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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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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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目不小,开口就是几百万两银子。
    沙昂生气归生气,想想如今国内的情形,东夷已经成了列登的属国,到底没有底气,由众将劝了一会儿,闷声不语。
    大家都知道,明知道是勒索,这钱也肯定要凑出来的,席上气氛变得极为沉闷,最后不欢而散。
    王十三暂时住在了军营里,由沙昂的亲信帮着安排了住处,还找了个通译亦步亦趋跟着他。
    王十三将栾和玉、吴大嘴几人留下来,却叫齐鹏带着众人回去。
    他想要是能赶紧联络上程国公府的人就好了。
    一行人在东夷军营里呆了三四天,沙昂一直没腾出空来再见王十三。
    他到是从通译嘴中获悉,有个身份颇高的梁国俘虏,家里头一直在活动,想掏大笔银子将他赎回去,沙昂之前没有理会,这会儿为势所迫,准备将这事提上日程,和对方好好谈谈。
    这说的不就是程国公李承运?
    王十三暗自松了口气,这事若是能成,他也就不用再留在这里受罪了。
    不过因为他听不大懂东夷话,在敌营里简直如同聋子瞎子,而沙昂显然没把他放在心上,这些事情他也捞不着参与,王十三颇觉心中没底。
    再次见到沙昂又是三天之后,这次沙昂想起王十三来,是因为鬼公子的头号亲信,“大东焱七雄”之一的大将伊兰由西遥村战场回来,想要见一见两个海盗头子,换句话即是,给蒋海龙撑腰。
    有沙昂在,且沙昂和鬼公子矛盾那么深,王十三自是不惧刁难,几句话激得伊兰面露杀机,只是碍于沙昂下不得手。
    沙昂将这事按住,在他看来,王十三一根筋好控制,留着正好可以和蒋海龙打打擂台,故而三两句转移了话题,不许伊兰再针对王十三。
    “几百万不是小数目,我们的人拼死作战,仗不能白打。我已经派人去将李承运提来了于泉,准备叫他家里头出钱来赎,当初两千万两梁国嫌多,这次可以减一减,换个一千几百万不成问题。”
    沙昂这番话一经翻译,王十三不由地虎躯一震。
    敢情顾文笙许给自己那几百万的酬劳,由中还扒了好厚的一层皮!
    伊兰道:“梁国现在的局势很乱,不比刚抓到他的时候。少一点开口,先把钱拿到手吧,叫他们把银子从海上运过来,到时候交不交人都是咱们说了算。”
    沙昂冷笑:“这是那杂种的意思?他以为打下奉京,那些梁国权贵们的家底就都是他的了,切。”
    伊兰习惯他如此,并不答话,只作不闻。
    沙昂一拳打到空处,愈加生气,吩咐左右:“去把那位程国公带上来。”转向伊兰,“他家里人就在此地,我一直没空搭理,不过既然你们是这么想的,不如就试试看,我限他们半月之内先送个百八十万过来,否则就把他们的程国公手指、脚趾、眼珠子零碎给他送过去。”
    伊兰淡淡地道:“这法子,怕还没有脸上刺字将人放回去管用。”
    王十三听着他们越说越狠毒,心里着实有些同情那位素未谋面的程国公。
    都说真天子百灵相助,李承运被俘这两年怕是罪没少遭,自己是想救他脱困,就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运道。
    正胡思乱想间,外头囚车“吱扭”,铁链子哗啷啷响,李承运带到。
    随着士兵一声通报,直接进来了一辆囚车。
    李承运坐在囚车里,身形消瘦,气色很差,看上去不知多长时间没洗澡换衣裳,随着而来的是一阵隐隐的体臭。
    他低着头,两眼似闭非闭,似乎对被送来了何处,座上都有些什么人全都未放在心上。
    王十三目光一闪,已将他由头打量到脚。
    这位程国公赤着脚,脚底血肉模糊,也不知残了没有?
    
    第三百四十一章 铤而走险
    
    现如今的李承运,实在是太可怜了,太落魄了。
    王十三不由地想:顾文笙和纪南棠知不知道他们一心想要辅佐的人成了这等模样。
    帐内敌人如狼似虎,账外兵马成千上万,且不说自己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把他弄出去,就眼前这一关李承运就不好过。
    被俘这么久,看不到获救的希望,李承运的骨气还在么,若是呆会儿沙昂一吓唬,他就屁滚尿流地摇尾乞怜,自己是救还是不救?
