈很久吗?”
  “这个……”刘双领迟疑道,“不太清楚是什么事,说不准。”
  叶蝉当即就想,那如果要谈很久,总不能让谢迟饿着谈。他在宫里又当差又操练的,可累了,每天回来吃饭都如狼似虎一般,而且净爱挑荤的吃。
  她便下意识地看向堂屋里的一桌子菜。端几个给他过去?可这些菜从厨房端过来,本来就已经是温乎的了,再端过去肯定会更凉一些,现下天又还冷,吃凉了容易闹肚子。
  叶蝉纠结了一下,犹豫着跟刘双领说:“公公你去厨房问问,看方不方便备个热汤面什么的,再搭几碟酱牛肉之类的荤凉菜,如果爵爷一会儿饿了,就直接给端过去。”
  刘双领怔了怔:“夫人,有客人啊……”
  “我知道,成康伯嘛。”叶蝉扯了扯嘴角,“爵爷每天早上吃的就凑合,晚上这顿再不吃,白日里当差要撑不住的。那是宫里的差事要紧,还是成康伯要紧?”
  刘双领一想,有道理啊,那肯定是宫里的差事要紧。再说,成康伯如果真的要和爵爷谈到很晚,也确实不能让爵爷一直饿着。
  他便朝叶蝉一作揖,离了正院就去了厨房。厨房里,钱大厨刚歇下来,见他来了边喝茶边乐:“呀呵刘公公,怎么这会儿来了,夫人要点心?”
  “哎你闭嘴,敢拿夫人说笑,想不想干了你?”刘双领白他一眼,接着,就将刚才的来龙去脉给说了。
  钱大厨一听:“嘿,得嘞,放心吧。有现成的酱牛肉和卤鹌鹑蛋,面用昨晚开始熬的牛腩汤煮,牛腩我捞不太老的搁几块,一准儿好吃!”
  刘双领自己也还没顾得上吃饭,又是大冷的天,边听他说边想象热汤热面热牛肉,好生吞了吞口水:“那你准备着,我先到前头去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临到书房前的时候,好歹把牛肉面的画面给挥去了。刚一进门,正巧听见成康伯说:“有点心没有?回家听说这事就过来了,也没顾上吃饭,路上差点饿晕过去。”
  谢迟过来才知成康伯就是谢信,便也没什么可紧张的了,扭头就跟刘双领说:“去弄点吃的来,我和堂叔一起吃。”
  刘双领正好说:“夫人刚安排厨房备下了汤面,下奴这就着人去端。”
  二人当下没多在意,就此聊起了正事。谢信跟谢迟说:“皇长子祭礼要你参礼的事,听说了吗?”
  “听说了。”谢迟点头,谢信叹气:“我比皇长子大一辈,说要我观礼去。”接着又叹了一声,摆手,“我打算告病不去,你最好也别去。”
  谢迟:“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是不是不知道,这回的祭礼没太子殿下什么事?”谢信咂嘴,“太子这人……锱铢必较。这回这个祭礼,宗亲里血脉离得近的去那在情理之中,你我去了,准要被他记恨上。”
  谢迟心道不至于吧,他们不管参礼还是观礼,都只是奉旨办事啊?
  可他这么一说,谢信就呵呵呵地冷笑起来,谢迟直被他笑得汗毛倒立,好在这会儿面端到了门口,谢信眯眼嗅嗅:“好香。”
  两大碗汤面很快端了进来,面是软弹的宽面,汤是棕褐色飘着油花的牛腩汤,几块带筋的牛腩在面上摞成了小山,上面还撒着碧绿的葱花,看得谢信食指大动。
  和面一起端进来的,还有一碟酱牛肉、一碟卤鹌鹑蛋、一碟蒜泥白肉、一碟椒麻鸡丝。
  这都是凉菜,所以才能端上来得这么快。但没关系,往面汤里一过就热乎了。
  谢信两眼放光地往面里掖酱牛肉和卤蛋,谢迟一时却没心思吃。他碰碰谢信:“哎,叔,堂叔?祭礼真不去吗?”
  去了会得罪太子,不去会不会触怒圣颜啊?


