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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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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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放过了安敏学。
    由始至终,安敏学都搞不清楚钟天政因何想杀自己,又为什么改了主意。
    他们被胁持着离开了白州。
    京里的刺客接踵而来。
    首批到达的全是谭家的侍从,钟天政对此早有准备,一通箭雨,几乎全部射杀,剩下的仗着身手高强四散到了营帐中,安敏学的住处偏巧就潜进了一个。
    安敏学曾经在大公子谭锦华的身边见过他。
    来人受伤甚重,见到安敏学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可曾见过五公子,可有五公子的消息?”
    安敏学茫然以对,那人硬撑着同他道:“你们不是给大公子写过一封信么。大公子原说要过来看看,走到半路正好遇上五公子和吉宝小少爷,吉宝少爷闹着要跟大公子回家,五公子就说,他代大公子到白州来。”
    是有那样一封信。
    事实上华飞舟因为与谭锦华相交莫逆,到了白州之后,时不时会把军前的消息写成书信。着人送回京城去给谭锦华。
    成巢大火之后。安敏学还在病床上,华飞舟和吕磬神情凝重地来找他商议,安敏学还没有从破相的打击中挣扎出来。就听华飞舟道:“这次的事显而易见,是有人给东夷人通风报信,奸细就在咱们身边。”
    吕磬道:“你可是怀疑钟天政……”
    安敏学回过神来,心中有些不以为然。
    他是南院的。之前和钟天政有过不少接触,两人都拜了谭家人为师。不自觉地就会有一种亲近。
    而且钟天政很谦逊守礼,会主动和他探讨新乐的研究,谭家大小姐为着钟天政请大家聚过好几次,安敏学是乐见其成的。
    他也知道华飞舟因何对钟天政有偏见。都是因为谭锦华……
    果然就听着华飞舟道:“不是他还会是谁?出事的都是咱们这边的人。一个学新乐的都没有。不行,我要立刻写信,把这情况和大公子说一声。正好趁着他和顾文笙都不在。叫大公子赶紧想对策。”
    闹成这样,阁里能来人处理自是最好。故而吕磬和安敏学没有反对。
    那两人走后,安敏学心里反复想着这事,他并不相信钟天政是奸细,华飞舟的理由何等牵强,安敏学记得清楚,自己这些人分去高祁那队,还是华飞舟开的口,是因为当时大家都觉着那队会相对安全些。
    所以,等同在南院的葛宾随后来看他,他忍不住多了几句嘴。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是有多么得蠢。
    安敏学一听那侍从说谭瑶华起程往白州来却不见了影,心中便暗叫不好。
    他那时候还没有将自己多嘴的事联系起来,只觉脑袋里一片混沌,茫然道:“华师兄和吕师兄都遇害了。我没有见到五公子,也没有他的消息,不然问问顾文笙那边……”
    那人冷笑一声:“顾文笙?她和钟天政狼狈为奸,一对忘恩负义的狗男女!”
    安敏学无话可说。
    那人伤重,没有在他这里多做停留,转而去了别处,不久之后被发现。
    等安敏学再看到他,那人已经曝尸营帐外许久了。
    安敏学越回想越心虚,越是惶恐不安,他不敢去质问葛宾,更不敢当面去问钟天政,就在这时,身边的侍从给他出了个脱身的主意。
    临诏的地理环境和白州差不多,都是山多草长,便于隐匿。
    安家新来的侍从里头,有一个身材看上去与安敏学相差无几,一天晚上,杨昊俭的大军又宿在野外,那个侍从将脸缠起来,假扮安敏学,却叫其他二人护着他,躲在了营地的山沟草丛里。
    天明出发,负责清点的人没有发现异常,至于少几个侍从,他们也没往心里去,安敏学这才脱身。
    去奉京的路已经堵死了,安敏学思前想后,拒绝了侍从们护送他回家的请求,转而来找文笙。
    他想着,反正已经做错了这么多,就算顾文笙真像谭家人所说,与钟天政是一伙的,大不了将这条命送上。
    文笙等安敏学哭着将前后经过说完,心头不禁一片冰冷。
    她顾不上细究谭家人对自己的误解,急问安敏学:“那人有没有说,谭瑶华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遇上了大公子一行?”
