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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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妇-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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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青点点头:“冀州府的郎中亲口说的,还能有错不成。”
    刘氏愁上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大郎可都二十一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碧青道:“娘就别愁了,这事儿我跟大郎说好了,等两年再说,更何况,家里如今的事儿多,开春就得盖新房,顾不上呢。”
    刘氏想了想:“回头我跟你婆婆再商量商量,这样的事儿还是说在明处好,你婆婆心好,又疼你,不定就应了。”
    刚说完,忽见一只坑边的鸭子一撇腿,下了个蛋,忙过去把泥里的鸭蛋捡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那只鸭子的脑袋,鸭子也仰着脖子嘎嘎的叫了好几声。
    碧青摇头失笑,现在家里的鸡鸭跟那两头猪,可是她娘的宝贝,自从娘来了,喂食,喂水,放鸡放鸭,喂猪,都成了她娘的活儿。
    大郎没走的时候,找富贵叔家借了牛车,拉着她爹去冀州府瞧了一趟病,吃了那老郎中几服药,很是见好,或许也是舒心了,如今不怎么在炕上躺着,总出来走动,虽说走不远,就在院子里溜达,也好过天天在屋里躺着,估摸再养上一两年,就算不能彻底痊愈,也差不太多。
    二郎得空就教小海认字,小海年纪虽小,倒也颇好学,是个好孩子,碧青琢摸着等盖了房,就给他们寻个先生,就算将来是个种地的庄稼汉,识字总没坏处。
    碧青最喜欢想这些,每次一想这些,就觉得日子特别有盼头,帮着娘把鸭子赶了回去,趁着日头不大,背着篓筐往地里去了,想看看地里的番薯苗,顺便打些青草回来喂猪。
    没走到低头呢,就是一愣,村子里的乡亲们不在地里干活,一个个都站在地头干什么,碧青往前走了两步,见大家看的都是王富贵家的地。
    碧青知道王富贵一家这几天正种番薯,以为乡亲们看的是这个,刚要往前走,却一眼瞧见地头遮阳棚子里的老头,仿佛是那个杜子峰的家仆,他怎么在这儿?
    碧 青往地里看去,不禁失笑,杜子峰还真是天生当官儿的料,能亲自下地种番薯,这个名声传出去,想不升官都难,只不过,穿着这么一身厚重的官服种地,真不嫌 热,一会儿中暑晕过去,可就弄巧成拙了。看见小三正在地头,冲他招招手,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小三点点头一溜烟跑了。
    虽说幼年吃 了些苦,杜子峰到底也是相府少爷,相府里跟着他爹种地不过是做做样子,像这样在日头底下挥汗如雨的种庄稼,还真是头一次,尤其穿着厚重的官服,汗水都把官 服侵透了,抹了把额头的汗,看了看前头,一垄才栽了一半,他就觉得头有些沉,要是晕在地里,可就前功尽弃了,怎么也得把这垄栽完才算有始有终。
    咬咬牙,把手里的番薯苗栽到起好的地垄里,刚直起腰,就见王富贵递过来一碗水:“大人先喝口水吧,今儿天热不能缺了水。”
    杜子峰正渴呢,也顾不上形象了,接过去拔开上头的塞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却不是凉水,甜丝丝的有股子清淡的荷叶香,很是爽口,不禁大为意外。
    王富贵呵呵笑了两声:“这是大郎媳妇儿教的法子,荷叶撕碎了煮开,抓上一把糖霜,晾凉了喝最是解暑,不是她提醒,小的都忘了招呼大人喝水。”
    大郎媳妇儿?是她,杜子峰抬头看过去,只见旁边不远的地头上蹲着个丫头,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两边儿耷拉下两块布,把脸遮的严严实实,正在那儿打草,手上仿佛也裹着布,却仍灵活无比,三两下就打了一背篓青草,把镰刀往篓里一扔,背着跑了。
    杜子峰忽然想起什么,看着王富贵:“哪儿来的荷叶?”


