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大秦要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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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大秦要亡了!-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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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韩信已经奏报,他纳了从前有一饭之恩的漂母孙女为妾,妾已有孕。
  胡亥大喜,道:“待其平安诞育子女,朕与你结为儿女亲家如何?”
  韩信一愣,道:“陛下也有喜事了?”没听说除了太子,还有别的皇子皇女啊。
  胡亥笑道:“不是朕——太子争气,与太子妃诞育的公主嫣儿,真是人见人爱。”他嘿嘿一笑,又道:“这可不是朕自夸——怎么样?若你这次是儿子,那就让他将来娶了公主;若你这次是女儿,那便与朕的皇孙女结为金兰。如何?”
  韩信笑道:“陛下天恩,臣何德何能!”
  两人都喝了几杯酒,薄醉中原本一分的君臣相得也成了七分。
  不妨一旁的太子泩却恼了。
  在太子泩看来,那个还未落地的婴儿,乃是楚王与出自民间的妾室所生;而他的嫣儿,却是正统的皇室血脉,嫡长的公主。两者如何能相提并论?
  更不用提,还有出自做父亲的心,任谁都不愿想女儿远嫁他方之事。
  太子泩见皇帝与楚王把酒言欢,出于烘托氛围的需求,他原本也该主动参与,甚至说几句玩笑话、捧着楚王的。
  可是直到终宴,太子泩都不曾沾一滴酒,更不曾与楚王说过一句话。
  而皇帝与楚王似乎相谈甚欢,谁都没有注意他的情绪。
  是夜,太子泩憋着一肚子闷气回了咸阳宫。
  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皇帝与楚王眼中。
  盛宴已尽,夜色正浓,酒酣耳热的君臣二人缓步行至温泉池中,开启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密会——这才是谈正事的地方。
  在氤氲蒸腾的热气旁,两人由按摩手艺极佳的宫人服侍着,缓解着身心的压力。
  良久,韩信舒服地叹了口气。
  胡亥睁眼,示意赵高带人下去。
  池畔只剩了君臣二人。
  胡亥先入了温热的池水中,却听韩信在身后道:“陛下,您实在应该多生几位皇子的。”
  “哦?”
  韩信已经没了刚进入温泉中时的拘谨,他摊开双手,背靠在池壁上,直白道:“即便臣因为对陛下您的忠诚,而愿意辅佐太子殿下。他也压不住帝国上下,百名列侯,更不必提汉王太后与淮南王。”
  胡亥微微一笑,道:“若他果然能有你辅佐,百名列侯能如何?汉王太后与淮南王又能如何?”
  韩信大笑,笑过感慨道:“陛下您真是把臣吃得死死的。”
  胡亥也仰靠在池壁上,望着蒸腾的水汽,叹道:“朕倒是也想多生几个儿子——可是哪能像你这样的好福气,就寻到了如意娇娘?”又道:“倒是不曾听你说过,是如何纳了这房妾室。”
  韩信面色沉下来,道:“也不是什么好缘由。”见皇帝一脸“朕要听”的模样,只得大概讲来,道:“臣年少混迹于淮阴县之时,食不果腹之时,曾经有位洗衣裳的大娘请臣吃了几顿饭食——这您是知道的。”
  胡亥点头,笑道:“朕还知道,后来你做了王,给那漂母送了千金答谢,一时传为佳话。”
  韩信叹气道:“臣送予千金,本是为了报恩,谁知道却险些害了这家人。那漂母倒是质朴,可是她女儿女婿见了这样一大笔钱,骤然暴富,不知如何自处,镇日花天酒地、锦衣宝马、赌博作乐,不过五六载光景,便把臣送去的财物都挥霍光了,还欠了不少债务。那漂母唯有一名外孙女,生得秀美异常。”
  胡亥猜测道:“所以她父母要用女儿抵债?”
  韩信摇头道:“事实比这更丑恶。她邻人富户中,有个煮盐起家的,早已看准了漂母外孙女儿貌美,故意诱使其父母赌博输钱——否则千金巨资,岂能轻易败光?这对夫妻上了人家的套,最后要么还钱,要么送女儿。他们哪里还得出钱来?眼看要葬送了女儿终身。那漂母无法,才求到我跟前来,为救下她的外孙女。”
  胡亥微笑道:“美人落难,你这英雄自然没有不救的。”
  韩信叹道:“这也算是臣的因果。”
  胡亥隔着水汽望入韩信黑眸,仍是笑着,又道:“还有一位落难美人,不知你是救还是不救?”
  韩信一愣,道:“何人?”
