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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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爷-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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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师爷顿了一瞬,慢条斯理道:“可以,你练个一百多年,大概就能做到了。”
  赵明:“练,练个一百多年?”
  祖师爷眼中含笑:“好在这骨祠只有七十多年,要一夕间摧垮,以你的资质练个一百多年也就够了。不然的话,若是过了百年,恐怕得从三百年起算。”
  赵明:“……”
  赵明有些不甘心他指着陈寒问:“那陈寒呢?她也不会,她要学多久?”
  祖师爷看向了陈寒,他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在陈寒同样好奇的眼光下,开口道:“她不用。”
  赵明:“???”
  赵明不甘心:“祖师爷你这偏心的可就有点过了啊……”
  祖师爷看向陈寒道:“通常要摧毁骨祠,先得度化,所以骨祠要处理起来才显得麻烦。秦青才废了那么久的功夫,最后反而被人暗算了一把。”
  “但你不用。你能直接让骨祠里的东西魂飞魄散,掀不起半点波澜。”
  赵明听得愣住:“魂飞魄散?”他看向陈寒:“师姐你这么厉害的?”
  陈寒抿住了嘴。
  她学不会度化灵魂的咒语是真的,任何有关净化凶灵的咒语到了她手里都能分分钟变得凶恶要命。就像她之前拿着凝魄结带着赵明去找胡睿。当面的恶灵扑来,她拎着还是凝魄结,一句“破”就把对方打得烟消云散。
  秦青对此的解释是“你上辈子杀孽比较重所以这辈子戾气深”,陈寒本来是不信的,她脾气虽然算不上好,但和乖戾也八竿子打不着干系。更何况——谁家上辈子杀孽重的人这辈子不仅能轻轻松松修仙还能顺利登天?连天雷都被避雷针给替挨了!但除了这个解释,陈寒自己也找不到别的解释,只能归咎于体质问题。
  可能她的命盘,就是命里带煞吧。不煞人,专煞鬼灵什么的。
  ——不过,这件事应该只有秦青和她知道,祖师爷为什么会知道。
  陈寒好奇极了,她无意识的蹙眉,低声问:“祖师爷,您认识我的师父吗?”
  祖师爷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转了话题:“但这骨祠里的凶灵怨气太重了,强杀怕是要出事。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化了她的怨气,再毁骨祠。”
  陈寒张了张嘴,原本想继续问两句。后来又想,等解决骨祠的事情,找到不知道躲在那个角落的秦青,抓着他问一顿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也不必急在一时。
  所以陈寒便问:“那要怎么做?”
  祖师爷看向陈寒:“进到骨祠的里面去,找到她们害怕的东西。那东西就是骨祠的根基,只需要毁了根基,骨祠就算了毁了。”
  “至于那些被压了几十年的怨灵们——”祖师爷眉目浅淡,“可以交给我。”
  这骨祠建了七十多年,虽说不久,但其中也不知道压了多少血灵。可站在陈寒身边的这个不足她胸口的少年却轻描淡写地说“交给我”。
  陈寒不知道这需要多大的能力,但她相信少年这么说了,便一定能做到。
  不过——
  陈寒略犹豫道:“白日里,还能进入骨祠内部吗?”
  祖师爷道:“最好是晚上。”
  陈寒本想同意,可是秦白毅提醒了他们最好不要待得太晚,以免被秦三叔他们发现。
  祖师爷看出了陈寒的犹疑,无奈的笑了笑,他说:“陈寒,你是个神仙。”
  不过秦三叔背后的人虽然厉害,但他自己只是个凡人。而陈寒他们想要不被人发现,实在是太容易了。和赵明待在一起太久了,以至于陈寒原本的思维逻辑都被带偏,几乎都忘了有很多事一般人需要担心,但她完全不必要。
  就好比被发现这种事情——捏个隐身的咒决不就解决了吗?
  于是陈寒打算就地解决了。
  赵明一听还要待在这里,顿时哭丧了脸。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三人还是先回了屋子拿了被褥在骨祠的一角打了地铺。赵明抱着膝盖坐在最右边一边玩游戏,一边盯着门口放哨。而陈寒则准备进入骨祠内部,找到压着这些凶骨的根基。
  祖师爷跪坐在她的身旁垂着眼睫轻声吩咐:“你进了里面,可能会被那些东西的记忆和情感影响。”
  “所以你要记住,你是陈寒。”
  陈寒知道轻重,凝着神色应了。
  想起先前看见的东西,她有些紧张惶然,祖师爷见状握住了她的手腕,对她道:“不用害怕。你只需记着,记得找我,就什么事也不会有。”
  陈寒本想问一句,她在骨祠里面,祖师爷也能赶到吗?
