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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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第3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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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十三雄心万丈:“哈哈。放心吧,我这两天学习兵法颇有心得,只要大伙听我号令,必能杀得姓童的屁滚尿流!”
    众将闻言嘴角抽搐,更没人敢吭声,这等狂妄的主帅只有用一场惨败教训他,他才能有自知之明。罢了,大不了自己躲在后面伺机逃命,到时候死也先死那些当兵的。
    这些人目光闪烁一一接了令箭出帐去,东方不放心,想要跟去瞧瞧,王十三哈哈大笑,伸手将他拉住:“东方你要做什么去,和兄弟在这里摆上庆功酒,等着好消息就行。”
    好家伙,这个胸有成竹的劲儿。
    东方被他强留在帐里,屁股下像长了草,坐立不安的,心道看样子主公交给王十三的这数万人今天怕是要交待大半。
    谁知半天之后,一支支人马得胜而还,外头欢呼声竟是越来越响。
    胜了,还是大胜,一口气将童永年的大军赶出去二百余里,直追到邺州境内,众将心里没底,怕中埋伏才收兵回来,虽然没抓杀多少纪家军,辎重却是捡了不少。
    这场胜利太出乎意料,众将一个个迷迷瞪瞪跟梦游似的回来复命,王十三傲然斜睨,同东方道:“看吧,我说如何?”
    童永年这么不经打?不可能啊。难道这王十三真是千年难遇的将才,一直没有机会施展?也不可能。
    东方最后断定,这十有八九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对,武学上还有乱拳打死老师傅一说呢。
    他放了心,想想在关中呆得够久了,也该回京去向坞主复命,讪笑道:“兄弟真乃神人。哥哥这便回京去,定将你这大功劳如实向坞主回禀。”
    王十三送走东方也松了口气,他这一走,自己身边就只剩了那两个白云坞的人,他二人对“神丹”动心,已不足为惧。
    王十三是个能折腾的主儿,东方前脚一走,他后脚就点齐人马再扑天女湖。
    结果他带兵刚离开,童永年率纪家军反扑,才打下来的地盘全都失陷不说,江北军将士还吃了个大亏。
    王十三得了信儿,怒气冲冲带人回转,调兵遣将,两下“乒乒乓乓”一通交战,杀退了敌人,江北军的将士们这才意识到这位王将军原来还真有点本事。
    有本事的王将军闲不住,对剿灭谭家人有着强烈的执念,纪家军一退他又去了天女湖。
    结果两家就跟拉锯似的你来我往,几个来回之后,王十三怒了,断定营中有对方的奸细,不然哪会这么巧,每次他刚一离开,纪家军就杀过来。
    江北军的将领被他借着这个由头接连“咔嚓”了几个,统统提拔了新人。
    这下空出来的名额可不止两个,白云坞那两人这段时间对王十三的手段无比佩服,被他一怂恿,真就服了“神丹”,隔三差五就和大伙一同寻求刺激。
    转眼到了二月十五,一轮银月当空,江北军大营一片安静,只留零星几盏灯,数百人守夜,其他人全都陷入睡梦当中。
    王十三突自梦中惊醒,觉着浑身不舒服,自骨头缝里冒出一股痒意,知道是药瘾又犯了。
    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强忍了一会儿,知道依旧挺不过去,叹一口气,贴身取出颗丹药来,吞下肚中。
    要将这支军队完全控制在手里还需要时间,谭家一直没联系上,分身乏术啊。
    尽管他知道这“神丹”种种害处,却不得不如此饮鸩止渴。
    好在每当这个时候,他能短暂地重温与文笙在一起的情形,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时候在营帐外头,却有一阵奇异的乐声随着夜风刮至,银色月光下,一道人影越来越近。
    纤巧的鞋子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拉拉”轻响。
    半空仿佛有细雪飘浮,起雾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我担心你
    
    雪雾迷蒙,他背着文笙在大雪里飞奔。
    这是嘉通的街道,是状元桥,是府衙大街,是他们租住的小小院落。
    行人个个面容模糊,她清脆的笑声洒了一路。
    她的呼吸轻轻打在耳际,最是叫人心痒难熬,十三皱着眉,在被褥间辗转,蹭了蹭枕头,喃喃道:“文笙!”
