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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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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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对着闫宝雄的尸体面面相觑,付春娘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也是闹了误会,他们这些人目的其实一致,都是为了对付闫宝雄,不过她想闫宝雄死,而对方是想捉了他问口供。
    “那两位来到我的寨子之后怎么不照实说呢?”
    一路过来,这些江湖上的事情都是云鹭在拿主意。
    论辈份,闫宝雄是付春娘的师叔,他为付春娘而来,已经这么多天了,谁知道两人进展到什么程度,总要想办法先探听一下消息。
    文笙也觉着谨慎些没有错。
    可因为云鹭素来和邺州响马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宋青欺负他虎落平阳,见面好一通下马威,又索要投名状,闹成那样,已经没有办法坐下来好好谈了。
    话说回来,就是现在,若不是文笙刚才露那一手,付春娘也不会认真听她说话。
    闫宝雄已经死了,再怎么假设如果也都毫无意义,文笙沉吟了一下,拜托付春娘暂时压下闫宝雄的死讯。
    为今之计,只好马上赶去京里,找到闫家,文笙就不信在闫宝雄家里还发现不了半点线索。
    文笙不提,付春娘也不打算向外公开闫宝雄的死,毕竟那是她的师叔,传出去不好听。
    付春娘做了个顺水人情,又邀请云鹭和文笙去她的山寨歇息。
    折腾到现在天都快亮了,两个人一是没那心情,再也怕节外生枝,当下由云鹭婉拒了,推说这就要立刻动身去京里,不敢再耽误。
    这会儿云鹭也冷静了下来。
    两个人都不理会王十三,到让他有些讪讪然的,自己凑过来没话找话:“对不住了两位,实在是我手太快了,没有控制好。这个误会也告诉我们,不管做什么都要光明正大,不能鬼鬼祟祟的,你看,你要是早早说清楚了跟我要人,我能不给你么?”
    云鹭觉着以他这样的品行真能做出来,忍无可忍道:“顾姑娘出手之前,你便许诺,只要退了敌,人便给我们。结果呢?江湖中人更应该珍惜名声,信义为先,像你这样的成名人物,怎么能说话不算?以后谁还敢同你打交道?”
    他说了两句,又觉着和王十三这样的人说再多也是白搭,徒惹一肚子气。
    果然他话音未落,就听王十三在那里好似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也不算说话不算啊,人不是给你们了么,又没说一定是活的。”
    真是气炸了。
    云鹭觉着他自己在江湖人里面已经算是非常好脾气的了,这会儿却只觉着心口疼。
    他暗忖:“奶奶的,我要是再同这姓王的多说半句话,就活该伤口裂开,一辈子好不了。”
    文笙想着大局为重,本不想再搭理王十三,听着实在不像话,临走时忍不住冷冷望了他一眼。
    此时只是东方隐隐发白,四周还黑着,偏偏那王十三眼神甚好,竟然注意到了。
    文笙和云鹭告辞下山,未走出多远,就听着他在后面和付春娘议论:“你说方才那位乐师姑娘为什么看我?”
    “看你长得俊。”付春娘这话一听就是在随口敷衍他。
    偏偏王十三好似信以为真了:“啧,这姑娘真是有眼光。别说,她长得也挺美,那小眼神儿,还真是撩人。”
    
    第八十七章 双桐镇
    
    云鹭忍不住去看文笙。
    文笙脸绷得紧紧的,面无表情,只是抱着琴的双臂明显收紧,脚下大步流星,走得飞快。
    云鹭身上带着伤,想要跟上竟觉有点儿困难。
    他暗自叹了口气,想劝劝文笙别同那王十三一般见识,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万一没有说对话,火上浇油,还不如不出声,估计着以文笙的脾气,很快自己就会消气。
    果然未等下到半山腰,文笙脚步慢了下来,商量云鹭道:“到了京城,需得小心行事,我估计着对方很可能知道咱们。京城那么大,两眼一抹黑必然不成,云大哥可有熟悉的人?”