  但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眼皮忽然一沉,在睁开的时候。她眼前已是春日融融,柔风花香。
  陈寒站在大约七十多年前的秦家老宅里,知道自己再一次进到了骨祠“里”。


第42章 骨祠09
  陈寒站在院子里辨别了一会儿; 才发现她在的位置似乎是秦家老宅后院右边的小院子里。这小院子和祠堂的构造有点像,小小的院中心也有一颗合抱宽的大树,树下有一口盖上了木质井盖挡落叶的石井。
  这院子往前; 通往后院上房的小路里也修了一道半月石门; 陈寒见日光透过石门在地上投下影子,想到如果是晚上; 这地上或许能看见半月型的“月亮”。
  只是这院子实在是小了点,前后左右都被青褐色的石砖给围了起来; 只有那一扇小小的半月门是唯一的通路。陈寒只是站在这院子里; 就感受到了从四方八方拥挤而来的压迫; 哪怕这院子比起陈寒家那间位于商品房三楼,不过一百三的屋子不知大了几许,但这院子给人带来的感觉却不像是家的欣悦; 而更像个压迫的牢笼。
  轻轻的藤球声又响了起来。
  陈寒回头,就见树边不远处又出现了那名拿着藤球玩的小女孩。她穿着半旧不新的袄子,一个人在院子里拿着已经刺毛的藤球自娱自乐,一不小心将球抛高了; 踢出院墙去,她急的就去推半月门,一般来说; 这门是锁着的。阿澜如果用力的推门,只会得到呵斥。可这次她的可手指碰到了石拱门外另一边的木门却轻易的推开了一条缝——门似乎忘记锁了,它被打开了。
  女孩子眼神闪烁的瞧着这扇门,即兴奋又害怕; 一时间竟然不敢用力推开。最后还是对藤球的渴望战胜了恐惧,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在陈寒的位置她看不见女孩子发现了什么。只知道女孩子看起来吓坏了,她连忙收回了迈出去的脚,躲回了墙壁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球还在另一边,又犹豫着,重新靠向半月门。
  那只手就是这时候伸进来的。在女孩的眼里,这可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手。
  那只手递来了她的藤球,陈寒听见了声音:“你是阿澜吗?我是秦微青,是你的哥哥。”
  陈寒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意识到她进的是谁的世界。大概是被赵明影响,她运气现在也真的算好,进入骨祠里竟然一下摸到的就是最底下的祖宗。但陈寒同样很惊讶,她原以为骨祠里最凶悍的第一位人祭怎么说也该有红衣女人的可怕程度,就算嘴里不能含个深渊,好歹也得是青面獠牙吧?
  可是不。
  骨祠的主人,秦家的第一位人祭,是个有些面黄肌瘦、但仍然能瞧出美人底的小姑娘。
  她看着门外的那一边,有些怯怯的。但对球的欲望超过了胆怯。她飞快的伸手接过了球,细细地说:“是的呀,我是阿澜。”
  她的口音里带着点苏州雨巷的味道,软软吴侬随了她的母亲。但这样的口音在秦家这样的大家里,却显得诡异而突兀,无端提醒着所有人这个女孩的出生——三房老爷的乱来,养在了勾栏里快六年的“小姑娘”。
  这女孩子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口音在北方不讨喜,所以飞快闭了嘴。抱着自己的球便要后退回去。她面前的青年见状怔了一瞬,伸手拉住了她的肩膀问:“你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照顾你的孙妈呢?”
  女孩子不想开口,可秦青拉着她,她走不了,不回答也不行,只能更小声,更注意自己口音地说着:“孙妈妈回去看小孙子,我一个人玩。”
  秦青闻言,眉梢就皱了起来。但他没有对女孩多说什么,只是温柔的笑了笑,松开了拉着她的手,转而看向了她手里的球。
  青年有些期待又有些儿讨巧的问她:“哥哥能和你一起玩吗?”
  阿澜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她的妈妈送她来这宅子前叮嘱过她,千万不要违了里面主人的意思。所以即使她害怕又不愿意,还是轻轻的点头。
  青年原本是很高兴的,但他看见了女孩子藏在眼底的害怕。所以他收回了手,转而摸了摸女孩子的头,对她道:“我想起来,我还得回去读书,今天就不陪你了。明天我来陪你好吗?”