    王十三决定看看情况再说。
    不用沙昂和伊兰开口,下头的东夷将领们便连声喝斥,大逞威风。
    李承运置若罔闻,坐在囚车里垂头动也不动,胡子乱蓬蓬的,头发披散,上面又是土又是草屑,遮挡住了面孔。
    沙昂抬了下手,大帐内安静下来。
    他之前已与李承运打过数次交道,由刚开始的兴致盎然,到后来的索然无味,这会儿看李承运又拿出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来,“嗤”地一声笑,嘲道:“程国公,你的运气来了,本帅有意将你放回去!”
    他这话要是早说个一年半载,李承运说不定还会动容,这会儿怎么听都像是猫戏老鼠,索性闭了眼睛不吭声。
    沙昂也不恼怒:“你家里的武士现在于泉,愿意赎你回去,本帅正在想,叫他们拿多少钱赎人合适,要得少了,岂不是有辱你程国公的身份。”
    李承运没什么反应。
    沙昂慢悠悠道:“程国公落在我们手里这么久了,必定着急回去归心似箭,本帅也想赶紧促成此事,就怕你那边的奴才不上心。本帅觉着有必要给他们提个醒……”
    他摆了下手,一旁刀斧手上前,手里拿着利刃,一看就不怀好意。
    沙昂吩咐:“斩下一根脚趾,小心点,程国公身份高贵,不要叫他出太多的血。”
    他不想错过了欣赏李承运惊恐求乞的机会。故而每一句话都由通译紧跟着译成了大梁话。
    王十三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李承运抬起头来。漠然望着眼前众人,双脚带着铁链,自囚车的缝隙伸出来。不避不缩,叫人怀疑他是不是吓傻了,根本未听到沙昂的命令。
    刀斧手听从沙昂的吩咐,手起刀落。一道寒芒闪过。
    李承运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带动铁链子和囚车一起摇晃。他则发出一声闷在嗓子眼里的痛呼,听上去叫人头皮发乍。
    行刑的刀斧手将刀一挑,半截血淋淋的脚趾落到一旁托盘里,由侍者端过来。放到沙昂面前。
    中军帐中一片静寂,只有李承运压抑的呻/吟,都说十指连心。脚趾也不例外,挨这一下无疑是极疼的。
    沙昂盯着他看。好似这反应还不过瘾,摸着下巴,道:“一根脚趾少了点,不如凑成一对儿。”
    刀斧手躬身领命,举起了染血的钢刀……
    “且慢!”
    王十三嘴巴先于脑袋,出声制止。
    帐中众人齐齐向他望来,目光中有疑问,有不屑,也有着嗜血和凶残。
    王十三脑筋飞转,想着说辞,这个沙昂真够狠的,像个疯子一样,怎么能阻止他,保全李承运?
    沙昂皱了下眉,自座上向王十三望过来,脸上似笑非笑:“怎么,你有话要说?”
    王十三“哈哈”一笑,将露出的那点儿不自然遮掩过去,摆手道:“我是见大帅露这一手,莫名觉着亲切,这与我们抓了肥羊一样,都是切了手指耳朵装在匣子里送回去,催促他家里人来赎。”
    沙昂淡淡地道:“是么……”
    “要不说我和大帅这么投缘,哈哈,敢情是惺惺相惜。”王十三抓了抓头皮,“不过我们动手的时候,怕他家里人不信,都是当着他亲信随从的面,割完了叫下边人趁热拿走,这个么,不知国公爷的家人会不会怀疑大帅拿旁人的脚趾糊弄他们。”
    沙昂默然,停了停道:“你是不是想说,割了脑袋送去就不会弄错了。”
    王十三心里暗骂,面上却要拍马屁:“大帅英武霸气!在下是觉着,不若等程国公府的人来了,当着他手下人的面,如此才好谈价钱。手指脚趾统共只有二十根,斩一根少一根,都说眼见为实,亲眼看着,才会知道心疼嘛。”
    沙昂侧着头想了一想,道:“你错了,除了手指脚趾,程国公身上能切的零碎还多着呢。不过,算了,就这样吧,做这等事,毕竟是你有经验。”
    王十三点头哈腰:“哈哈,大帅谬赞,在下实不及大帅分毫。”
    他坐下来,手心里暗捏了一把冷汗,微一转头,与伊兰望过来的目光相遇。
    伊兰目光里透着冷漠,盯着他讨好的笑容看了一阵,方才挪开望向了别处。
    这次的聚会王十三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如坐针毡。
    散会之后,他回了住处,苦思对策。
    李承运就押在这军营里,机会难得,只是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怎么能搭上线呢?
