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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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吃一惊-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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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一向是不喜欢把别人带到家里的,就是自己喜欢的女子他也不,当然,只有姚尧是个例外。我和刘柳也去过,但,被唐主动单独带回家里的恐怕就只有姚尧了。

  而姚尧不也死了吗?

  姚尧死的时候,唐也在场。怎么会这么巧?和第一起案子一样,看上去,唐仍是一个被动的报案人!

  想到姚尧的死,我就开始脑仁儿疼。我的大脑无法应付交错的繁复,我必须让思维回复到第一个女子被杀的现场。

  唐决不会允许一个妓女与他纠缠下去。以唐的智商,他不会跟一个妓女硬碰硬僵持下去。他可能采取了“怀柔”策略,在那个深黑的夜里,唐再次找到那个妓女,他向她道歉,并提出要带妓女回家,要把上次欠她的钱一并补上,妓女心里是喜欢唐的,她倒并不在乎那点钱。所以,妓女是肯定会跟唐走的。

  如果说,唐推断的李林和王尛都懂将刀尖刺进人的右肺动脉所产生的效果,那么唐就更懂。

  唐住在胡同里。唐了解胡同就像了解自己的肠子一样。

  在胡同里,唐行走在女人的身后,或是就跟妓女并行走着,那时的妓女脑子里傻傻的以为她是风情万种的杜十娘呢!她袅袅地走在唐的近前,春风得意的样子,一点也不会心存戒备。唐一定就是在那个妓女得意忘形的时候,冷不防将刀刃刺进她的右肺动脉。

  唐头也不回地行走在被刺的妓女的前边。因为是事前就设计好的,所以唐一点也不慌张,唐不缺智慧,不缺胆量,也不缺时间,这时,他可以非常从容地走着,直到那女子在垂死中将他环住:这正是他所期望的。因为这能洗清他。按唐说的,凶手是从背后直刺进女子的右肺的,而他是行走在女子的前方。他不具备作案的条件。而且,他的确是去医院看急诊了,且有病例诊断以及输液的单子。

  可是,也许他恰恰是以看病作了掩护,故意把自己搞得没有作案时间。从医院里出来,到找上那个妓女一起回家,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从医院到回家这一段时间,是一段说不清的真空。唐要作案,他会把自己布置得无懈可击。唐行。唐做好人或是做坏人,都会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我还记得在唐住院的时候,我很有点难为情地告诉他,那个被杀的女人是个妓女。唐听后的表现现在回忆起来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唐说:“你们是不是都怀疑我跟那女的,不,是那妓女,有染?是我杀的那妓女?你们他妈都这样想,这院我不住了,你们谁爱住谁住,我他妈的要是不把杀妓女的那小子给揪出来我就不叫唐。”

  他如此激烈地一嚷嚷,谁还有心去怀疑他?就像《危机四伏》那本书里的那个连杀了三个警察的警察,当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出那张摹拟画像时,大家都觉得像一个人,那警察不等大家把他指认出来,而是像开玩笑那般举着那张画像说:“你们看,这小子跟我长得是不是一模一样?”当大家也开玩笑地说:“妈的,的确长得像你时,”他一点也不慌张地说:“那就是我。”在那样的情景里,那人该具有怎样的心理素质才可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啊。那本书我和唐都看过。

  可是,如果说妓女是唐杀的,那他为什么要杀第二个女子呢?

  那个打工妹?

  3

  “第二个被杀的是一个打工仔的未婚妻,打工仔的未婚妻没有妓女那么复杂。那个打工仔给她找了个当小保姆的活计,是打工仔邀她来的。事实上,她在来京后的第一天就被杀了。我们当时怀疑是打工仔所为,可是查打工仔,打工仔在发案的那个时间正在工地上值班……”