  阿澜飞快的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秦青怕吓着她,便先走了。阿澜快速的将门掩好,忽然又想到,这个人今天走了,但明天还是要来的啊。
  他看见了自己出去,会不会告状呢?
  阿澜嘀咕着,忽然抬头看向了陈寒,她问陈寒:“妈妈,他会不会告诉夫人来罚我呀。”
  陈寒愣了一瞬,但瞧着女孩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便想着在别人的地盘最好跟着别人的剧本走,也就犹豫着说了句:“不会吧,他看……”
  阿澜忽得低下头,接着道:“我也觉得,他看起来像好人。”
  陈寒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这女孩子只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她虽然入了秦微澜的世界,但除非想要秦微澜现在就暴起伤人,她可以做的事很有限。无论对方装作发现她也好,装作没发现也好,在对方满意之前,她最好跟着对方的意思走。
  梦里的日夜转换很快,因为本来就不是真的。秦微澜在说完那句话,陈寒眼前黑白一转,便又是一天。第二天孙妈回来了,她给秦微澜做了简单的粥和咸菜,催促着她吃饭。秦微澜的球就放在她坐着的凳子下,她双手捧着对她而言大了些的瓷碗,慢悠悠的吃饭。孙妈看见她吃饭的样子,习惯性骂了一声,秦微澜也习惯了,所以也只当自己听不见。
  秦青的敲门声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他敲得极为有礼貌,一连三下,温柔又小心,生怕吓到院子里住着的人。
  孙妈听见了敲门声,愣了一下,别说孙妈,连阿澜都怔住了。
  孙妈虎下了脸,对阿澜警告道:“我昨天不在,你是不是有偷溜出去,这时候会有谁来敲你这丫头的院门。”
  阿澜想到了昨天遇见的年轻人,但她不敢说,所以只是闷头吃饭。
  孙妈觉得秦微澜从来秦家开始就是个面团子,估计也没那么大的胆,将门外敲门的人当做了玩闹到这里来的家仆家的小鬼,骂了几句才去开门。
  她插着腰,用钥匙解了锁,猛地一推门就想开骂,却不想门外的客人被她这么一推险些跌倒。青年急急忙忙稳住了自己手里提着的食盒,确认里面的东西没有撒出来后,才不咸不淡地扫了屋内的老妇一眼。
  孙妈一见秦青,顿时吓坏了。
  陈寒走到了孙妈的背后,打量起年轻的、尚未被逐出家门、真正的秦微青。
  他与这间宅子里仍然穿着长袍马褂的大部分人不一样。他穿着立领的中山服,口袋里系着怀表,连头发都是剪过的西洋短发。这样的打扮在孙妈眼里,可以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或许昨天阿澜被吓到,也是被他的这副不同旁人的样子吓到。
  仔细看的话,秦微青与秦微澜的相貌有一二分相似,诸如他们的眼角都微微上扬,嘴唇都也是未启含笑的模样。
  孙妈认出了秦青,哆嗦着嘴唇,好半晌才说道:“这不是五少爷吗,您,您不是才从S市回来,怎么来这里?”
  秦青端着食盒,对孙妈道:“我来看看我妹妹。”
  孙妈第一反应是:“阿澜怎么能劳驾您来看,夫人说过——”
  秦青打断了这位老仆的话:“我来看我妹妹,能劳烦您让一让吗?”
  孙妈下意识为秦青让开了路,秦青道了谢,提着食盒走了进去。阿澜已经喝完了粥,此刻正坐在凳子上,转身面对着院中逐步走来的秦青,面上有些好奇还有些不知所措。
  秦青温柔的笑开,他对阿澜道:“阿澜,我给你带了甜糕。”
  他说话的口音里也带上了三分吴腔:“你喜不喜欢甜糕的?”
  阿澜张大了嘴,她的眼睛留在了漆盒上:“喜欢的。”
  这件事映在陈寒的眼里,便算是秦微澜和秦微青的初遇了。
  秦微澜的这段世界影像非常稳定,陈寒甚至走出了院子,能听见这整座大宅里仆人见的闲话。也不知道秦微澜编了这个编了多久,也不知道她生前孤独一人时观察了多久。
  这七十多年前的世界,陈寒迈步其中,只觉假可乱真。
  她从仆人的闲言碎语里知道了秦微青是秦家这代最出众的子弟之一,十五岁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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