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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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碟- 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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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宣生性尽管谨慎,可毕竟年少,长时间与身边这位凡事顺其自然的花纤盈相处,两人除了日渐默契以外,更难逃对方一些顽疾恶习的浸淫。
    至于谁影响谁更多,自然法则:顽固者胜。因此几乎是从最初两人做出潜返的决定开始,便已注定绝无可能太平无事。
    想那秘宗曾经布下天罗地网搜拿两人,反被他们击杀了负责阻截任务的红衣法王,此等惊天血案,人家岂能说算就算?虽然唐纳古喇山中的围捕因故已经撤销,可千里圣域早就秘密发下别哲法王亲自签署的缉捕悬赏令。
    那伙计瞧见两人的年貌特征,与悬赏令中描述的严丝合缝,说的也是一口中土官话,当时心里就繁花绽放。他也不去禀报掌柜,盘算着即将落入口袋的赏金,稳住准备开怀大吃的邓宣和花纤盈,急奔往集市里的佛光寺报讯。
    佛光寺住持德楞得到消息大喜,可转念想到邓宣、花纤盈既能将红衣法王也杀了,自己手下这点僧兵虽人数占优,却未必能留下邓、花两人,反而有打草惊蛇之嫌。
    但好不容易这么两条大鱼送上门来,若是放过,恐怕这辈子也再难有如此绝佳的晋身机会。他急中生智,想起寺中储存的无相宫秘制医用麻药,急忙取出若干,交与那伙计投入食物之中。
    花纤盈和邓宣的确是饿疯了,所以虽舌尖微麻也只当是酒楼特色,大厨口味偏重,多加了西域常用的孜然等香料之故,稀里糊涂地将一道麻药烤牛排的大菜吞下了肚。
    德楞的右掌砰然击中邓宣手中的竹筷,竹筷没有穿掌而过,反而「喀喇」脆响被硬生生截成四段。
    邓宣扔掉手中的断筷,高声喝道:「纤盈,快运气逼毒!」身躯后仰,顺势倒地一个翻滚,模样尽管狼狈了一点,也堪堪躲过了一掌之劫。
    德楞的右掌走空,但掌风激荡,将桌面上的杯碟碗筷尽数掀起,顿时酒水与牛头齐飞,洒溅开来。
    酒馆里可乱套了,看热闹的食客你拥我挤呼啦往门外逃。有几个胆大的留下来,抄起桌椅板凳,想襄助秘宗僧人捉拿邓宣与花纤盈。
    花纤盈深吸一口气,精神略振,掣出奼紫青烟刺向德楞,怒叱道:「臭秃驴,没一个好的,看剑!」
    德楞一手猛掀桌子挡在身前。「咄」的一声,剑锋穿透木板没伤着他分毫,另一手举杖砸落。
    花纤盈强运真气出剑,也是心急气喘,好像整座酒馆都转动了起来;隐约察觉劲风扑面,她下意识拔剑后闪,「砰」地一声,法杖将木桌轰得粉碎。
    花纤盈靠在墙角稳住身形,又大吸了一口气,就觉着眼皮有如吊铅往下耷拉,睁开双眼变得如此困难。她干脆闭上眼睛,抱元守一,勉力护持住灵台的一丝清明,只依靠风声判断对方的招式来路,抓紧机会运气逼毒。
    众僧瞧见两人身躯浮荡,眼帘沉沉,似进酣然梦境,尽皆奋勇上前,争相去捞现成的便宜。
    邓宣与花纤盈并肩靠墙,几乎是凭借本能挥舞着奼紫青烟和三截金枪,拼命把围攻的僧人挡在三尺以外,艰难支撑。一时半会儿,佛光寺的众僧竟未能将这两个睡意朦胧的年轻人拿下。
    德楞当机立断,喝令道:「把墙砸了,前后夹击,咱们捉活的!」
    七八个僧人绕到后头,各举棍杖砰砰几下就把墙壁砸塌了大半边。酒馆掌柜缩在角落里,捧心痛泣,却不敢站出来阻碍僧人公务,维护自家物权。
    身后屏障一失,邓宣与花纤盈立时落入僧人的四面合围之中;幸得德楞住持早一步吩咐下去要生擒活捉,故此众僧攻得虽凶,却只想尽快耗得两人睡熟,再作一网成擒。
    然而事与愿违,激战中的邓宣和花纤盈看似入睡,手中的魔兵偏又挥舞不停。德楞逐渐焦躁,唯恐夜长梦多,二次挥杖亲自攻上。
    他老人家这一出手声势果然不同,邓宣的金枪「叮」地与法杖一记硬撼,犹如惊鸿般被崩到了一旁,杖端乘势压到花纤盈的肩头。
    饶是法杖蕴藏的劲道已被金枪消去大半,这一下砸落依旧非同小可。花纤盈的奼紫青烟被两个僧侣死死缠住不得脱身,只好竭力侧身沉肩硬接了这一杖。奇怪的是肩膀衣衫裂开,却无太大的痛感,只是咽喉一甜,从樱唇间溢出缕殷红血丝。