  这些话,像远处的风,它们早已从我面前走过去了,走得无影无踪。没想到,它们又突然折回头来,站在我的面前,好像是故意要考验我,看我是否还认识它们。

  我认识。这是我在从前,说给唐的话。风把唐的话也拽近了。

  唐说:“乔,我现在在想,被害的三个人中,或许只有一个是凶手想杀的人,而凶手又不想一下子就让警方抓住他的兔子尾巴,所以他精心给我们摆了一个迷魂阵,他让毫不相关的几个女人出现在同一宗凶案里,他让我们在一场乱脉里东摸西摸,哪一脉都不是他的真脉……也或许,她们三个都不是他想杀的人,他真正想杀的人他还没有杀,第一个妓女可能是垫背的,打工仔的未婚妻也可能是垫背的,而姚尧……姚尧的情形有几种可能,一是那个凶手在杀了两个人之后,于偶然中发现了姚尧和我的身份,他临时改变了他即定的杀人思路和计划,他兴许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想中途停下来和警方玩一场游戏,如此,姚尧就成了他这场游戏里的牺牲品。而他知,这样一来,我们很容易被逼进狭窄的侦破死路上去,我们会单一地从姚尧的案子出发片面地陷进自我的狭隘里,我想我现在可能就犯了这样致命的错误……”

  接下来,仍是我的声音。只听我说:“唐,也许,像前两个案子一样,姚尧的被杀也只是那个凶手的临时动意,或许根本就不像你想的那么复杂,她们全是他的犯罪欲望的发泄……”

  又是唐说:“ 可是乔,我不同意。你不觉得在这看起来毫无关联的案与案的铺陈里,总好像有一条线太过显眼地扑入我们的视线里吗?”

  “你指的是什么? ”我问。

  “比如,那个独特的不能再独特的杀人手法?他干嘛那么不加掩饰地表明他杀人的手法跟某种专业或是职业有关呢?其实那根本不是不加掩饰,而是极于亮明和表白,分明就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唐说。

  “凶手他也可能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泄露,就像一个先天的左撇子,他用左手作案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我说。

  唐说:“乔,自然的泄露所遗痕迹和人为的刻意所遗痕迹就像一幅画里深掩着残缺的无形的思想和被完美严裹着的看得见的败笔和硬伤……对了,乔,刻意有刻意无法消弥的痕迹,我现在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要怀疑李林了……”

  我不解地问:“唐,那你的意思还是李林……?”

  唐最后说:“我怀疑李林并没有错,因为我正是在凶手的刻意暗示里走近凶手期望我走近的事先布置好了的圈套里的,只是我还不能确认案件的面貌,但我却强烈地感觉到,凶手即使不是李林,也应在离李林不远的地方候着我……”

  当时我被唐说得云里雾里的。我根本来不及思维。或者唐根本就不给我思维的时间。更或者,关于头脑,唐知道我对于他的信赖。唐利用了我对他的信赖,我才是那个不动脑子一下子就掉进唐事先布置好的圈套里的人。

  这样一想,我对唐更加气愤。而这气愤丝毫也帮不了我。我还是弄不明白唐为什么要杀那个打工妹。

  等等,我让我的思维等等,我不能因为否定唐,就否定唐的一切。唐的话里肯定有真有假,我在他精心给我摆布的语言的迷魂阵里,去伪存真。“被害的三个人中,或许只有一个是凶手想杀的人,而凶手又不想一下子就让警方抓住他的兔子尾巴,所以他精心给我们摆了一个迷魂阵,他让毫不相关的几个女人出现在同一宗凶案里,他让我们在一场乱脉里东摸西摸,哪一脉都不是他的真脉……也或许,她们三个都不是他想杀的人,他真正想杀的人他还没有杀,第一个妓女可能是垫背的,打工仔的未婚妻也可能是垫背的……”

  这是唐拿来分析那个假定的凶手的。而如果唐就是那个凶手,这一段,不恰恰表达了唐的真思想吗?他就是要找一个与他杀的妓女毫不相干的女人出现在同一宗凶案里,他让我们找不到他的真脉。打工妹只是一个垫背的。我不知,除此,还有更合乎情理和逻辑的推断存在吗?

  那么姚尧呢?唐为什么要杀姚尧?

  如果说我能想透所有,可是,我想不透唐杀姚尧这一层。按唐的说法,是那个凶手在杀了两个人之后,于偶然中发现了姚尧和他的探案身份,凶手临时改变了自己即定的杀人思路和计划,心血来潮地和警方玩一场游戏……

  这让我想起《七宗罪》里的情节,那个杀人凶犯最后也是把警察的老婆给杀了,并把人头装在一个盒子里,在警察拘捕他的时候,他让那警察先打开盒子……以此结束他和警察较量的游戏……