    安敏学擤了把鼻涕,仔细回忆。
    “我想想,应该是去年冬月,没错,冬月下旬。”
    冬月下旬,文笙和钟天政还在乡邑村,钟天政突然不辞而别是在腊月初,跟着她就在云峰的山洞里救出了厉俊驰等人,还发现了已经变得耳聋眼瞎四肢尽废的卜云。
    文笙心乱如麻,顾不得细想,站起身道:“是在永昌么?永昌什么地方?”
    “好像叫什么义绩。”
    文笙不等他再说,扬声叫来了景杰:“景队长,快去帮我问下,永昌可有个叫义绩的地方?”
    景杰不用去问别人,当即便道:“有啊,是个镇子,离咱们来时走的丽松崖不远。”
    文笙拿琴在手:“你赶紧安排,我去和将军说一声,咱们这就起程去义绩。”
    
    第三百一十九章 遗失的琴徽
    
    文笙告别纪南棠,带了二十余骑直奔永昌。
    这二十余骑是景杰带着一支斥候小队,再加上安敏学主仆。两个永昌人在里头做向导。
    安敏学非要跟着,经过临诏的时候,文笙叫人去给他买了张古琴回来,虽不及安敏学原来的顺手,但有琴在,好歹他遇事不再是百无一用了。
    虽然文笙心急如焚,但每经过一处城镇村庄,还是耐着性子叫景杰等人四散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人在去年的十一、二月见过谭瑶华。
    结果自是没有,而且据不少老百姓说,前段时间也曾有人在这一带询问同样的问题,并且许诺一旦有人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必以重金酬谢。
    文笙觉着先前那帮人应该是谭家自京城派过来的。
    如此一路打听到了永昌的兴城。
    兴城正月里刚经过一场大战,战场上残垣断壁,随处可见箭簇断刃,残肢破甲,也就是冬天,否则还不知道要招来多少苍蝇虫蚁,文笙等人更加没有办法寻找线索。
    过兴城,文笙问安敏学:“安师兄,你们之前给谭大公子写信,可有提到咱们在永昌境内走的是哪条道?”
    信一直是华飞舟所写,安敏学不敢确定,只知道从华飞舟离京之后,他和谭锦华书信往来十分频繁。
    文笙稍一沉吟,有了判断:“肯定提了,不然谭锦华也不会带着人经过义绩。”
    她催马上前,追上景杰:“景队长,把地图给我看看。”
    去年冬月谭氏兄弟相遇的义绩,从地图上看已经偏离了雄淮关到兴城的官路,如景杰之前所说。果然距离着丽松崖很近。
    诸人商量过后,决定沿着来时的路过去,顺便好好查一查丽松崖至山枣坡的这一段山路。
    兴城西行二十里就是山枣坡,再往前走,道路变得崎岖难行,景杰不放心,下令同行斥候散开探路。既防前面有埋伏。又察看路旁石后沟底有没有异状。
    接连两天没有所获,安敏学白天疲于赶路,夜里伤口痒得睡不着。心中不免焦躁,但见不管是文笙还是景杰等人都极具耐心,也强忍着不敢表现出来。
    文笙却在和景杰商量:“杨昊俭正和朝廷的人马在雄淮关对峙,不管谁占上风。官路总在他两家控制之下,山枣坡这条路易守难攻。不如早早拿下,以备不时之需。”
    什么样的不时之需文笙没有明说,故而景杰也不清楚她的意思是不是计划着来日由这条路直插靖定,杀回奉京。
    这些事情。自有将军和杜大人他们操心。
    景杰立刻叫了两人过来,将文笙的意思和他二人说明,如此吩咐一番。叫他们尽快返回纪家军驻扎的西遥村,当面向纪南棠禀报。
    这日上午。众人依旧在山道上搜索前行,景杰抬头看看前方,口里打了个响亮的唿哨,朗声道:“大家打起精神来,前面到沉华岭了。”
    文笙闻言心头猛地一跳,脱口而出:“你说哪里?”
    景杰随口道:“沉华岭!”