    邓宣急声问道:「纤盈,你怎么样了?」
    花纤盈不愿邓宣分心,咬紧牙关回答道:「我没事!」
    邓宣听出花纤盈强忍得辛苦,想到秘宗众僧行事霸道,一再不依不饶、步步进逼,心头火起动了杀机,他左手连发,洒出两把漫天神砂。
    德楞大袖飞拂,急速闪身退避,耳中听到数声惨叫,有几名躲闪不及的弟子面部中砂,当场仰天毙命。
    邓宣再扣一把神砂在手,低喝道:「不怕死的只管上来!」
    众僧瞧见脚下几具同伴的尸首,不过短短一眨眼的工夫,面部肌肉已全部腐烂酱紫,滴淌着腥浓血水,俱都又怒又怕,恨恨盯着邓宣不敢轻举妄动。
    花纤盈靠到邓宣背上,一面调息一面道:「还等什么,用神砂开道咱们杀出去,他们敢拦,咱们还不敢杀?」
    邓宣暗自苦笑,他的漫天神砂经连日血战,只剩下手里的最后一把,飞影掠光针和爆蜂弩也已告罄,刚才的话,不过是色厉内荏强撑着场面而已。
    他用枪拄地,但觉经脉百胳无不在隐隐作痛,尤其是当日受伤之处,更有复发恶化的征兆,不露声色地,邓宣故意道:「别着急,咱们瞧瞧人家怎么说。」
    德楞自己并不如何畏惧邓宣的漫天神砂,但手下弟子可就难说了;硬拼下去的代价,也许是全体伤亡。他略作犹豫,徐徐说道:「邓公子,你的下手好毒呵。」
    花纤盈不屑道:「臭秃驴,自己卑鄙无耻在饭菜里下毒害我们,还有脸说别人?」
    德楞微露尴尬之色,想到外头还有许多看热闹的食客,当下肃容道:「老衲本想保全两位性命,以应佛门好生之德;可惜两位执迷不悟,负隅顽抗,杀伤本宗多名弟子,不得已,我今日也只好得罪二位了!」
    说罢,左手捏诀横托身前,右手握杖,双目微合,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口中低声颂道:「唵嘛咪嘛咪哄─」
    邓宣见状,已猜知对方要施展秘宗的绝技,下毒手解决自己和花纤盈,正自紧张头疼之际,花纤盈背对德楞,讥笑道:「秃驴唱歌,都只会用哼哼的─」忽地「哎哟」一声道:「肩膀好疼,该死的秃驴!」
    邓宣脑海里灵光一闪,当即凝神体察,体内的麻痹酥软感觉正在逐渐消退,身上的伤痛却越发的明显。他不忧反喜,明白这是药力已被控制消退的迹象,当下全神贯注,汇聚丹田真气注入三截金枪,高声喝道:「大师且慢出手!」
    原来,德楞所使用的毕竟只是医用麻药,效力与真正的一流麻醉迷药自不可同日而语。花纤盈和邓宣吃亏在经验不丰,功力未复,这才用了偌长的时间;假如换作林熠,即使把这麻药当止痛粉吞了,只需真元一转便可尽数逼出,哪需耗费这番辛苦工夫?
    德楞凝功不发,法杖顶端亮起一蓬莲花状的光芒闪烁不定,嗡嗡低鸣。他以为邓宣心生畏惧,问道:「邓公子答应束手就擒了么?」
    邓宣微笑道:「请问大师施展的是何种佛门神功,声势居然如此了得?」
    德楞听到邓宣赞颂,心里大是得意。事实上秘宗藏龙卧虎,莫说红衣法王,就是上师身分的高手也有近千,德楞的修为在西域根本不值一提。
    但受人夸奖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更何况对方曾经战胜过一位红衣法王。德楞回答道:「这是本宗的‘红莲业火诀’。」
    所谓「红莲业火」,乃秘宗六道门之一的「净识门」镇山神诀,若能修炼到至高境界,自是厉害无比。不过德楞仅为一个寻常小庙的住持,耗费六十年光阴,也只领悟到第三层的境界而已。
    邓宣却是平生第一回听说「红莲业火诀」的名称,偏作出满脸惊讶、仰慕的表情来赞叹道:「秘宗绝学,果然卓尔不凡,令人钦佩!」
    德楞哼了声道:「秘宗绝学,举世无敌!」猛觉到手中法杖凝聚的真元由满盈而渐衰,那朵绚烂的红莲光芒,也开始变得黯淡起来。
    他遽然一惊,醒悟到这么无意间的一耽搁,自己的功力耗损不少,怕是中了对方的缓兵之计。当下喝道:「还等什么?快扔下你们手中的兵器,我饶你们不死!」
    邓宣此刻的功力已恢复了将近五成,闻言哈哈笑道:「邓某顶天立地大好男儿,岂能向一群卑鄙无耻之徒缴械投降!」左手飞扬,漫天神砂嗤嗤穿空,像一卷飞云直打德楞面门。
    德楞羞怒交集,催动秘宗净识门的「红莲佛罡」低吼出手。杖端那朵红莲「忽」地飞出,骤然间又放大数倍迫了过去。漫天神砂甫一激撞到红光之上,便立即消融。
    一分钟尽管短暂,却开启了一份无比宝贵的机会。
    邓宣利用漫天神砂吸引了德楞的注意力,诱其先一步祭起「红莲业火诀」。而真正发动最后杀招的,其实是那柄一直紧握在手的三截金枪!