☆、第41章 
    碧青在地头打草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道绝顶美味的时令菜;藕梢子;这个时候正嫩;斜斜切成段;葱姜红椒爆香,炒几分钟出锅;脆嫩清香;比什么都好吃;自己一个人就能吃一盘子。
    越想越馋,进了院把篓里的青草倒在猪圈旁边的大筐里;就往坑边儿去了;王兴正在坑边儿,捉泥鳅;坑里的放的鱼苗长大了不少;偶尔能看见跃出水面的鲫瓜子;银色的鱼鳞在日头一下一闪,重新没入水中;大的有一掌长了。
    可碧青还是觉得太小,打算养到明年再说;大鱼跟小鱼的价格可大不一样,不过,坑塘里的泥鳅倒是很肥;王兴尤其喜欢;所以,没事就会捉一些;碧青要是不要;就拿回家去给他娘添菜;好歹能见着荤腥儿。
    王青山家的日子不好过;又赶上王兴大哥要娶媳妇儿;就更加拮据了;从牙缝里头硬往外省钱;饭桌上天天都是清汤寡水的,额碧青有时看不过去;炖了肉常让王兴捎回去一碗,好歹有点儿荤腥儿。
    前两天王兴儿娘拐弯抹角的跟自己扫听,还用不用人;这是瞅着王兴赚钱了;想把王兴的两个哥哥也弄过来。
    碧青没应这个茬儿;现在家里的活儿少,用不着这么些人;等把莲花山那片山桃林买下来,王兴的两个哥哥倒是可以考虑;那可是一百亩山桃林;需要的劳力可不是一个两个能解决的;碧青想赚钱,但绝不想把自己累死;谁规定种田非得自己上手不可。
    碧青仔细想过;就算冀州府的人家家富裕;可也有穷的;更何况,这边儿离着深州不远;逃荒过来的难民有的是,朝廷都发愁怎么安置呢。
    深州连着三年大旱,寸草不生;那些灾民回乡无望;若是有个长久能糊口的事由;就算安了家,谁不乐意干;只不过,想拿到那片山桃林;自己贸然出手不妥;还得等机会。
    碧青没想到;自己想机会,机会就来了;碧青跟王兴交代了明儿追肥的事;就要下水去采藕梢子;王兴忙道:“嫂子要摘荷叶还是荷花;俺来就成。”
    碧青见他一双泥脚已经踩在了水里;点点头道:“不要荷花荷叶;你找那些刚出水的绿桩子,顺着往下摸;掐中间嫩嫩的那截儿连着荷叶尖尖儿的一段给我。”
    王兴很能干;照着碧青说的;不一会儿就摸出来一根,在水里涮了涮递给碧青:“是不是这个?”
    碧 青见那尖头黄黄嫩嫩的忙点头;王兴得了准信;手脚异常麻利;没一会儿就挖了一大把;碧青刚要拿着家去;王兴支支吾吾的道:“俺家隔壁刘铁柱的娘听说荷叶煮 水能解暑;想要点儿荷叶回去熬水;说他家的孙子热着了;自己不好意思跟嫂子说;昨儿晚上去了俺家;叫俺问问嫂子成不成?”
    碧青想了想道:“这么着;明儿你多采些荷叶荷花的,每家都送过去一些。”
    王兴忙道:“每家都送,可不少呢?”
    碧青望了眼密密麻麻的荷叶道:“你注意些,别在一颗上采就是;多采些荷花无妨;花开多了,影响藕的收成;荷叶也不能太密;这头一年种没有经验;种的有些密实;明年再分出一块藕田就好了。”
    交 代完,刚要拿着藕梢子回家;就见王富贵跟杜子峰走了过来;杜子峰望着坑塘颇意外;上次来的时候见过这里;就是一个积蓄雨水的坑;这短短一年怎么就变样儿; 坑边儿上一片杨树林;虽说小树都不高;可也是规规整整的;直顺非常;微风拂树叶过哗啦啦的响的别提多脆生了;从那边儿钻过来的风,竟也别样凉爽。
    更别提这一片荷塘了;莲乃花中君子;读书人大都爱之;杜子峰也不能免俗;相府的花园里也有个荷塘;他爹当成宝贝;每年六月都要设宴请朝中同僚,或京城有名的博学鸿儒进府饮宴赏荷;相府有专门的花奴伺候那一池子荷花;可也不如眼前这些莲花长得好。
    杜子峰一直以为荷塘该是南边儿有的东西;接天莲叶无穷碧说的也是江南,却不想冀州府也能种出这么一片欣欣向荣的莲花来。
    碧青也没想到他会来;愣了愣;只能见礼;杜子峰这才回过神来,见她手里捏着一把白白细细的东西;就问:“这是什么?”