    云鹭也正在犯愁这个,他若是在京里有过命之交,先前大可不必带着文笙冒险跑这响马山寨一趟,直接奔着朋友去就是了。
    “留在京里的江湖中人大多是像闫宝雄这样的,受人驱使,要不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若非知根知底,还是不要轻易去同他们打交道。”
    文笙点头。
    云鹭顾虑的极是。京城里达官贵人太多了,势力盘根错节,若是没有靠山,这些习武之人很难在那里生存,你根本无法知道昔日里一起喝酒吃过肉的朋友如今依附的是谁。
    现在的问题是两人先这么奔着京城去,到了就想办法混到闫宝雄家里,还是下山之后去一趟长晖。看看厉建章那里有什么建议。
    文笙有些犹豫。
    出事到现在过去了半个多月,时间已经耽搁得够久了。
    戚琴是乐师,对方不一定舍得下毒手。她害怕以师父的暴脾气,等不到他们去救。
    若是最后只差这么几天,势必叫她这做弟子的抱憾终生。
    来时骑的两匹马栓在山寨外边,后来自有喽啰把马牵进了寨子里,两个人被那王十三恶心得不轻,都不想再看到他,所以谁也没有提回去索要。
    好在闫宝雄身上别的没有。银子银票到带了不少,云鹭也没有客气。当时看都没看,趁着天黑统统装进了自己腰包。
    两人下了山,先在附近的一处集市上买了辆驴车对付着,准备等到大一点儿的城镇再看看有没有卖马的。
    文笙和云鹭都是一宿没睡。有了驴车,就可以轮换着在车里眯一会儿。
    云鹭这时候才问起文笙《希声谱》的事。
    但文笙自己也说不清楚。
    现在想想,当时不知怎的,突然就进入了一个非常玄妙的状态,好像穷小子山间打柴,天时地利人和,一跤跌进了仙园。回头你再问问他怎么进去的,他自己也是糊里糊涂。
    云鹭不信,看着四下没人。叫她再弹那曲首子试试。
    文笙坐在驴车里连试了好几次,琴声里果然不见了当时的那种叫人魂荡神摇,似乎全身都浸泡在温水里。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得似要张开的感觉。
    云鹭怕文笙焦虑,安慰她道:“你可能是太累了,等休息休息就会记起来。”
    文笙点了点头,她觉着这几次所弹同昨晚的差异主要还是在心境上。
    也许云鹭说的有道理,这支曲子昨晚弹了太多次,没有了新鲜感。她自己的潜意识就有些疲了。
    她索性将琴放在一旁,跳下车来活动了一下腿脚。伸了个懒腰,换云鹭上来休息。
    这天下午,驴车终于进了一座城镇。
    两人顾不得找地方吃饭休息,先打听卖牲畜的集市。
    等找到了那里,偌大的市场从头转到尾,不禁大失所望。
    马匹有,不是刚生下来不久的小马驹,就是无精打采,一看就跑不了远道的老马。
    文笙不想再等了,商量云鹭:“要不就凑合着先买两匹,等到了下一站有合适的再换。”
    云鹭也觉得这等小县城怕是十天半月也很难遇到有人卖好马,当下带着文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准备矮子里头拔高个儿,先挑两匹老马对付着用。
    便在这时,有一行三人迎面同他们两个擦身而过。
    因为集市两边被卖东西的占据,中间留给行人通过的路十分狭窄,两边人错身之际,不可避免就打了个照面。
    那三人看打扮也就是当地殷实人家的管家下人模样,云鹭未曾在意,可那三人中间却有一个老者怔了一怔,似是认出了云鹭,人都走过去了,犹自不停地回头张望。
    与老者同行的一个汉子见状招呼他:“林伯,走了,看什么呢?”
    那“林伯”突然站住,掉头回来,口里叫道:“云大侠?是不是您?”
    云鹭停了下来,这老者方才神色有异,不住盯着他看,他便留意到了,但他并不认识对方。
    知道他姓云,那就不是认错了人。
    转念间那林伯已是神色激动地追了上来,他打量着云鹭,好似看到了一直盼望着的亲人,在这又脏又乱的集市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哆嗦着嘴唇,便要大礼参拜。
    云鹭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拉往,看了一眼一旁的文笙,问道:“老人家,请勿多礼。请问你是……”
    林伯脸露笑容:“云大侠不记得小老儿了,不过小老儿需得一辈子都记着恩公的模样。九年前,小老儿陪着我家老爷行商经过小澜江,误上了贼船,被抓进了水匪窝。一起被抓的大多都是当地人,家里能送了赎金去换人,我和老爷离家近千里,水匪怕麻烦,要将我们扔到江里喂鱼。幸好云大侠及时赶到,抓杀了水匪,把所有人都解救出来。云大侠做过太多救难解危的善事,大概自己都不记得帮助过哪些人了。”
    九年前,正是云鹭帮着官府抓那些江洋大盗风头最劲的时候,林伯说的这件事他依稀有些印象,小澜江那帮水匪行事太过嚣张毒辣,当地几家大户联合出了钱,由官府发告示悬赏。
    但事隔这么久,当时被救的人又那么多,哪里还能记得住里头都有谁。
    终归是行善积德的好事,他笑了笑,道:“我和朋友凑巧路过此地,怎么老人家你家住这里?”
