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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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吃一惊-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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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开了门:果不其然,穿着殡仪馆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就站在房门外。

  “你们是?”他迟疑间不知该如何问才好。那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说:“你是华风小区13楼4门101号吧?是你妈死了?”

  “你妈才死了呢!”郭涛气得正要挥拳发作,郭涛的母亲在他身后气得一句话没说出来就背过气去了……

  救人要紧,郭涛顾不上跟殡仪馆计较,急了眼地让运尸车充当了救护车把母亲送往医院急救。

  由于抢救及时,母亲被抢救过来了。

  郭涛到殡仪馆讨说法,人家殡仪馆的人口径一致地说,他们是接到一个男人打来的电话才出发的。地址自然也是按照那个电话里的男人说的一路寻过去的……

  郭涛咬牙切齿地在心里说,一定是那狗日的王尛干的!你毁我母亲,我要毁掉你母亲!郭涛在此时脑子里一定是进了热汽油,沸沸地兀自在脑子里开了锅。根本不用别人点火都能自燃。他不再细究殡仪馆的人话里的真假,他一门心思在偏执的歧路上失控地下滑下滑下滑……

  他一直寻找机会报复,寻找机会成为他生活里的主要事情。这机会终于来了,他是看着王尛跟他妈妈大吵了一架然后摔门而去的,自那以后再没见王尛回来……

  那天,他看王尛妈妈一脸愁容地从门外回来,他便尾随在刚刚进屋的王尛妈妈的身后,他本来是要用力一刀扎进王尛妈妈的心脏的,可是,王尛的妈妈刚好要侧转身,他的刀便刺进了王尛妈妈的右背部……他看着王尛的妈妈竟然不吭不哈地向前走了几步,他吓得随手把门给锁上。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逃离了那房子。

  在华丰小区13号楼4单元101房间,路先生的母亲因猝发心肌梗而死。路先生给殡仪馆打完电话之后就守在母亲的遗体前耐心地等候灵车的到来。他等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殡仪馆的灵车为什么还不来……

  他哪里知道,殡仪馆的灵车那时候正急风急火地赶往和华“风”小区一字之差的华“丰”小区。此后,这一个电话,就像一枚奇异的种子,迅速在一个叫郭涛的人的心里变异着,变异成恶的果,它系结了一场天大的冤枉……

  我把郭涛带到了警队。根据郭涛所交待的,就否了王尛是杀他妈妈的凶手这一推定。既然王尛没有杀他的妈妈,那么,唐的推理就站不住脚。

  可是,我们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王尛从医院出来难道没有回家吗?如果他回家了,他就能发现他妈妈死亡的现场。他发现了为什么没报案?那么王尛身上的确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他不报案一定是有比他妈妈被杀还要大的隐情埋伏着?他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捎带着把他的隐情带出来?那么,郭涛只洗清了这一起案子不是王尛干的,并不代表那前几个案子不是王尛干的!

  王尛没有回家当然也是一种可能性。那他为什么没有回家?没回家的王尛去了哪里?又是怎样住进了非典定点医院?王尛已死,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又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兼于案情的复杂性,我把我对唐的怀疑也向领导作了汇报。我希望领导把复查的任务交给我,并且要绝对保密,包括郭涛的案子也暂时不要公布。

第三部 刘柳

  我的手机短信里保留了两条信息。

  其一是:首都北京,千里病风,万里菌飘。望长城内外,人心慌慌,京城上下顿失吵闹。吃板蓝根,服维生素,欲与萨斯试比高。无宁日,看口罩手套,分外畅销……

  其二是虞美人新编:萨斯病毒何时了,患者知多少?小楼昨夜又被封,京城不堪回首月明中,粮油蛋菜应犹在,只是不便买。问君还有几多愁?最怕当成疑似被扣留……

  我想,不会有人像我一样,将非典时期的这些短信还保留在手机里。我之所以保留着,也绝不是怀有什么非典情结。所有的人都期望那场灾难,风一般刮过我们,风一般永久地消失,不留痕迹,也永不要再回返。我们对灾难的态度总是唯恐避之不急。遭遇了便希冀彻底的忘却。就像我们曾经的创处,伤愈之后,我们谁也不希望有疤痕留在那里。

  我是为了纪念姚尧。

  那是姚尧在遇害之前发给我的。是姚尧在这个世界活着时的最后的信息。它们就像一个休止符,将一个人从此隔在生死两端。那一定是她在行走在胡同里的时候,或是,她在厕所里往出走的时候?接到了某个人发给她的信息,她觉得好玩,顺手就发给我了。姚尧给我发信息的那个时间,跟她被刺间隔没有几分钟。一个人发信息的时候是全神贯注的,那个时候,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掌中指间。她一定是全然放松着,一边走,一边发送……

  对于凶手,那是多么好的下手机会呀。这一刻的凶手一定认为他自己是幸运的。幸运是一个多么好的词啊,上帝一定搞错了,而且一错再错地降临给那个凶手。如果真有上帝,我要当面质问他,幸运这样的事儿,干吗不降在好人的头上?