    「叮─」郁闷已久的金枪发出一记清脆激越的龙吟,化作霹雳电光脱手而出,正是宾服七枪中的一招「掷枪式」!
    「轰」地一响,红莲华光犹如水晶球般的破碎流散,金枪破茧而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向德楞住持的咽喉。
    德楞骇然变色,兀自不明白,邓宣为何转眼间就像脱胎换骨、功力尽复了一般,将自己的「红莲业火诀」举手破去。可这时候再说懊悔也是白搭,电光石火中,他近乎本能地闪身避让。
    金枪「噗」地插入德楞左胸,透体而过,余势不休,连人带枪砰然钉在土墙上。轰隆一声,土墙崩倒,灰尘飞扬。
    所有人全都惊呆了,一时手足无措,齐齐傻傻站在原地。邓宣「哇」地吐了口鲜血,反觉得胸口抑郁大减,舒畅了许多,挥手召回金枪横在身前,当真是八面威风。
    花纤盈喜笑颜开道:「下面看我的!」一纵奼紫青烟冲入众僧人堆里左突右闯,大出适才被动挨打的窝囊气。
    那些僧人又岂是恢复了过半修为的花纤盈对手?何况德楞中枪倒地生死未卜,军心早已乱了。亏得花纤盈虽恨极这帮乘火打劫的家伙,却只想痛揍他们一顿出气而已。
    众僧人手忙脚乱背起自家住持,且战且退往酒馆外逃跑。
    花纤盈紧追不舍,邓宣也唯有跟了上去,从旁照应。身后又是轰地一响,整座酒馆被罡风剑气打得千疮百孔,终于支持不住,倒塌了下来。
    花纤盈杀得兴起,紧追不舍,立意要把这些家伙全部放倒在大街上晒晒太阳。
    佛光寺众僧叫苦不迭,有心高呼求饶,奈何那个会说中土话的同门师兄,早一步已交代在了邓宣的漫天神砂手底。而德楞住持也不知是昏还是死,连个拿主意的人也没了,居然被花纤盈以一人之力,从街头追杀到街尾。
    她飞起一脚又踹翻了个僧人,却听一声苍老平和的嗓音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请住手。」
    花纤盈抬头打量,「咦」了声,心道:「奇怪,哪里冒出来会说中土话的老和尚?」
    只见在她身前不远,一个身披袈裟、白眉低垂的老僧孑然而立,没人知道他何时来,又从何处来。他的身材非常瘦小,右手握着一根墨玉禅杖,既细且长,面含微笑正瞧着花纤盈。
    花纤盈撅嘴不满道:「他们欺负本小姐的时候,你怎么不叫住手,现在倒会跳出来滥做好人。看剑!」说罢奼紫青烟轻振挑出,刺向老僧的胸口。
    老僧泰然不动,竖在身前的左手双指微合,竟将花纤盈的奼紫青烟牢牢夹住,再难有寸进。
    花纤盈连催两道青木魔罡都似蚍蜉撼树,反把小脸胀得通红。她小性子上来,怒叱道:「撤手!」暗运食心青丝盏攻了过去。
    老僧眉头微皱,道:「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却用这等歹毒的功夫,实在有违上天好生之德,不用也罢。」双指亮起一蓬球形金芒,将食心青丝盏的毒素尽数吸入,消于无形。
    邓宣冲了上来,他隐约感到这突然出现的老僧,装束打扮与秘宗僧人略有不同,可情急之下怕花纤盈吃亏,也不容多想,沉声喝道:「得罪了!」金枪一扫,全力攻出。
    老僧微微动容道:「荡枪式,施主可是金牛宫邓宫主?」左手松开奼紫青烟朝前虚拍一掌,两股巨力相撞,怦然激起一片飞尘。
    邓宣只觉得一股柔和恢宏的掌风,将自己的金枪向下一压,虎口剧震,「当」地脆响,枪尖已插入了老僧脚前的青石里。
    花纤盈本想乘机再攻一剑好呼应邓宣,孰料老僧指尖透过的一缕奇劲,竟破开她的青木魔罡,一个站立不定,踉跄着朝后退出数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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