  “刘萤。”
  只这个名字,都像是有千钧之重,让温泉里蒸腾的水汽,似乎都要凝降成寒雨了。
  韩信敛容,道:“陛下要对匈奴用兵?”
  胡亥准确得道:“朕是要联合鲜卑乌桓,以刘萤为内应,毕其功于一役。”
  韩信也凝视着皇帝,认真道:“臣与从前一样,但凭陛下驱使。”
  胡亥道:“行兵打仗,朕知道你最是擅长。不过朕更需要你出手相助的,却是在算账一事上。”
  “算账?”
  “正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胡亥微笑道:“所以朕说你送了桑不俊这个账房来,算是送对了!”
  不给韩信反应的时间,胡亥提高了声调,加快了语速,整个人调到了兴奋模式。
  “你说那个设计要谋夺漂母外孙女的富户,是怎么发家的?煮盐是不是?这正是朕要跟你说的!咱们当初放开山河湖泽的开采,甚至于铸铁煮盐给民间,都是为了能利于民生!但是事情果然朝着咱们期盼的方向发展了么?没有!极少数的富人,占据了大多数的资源,而且这个趋势会愈演愈烈!不过是几年时间,已经有了煮盐富户侵夺民女之事出现,如果是十几年,几十年之后呢?纵然你是个英雄,又哪里救得过这么多落难的黔首来?”
  胡亥狠狠一掌击落,使得水花四溅。
  “所以朕要把这些资源的专营之权,全部收归中央!”
  韩信双眼一眯。
  “铸铁、煮盐、采矿!”胡亥一一数过去,“这些出产就像是军队一样,一定得握在咱们掌心才成!”胡亥话锋一转,道:“吴芮一死,他长子吴臣接了班,做了新淮南王。这新淮南王做了一桩妙事儿,只怕你还不知道。”
  “哦,他做了什么妙事儿?”韩信一面应和着,一面在心中盘算皇帝的计划。
  胡亥道:“他靠着封地内的铜矿,只采矿便足够敷衍用度,于是把黔首十五什一的税都给免了。”
  韩信道:“唔……”一时没想好该拿什么态度出来。
  胡亥愤然道:“他倒是落了好名声——可是大秦抵御外辱的士卒拿什么养?遇到灾年的赈济粮草,谁来给他出?”
  韩信明确了态度,立时一掌击落,也溅起无数水花,骂道:“这个王八蛋!”
  胡亥也跟着骂了两句,自失一笑,劝道:“骂他有什么用?所以朕要把经营税收都上到中央来,然后朕再分发给你们——到时候,像你这等忠心出力的,朕自然要多多的发;像吴臣这种小王八蛋,朕就叫他关门吃他自己去!”
  至此,韩信完全听明白了。
  皇帝这是要把帝国上下的重要资源及一切税收,都上缴中央,然后由中央统一调度。比如用兵之时,当然先紧着军需。军需之外,再按照各处需求分发。
  分发之时,皇帝当然有权力按照个人喜好,进行一定的倾斜。
  不管是诸侯王之中,还是与百名列侯相比,他楚王都是皇帝的一等信臣,资源是一定会先向他倾斜的。
  两人对视着,胡亥知道他已经听明白了,咧嘴一笑,道:“这事儿就好比泡温泉,现在朕要修个又大又好的温泉池子,修好了池子是朕的,但你是朕的一等贵宾,朕能进来,你就能进来——至于旁人么,都被关在门外呢,能否入内端看咱们二人心情。”
  韩信被他这比喻弄得哭笑不得。
  胡亥凑上前来,盯住韩信眼睛,看似玩笑得问道:“那么,朕募资之时,你是该支持呢,还是大力支持呢?”


