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调、翻卷的衣角都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历史，他整个人就如同这座举行宴会的城堡一般，予人古朴与庄重之感。
带着引发骚动的两人来到安静的露台上，布瑞斯从侍者手上取下一杯鲜血：“欢迎来到我的城堡，两位尊贵的客人。”
宴会厅中，血族、狼人、巫师都在狂欢，而统领这些黑暗生物的，是一个血族公爵，看刚才的情况，其他人对他的尊敬并非作假。
封仪友好地笑了笑，撤去了周身的光芒：“失礼了。”
“失礼的是我们才对，”布瑞斯道：“东方总是神秘的，而东方的风情也总是很吸引人，你和你的伴侣都很美。”
“我也这么认为。”
布瑞斯勾起唇角：“但我对你更感兴趣些，神道修士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活的时间越长，越强大，知道的似乎也就越多了。
封仪并不接这个话题：“你们和教廷是完全对立的？”大厅中并没有教廷的骑士和牧师，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不喜欢这种宴会。
“我曾经引诱修女堕落，”布瑞斯笑道：“如果不算上这种联系，我们是完全对立的，教廷的人太死脑筋了。”
封仪嗤笑：“若是他们背弃了信仰，怕是会失去力量吧。”
“是的，上帝信徒的力量来源于他们的信仰，”布瑞斯的眸子愈发深邃：“在我知道古老的东方存在神道修士的那天起，我就在想，耶和华走的路，和神道何其相似？”
血族公爵热切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教廷消失？”
“就算有那样的方法，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封仪拖长了调子，缓缓道：“或许哪一天，会有人用从你这里得到的法子来对付我……别把其他人当傻瓜，公爵先生。”
神修似笑非笑：“信仰不死，神道不灭。”
宋时托起了酒杯，适时说了句英文：“cheers。”
很快到了试镜的时间，封仪等在外间，和好几个显然是东方面孔的演员打了个照面。和几乎都是成名影星的竞争者相比，他的分量显得微不足道，但演员之中显然有关注国内娱乐新闻的知道他和奥德里奇的心爱弟子安德文关系良好，因而有些警惕。
封仪懒得理这些人，干脆闭目养神。
奥德里奇导演的新电影名为《迷航》，拍摄的是海上探险的故事。主人公拉伦是个心地善良的小伙子，力气大又人缘好，常年在码头接活儿，这艘即将出海的‘白鸽号’高价招水手和木工，他成功应征了。
船上，拉伦迅速融入了大伙儿，在新招的水手之中，隐隐处于领头的位置，却在发生一件事后被大家排斥。
他救了一个落水的女孩。
即使这个女孩年轻漂亮又可怜，还无依无靠失去了记忆，但船上有女性总是被人们认为不祥。
拉伦坚持要照顾这女孩，给她取名佩儿，意为‘像珍珠般’。
而在这一天晚上，他们听到了海妖的歌声。船上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伙伴纷纷数落对方的不是，发泄心中的怒火和怨恨，撕破脸皮大打出手，甚至拿出了武器，鲜血染红了甲板，不断有人被推下海，鲨鱼聚集起来，饱餐一顿。
拉伦躲在船舱中，发现了两件事：一是船长和老船员得到了海盗的藏宝图，这次便是去寻找宝藏的；二是佩儿在歌声中现出了陶醉和依恋的表情，她闭上眼轻轻哼了几个单词，竟不比海妖的歌声逊色。
早晨，太阳没有升起。
船已驶入一条全新的航线，除了对船长忠心耿耿的舵手，没有人能掌控方向盘。知道真相的水手们纷纷后悔财迷心窍，却也无路可退。
天气和食物成了最大的阻碍，大自然的考验谁也逃不过，历经重重险阻，人数还剩下三分之一时，白鸽号抵达了目的地。
机关掩映下，人类的矛盾再一次暴露出来，船长这边的人想要用新招的水手开路，一个个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年轻力壮的水手们再次聚在了拉伦周围，和船长等人对抗。
海盗的宝藏终于呈现在众人面前，那是一瓶泉水，据说拥有使人长生不老的力量。人们为了争夺它自相残杀，喝下它的船长却变成了丑恶的海怪，幸存的人们团结起来，杀死了海怪，恍惚中，拉伦听见飘渺的歌声，仿佛战鼓般让他充满了勇气。