    王十三翘着腿躺在松软的被褥上,晃了晃脚丫子,想起李承运的伤。要想办法接近他,还不能引起看守的怀疑,最好能帮他先处理一下伤口,免得恶化……
    他一转脸,看向一旁伺候的栾和玉。
    先前他把栾和玉、吴大嘴几个留下来,是担心自己不在,这几个小人搅风搅雨,扯齐鹏的后腿。
    不过这会儿嘛,王十三到庆幸栾和玉留了下来,可以让他物尽其用。
    他一骨碌坐起来,指指门口,叫吴大嘴等人出去守着,留下栾和玉,拍拍他肩。和颜悦色道:“老栾,我这里有笔发财的买卖,能不能做得成,全靠你了。”
    栾和玉:“……”大王突然这么客气,好生惊悚,腿软了怎么办?
    “程国公李承运现在押在这军营里,他家里有的是钱。说是金山银山也不为过。”
    栾和玉脸白了。吓的,悄声道:“大王,你不是想要跟东夷大军抢人吧?”
    王十三心道:怎么不是。不过爷爷怕说实话吓死你。
    他挥了挥手,笑眯眯道:“想哪去了,你有所不知,沙大帅正在和程国公府的人谈判。开价一千多万两银子,叫他们拿钱赎人。”
    栾和玉倒抽口冷气:“娘欸。好有钱。”
    王十三见他两眼冒金星,循循善诱:“适才在中军帐,沙大帅怕他们不肯就范,斩断了李承运一根脚趾头。我叫小幺在外边联系上李承运的人。他们想叫李承运这段时间过得好些,就得花大笔的银子贿赂咱。至于这边的活儿,你去干。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找着关押李承运的地方,和看守们搞好关系。”
    栾和玉一听这难度有些不情愿。王十三将脸一沉:“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我知道你肯定行,快去!”
    栾和玉不敢违抗,苦着脸出了帐篷,先将吴大嘴等人搜刮一番,他很清楚,要和看守们搞好关系,全靠银子开路,在这之前,他需得先买通一个通译。
    将头等大事交给栾和玉去做,王十三又派人给齐鹏传了个口信,叫他想办法找着曲俊等人,明着勒索,实为通风报信。
    常言道蛇有蛇路,鼠有鼠路,栾和玉很快就摸清楚了关押李承运的所在。
    大约因是在戒备森严的军营里,加上李承运身上有伤,行动不便,负责看守他的东夷兵只有十来个,白天晚上分成两拨,官职最高的不过是个百夫长。
    东夷军中等级分明,上级盘剥下级很厉害,到小兵基本捞不到什么油水,但比在东夷时食不果腹是强多了。
    这就令栾和玉讨好起来极见成效。
    一开始,那些看守还颇为警惕,后来吃的拿的多了,通译又将栾和玉的企图稍稍透露了一下,诸人一听原来是这么个事儿,胆子大起来,一时皆大欢喜。
    过了两天,王十三跟着栾和玉亲自去探望了一回李承运。
    王十三不好说别的,装腔作势一番,逼着李承运站起来,踉跄走了两步,扔了瓶伤药过去。
    他避开了李承运带着疑问的目光,总共在他那里呆了不到一刻钟,出来之后痛快地掏了银子给看守。
    栾和玉守正在边上跟通译吹牛:“我们大当家做买卖最讲信义,说了会关照犯人,这不就亲自来了,连我替他都不用。”
    通译看在银子份上没作声,暗忖:“你们一帮贼寇还有脸说做买卖,都是无本的买卖,谁被你们讹上算是倒了大霉。”
    去过这一趟之后,王十三心中大致有了数。
    他开始想办法频频同齐鹏等人在军营里、集市上或是海盗船上碰面,为了掌握更多的情报,做周密的布置。
    王十三在等待着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只要能够乱起来,他就有可能将李承运趁乱偷出军营,率领众人杀出重围,奔向自由。
    这段时间齐鹏已经指挥不少纪家军在于泉城里潜伏下来,单等王十三那里一得手,他们便群起响应,好叫自家船只能开出港口去。
    至于这个机会,王十三想,不知童永年率船队去攻打东夷战果如何,海上交通不畅,消息闭塞,但再如何距上次长蒙岛分开已经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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