    碧青忍住没翻白眼;这位杜大人好奇心够大的;连这个都问;再说难道他家没吃过这个?只能道:“这是藕梢子;炒着吃的。”
    碧青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惹了祸;这位好奇心奇大,脸皮也不薄的知县大人;理所当然的跟着王富贵来家蹭饭了。
    碧青不喜欢招待杜子峰这样的人;她是不怕;可家里人怕;杜子峰往院子里一坐;无论是婆婆还是自己爹娘,都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儿;仿佛杜子峰是个吃人的恶煞;一张嘴就能把吞进去;这是老百姓对当官的一种本能的惧怕;哪怕王富贵这个里长;也有些战战兢兢。
    倒 是二郎还算淡定;坐在院子一边儿;手里拿着一根柴火棍在地上画东西;在每天勤奋的练习下;二郎的字已经写得相当有样儿;至少能拿得出手;而且,碧青也发现 了二郎另一样潜能绘画;随便几笔就能画出一个东西来;但他不喜欢画花样子;他喜欢画乱七八糟的;家里的院子;桌子;板凳……总之都是家里常见的物件,最近 不知道画什么呢。
    碧青不大管二郎;字认得差不多;就不用自己教了;就是每次去间河县赶集的时候,都会记得给二郎捎几本书回来;为此婆婆还说过自己;嫌书太贵。是不便宜,不过,如果二郎能把书里的知识都学会了;碧青就觉得值;比什么都值。
    今儿家里难得如此清静;杜子峰一来;能躲的都躲了;王兴儿把挖的泥鳅提过来;说了一句今儿晌午回家吃饭;就跑的没影儿了;婆婆跟爹娘更不用说;叫桃花娘喊去她家了;碧兰小海也都去了;这会儿家里就剩下自己跟二郎;还有王富贵跟杜子峰这两来蹭饭的不速之客。
    王富贵偷着跑过来,低声嘱咐碧青:“大郎媳妇儿,难得知县大人在家里吃饭,多做几个拿手菜。”
    碧 青却不以为然;杜子峰来王家村栽番薯,就是为了图个好名声;如果在自己家吃拿卡要;不是白费功夫了吗;这种时候要是自己做一桌子山珍海味,才是没眼色,再 说家里也没有啊,更何况;碧青忽然想到,或许趁着今儿这个机会,自己跟这位县太爷可以试着谈谈合作;关于莲花山那一百亩山桃林的合作。
    晌午饭很简单;炒了一大碗藕梢子;凉拌了个豌豆角;几个切成两半的咸鸭蛋;加上韭菜炒鸡蛋;再烙几张饼就着荷叶茶就得了。
    除了藕梢子是今儿自己心血来潮做的;其他都是家里平常吃的菜;叫二郎拿了碗筷过来;碧青还是客气了一句:“乡屯了的家常饭,比不得大人府上精致;大人勉强吃些吧。”
    王富贵见桌上连个肉菜都没有;不免有些发急;刚要跟碧青说再添几个菜;不想杜子峰却开口说了句:“如此叨扰了。”然后让着王富贵坐下,又喊了二郎过来;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杜子峰吃饭的速度不慢;但绝对优雅;碧青记得,听谁说过;看一个人的家世好坏;饭桌上最容易分辨;世族大家里最讲究这个;非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像大郎,吃饭从来都是狼吞虎咽;大盆的面,西里呼噜一会儿就是一盆;哪会跟眼前这位一样。
    不过,饭量真不小;一碗藕梢子他吃了大半;卷着韭菜炒鸡蛋又吃了半张饼;撂下筷子还喝了一大碗荷花茶;才算饱了,不止王富贵;旁边站着的杜子峰的家仆都有些发怔。
    他 家二少爷可是有了明儿嘴刁;吃食上尤其讲究;从京里出来;除了自己;还把府里的厨娘也带来了一个;就是怕外头的饭吃不下;今儿倒好;不止下地种了番薯;在 这个农家丫头家里,还吃了这么多;而且,瞧少爷脸上的表情;仿佛还有那么点儿意犹未尽的意思;难道真这么好吃?
    碧青刚才没让杜子峰的家仆;是因为世家大族里的规矩大;主仆一桌子吃饭是万万不行的;所以,自己没必要多此一举。至于自己;刚才在厨房就吃了;才不会为了杜子峰饿着自己。
    吃完了二郎抢着收拾了碗筷;碧青也由着他;这会儿她得跟杜子峰商量正事儿;可王富贵在旁边有些不大好开口。
    杜子峰目光闪了闪;跟王富贵道:“来了两趟,连你们村多少户都不清楚。”王富贵一听忙道:“小的这就去拿村子里的户籍登记册来给大人过目。”杜子峰点点头:“忠叔跟里长走一趟吧。”
    等王富贵跟杜忠出了院子;碧青还在斟酌怎么启口;杜子峰却先一步道:“现在该说了吧。”
    碧青忍不住笑了;果然当官儿的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既如此,索性开门见山吧;想到此,开口道:“小妇人有一事不明;敢问大人;莲花山附近的山桃林;可是大人治下?”
    碧青不提还好;一提那山桃林,杜子峰不禁暗暗叹气;冀州府算大齐有名的富庶之地;可这富裕的冀州府也有穷县;自己治下的间河县就是一个;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莲花山附近那一片山桃林。
    一百多亩地什么庄稼都种不了;老百姓只能把山上的山桃移下来;山桃的收成再好,也卖不出去;酸涩的山桃;谁都不爱吃;卖给药铺倒是能赚几个钱;却也极为有限。
    药铺还不要新鲜的山桃;光要桃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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