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又想解剖我[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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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又想解剖我[末世]-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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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撞门的声音传了过来,波塞顿沉默着抬起头来,他冷淡的目光望向声音的来处,似乎为这嘈杂而不快。
  外头诺亚的声音似乎很着急不安,沈略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在关切,她已经懒于辨别,诺亚高声问道:“沈略,你在里面吗?回答我!禾睦在里面吗?你们为什么锁门?”
  门锁并不坚牢,在他撞门的第五下终于松动,沈略想站起身来,但是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腿也是软的,她一时间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成为波塞顿的累赘。
  波塞顿只是一动不动地靠着她,神色微微沉下来。沈略的手臂突然感受到了他背部肌肉的绷紧,她忽然想起了草原上即将对猎物发起攻势的猎豹,突然知道了他想做什么。
  他想要杀人。
  外头的声音是她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她听见了其中夹杂着有些尖锐的声音,是当日嘲讽过她的实习生的,也有冯先生那冷静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声音,他们似乎在谈论什么,沈略无法听清,但是沈略知道外面必然没有什么拿着武器严阵以待的军。人。
  波塞顿想的话,自然可以大开杀戮。
  而波塞顿只是抬起了他金色的双眼看向沈略,其中参杂着三分天真七分无辜,他不用言语,沈略便能读懂他想说的话,他微微牵起的嘴角像是在诱导,像是在说“你想他们死吗?”
  生生把选择权抛到了自己的手中,太沉了。
  多么诱人啊,让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惨死,像是升级流小说里一样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收获恐惧或是敬畏的眼神,铡刀另一端的绳索就在沈略的掌心,等着她松手——
  沈略微微闭上了眼,轻声道:“不要这样。”
  波塞顿的眼中流露出好奇的神采来,那神情使他看上去有些俏皮,像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少年,沈略听见他问:“为什么?”
  沈略一时语塞,也想问自己一句为什么。
  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解释得清楚的,而给她再多的时间,她也并不自信能同波塞顿讲通这些道理,人性里有宽容在,沈略并不悲天悯人,她只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过往。
  大学时代冯老师对她说过的话却在此时忽然压过了那千嘴千口,她被除名之后再院校的湖边走动,那里曾经也溺死过历史上的好些名人。她没有杀死自己的念头,纯粹地觉得那样太过便宜他人,于是只是坐在了边上的长椅上,望着湖心发呆。
  当年鬓发未白的冯教授不请自来,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说相信她或者不信她,冯先生只是用他冷硬的嗓音安慰,或者是告诫她:“前路不好走,但你不能够退。”
  她也曾经在飘扬的国旗下宣誓过,不忘初心,为了人类的进步奉献终身。当年告诫过她的冯先生确实做到了,但此时的她却要临阵脱逃了。
  她尽量使用简洁明了的词语,也不打算解释什么了,突然有了私心,于是她只好像劝诫小孩子一般告诉他:“血多脏。”
  沈略不想看那些东西粘上波塞顿那具有欺骗性的天真笑脸,阳光前就不该有半点阴霾在。
  波塞顿歪了歪头,似乎还有话想说,门在却在这个时候砰然洞开。
  诺亚站在最前面,一个踉跄往里头冲了两步,头发都有些乱了,呼吸不稳地看向里头,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他看见了一条人鱼。
  他的浅色的头发有些湿漉漉地黏在他大理石一般的皮肤上,顺着那肌理散开来,像是血脉。头发的质感看上去与人类没有什么差别。
  站在他身后的人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诺亚不知道是谁,但是他自己也有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冲动。
  人鱼沉默地直起身子,这样使他看上去有些高大,他金色的双眼略显傲慢地打量过外头的几人,最后慢慢地收回了眼神。沈略在他身边缓缓站起,顺手捡回了那一块鳞片。
  诺亚身后终于有人迟疑着发出尖叫质问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波塞顿皱了皱眉头,并不能切身感受到其中的惶恐不安,故而只是觉得吵闹。
  他刚才是想要告诉沈略,他觉得他的沈略真是有些笨——血很脏的话,海水冲两下也就没有了,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第33章 苦海慈航(二)
  他却被抓住了,沈略手指的温度比他的手臂要高,把热力透进了骨血,他忽然感觉到了燃烧。
  波塞顿陷入了这温柔的枷锁里,微微侧过头来,沈略的手臂很瘦,他能从上面看到明晰的血管与青筋,指尖苍白却有力道,她曾以这样的一双手,创造过一个世界。
  冯先生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眼前的奇异景象,觉得看见了世界上最绝妙的荒诞剧。
  一条童话故事里的美丽人鱼,以保护者的姿态经 。美丽的人鱼身上带着野兽般原始的杀戮意味,用猎食者的眼神端详或是打量着他们,而他的学生只用只手便扯住了他。
  那恐怕是普世最廉价最易碎的镣铐了。
  沈略的眼神是柔软的,使波塞顿成为了没有攻击性的温顺生物,他放松了一些,看向众人的目光却依旧居高临下。
  诺亚站在原地,一时间产生了自己被一条人鱼给蔑视的错觉,但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如今的他甚至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他终于皱起了眉头,终于是用最平和的口气向着沈略询问:“这是什么情况,沈略?”
