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塔塔报名时，记名的大叔看了一眼身体单薄的塔塔，摇头道：“你昨天就已下过河了，最好休息一天，明天再下河。”
“大人，我能行。帮帮我吧，我家里还是生病的母亲和妹妹。”
阿皮在旁边帮忙说道：“大人帮帮塔塔吧，昨天他没有摸到任何东西。今天他一定能摸到好货。他游泳很快，而且能在水里憋上十五分钟。”临时摸底工下河是没有任何报酬的，不过一旦有收获，会获得所摸物品价值五分之一的奖励。
人事动了侧隐之心，将一个临时摸底工的木板交给塔塔说道：“今天还是阿皮作保吗？”
“对的，我作保。”阿皮拍胸说道。
顺利报名之后，塔塔和阿皮来到河边7号码头，将木板递给码头管理者后，等管理者查看二人身体没有伤口之后，表示有专门的船会带他们到指定的摸底点。
“阿皮哥，谢谢你帮我作保。”河风吹过，塔塔冷得直哆嗦。
阿皮也被冷得跺脚搓手，笑道：“我们是好朋友当然是彼此帮助。”
阿皮比塔塔大一岁，阿皮的父母去世很早，他五岁起就跟着叔叔生活，搬到塔塔家周围，成为塔塔的邻居兼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而阿皮叔叔虽有一份看门的工作，但一半的钱都用在酗酒上，所以阿皮从三年前就开始在外边帮着送水跑腿挣面包钱，而在塔塔父亲去世之前，塔塔家还经常照顾阿皮。
半个月前，阿皮顺利成为临时摸底工，他期待着自己被某位领队看上成为正式摸底工，这样的话一天下河一次就会有二个铜板的固定收入，当然如果摸到好东西收入就更高了。
小船载着三十个人行到某河段之后，带队领队说道：“船会在这里逗留五个小时。” 一只船出河往返时间大约在六个小时左右，一天轮班工作三趟。而摸底需要是无阳光的情况之下才能进行，因为一旦阳光出现，在河底很难发现荧光石。
领队继续说道：“每人一只气袋，回到岸上后气袋要完好无损还给我，不然赔偿二十个铜钱。我会在船杆挂上油灯，让你们在河里知道方向。警告你们，挖到的东西一律要送回船上，如果有人敢私吞在河底挖到的任何东西，不只是本人，就连为他作保的人都要受到严罚。”
在邻队表示可下水之后，摸底工纷纷脱下全部衣服，只穿一条短裤，然后将摸底的工具别在腰间。而塔塔脱掉衣服后只能短裤上拴腰带，他没钱买工具，只能用手摸底。
塔塔小心地将衣服放入船舱中，然后把气袋充上气绑在手上后，闭上眼咬牙跳入了河里。与走在河边脚上沾到冰冷的河水感受不同，当身体浸泡在河中时，塔塔几乎感觉冻成冰，手脚僵硬无法动弹。
塔塔努力摆动着身体向下潜，因为向下潜得越深，河水的温度会渐高一点。
在墨黑的河水中，河底因为细微的荧光石粉的存在，时不时会有微弱的光闪烁着，显得河床特别漂亮。也是借着这点光，让摸底的人勉强能看清楚少许情况。
寻找荧光石的窍门就在于根据发光之地，寻找比周围稍有热度的位置，因为越大的荧光石光越亮热度越高。而摸底之时，也要随时观察四周水流变化，小心河里鱼群，因为偶尔会掺杂着凶猛的食人鱼。还好食人鱼的眼睛已退化，基本是用鱼鳃感应周围水流的变化和血腥味道。
塔塔一边小心避开所有的鱼类，一边寻找着河底值钱的东西。在发现某处的光点较亮时，他停下游走，用手慢慢刨开河床上的沙，期待沙下埋有值钱的东西。
就这样塔塔刨一会沙，观察一下四周，吸一下气袋里的气，再继续刨沙。当气袋里的气不足以维持正常呼吸以后，塔塔就会浮上河面呼吸新鲜空气休息一下，并为气袋换上新空气。
三十分钟后，塔塔从河沙下挖出一块生锈的怀表，将怀表放在短裤的兜里并扣好后，他感觉到深深的疲惫和寒冷。
塔塔打算回到河上的船休息十分钟，再下河继续摸底。这时一股水流漩涡突然出现在塔塔的前方，塔塔慌忙避开水流漩涡，谁料绑在手上的气袋绳子突然被拉扯断了。
气袋瞬间漂走了。
一个气袋二十个铜钱，几乎是母亲做纸盒的半个月报酬。塔塔当即追向快速漂向漩涡中的气袋。
当塔塔努力抓住气袋的同时他已被漩涡拉下河底。
塔塔感觉自己被水流漩涡挤压得无法呼吸，然后隐约能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冲向自己，就在塔塔感觉到死亡来临之时，漩涡突然消失了。
