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妃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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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妃君子-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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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皇后,她固执地爱了这么久。
  新帝的脚步停在石阶上,他的剑落在地上,敲出清脆的龙吟之声。
  他脸色如寒潭,冷冽愤怒,“将朕的皇后和孩子,还回来!用女人孩子要挟朕,卑鄙无耻!”
  黑衣人首领哈哈大笑,“皇上,我还能卑鄙得过你?你当年,调遣人马假冒突厥人,击杀柳氏于落红谷之时,也才十五岁而已。无毒不丈夫,这句话我也是同皇上你学的啊。哈哈哈哈。”
  新帝的脸犹如堕入了寒窟,修罗一般死盯着眼前之人。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距离,如果他体内的毒没有发作,他使用飞剑,可以顷刻间蹿上台阶取下此人首级。皇后不一定保得住性命,但他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回到他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夜动手的有三拨人。
不得不说,真的炒鸡有默契。
这么多人看他不爽,睿王殿下不得不心服口服啊。

  ☆、第88章 空庭春欲晚(二)

  就在几步之外的距离,新帝已经估算好了一切。
  脚下的剑; 阴冷的光映在冷峻寒凉的俊脸上; 犹若浸过寒天长夜的冰雪。
  皇后的眼角停着两滴泪,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新帝; 自己的丈夫,他的瞳孔里; 没有让自己生的一丝意味。她陪伴他这么久; 他所有的心意,她都能揣测一二; 她看着他,从西北边境伊始; 单薄瘦弱、以一人之力抗突厥五万兵力的少年,他不快乐; 到如今黄袍加身; 他成了皇,他还是不快乐。她从未见他脸上看到过任何舒心的真正愉悦的笑。
  她心里清楚,他恐怕从未对自己动过心。
  他的专宠; 不过是一个笑话。
  那刹那; 新帝的手动了。
  快得如疾速掠过的一道闪电; 他几乎从台阶之下凌空跃起。黑衣人皱眉微怔,他没想过; 新帝竟然似乎不顾及自己的皇后,他手底下的长剑也以惊鸿之势划过,抛出月光一般凄惨的白影。
  “接着!”皇后秀美的喉咙撞上了剑尖; 怀里的孩子被她伸出双掌抛了出去。新帝恍然一惊,要借着啼哭不止在半空中下坠的孩子,这一掌只能卸了力道落空,他腰一折,抱住怀中的幼子,落地之时踉跄地倒退了几步,险些沿着台阶滚落下去。
  “不——”
  皇后的喉咙沿着冷锋划过,一道几寸长狰狞的血口溅出猩红的长串。
  黑衣人也惊呆了。
  方才新帝那一击,本是要抢夺孩子,根本不管皇后死活,而他挟持的这个疯女人,竟然顺从地将孩子扔给了新帝,自己撞上剑锋横剑自杀。
  “这……”那人傻了。
  新帝抱着哭啼的孩儿,死死地钉在原地。与他相敬如宾的皇后,他的妻子……牺牲了自己。
  “皇后!”
  四肢血脉之中,有一股隐隐冲动的压力流淌下来,将手腕一沉,新帝再也抱住怀里的幼子,他单膝跪倒在台阶上。
  风声如怒,参天的古木被卷起一道道飘零残叶,明月冷得令人战栗。
  新帝的脖颈上多了一柄剑。杀死皇后的剑。
  他冷冷笑着,阴戾地扬起眼睑,“皇兄高招,朕领教了。”
  黑衣人嘴角一咧,拉下了面巾,他的脸上刻着狰狞的玄墨色烙印,这是——黥刑!那人凶恶地压了压剑柄,新帝双膝都已跪下,黑衣人扭曲而得意地露出两排黄牙,“皇帝死都死不明白,可真叫我看得不忍心啊。”
  “你可还记得我?”
  新帝正被窜入五脏六腑的毒搅弄心肺生疼,眼眶一片滚烫,他模模糊糊地睁开双眼,月色皎白,黑衣人将脸低了低,那清晰分明的图腾,刻着一个“耻”字。
  他豁然明白过来,新帝哈哈大笑,“你也不过如此!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做了别人的走狗而已!从我门下的一条狗,变成别人的狗,这是你的复仇方式?朕真该当初杀了你,免教苟延残喘下作恶心地活在世上!你这副狗模样吓死了多少人哈哈哈,你夫人不正被你气死的么?”
  “你!”那人被逼得大怒,却终于还是阴笑着,阴阳怪气道:“也是,皇帝都要死了,这时候随便你如何说道。我们王爷说了,要拿你给他世侄女做见面礼,洗雪当年柳氏之恨。皇帝,你可怜得,仇家如此之多,哈哈哈!”