  他的口气仿佛还是和往常一般的信任关切,但他的眼中已经透露出了迟疑与不安。
  沈略当然知道他们看见了被放倒在了地上的禾睦,不知死活,眼前的场景,当然可以看作沈略联合了一个怪物,杀死了一个同事——也许她正谋划着逃跑。
  而她确实在谋划逃跑。
  沈略这个时候终于感受到了何为站在世界的对立面上,虽然她眼前的寥寥几人,称不上一个世界,却也是世界上的扛把子了,她一时间觉得解释也是一件十分索然无味的事情。
  因为她一但开始解释,她就还要解释波塞顿的来龙去脉,解释刚才的禾睦是如何打算杀死她的,解释为什么长风破浪号上的人们没有向着他们透露有这种异形生物的存在。
  她只好是服罪一般地回答:“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如你们眼睛所看到的一样。”
  沈略的口气轻快,终于站得稳当了一些,她虽然不想辩解,但是却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就像往常一样,无人打算做她的倾听者。
  人群沸腾起来,她有些看不清那些错综复杂的人的面孔,她终于还是张了张嘴,又缄口不语。
  脑子里有戏谑的声音响起:“他们眼中的波塞顿是什么,那么你与他也是同类。”
  沈略的掌心不敢离开波塞顿的手臂,这就好像是一条自欺欺人的锁链,扣在了波塞顿的手上。
  只要他想挣脱,那自然可以挣脱。但他温顺得像寺庙中自幼用绳索拴着的小象,即便成年之后力大无穷,那最细弱的纤绳也足以拴住他。是他不想挣脱。
  “这是什么?海妖吗?你和他是一伙的吗,是你领着他偷渡上船?沈小姐,你想做什么?害死我们所有人?”发言的是诺亚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敦实冷静,生着一张不太能辨别的面孔,同大街上那些地中海衬衫一穿就是三天不换洗的男人无异。
  他审讯,只是为了壮胆,而没有希望得到什么回答。
  沈略隐约知道他是某位宗师级的研究者,但是很明显,他并不打算包容万象。
  她清晰地听见一声令人窒息的,拉动安全栓的声音,中年男人从背后掏出一把短小的□□来。
  诺亚吓了一跳,终于冷着脸冲他吼道:“在这种地方开枪,你是想找死吗?”
  中年男人遭受了小辈的一通训斥,似乎很不满地看了诺亚一眼,枪口对准的始终是沈略的脑袋。
  沈略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敷衍地抬起双臂,做出了投降的姿态,她手无寸铁,手中攥着的是一片无用的鳞片。
  但她攥得很紧。
  中年人那油光发亮的脸上还是个十分冷静的神情,但是他执枪的手微微颤抖,暴露了他不安定的内心:“我之前对于赛琳娜那套说法,一直不屑一顾,但你看看那个东西?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沈略想说,他不是什么小玩意儿,他有名字,他叫波塞顿。
  但她顾及自己的安危,不想真的惹怒了眼前的人,让他一枪崩了脑袋,只好摆出弱势,一边轻声向着波塞顿道:“反方向。”
  中年人当即紧张地叫喊了起来:“不要同他说话!”