  而姚尧是这场现实游戏里的牺牲品?这推断有些牵强。我想,唐之所以这样说,旨在嫁祸于李林。

  我坚持说姚尧的被杀也只是那个凶手的临时动意,或许根本就不像唐想的那么复杂,她们全是凶手的犯罪欲望的发泄……

  可是唐不同意。唐跳过杀人的动机而强调起作案的方法和手段来,这样我就更是被唐牵着鼻子走了。

  唐说:“比如,那个独特的不能再独特的杀人手法?他干嘛那么不加掩饰地表明他杀人的手法跟某种专业或是职业有关呢?其实那根本不是不加掩饰,而是极于亮明和表白,分明就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唐说:“乔,自然的泄露所遗痕迹和人为的刻意所遗痕迹就像一幅画里深掩着残缺的无形的思想和被完美严裹着的看得见的败笔和硬伤……对了,乔,刻意有刻意无法消弥的痕迹,我现在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要怀疑李林了……”

  唐最后说:“我怀疑李林并没有错,因为我正是在凶手的刻意暗示里走近凶手期望我走近的事先布置好了的圈套里的,只是我还不能确认案件的面貌,但我却强烈地感觉到,凶手即使不是李林,也应在离李林不远的地方候着我……”

  天呐,在这最后一遍的咀嚼里,我才终于明白了唐。唐就像是一个老练的猎手,他对自己要猎获的对象早已成竹在胸,而他不直接的一下子把那猎物尽收襄中,他带领着我,绕了一个天大圈子,指认一头已死的替罪羊,那头替罪羊就是王尛。

  让我细细想想,唐先是让我相信案子是李林干的。他一口咬定在姚尧被杀的现场他看见了李林的背影。他煞有介事地打电话让我跟他在医院门口集合,我以为他找到了李林杀人的证据,谁知他又凭空捏造出一个李林的病人,而且那病人曾跟他住过一个病房。一查,那病人所用名姓全是假的,那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可是,唐死乞白赖地非得要给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找到存在的理由和根据。他的根据就是矗立在大街上的一尊雕塑。那尊雕塑的身上布满了刀具,我根本看不出雕塑肺部的四把刀具。也许那四把刀具没什么意思,就多出四把刀具没地儿放了,做雕塑的人顺手就插那儿了……

  可是真的是怪了,王尛的妈妈背后也有一把刀子。那位置跟三起系列杀人案的一模一样。再慢着,那也许是唐事先做好的套,还兴是他杀了王尛的妈妈再嫁祸于王尛呢。唐一直喜欢用“嫁祸”这个词。他甚而一直就知道王尛这个人,他一直就控制着王尛,他也知道王尛的病情,他等王尛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时候指认王尛。或者,他和李林串通一气?他为什么要和李林串通一气呢?

  为了刘柳?

  难道案子是刘柳干的?对了,如果说第一起和第二起都是唐干的,那么道理上讲得通。因为唐讨厌那个妓女的纠缠,又怕妓女将来有一天到我们局里把唐跟她睡的事一嚷嚷,他要多没面子有多没面子,他要是不杀了那个妓女才算怪呢。因为唐的洁身自好在局里是有了名的,所以谁也不会把他跟妓女的死扯到一起,但是,唐极端谨慎,他为了万无一失,他便找那个打工妹做垫背的,让人无从破案。案子至此本就终止了。可是,冒出来了刘柳和姚尧。唐喜欢姚尧,而我看得出,刘柳却喜欢唐,刘柳是多么嫉妒姚尧啊。女人,因妒而生恨,因恨而生杀心,她跟着我们这么长时候,对罪犯杀人的手法早了熟于心,而以姚尧的警觉和心智是不容易被杀掉的。只有刘柳接近姚尧姚尧才不会有疑心。也许,刘柳在李林家胡同的厕所里遇到了那个男扮女装的人之后才产生的杀心,也许,以前的两起案子并不像唐说的都是在厕所里完成的,他只不过借助了姚尧的被杀而一统脑全说成是在女厕所完成的,这样不就完完全全地撇清他自己了吗?

  我给姚尧的被杀找到了合乎情理的解释。

  而李林爱刘柳。李林之所以要跟唐配合,是因为他要保全刘柳。而唐要保全他自己。所以,李林积极地配合了唐。也许,那个王尛本不足死,是李林把王尛当成重症病人,或者故意让王尛染上重症,然后割开了他的喉管,让他不能呼吸也不能说话,更不能为自己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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