    外边守夜的兵卒相继睡去,帐帘一挑,一个人影儿自外边进来,带进一缕凉风。
    十三正陷在重重幻象中,依他的功力和机警,竟未发觉帐篷里进来了人。
    他又叫了一声:“文笙。”
    来人顿了顿,循声靠近。帐帘落下,隔绝了外头明亮的月光,恢复到伸手不见五指,来人早有准备,担心点了灯引起旁人注意,伸手自袖底取出一颗夜明珠来。
    微弱的莹光照亮帐中情形,来人将夜明珠放到一旁,蹲下身来,伸手去摸王十三的脸,轻声唤道:“十三,醒醒。”
    王十三没有醒,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攸地涌起血色,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侧身将一条腿搭在了被子上,“嘿嘿”笑了两声,右侧的酒窝深深浮现,叫人很想伸指去戳一戳。
    来人席地坐下来,怜惜地摸着他的脸颊。
    十三比半年前真是憔悴了好多。
    王十三呼吸越来越急促,额上青筋凸起,他像发烧不醒的病人在辗转挣扎,浑身都在发抖,陡然发出一声闷哼,脸上颈间细细密密渗出冷汗来。
    十三看上去很痛苦,这和她之前打听到的情况不一样。来人担心地望着他,一手将他额上的湿发轻轻拂开,一手将一张琴横放在身前。
    她就那样一边轻轻给他拭着汗,轻揉他紧皱的眉心,一边只以右手弹响了古琴。
    七弦轻颤,似乎只是随心所欲撩拨几声,听上去却是那样的温柔缱绻。那曲调似《连枝》。似《探花》,又似《伐木》,王十三呼吸渐趋平缓。热度下去,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良久,他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刚刚缓过劲儿来。王十三的眼神中还带着些许迷茫。
    “你,……文笙?”他的眼睛越睁越大。
    “嗯。是我。”
    王十三抬手去揉眼睛:“这见鬼的神丹,我说怎么今晚没觉着受罪,原来还没完呢。”手掌碰到文笙的手,就势握住。眨也不眨地盯着文笙,微微笑道,“我还从来没梦到过你来这军营看我。跟真的似的。”
    文笙随手放开了琴,扑到他怀中。揽住王十三的脖颈,同他面颊相贴:“就是真的,十三,我回来了。”
    十三随即感觉到脖颈上湿漉漉的,那是文笙的泪水。
    这个梦好真实!
    他慢慢抱住了文笙,将两只大手环上她后背,由香肩开始摸,摸到纤腰,冬日寒夜里文笙穿着棉袄,他的手便从腰际滑了进去,摸到里衣,再里面是带着凉意的滑腻肌肤。
    文笙开始老实不动任他摸,直到感觉到他手掌的温热,面颊发烫,不好意思地将脸趴在他肩头吃吃而笑,停了一停,王十三的手愈加不规矩,文笙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在他耳畔娇嗔道:“小色胚,你想做什么?”
    王十三瞪大眼睛,“腾”地坐起来,收回手指了文笙:“何方妖孽,胆敢算计本将军?”
    文笙呆了一呆,“噗哧”笑出声来,凑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吻,低声道:“傻瓜。我从顺金山回来了,你不是知道么,我是借尸还魂的鬼,鬼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咦咦咦,这番话听着好生耳熟,还说不是幻觉?
    但紧跟着文笙便抱着他,用力之大仿佛要和他化为一个人,泪珠如雨般洒落:“谁让你一个人回来对付白云坞的,还吃了那丹药,你没收着我的信么,十三,你这傻瓜,吓死我了。”
    文笙为了他在哭呢,王十三心中又是酸涩又甜蜜,还夹杂着不知哪来的自豪,咧了咧嘴,胡乱回应:“没事,没事,你平安回来就好,文笙,你就是我的命啊。”
    他捧起文笙满是泪痕的脸,哆嗦着吻了上去。
    甜甜的,还带着咸味。
    嗯,这就不像是梦了。他试探着张嘴,分开文笙的樱唇,舌尖相触的瞬间,从头发梢酥到脚底。
    身体剑拔弩张,他翻了个身,叫文笙躺在被褥间,看了又看,亲了又亲,半天才缓过这股劲儿来,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不放心地道:“你自己来的么?这军营里还有白云坞的眼线呢,太危险了。”
    白云坞的武功路数有些奇怪,像白云坞主、东方这些人竟能抵抗音律的影响,王十三先前想把这功法搞到手,但白云坞主显然还没信任他到那种程度,只传给他几套无关紧要的功夫,这压箱底的本事半点儿也未透露。
    白云坞那两名喽罗不知练的什么,万一《探花》影响不了他们,文笙岂不危险?