    此刻已经能遥遥看到沉华岭,两侧山峰夹着中间一条小路,像半截葫芦放倒于地,只是看着,就觉着前路一定十分险要。
    文笙反应这么大,是她突然想到大军来的时候,在经过沉华岭之前,景杰曾经跟他们言道九年前沉华岭还盘踞着一伙上千人的土匪,后来是纪将军亲自率军剿匪,打通了这条捷径。而在当时,钟天政对之十分关注,还特意问了问这山的名字怎么来的,所谓“沉华”是哪两个字。
    像钟天政,明明做着倒行逆施的事,表面上却很喜欢假天之命。
    “沉华”,可以是太阳自山边西坠而沉,也可以是……
    文笙不敢多想,只道:“咱们在这里多停留一阵,把每一寸山路都好好找找,这附近留有线索的可能性很大。”
    一旦有了联想,她连沉华岭三个字都不愿多提。
    景杰应了一声,吩咐下去。
    沉华岭最为险峻的路段也有十余里,真要按文笙所说一寸一寸搜查个遍,可不是短时间内做得完的。
    纪家军的斥候们沉默着执行任务去了,文笙也下了马,和景杰、安敏学边走边细看。
    永昌的山野多竹子,沉华岭也不例外,乱蓬蓬一丛丛长在高处,风一吹沙拉拉作响,等进到那葫芦山谷里,枯黄的杂草更是没过膝盖。
    由两侧岭上掉落的山石滚在路旁,成年累月,数以千万计,平时不起眼,这时候都是麻烦。
    文笙带着众人在这段山路上足足呆了三天。
    到第三天中午,一名斥候弯腰自草丛里捡起一物,对着阳光照了照,眯着眼睛稍作判断:“你们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枚不起眼的圆片,上面还沾着泥土。
    说这话时,他拇指食指在那圆片上摩挲了一下,圆片恢复了光洁,阳光下泛着褚红的色泽。
    是玉。
    “我看。”这指甲大小的一小块玉片却叫文笙观之色变。
    跟在一旁头戴斗笠的安敏学也认了出来:“这是琴徽。”
    何止,文笙拿在手中,手却禁不住有些颤抖。
    这琴徽的颜色看上去与谭瑶华那张琴的琴徽一般无二。
    难道说几个月之前,这里曾经不为人知地发生过一场生死较量,激烈到谭瑶华竟然连琴都毁了?
    那他的人呢?
    “就在这周围,大家再好好找找。”
    时隔太久,很难再发现别的蛛丝马迹,就有打斗留下的痕迹,经过这几个月风吹雨淋,也都不剩下什么了。
    景杰亲自查看半晌,道:“这里若是现场,应该被人仔细地收拾过了。”
    文笙捏紧了那片琴徽,将它攥在手心里:“到前面找找看。”
    如此直到黄昏时分,一行人出了沉华岭,再别无所获。
    景杰看文笙脸色不大对,问她道:“顾姑娘,咱们接下来还去义绩吗?”
    文笙犹豫了一下:“已经到这里了,去看看吧。”
    便在此时,前头十余丈远大石后头转过一个人来,冲着这边众人一拱手,道:“不知哪一位是顾姑娘?”
    
    第三百二十章 做媒(二合一)
    
    这话透着明知故问,文笙微一蹙眉,道:“阁下何人,找我有什么事?”
    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不管相貌还是衣着都很普通寻常,属于那种一旦离开了眼前,你想找个词形容他都不好找的人。
    不但是文笙,景杰等人都不由暗生警惕,斥候的敏锐令他们在此人身上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说不定还是个高手。
    来人打量了一下文笙,仿佛带着几分好奇,道:“有一位公子受了伤,叫我在这里等着,给顾姑娘送个信,顾姑娘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等文笙说话,安敏学抢先开口:“那位公子姓什么?是不是谭公子?”
    这段时间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因为自己一时嘴快,致使谭瑶华落入钟天政的埋伏,竟而丢了性命,若是谭瑶华没事,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那汉子望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没有回答。
    但他越是如此,安敏学就越觉着有希望,还待接着问,文笙道:“他在哪里?”
    那汉子回答:“那位公子原本想回奉京,可现在正打着仗,他被堵在了雄淮关外头,无奈之下只得在山野间找了个地方暂且藏身,缺医少药,向旁人救助又不放心,姑娘若是去的话,我可以带路。”
    文笙同景杰简单商量了一下,问那汉子道:“他叫你来找我,可有什么凭据或是表明身份的东西?”
    对方似乎不大高兴受盘问,面无表情答道:“没有,但他说顾姑娘回信提到的那件大事,他仔细研究之后已经有了点眉目。”
    回信中提到的大事只能是《希声谱》了。
    难道说谭瑶华对于《希声谱》有了另辟蹊径的理解与感悟?
    文笙稍作犹豫:“我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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