第189章 
  面对逼近的皇帝; 听着他看似玩笑的问话; 韩信却面临着突如其来而又太过重大的抉择。
  皇帝借着寿辰之际,召集诸侯王入咸阳。
  旨意下到楚国封地时,韩信手下众臣也各有想法,有的劝他入咸阳不要引得皇帝猜忌,有的劝他千万不要入咸阳免得误入险地。
  如果推脱不来,实在太过悖逆,韩信最终选择了来贺寿。
  一路上,韩信综合从自己的人从咸阳传回来的资讯,猜想过无数次皇帝要做什么。
  他所了解的皇帝; 绝不是只为了过生辰就劳动上下的人。
  如此举动; 必有其用意。
  关于诸侯王的权力被限制,这一点韩信是想到过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皇帝提出的范围是如此广阔; 而又打着北击匈奴的旗号; 言谈间更是把他拉入同一阵营。
  此时此刻,如果同意皇帝的方案; 韩信感到太过肉疼——而且非常不安。
  一旦把权力上交; 再想夺回来就太难了。
  而如果断然否决皇帝的方案; 那几乎就是公然要与朝廷为敌了。
  韩信没有做过这样的准备——他就像最初一样,从来没有想要主动自立的心。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连蒸腾的雾气都稀薄。
  韩信能清晰地看到——皇帝虽然是在笑着; 笑意却未达眼底。
  当此关头,只是一瞬间的犹豫,都会毁了皇帝陛下给予他的友谊。
  然而同意的话; 楚王韩信讲不出来。
  气氛凝滞中,忽然间,韩信看到皇帝动了。
  皇帝收敛了逼问时的威势,黑眸中闪过一丝顽皮的笑意——就仿佛他还是那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扭头冲着帘外,吹了声口哨。
  刹那间,韩信浑身一寒,摔杯为号、刀斧手藏于帘后等故事涌上脑海。
  他本能伸手,要擒住近在咫尺的皇帝。
  却见一道黑影冲入帘内,四蹄如飞,“噗通”一声跃入水中。
  胡亥被溅了满头满脸的水花,半闭着眼睛,手忙脚乱摸着池沿上岸。
  再看韩信也没好到哪里去,跟着胡亥仓皇上来。
  君臣一齐望着在温泉水中快活畅游的小二郎,再看彼此,相顾狼狈,不禁都大笑起来。
  胡亥自取了巾布擦拭,也抛给韩信一份,咳笑道:“天下可还有比它更大胆的狗?”
  韩信穿起中衣,跟随皇帝坐在热气蒸腾的池边,也笑道:“臣还以为来了刺客——正要护驾呢。”
  胡亥垂着眼皮笑了笑,道:“若是朕孤身在此,说不得会有不长眼的刺客来。但是此刻有你坐镇,宵小之辈谁还敢冒头呢?”
  君臣二人坐在岸上,看温泉水中真狗刨式的游泳健将,又是放松又是好笑。
  经了小二郎这么一闹,原来凝滞的氛围荡然无存。
  胡亥是要拿下韩信,可不是要逼反韩信。
  试探出韩信的态度之后,胡亥便召唤了早已等候的狗子。
  胡亥荡开一笔,不提方才的军国大事,望着池中黑狗,怀念道:“朕刚养它的时候,它还是个这么点大的小团子呢。”他伸手比了比长短,轻叹道:“一眨眼,他都是十二年老狗了。”
  小二郎是一直陪伴在胡亥身边的。
  韩信也笑叹道:“是啊,臣还记得当初在黔中郡,陛下的小二郎可是远近闻名的好毛色。”
  胡亥睨他一眼,笑道:“你是想要说好色?”当初小二郎的“骁勇”可是有目共睹的。
  韩信咳笑一声,算是默认了。
  胡亥望着水中游得有些累了的多年伙伴,仍是玩笑着道:“它的寿数在那里,便是朕也无法给他续命。朕舍不得他,好在他也争气——前不久抖擞精神,培育了一窝狗儿子。”
  韩信被“抖擞精神”这个词逗笑了。
  然而想到背后的含义,君臣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渐渐褪去了。
  胡亥索性仰躺在岸边,枕着手臂望天,叹道:“新陈代谢,日升月沉,这是自然的法则,非人力所能更改。”顿了顿,一笑道:“就好比有先帝,再有朕这个二世,将来还会有三世、四世。有你这位楚王,将来自然也还有楚王二世、楚王三世……”
  韩信也学着皇帝的样子躺下来,静听着;然而他看似听着皇帝的家常话,实际心思还在方才权力之争上打转。
  表面恬淡温和的氛围底下,却是暗潮汹涌。
  “朕从前听人说,说是人年纪越大,心就越软。”胡亥歪头望着韩信,道:“楚王以为如何?”
  韩信一愣。
  胡亥却并不等他回答,而是自己先道:“朕却并非如此。朕年轻的时候,心是很软的,一点小事儿就要伤春悲秋半日,见不得人落难,同情心终日泛滥。”
  他缓缓坐了起来,声音低沉下去。
  “可是年岁渐长,朕的心是越来越硬了。”
  “朕的心,就像是一块生铁,这苦难险恶的人世间就是锻造的巨锤。这把锤头,终日不停敲击着朕的心,把朕敲成了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胡亥凝视着韩信,道:“朕想,你大约也是这样。”
  韩信听得入神,那种与皇帝心神相通的知己之感,再度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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