    文笙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抬手轻抚十三的脸:“我担心你。”
    只这一句话就够了,任何的风险都值得。
    “文笙,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他们说你和谭老贼斗乐双双坠落了悬崖,是不是真的?”
    文笙点了点头:“是真的。”
    那一战真是异常艰难,谭梦州有妙音八法种种绝技,她只仗一曲《连枝》强撑不败,到后来《捣衣》也用了,《碎玉》也用了,连太平的弦都断了五根,这还是幸好她前往顺金之前闭关有了突破,否则七弦齐断,必输无疑。
    文笙和谭梦州都得伤不轻,她的最后一击全凭必胜之念,几乎倾尽了所有潜能,跌下悬崖之际眼前便是一黑。
    要活下去,她在信里答应了十三,她会活着回去!
    身体呼啸坠落,下头便是万丈深渊,双手能做的只是紧紧抱着琴以免失落,但她还有歌喉,生死关头,她哼唱出了《行船》的曲调。
    无形屏障将她浑身包裹,像一个透明的球,球身不停与崖壁相碰撞,削弱着她下坠的力道,直到她坠落至崖底一处乱石堆中。
    “可伤着了?”王十三紧张道。
    文笙微微颔首,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她不但受了伤,还伤得很重,幸好身上带着江审言所赠的那颗续命灵药。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一刻值千金
    
    “十三,你真是我的福星。”文笙娇声道。
    “什么?”王十三不明所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得意洋洋道:“那可不是嘛,我把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都给你,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文笙望着他笑。
    “伤在什么地方?快让我瞧瞧。”夜明珠不像灯火那么明亮,王十三紧张得很,将文笙从头看到脚,挺好的啊,胳膊腿都在,看上去头发丝也没少一根。
    文笙犹豫了一下,抿嘴而笑,撩起衣襟。
    荧光照在文笙盈盈一握的腰肢上,肌肤白如上等的美玉,偏上面有一道明显的红痕,透着几分惊心动魄。
    伤在后腰,离着腰椎很近,王十三习武,对人体骨骼颇有研究,知道这伤若再偏个寸许,文笙纵能保住命也少不了变成瘫子。
    文笙掀着衣裳扭头看看,有些遗憾地道:“腿上也留下了一道挺长的伤疤,当时左边小腿摔断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
    她却不知自己这个姿势有多诱人,王十三心疼过后明显咽了咽口水,笑道:“我来摸摸看。”
    文笙笑嗔他一眼,王十三这才恳切地道:“哪有,我身上的伤疤比你这多十倍,不也一样英俊潇洒。就比如说那白玉瓶吧,你说是一色全白的好看,还是白底带上两道花纹好看?”
    文笙只是一时感慨,经他安慰,还打了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比方,哈哈一笑,也就不往心里去了。
    燕白的续命灵药保她活了下来,却没办法挪动,最初她盼着厉俊驰几个能先找到自己。
    文笙心里清楚。自己同谭梦州一起坠崖,依仗《希声谱》活了下来,谭梦州只怕没有这么幸运,这场斗乐从结果看,无疑是对方输了。
    谭梦州是什么人,一代宗师,谭家的顶梁柱。况且他这一死。谭家人若是守信,便要放弃大好形势,退出角逐。这仇说起来可结得有点大。若叫谭家人发现自己未死,难说会不会趁机补上一刀。
    文笙不敢大意,趁着刚服了药神智清醒,拖着一条断腿用身边的乱石草草布了个奇门遁甲的阵法。把自己隐藏起来。
    伤成这样,她却不敢让自己昏睡过去。悬崖底下虽说没什么风,也是遍地积雪,阴冷阴冷的,加之她身上又没带干粮。不早早同厉俊驰会合,不是冻死也要饿死。
    令她吃惊的是,最先找到这乱石堆附近的不是谭家人。也不是厉俊驰几个,竟是白云坞主的手下。
    三个白云坞众打扮成官兵正在找寻她的尸体。若非文笙就呆在距他们丈许远,听到他们交谈,还意识不到三人的真实身份。
    文笙思来想去,决定主动出击。
    虽然有奇门遁甲阵法保护,她只要藏着不动,那三人绝不可能找到她,可这么险恶的环境之下,藏着不动与等死无异。
    还剩两根琴弦能弹出《希声谱》么,这对文笙而言其实并非难事,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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