  沈略眼神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觉得以他的长相与做派,下一秒就能对着自己说出“优待俘虏”的话来。
  波塞顿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望着眼前众人,他背对沈略,因而沈略不知道他统治者式的目光,她能看见的只是波塞顿挡在了枪与自己之间。
  沈略这时候开始疑心,波塞顿是否能分清南北左右。
  枪口是真实的,不会一枪开出一朵花来。似乎是被沈略那过于冷淡的眼神侵犯了威严一般,他颤抖着双手想要去扣动扳机,船身却猛地倾斜。
  他的动作没能被打断,子弹出了膛口,在墙上反弹了两次,最后嵌入了他的眉心。他身边的诺亚清楚地看着这场意外事故的发生,却觉得这场意外,实在是太过准确。
  整艘船似乎仍然处于倾斜的状态,诺亚抬起头时沈略与人鱼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艰难地,试图站起身来,却又生生坐了回去。
  冯先生看了一眼死者,放弃挣扎一般地冲着诺亚笑了笑:“小伙子,你难道还想追上去吗?”
  波塞顿在刚才的一片混乱中带着沈略逃出生天,向着沈略口中的反方向行动。
  沈略跟着他,脑海中忽然有一根细而绷紧的弦崩断,她的安全感没有减少,心中却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或者是一个大彻大悟的想法,她盯着波塞顿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发问:“是你。”
  问出口时已经是肯定了,波塞顿却在此时学会了沉默不语,这是章敦在打算跳过某个话题时的标准使用方法,留有一丝余地,不至于尴尬。
  但沈略觉得波塞顿不至于想到这么深这么远,她看着波塞顿,她听见了原处错杂的声音,什么船要翻了,什么有海怪。
  波塞顿却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他说过的话:“一起走。”
  沈略愣了愣,理智强过感性,觉得他在装傻,感性却挟持了理智,叫嚣着“那又如何”。
  整艘船像是被海怪牵扯着一般,一半被往下以可怕的力量拉扯,另一半上翘,巨浪随时要将其掀翻。
  有人来了。
  没退路了。
  她对自己说。
  一跃而下的瞬间,海水也滚沸了。
  她头重脚轻地沉没了下去,海水既没有对她有所挽留,也不曾推波助澜。水流争先恐后地涌进她的心肺,她却只是以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表面上波涛汹涌,深处却平静如明镜的四周。
  不借助目镜,她难以看清水底的风景,却在那暗色的,似乎永不言语的水流中窥探到了流动的光华。气泡混杂着光华缓缓上升,却终于被水花打散。
  有力的臂膀拉住了她,她终于不至于上下无依。
  波塞顿的手指与海水相比,哪个更冰冷一些呢?
  沈略也说不清。
  她甚至觉得唇齿之间渡过来的栖息也是冰冷的,让她敏感的喉咙发痒,脊椎到尾骨狠狠地战栗了一下。
  波塞顿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就像那一天在昏暗的地下室里一样,他慢慢地上升,同那些气泡一起,而他鱼尾上的鳞片必然是世界上最动人的光华,夺目得令人忘乎所以。诺亚方舟号慢慢地回归了原位,依然有不少海水灌进了船舱,诺亚跌跌撞撞地冲上了甲板,在狂风暴雨中,只能捕捉到那一抹耀眼的红色。
  他与沈略一起浮出了水面。
  沈略昏昏沉沉间,仍然抓着他的手臂,不安似的。波塞顿看着她,心中也有些不安起来。
  你会不会怕我?
  你不要怕我。
  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
  夜空阗黑,云翳低垂。
  作者有话要说:  *《圣经》


第34章 苦海慈航(三)
  天亮的时候; 暴风雨的声息已经尽数退去,唯有噼啪的雨点砸落在船沿,似乎是呼啸的海怪的苟延残喘。
  长风破浪号上的人们在昨夜见证了他们兄弟船几乎被掀翻的景象; 如今见了它安然无恙; 依旧同他们并排在海上漂泊,率先发去了慰问的无线电。
  而对方却告知了他们沈略失踪的消息。
  他们在电报中提及了海怪等异样的词汇; 章敦看见这个词的时候头皮发麻; 回到那实验室时,看见了空空如也的水箱中有气泡翻滚; 锁扣似乎被强行拆开; 半开的门像一张半开的嘴,对他露出了嘲弄一般的微笑。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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