塔塔虽已头脑发晕，但还是依着身体本能浮上河面，此时河面四周一片的黑暗，他已分辨不出所在的位置，直到发现在某处有灯光出现。
塔塔向着灯光的位置游过去，然后他发现那个灯光不是来自于船上的油灯，而是岸上一幢灯光明亮的房子。塔塔认那幢房子屋檐下闪光图案和文字中的三个字‘面包店’。
塔塔感觉更加饥饿了，他紧紧握着气袋，看了一下黝黑的四周，然后拼命游向那幢灯火通明的房子方向。
塔塔终于游到离面包店最近的岸边，然后费力地双手加脚爬上河岸，躺在地上喘了半天的气，才恢复了一点力气挣扎着站起身。全身湿漉漉的他是全身哆嗦着朝那幢房子走去。随着越来越走近那幢房子时，他有些迟疑了，如此亮堂堂的地方，比城里最富的城主家都还要亮，这是用了多少蜡烛或荧光石才能达到的效果？
塔塔看了一下自己，上身光着，下身只一条短裤，手里抓着气袋，全是泥的双足，身上的河水还不停滴下。这样狼狈脏乱的他完全不敢走近这家很高档的商店，因为以塔塔的经验像他这样贫民区穿着破烂的小孩子，稍好一点的商店都会驱逐他们远离店门的。
然后，塔塔闻到面包的香味。
柳青青坐在法拉俐收银台后看着网络电视，看了一下时间十点二十分钟了，如果到十点三十钟，还有没客户上门的话在，她就准备关掉这道门，以她的估计红门的能源也差不多在那个时间结束了。
而这时柳青青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响动。她从门边探出头，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外二米远的位置。
借着灯光可以勉强看出这是一位七八岁大小的男孩，站在初春的夜中正瑟瑟发抖，他全身只穿着一条破短裤，露出骨瘦如柴的身体，无肉的脸一片惨白，嘴色冻得发紫，手里紧紧抓着一个东西。
“欢迎光临青青面包店。”空虚寂寞的柳青青露出笑容，在保险徽章和清场广播大法保护之下，此刻进入无畏状态，她向着门口的孩子挥手。
塔塔看着店里面善的小姐姐向他挥着手，不由紧张地缩紧了身体，然后他不安地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快要走到商店的门口，而一身水和泥的他把商店外干净的石板地弄得很一团脏，塔塔吓得连忙后退几步，紧张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有意弄脏你……”塔塔蹲下身想要用手擦干净石板。
柳青青连忙说道：“客人你不用擦的。”
塔塔有些拘束地站起来，手足无措的他羞涩地用气袋遮住上身。而这时柳青青将早已准备好的滑轮陈列柜推到红门门口。
为了减少顾客进入后堂的机会，柳青青定做了一个二层小型的滑轮陈列柜放在后堂，陈列柜里放的全是青青店里的食品。
“我的店里有面包，饼干，蛋糕，客人你有想要的吗？”
塔塔见这位小姐姐没有责骂自己反而微笑招呼着他，这让他不安的心里稍放松少许，紧张的他颤巍巍地走到门口，然后发现一声惊叹，他从没见过这样大的水晶柜子，而且柜子里的面包、饼干都是那么好吃好看，还有传说中从没有见过的蛋糕。
塔塔咽了一下口水，局促说道：“我…我没有钱，买…买不起。”
柳青青发现眼前的小朋友跟地球人稍有不同，一米三左右的身高，虽然瘦小却修长的白净四肢。白净得没有血色的脸，几乎看不见眼白的眼睛又大又黑，一双尖尖的耳朵，有些像蝙蝠和精灵的混血感觉。
柳青青倒了一杯热水给塔塔。
塔塔不敢接过柳青青的手里的水杯，这么晶莹漂亮的杯子一看就很贵。
“我没钱。”塔塔低下了头。
柳青青将水杯放在陈列柜上，说道：“我请你喝水。”
塔塔这才将手里的气袋放在地上，双手小心翼翼端起水杯，杯子传来的热度，让冻僵的手舒服了许多。
水又热又甜。这是塔塔第一次喝到这么甘甜的水。
“谢谢。”塔塔将空水杯轻轻放在陈列柜上，然后偷偷看了一眼陈列柜里的食品，表情变得黯淡，重新拿起气袋紧紧抓住手中，他低声道：“谢谢姐姐。再见了。”他还要下河摸底继续挣钱养家。
“你别走。”柳青青叫住了塔塔，“你叫什么名字？”
“塔塔。”