返程的路上，路过那片熟悉的海域，海妖的歌声再一次响起，礁石上有着一个淡淡的轮廓，依稀可见人身鱼尾，人们心中却不再有歹念，满是平和与感恩。佩儿跳下了海，她修长的双腿变成了美丽的鱼尾，那是海洋的颜色，一如她美丽的双眼。
海的女儿，海的珍珠。
佩儿向着同族游去，却突然停下，会说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拉伦，依依不舍。拉伦笑了起来，朝着佩儿伸出手。
影片终。
导演你出来告诉我女主角最后跟谁走了我就不打死你！
——相信这是大多数人看完剧本后的第一反应。
不过这些与封仪无关。他马上要去争取的角色，是男主角的左膀右臂，一个会功夫的东方水手。
☆、第67章 花落谁家
在封仪还是个凡人的时候，在江湖上是个一流高手，而在武学凋零的现代，他要是自称武学宗师也没人能拦着。
如今，他就用武学宗师的眼光，在判断着东方演员的实力。
封仪：“……”基本都是外家功夫，由于实力太低反而判断不出真实水平，也是醉了。大概也就是打起来动作好看吧。
——本来电影需要的也不是武林高手。
封仪进去的时候，正好和试镜出来的青年打了个照面。这是在场演员中除他之外功夫最好的一个了。
对方朝他一拱手，笑得矜持中隐含得意，或者说，那根本不叫矜持和隐含了，简直太明显了好吗！
李学成努力展露出经纪人教给他的‘含蓄’笑容，却发现封仪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个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顿时不爽了，抬着下巴走了。
这位功夫明星出道已经七年，虽然有着真材实料，但太不懂得掩饰自己的脾气了，在z国没人脉混不出头，直到他的经纪人慧眼识英才，帮他接了两部之后大火的武侠片，又下重注带他来到好莱坞，在m国摸滚打爬五年，名气已然不小。
李学成的脾气，在z国不好混，在m国却有些优势，他的爽朗、没心机和讲义气被经纪人包装成赤子之心，形容成‘心无杂念，所以功夫深厚’，漂亮得秀了一把东方的古老神秘，别说，还有很多观众买账。
而在演员之中，有些活得太累说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先想三遍的大咖，还是很喜欢这种脑子里完全塞不进阴谋诡计的义气人的。
——有人吐槽这是‘智商不足以承载一个曲折些的计划’，神修很赞同。
不出意料的话，这人是竞争对手中最有威胁力的一个了。
在走进摄影棚，看见导演和制片人脸上淡淡的满意笑容时，封仪这样想着。
坐在正中的奥德里奇态度堪称和善，毕竟自己带出来的学生安德文说过这个人在z国很照顾他，导演也不免爱屋及乌了。
“你和大师对一场打戏吧。”
站在一边、被称为‘大师’的武术指导是个西方人，手上拿着的是一柄水手弯刀，而给封仪准备的武器是一把华丽的剑，当然，都是没开刃的。
《迷航》的背景在18世界，那时候海上航行的主要武器是短火枪和水手弯刀，但用火枪拍出来的效果显然没有刀剑炫目，影片是需要观众的。
封仪起剑，轻巧地挽了个剑花。
“哦！”
一声小小的惊呼从指导口中流泻，只这一个动作，他便瞧出了艺术与底蕴。
这场打戏没有响应的剧本限定动作表情人物心理等等，只是纯粹瞧瞧演员的功底，奥德里奇本来对封仪的表现没有抱多大希望，随着刀剑相交，却不由将背脊挺得笔直。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串成音符，东方青年如穿花蝴蝶，身姿轻盈脚步飘逸，闲适的模样和唇角的微笑都显出他的游刃有余，一举一动犹如在演奏一首传世的名曲，而后在某个瞬间，高…潮方起，却戛然而止。
“cool！”制片人鼓起了掌，期待地转向导演，奥德里奇面上也现出陶醉之色，渐渐转为平淡，道：“如果《迷航》是文艺片，我一定选你。”
制片人和武术指导都是阅历丰富，却在那一瞬间不可避免地露出一丝失望，封仪倒是淡定：“我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姿态还是那么优雅，叫人瞧着，便赏心悦目。
奥德里奇重复：“你知道？”