第21章 
  等到谢信离开,谢迟气坏了。
  就知道吃!
  谢信风卷残云地吃完,还点评说“这个吃法不错,省时间,吃着还舒服”。可是他追问的事情呢?谢信告诉他说你看着办吧。
  谢迟便很忐忑,转磨盘一样在书房里转了好多圈,也拿不定主意。
  他觉得,谢信不去和自己不去,不是一回事。一来,虽者谢信也就他比大个五六岁,但论辈分,人家真是长辈,长辈不去晚辈的祭礼也没什么。二来,谢信只是观礼,观礼的人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是大事;可他是受召去参礼,参礼的员额安排那是有规矩的,他不去就得找别人填补,似乎随便开口并不太好。
  但让他得罪太子……
  谢迟心里乱得慌。虽然先前也已经得罪过一回了,可这会儿总不能让他破罐破摔地想,既然得罪过了就无所谓再得罪一回吧?
  谢迟便这么在书房翻来覆去地琢磨起来,待得回神时天色已然很晚了。他想了想,自己现下过去没准儿要扰叶蝉安睡,再则他有心事,叶蝉看了也要跟着忧心,就索性睡在了书房。
  正院卧房里,叶蝉瞅瞅天色,估摸着他大约是睡在前头了。她确实对自己睡有些小小的不适应,但想他今天是有正事,也不想太任性,便让乳母把元晋抱了过来,自己带元晋睡。
  元晋先前从没在晚上和她一起睡过,不过他跟她很亲,好奇地张望了会儿便也安静下来,很快就平稳地睡了过去。
  数里之外的忠王府中,又过了足足一个时辰,陆恒才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波前来拜访的宗亲,可算进了后宅。
  忠王妃原本已然躺下了,见他过来又起了身,刚要下榻,被他挡住:“你睡你的,我身上凉,别过寒气给你。”
  卫氏便又躺回被中,秀眉蹙了一蹙:“怎么突然这么忙?”
  “这不是要给皇长子办祭礼么。”忠王笑笑,脱了大氅交给下人,又去炉前烘了烘手,才去床边坐下,“陛下说挑宗室子弟参礼,谁想落于人后?有点头脸的就全来了。”
  这个“有点头脸的”,指的基本是陛下亲兄弟的儿子们,也就是和皇长子血脉最近的一帮堂弟。次一等的,是陛下叔伯们的孙辈,大多也都还混得不错。
  卫氏坐起身歪到他肩上。她的身孕有四个多月了,已可见些隆起。忠王以前也没有过孩子,近来在她身边都束手束脚的,看她靠过来他也不敢揽,生怕一不小心让她出什么闪失。
  末了还是卫氏白了他一眼,抓着他的手搁到自己腹间,又继续问:“一共要多少人?”
  “六七个吧。”陆恒一边小心翼翼地抚着她的肚子,一边道,“陛下的亲弟弟总共十一个,挑一挑适龄的,再算上广恩伯谢迟,只多不少。”
  卫氏不禁一愣:“广恩伯谢迟?怎么把他算上了?”
  “陛下交待的。”陆恒道。
  卫氏了然地哦了一声。
  一个在京里不起眼的宗亲,倒没什么。至少跟那些与陛下血脉最近的亲王府世子长子比,这没什么。
  她兀自沉默了好一会儿,愈想心里愈不安生:“陆恒。”
  “嗯?”
  “陛下这样……”卫氏顿声,斟酌了一下措辞,“陛下对太子如此不满,又抬举各亲王府的孩子,我怕……”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陆恒及时接过了话茬,把她没说出的部分阻在了口中。卫氏抬眼看去,便见他的神色也沉郁了许多,但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又笑了起来,“没关系。关乎国祚的事,自要看陛下的意思。陛下不开口,亲王们心思再活络也没用。”
  卫氏抿了抿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知道夫君忠心,也明白纵使抛开忠心不提,他也不愿看到朝中动荡。从大义来讲,她也如此。
  可从私心来说,她倒宁可亲王们心思活络、陛下也有所动摇。毕竟……如今的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与天家亲近的人都再清楚不过。以前还能觉得太子总会顾念与陆恒自幼相识的情分,可现下,太子在冬狩时都直接动了手,大约已然是恨意深沉了。
  那依照太子的性子,待得他承继大统之日,就是忠王一脉覆灭之时。
  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卫氏一想这个就遍体发凉。
  。
  东宫,太子谢远被禁了足,自然气不顺。宫人们都伺候得小心翼翼,但仍是有好几个被拉出去赏了板子。
  到了翌日晌午,太傅薛成赶来,太子才不得不压了几分火气,向太傅见礼,请太傅入座。
  薛成坐下便叹气:“唉,殿下怎可闹出这样的事来!”