  皇帝脸色阴沉如墨。他终于明白,原来这群人是皇叔的人马。
  他果然蛰伏在上京,他果然选择今夜动手了。
  原来今夜是白慕熙和皇叔联手。
  新帝嘲讽地挑起嘴角。
  只是此时他不知道,今夜兵部的尚书和两位侍郎大人已被人秘密扣押,不止恭王和白慕熙。
  那人朝身后唤了一声,“上来,将皇帝绑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冒着精光,多年仇雠得报,一雪前耻,何其快慰!
  新帝冷然道:“没想到皇叔竟会收了你这种人,真是愈发不济了,他纵然是赢了朕,又能嚣张到几时?”
  黑衣人笑容一凝,“绑了,押走!”
  东辕门之变后,不过区区两月,新登基的皇帝白慕泽屈辱地被人逼宫挟持。
  而今夜,被囚禁于万国寺的太上皇不知所踪。
  新帝屈辱地被五花大绑起来,蹲在地上嚎啕不止的小孩儿用力抹着眼睛,呆呆看着倒下的娘亲,上一刻娘亲柔软的呼吸就在耳边,此时,她却已经血流成河,死不瞑目地倒在自己小手边,小孩子哇哇大哭,发出两个不完整的音节:“娘……娘……”
  新帝艰涩地被人插起来,怒道:“拿朕一人足矣,放了朕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何况他真心疼爱两个儿子,他们身上流着与自己相同的血啊。
  黑衣人冷哼,“绑了小皇子,一切交给王爷定夺。”
  “诺。”
  此时新帝才看清,那帮人拉下面巾之后,脸上无一例外都纹了一个“耻”字。
  数年之前,睿王在北境灵州带兵,军中治下极严,但也难免挑不出周例,譬如,军中的将士在攻占突厥的山头之后会劫掠妇女,那一年,他们从贺兰山带回数百名女子,都是突厥人,胡人。
  那晚犒赏的全羊宴,马奶酒被扫荡一空,帐篷之中全是男子的放纵的大笑和女子挣扎的惊呼声。
  睿王心思烦乱,唤了一声自己的先锋官,发现没有人。他气愤地长身而起,拿起自己的弯刀朝先锋官营帐而去,帐外便听到女人的哭喊声,打骂周军不是人。睿王能听懂是因为,那女人用的是大周语。他沉怒地冲入帐篷,只见先锋官正骑在女人身上,一边用鞭子抽她,一边狠狠地骂着,挺着自己的身体。
  睿王大恨,从背后一脚踢开他。先锋官骨碌碌地滚到一旁,忙掩住下身,惊愣地望着睿王。
  女人凌乱的下裳下一片狼藉,身上俱是鞭痕,她含着恨,眼眶通红地骂:“你们不是人,禽兽,畜生……”
  睿王就算再不得所喜,也是皇子,他从未被人骂过禽兽。这个女人是他们大周的女子无疑,可这群人竟然借着劫掠突厥为名,到贺兰山底下……
  睿王冷冷地朝外喊,“来人。”
  先锋官面如土色,忙跪下磕头,“睿王殿下,末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睿王殿下,殿下饶命!”
  睿王置若罔闻,那一夜,所有欺凌妇人女子的将士,都被纹了一个字在脸上,那就是“耻”,他们不配做周军,更不配在他白慕泽帐下为军!
  他下令将那群人发配边疆,但没有想过,这一夜他败在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手中,苍天果然待他不薄。呵呵。新帝仰天长笑,“哈哈,这天下朕有谁可信!”
  父王的笑声让两个啼哭的孩子也跟着哇哇大哭不止。
  今夜,白慕熙便安插了人手,趁乱去万国寺营救太上皇。上回杀了那几个侍卫之后,他的影卫已假扮新帝的人手监视着万国寺一举一动,白慕熙心明如镜,新帝不会真对父皇下毒手,一旦时机成熟,他便趁乱带走皇帝。
  皇宫大乱的消息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传到了万国寺,守寺的人是新帝心腹,因此率领侍卫先行撤了一波前往支援。但当白慕熙的影卫攻入万国寺时,本该在青灯古佛前礼寺烧香的太上皇,却倏忽之间不见踪迹。
  回来禀报的人都说并未找到太上皇,一个时辰之前,太上皇在金光殿中礼佛,木鱼的声音便从未断过,谁知他们接到信号赶到金光殿,早已人去楼空,里头的人用木棍做了个摆子,摇晃起来便能在短时间内时时敲击木鱼,但这种方法只能维持半盏茶时间,也就是说,有人在这之前钻了空子偷梁换柱了。
  “殿下,”卫二回来禀告,“属下在山上兜了数圈,都没有寻到太上皇。夜里太暗,山路又崎岖,怕是我们漏了什么地方,但人手不够,殿下,属下是否应当……”
  “不必了。”白慕熙负手站在回廊下,庭院里的杏花莹白,穿破幽树,满天满地都是碎白如雪的光。
  他声音微哑,“既然找不到,那只能是被人劫走了。”
  “殿下,可是此时,谁想劫走太上皇?”谁人有这个胆子,敢在这个时候劫人?卫二想不透,唯独知道今夜之事有皇叔参与,他犹疑地问道,“难不成,是皇叔?”