“塔塔，你好。我叫青青，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青青小姐，我能帮你什么忙？”塔塔疑惑地柳青青。
“不要叫我小姐，叫我青青小姐姐。”柳青青脸上露出微笑，合掌请求道：“我正在试验面包新品种，你能帮我尝一下味道吗？谢谢你了。”
第18章
塔塔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地反问道：“让我尝吗？我没有钱。”
柳青青端出她今天的新产品鱼肉三明治四件套； 简单介绍道：“试吃我的新产品是不给钱的。这份是酸味； 这份是甜味； 这是有点臭味，这有点辣味。你尝过以后； 要告诉我你的想法意见。”
塔塔小心翼翼地拿起番茄酱鱼肉三明治； 在柳青青喋喋不休地介绍之下一口咬下去了，然后幸福地掉泪了。
太太美味了。这真是面包吗？这么又香又脆的面包从来没有吃过； 西红柿、黄瓜； 这些蔬菜自己只听说过，却没有想过今天有机会吃到。
“谢谢； 青青小姐…姐。”塔塔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向柳青青表示谢意后，将咬了小口的三明治放回原位，在他的理解中试吃当然是吃一口。
看着塔塔露出的快乐表情，柳青青也不由生出满足和自豪感，她的下巴几乎要翘上天了。
看吧； 我做的面包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知音不在地球上而已。
塔塔拿起臭豆腐鱼肉三明治时； 扑面而来的就是食品散发出来的那种浓郁可比厕所处臭水沟的可怕气味； 让塔塔当时就忍不住屏住呼吸； 将脸转到一边，然后偷偷用手捏住鼻子； 小心咬一口； 心中联想嘴里的食物味道； 就恶心想吐。但塔塔怎样可能浪费食物，只能强迫自己直接吞下去，然后将手捂嘴，小声而愧疚地表示道：“面包很好吃，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吃。”
“没关系，许多人都不会吃这一款。”柳青青看着塔塔的表情，明白看来臭豆腐三明治是彻底失败了。
当塔塔咬到辣酱鱼肉三明治时，他当时就感觉舌头在燃烧，胃在冒火，一股热气席卷全身。
“这…这是什么？”塔塔瞪大眼睛盯着手里的三明治：“好像吃下一团火的感觉。”
“这就是辣椒酱。”
“原来这就是辣椒的味道。我听说过辣椒是很贵重的香料。”塔塔将三明治再一次放回到原位，然后认真地说道：“都是非常非常好吃的面包，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包。”
柳青青拿出一个油纸口袋，将四个被咬了一小口的三明治以及其余店里剩下未售出的三明治全部装好，递给塔塔：“这些都是属于你免费试吃的报酬，如果吃后还有更多的意见，请一定告诉我。”
“你都要给我吗？”塔塔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柳青青，一脸吃惊道：“我没有钱。”
柳青青点了点头，道：“不要你的钱，我欢迎你有钱以后购买我店里的产品。”
塔塔最后还是抵挡不住面包的诱惑，红着脸羞涩地将面包和气袋一起抱在怀里，给柳青青深深鞠躬： “谢谢青青小姐姐。”
看着塔塔消失在夜空中，柳青青表示，新产品也很受欢迎，真是顺利的一天。
塔塔紧紧抱着食品和气袋朝着河边走去，边走边三步一回头地望向面包店，直到某次再回头时，商店已消失不见。
塔塔看了看怀里的食物，忍不住自打耳光，然后脸上的痛让他意识到一切都是真实的。
刚才，他去了一家小小的面包店，遇见好心的青青小姐姐，然后对方送他一大包面包。
塔塔忍不住裂开嘴笑出声了。等心情平静下来后，塔塔爬上河边的树居高环望，终于看见河中船杆上的油灯，看来此刻所在的位置就在刚才摸底的河段不远处。
由于试吃的时候只是咬下很小一块，现在的塔塔越发感觉到饿，咽了一下口水后，他最后还是从面包时拿出那个有点臭味的面包，掰成二半，留一半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