  太子也叹气:“孤怎么知道他会突然病得厉害起来。”
  薛成一噎,险些破口大骂。
  他在朝为官数载,学问做得不错,门生也不少。若是旁的门生做出这样的事来,大概早已被他从门下逐了出去,可眼前这位偏偏是太子,让他急不得恼不得。
  他只得压住火气,耐心说教:“婴孩生病并不罕见,可太子妃殿下着人连夜求见而不能,是您的不是!”
  太子锁眉:“我当时在沐氏宫里,她差人来,孤根本不知。”
  薛成好悬没背过气去。
  他心道那是太子妃!天底下的女人里,太后第一皇后第二她第三!能被个区区东宫妃妾挡在门外,还不是您这个太子偏宠妾室所致?!
  但薛成当他的老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知这话说了也没用。摇一摇头,就还是议起了当下更要紧的正事:“殿下要知道,陛下因为冬狩时的事情着恼,已然不叫殿下去皇长子的祭礼了。如今殿下又被禁足,朝中不利于殿下的种种议论……殿下还是要做些贤德之事让他们闭嘴才好。”
  “不利的议论?”太子不解地想了想,“什么议论?”
  薛成沉了一沉,几样措辞都在脑海里转了一遍,最后挑了个明白却又还算委婉的说法:“国祚之事。”
  “放肆!”太子猛地击案,大感诧异,“父皇只有孤一个儿子,他们还敢议论国祚之事?!除了孤,还有谁能承继大统?!”
  薛成沉默不语。
  太子这话虽然听来狂妄,但也不失为一种事实。这几年来不止是他自己,就连朝臣们也都是这样看的。
  是以这回坊间突然掀起对国祚之事的议论,薛成也好生惊诧了一番。接着便是不寒而栗,他头一次迫着自己去想,即便太子是陛下独子,皇位也未必就是当今太子的。
  “您若行事不端,陛下可以册立皇太孙。”薛成沉然道。
  太子轻轻一怔,旋即松了气:“那是我儿子,父皇要将天下给他,于我也无甚不可。”
  您倒真想得开。
  薛成心下无奈而笑,默了默,又说:“皇孙尚不满岁,婴孩又大多体弱多病。如有不妥,陛下还可过继宗世子承继大统。”
  太子悚然一惊。
  “您说什么?”他错愕不已地望着太傅。
  薛成垂下眼眸:“您以为,如今对于国祚之事的议论,是何人所掀?”
  还不就是陛下的那些亲兄弟,洛安城里个个显赫的亲王府里掀起的?
  他们原不该动这样的心思,太子已然成年,膝下又已有一子,轮不到他们亲王府里的儿子继位。如今是太子自己立身不正,使得他们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那个一人之上的位子,谁不想要?也就是本朝立储只立子不立弟,他们才只能往儿子们身上使劲儿,传开的流言也只是说陛下或许想废了太子、过继宗世子为新储君。若能直接立弟,只怕亲王们现下已然斗成一片了。
  谢远全然懵住,他一直所坚信的事情在这一刹瓦解殆尽,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十一岁的时候。
  那时是大哥去世,他头一回知道,原来这皇位还能掉到他头上。这回是朝中动荡,他头一回知道,原来这皇位依旧不一定是他的。
  太子便有些抑制不住的慌乱:“太傅,那我……我怎么办?”
  “唉,事到如今,先向陛下请罪吧!”薛成无奈至极,“殿下写奏章,臣帮殿下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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