“《迷航》虽然也有反映人心的深刻情节，但大部分观众会将它当做爆米花电影，整部影片只要让人看了爽快就好，打戏也应该是干脆利落、冷酷帅气的，和我的路子本来就不一样。”
封仪的武功，予人柔而缠绵之感，却是不适合这部戏的。简单的说，画风不同。
奥德里奇叹气：“可惜了，你的这种难度要更高吧？”
和他对戏的武术指导对这一点深有同感，此刻突然道：“既然你会这种，难度低些的应该也会吧？”
“的确，”封仪朝指导友好地笑了笑，肯定了这猜测，却是自信道：“但我想饰演的，是另一个角色。”
“哦？”
奥德里奇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在好莱坞，影片的演员归属多半由制片人决定，但面对奥德里奇这样的著名导演时，权力发生了偏移。
这样一个脾气古怪、要求严格，对自己的影片有着绝对掌控力的导演，完全可以决定一个演员的去留，挑衅他的权威，并不明智。
封仪仍旧微笑，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神色愈发尊敬：“刚才那个算是我献上的表演吧，您是安德文的老师，也算是我的长辈了。”
奥德里奇哼了一声：“没用的，我不会作出对影片不利的决定。”
话虽如此，提到喻书，导演银灰色的眼睛里却泛起了柔和的光芒。许是身上有一部分z国血统的缘故，在有才华、踏实肯干之外，喻书还非常尊师重道，这优点在m国的大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出，更别说喻书的行为和态度比之尊敬，更类似于孝顺了。
说实话，在徒弟去了z国后，奥德里奇觉得自己的生活质量突然下降了，还有一阵子不适应呢。
武术指导咳了一声，道：“你想演哪个角色？”
东方人在西方人看来都比实际年龄要小，20岁的封仪在指导瞧来还是个该上中学的男孩子，再加上心中对其功夫的佩服，不免态度就要好一些。
封仪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些，渐渐由温文尔雅转变为危险诱惑，他不言不语，只是开始歌唱。
这是首在世界范围内广为流传的英文歌曲《海洋之心》，东方青年仅仅是哼唱，没有一个单词，海洋的气息却伴着歌声慢慢地翻涌上来。
浪潮的腥味，狂风的怒号，席卷的暴风雨过后，是缠绵的白色细沙，一只小小的螃蟹在礁石中爬行，海星伸展肢体在沙滩上晒太阳……那是个自然美好如同幻想的世界，吸引人们驻留。
透过歌声，一幅幅画卷有生命般展现在人们面前，听众脸现恍惚之色，不知今夕何夕，只觉此生无憾。
许久，奥德里奇才回过神来。他猛地站起来，背着手在摄影棚里来回走动，将制片人和武术指导从幻想中惊醒。
设定中海妖不会人类的语言，所以佩儿最初不会说人话，在和拉伦接触后才会几个简单的单词……
海妖常游荡在礁石和孤岛之间蛊惑人心，歌喉美妙如同上天赐予，常使得过往水手倾听倾听失神，航船触礁沉默……
希腊神话中只有男性的人鱼才属于海神的孩子，封仪太好了，换掉原先的凯妮芙毫无问题，那么只剩下一点需要确认……
这位著名的导演抓住封仪的手臂，神情激动万分：“快！脱衣服！”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宋时几乎就冲了进去。
作为试镜的地点，隔音自然是良好的，里面的人说话外面听不见，而他作为修士，自是知晓内里的动静。
在网络上看的那些关于m国的风土人情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无数报导和黑幕汇聚起来，形成三个大字——‘潜规则’。
好在他同时想到，即使里面的凡人再孔武有力，也没法威胁同为修士的封仪，才堪堪冷静下来。
像是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熟悉的灵识传来带着笑意的话语：‘别冲动。’
宋时觉得自己太不淡定了，自我检讨中。
他的耳朵悄悄红了，为了道侣无时无刻的关注。
封仪念头一转，已经想到西方印象中的海妖是不穿衣服的，于是从善如流地脱去了上衣。
显露出来的身躯健康而有力，薄薄的肌肉组成优雅的线条，胸腹有料但不夸张，是种瘦削的优雅，包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