  柳行素正好放下雪白的信鸽,闻言柳眉颦蹙,她摇了下头,声音笃定,“不可能是皇叔,他要劫走皇帝,没有丝毫作用,而且今夜睿王大势已去,他不动手,皇帝自然也是他的囊中物。”
  白慕熙虽不大爱别人如此称道自己的亲爹,但她所言却句句在理。
  皇叔的确没有必要。
  白慕熙对恭王有几分了解,他耸眉道:“潺潺,皇宫火起,水部兵部毫无动静,你没想过有什么不对么?”
  柳行素抚了抚鸽子羽毛,手指微微停顿。的确,水部负责监造一事,上京城的火事向来也是他们负责灭,而兵部,皇城禁卫军调动有异,上百人马潜入宫闱,兵部尚书若不是个酒囊饭袋,便是被人控住了。
  他们默契地交织了目光,柳行素惊疑不定,有些难以相信,然而仍脱口而出,“我们漏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罗绮上哪儿去了?下章就会出来了哈。
至于后面的事,嗯,有点小复杂。但是有童鞋说对了,木樨不会成为皇帝。太子系列里边,他应该是唯一一个不会成为皇帝的人,性格使然。

  ☆、第89章 宫车过往频

  在上京城里,若说起谁人韬光养晦; 最是教人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 远远不是皇叔。
  柳行素挺着笨重的肚子,沉沉地走上了台阶; 白慕熙拉住她的手,护住她不至于摔倒; 柳行素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眼睛; 低低地问:“你告诉我,太子殡葬举国同悲; 那时众目睽睽,你是如何换了尸体; 安然无恙地从上京城离开的?”
  白慕熙修眉一动,目光有些凝住; “是; 襄王。”
  太子“出殡”那日,睿王早有怀疑,企图说服皇帝开棺; 虽口吻委婉; 但实则是铁了心要验一验棺椁之中躺着的人到底是谁。但最终皇帝颓然无所应; 襄王趁热打铁,说服皇帝先行回宫休憩; 顺带拦下了殡葬之事。
  睿王计划落空,并未瞧见棺木中人。
  原来真是襄王。
  柳行素疑惑,“难道襄王想帮你?”
  “不; 他有他要的东西。”
  皇族人丁寥落,能即位的人区区无几,襄王若是有野心也想分一杯羹,那完全是说得通的。
  “襄王殿下也赞成举事?这可真是奇怪,比起睿王,皇叔和你才更可怕。”柳行素嗤了一声,嘲笑似的睨了他一眼。
  白慕熙敛唇,携了点笑意,“嗯,我可怕。”
  柳行素伸手掐他的腹肌,白慕熙吃痛,只听女子张扬的声音,微微一提,“别敷衍我,我是认真的。襄王这人要的是什么,他同你说过没有?”
  “嗯。”白慕熙握住她作乱的柔荑,眼眸有些与有悲焉的恻然,“他不说我也知道。他要的是皇陵郊外的一块地。虽然只是区区寸土之地,但依照祖制,只有获得天子降旨才能划给他。”
  “要地做什么?”柳行素是个问到底的人。
  白慕熙抬起眼望了望她,眉峰淡扫,“襄王妃在数月前过世了。”
  传闻之中,襄王虽有腿疾,但幸得王妃衣不解带地照料,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情深意洽,可惜襄王妃红颜薄命,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儿便走了。襄王大恸,问皇帝请旨择皇陵郊外为墓葬之地,但皇帝不允,那之后,襄王便再也没有提起过,日日在王府之中不曾出门。
  襄王自幼便内敛,脸皮薄,却为人纯孝,与世无争。所有人都以为,日子久了襄王自会忘了此事,也不会再忤逆君王了。
  谁知这背后竟蕴藏着更大的风暴。
  柳行素咬了咬唇,低声道:“有我的……陵墓么?”
  “没有。”白慕熙摇头。
  也对,若是有柳潺的墓,他不会傻到,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有个太子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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