    林伯连忙摇手:“不敢当,恩公千万莫要如此称呼,我家老爷便住在这双桐镇,恩公您这是忙什么?若是有暇,还请到门上坐坐,林家是镇上大户,老爷前些天还念叨着恩公来着。”
    他说这话云鹭有些不信,被救的人当时感激涕零的有,过后这么多年还常常念叨,明显是夸大其词。
    但林伯端的是非常热情,拉着云鹭的衣袖,回头兴冲冲招呼跟他同行那两人:“快点回去跟老爷说,我在集市上遇见当年那位恩公了,马上便带着他到家去。”
    云鹭有些无奈,对方一番好意,他只得耐着性子解释:“林伯,我和朋友还有急事,来集市是想买两匹马……”
    林伯笑道:“那恩公就更该跟小老儿走了,这里哪有什么好马,这些年我家老爷托恩公的福,做什么都赚钱,挣了好大一片家业,不要说两匹马,您去了,必定还有旁的厚礼一并奉上。”
    云鹭这才来了点儿精神。
    他商量文笙:“怎么样,要不去看看吧,认识一下就走。”
    林伯在旁连声劝道:“是啊,是啊。”
    文笙点了点头,暗忖:“这明摆着是冲着人家的马去的,林伯还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林家真的这么着急着报恩?”
    林伯只是个管家,能代替主人直接许诺,只能是他确切地知道家中老爷有这份心意。
    两人跟着林伯出了集市,沿着长街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了一大片宅院。
    适才那报信的两个已经陪着一个中年人等在了门口。
    看这人穿着讲究,再看看这偌大的宅院,敢情林伯没有夸口,他家老爷的确是当地数得着的富户。
    那中年人看到云鹭,神情激动,上来便欲大礼参拜,口称:“恩公,这么多年鄙人朝也盼,暮也盼,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云鹭连忙拦住,客气了几句。
    那中年人自我介绍说是叫林庭轩,十分热情地邀请云鹭进家去坐。
    这时候不过刚至申时,离天黑还早,林家所有的下仆已经全都忙活起来,杀猪宰羊,准备晚上设宴款待贵客。
    林伯上前,跟林庭轩禀报了云鹭在集市买马的事。
    果如林伯所言,林庭轩想都未想,便吩咐林伯亲自去后院马棚给恩公挑选好马。
    云鹭受到如此盛情的对待,颇有些不好意思,说句实话,直到现在,他对当初怎么救的主仆二人还是毫无印象。
    他和文笙焦急进京,实在没有时间在林家耽搁。
    云鹭当下简单把他眼下面临的难题同林庭轩说了说,没有提戚琴、王昔二人的名字,只说家里有长者在京里出了事,等着他赶去救命,叫林庭轩不要忙了,能得两匹快马相赠已是感激不尽。
    他这番话一说完,就觉着客厅内气氛不对。
    不但是林庭轩,还有阖府的下人似乎齐齐傻了眼。
    林庭轩脸露挣扎之色,欲言又止,突然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云鹭的面前。
    “云大侠,我们全家盼着您来,一来为了感谢,二来也想请您救命。您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第八十八章 青衫洗旧客京华(粉20+)
    
    云鹭有些震惊,又有些恍然。
    看来这林庭轩是又遇上麻烦了,所以林家上下一见到自己,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死活不肯松手。
    他就说嘛,自己全无印象,对方却上赶着要送钱送马,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
    若是平时遇上了,不要说是故人,就是之前不认识的,云鹭也会问问什么事,能帮就帮一把。
    可人都有远近亲疏,他同文笙对望了一眼,伸手去扶那林庭轩,口里无奈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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