  我常常凝神看着这两条信息发呆。我不敢想象姚尧遇刺时的情形。可是,它们时不时地跳跃在我的面前,让我陷在极度的慌恐中。

  我似乎是在姚尧走了的那一夜间,从一个女孩子成长为一个女人。那是一种心理的成长。像一叶知秋那般。一叶,站在层林尽染的秋天里,目睹沧桑和落寞,目睹青春谢幕。人生的不幸,伤痛,离愁,别绪,怀恋,悼念,连同莫测之生死,它们全都凝结在第一场秋霜里,覆盖灵与肉。那是一种突降的覆盖,它们冰冷无情。

  有一些情感,它们就像冻疮之后的那种刺痒,抓挠人的心。

  每个周未,我都好像是难奈那种刺痒而不得不去看姚尧的妈妈。那时,逊已被找回并被送往了国外……她一个人倍党孤单,看见我她就想起姚尧。想起姚尧就不免伤心落泪。我陪着她做在夕阳夕下的窗前,看那日落的风景。

  夜幕完全降下来之后,她会在我看不见她流泪的时候,轻声说:“你要是姚尧该有多好。”

  我说:“您就把我当成姚尧好了。”我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想到唐,唐的面影一闪,仿佛夜的帷幕严丝合缝地拉上了。我感觉万物和我便一下子跌进彻底的黑里。

  我其实更愿和唐消融在同一的黑里而不是被那黑分隔在两面。是不是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是那么期待取代姚尧在唐心中的位置?我难道是为了唐才来安慰姚尧的亲人们吗?那么我是多么的心地不纯啊!我怎么可以这样呢?这想法像水漫过堤岸,漫过我心灵所能承受的限度。我强迫自己疏离唐。在单位里,我甚至不理不睬唐,以证明自己对唐情感的清白。在对待唐这件事上,为了表现自己的轻松,我甚至同着唐在的场合给李林打电话,我在电话里故意甜言密语,公开和李林约会。可是,我在打电话的时候,是那么在意唐的态度和表情!唐在意我。我看出来了。他虽然没有看我,但,他留意了我的电话,好几次,他都是欲言又止。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跟我表示。

  我在伤害唐。我想不出除了伤害唐我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解脱我心中的痛楚。而当我跟李林见面的时候,我的内心失落极了。我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李林说:“你是不是病了?”

  我说:“我可能是太累了吧!”

  李林说:“要不要出去玩?我有一个好去处……”

  我连问那个好去处是哪儿都没问就说:“好啊好啊去散散心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而我在答应李林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要是唐对我说我们一起出去玩去吧该有多好。我肯定就不会像对待李林这样漫不经心。

  我大张旗鼓地宣扬我要去休假,生怕大家不知道似的。而在我内心,我是生怕唐不知道。我一方面下决心要把唐丢到脑后,而另一方面,我又真的怕失去唐。

  我被准了假。那不是我期待的。我更希望休假的事儿泡汤,那样,我给自己找到了不去的借口。回绝李林的借口。

  下班的时候,我没有见到唐。我知道,明天,假如我跟李林走了,那么,我跟唐之间,连一丝微渺都不存在了。

  城市下班的车流和人流,像无数条大河里的水,混杂在一起,交错着,朝着不同的方向涌动。我不知道我的方向,我任随任何的涌动把我带走。可是啊,我仍然希望在人群之中找到我愿意与之心心相融的那一滴。那是唐。

  唐不在人流里。

  我把自己交给道路。随便的什么道路。只要能承载此刻沉在苍茫中的我。

  我不知我正走在音乐的背后。一群人站在音乐的前面。是半圆的人群。我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过音乐和人群的时候,忽然就被音乐里的某种东西给绊住了。我不得不驻足,不得不回身。音乐没有什么特殊的,是一首老歌:《边疆的泉水清又纯》。可是,它就是让你想哭。那个演奏音乐的人,心里含着悲情,那悲情力透音乐感染着每一个即将走过的人。

  那是一个肓孩。你看不见他的目光,他的目光里也没有你。他在用音乐跟人交流。他的脸上也没有悲情。那么音乐是他的心灵之声。我往他面前的纸箱里投了钱。有许许多的女人,都给他的纸箱里投了钱。而站在前面的男人们,没有一个人,向小孩子伸出怜悯的手。唐不在他们中。若唐在,唐不会像他们。

  我再一次地联想到唐。唐是我心中的悲情。小孩子不认识唐,也不知我心中的悲情,所以,我比小孩子还要有理由哭。

  我含着满心怀的悲情走在落日的余晖里。余晖?博尔赫斯的一首诗就叫《余晖》。

  日落总是令人不安/无论它浮华富丽还是一贫如洗,/但尚且更加令人不安的/是最后那绝望的闪耀/它使原野生锈/此刻地平线上再也留不下/斜阳的喧嚣与自负/要抓住这紧张而又奇异的光是多么艰难,/那是个幻像,人类对黑暗的一致恐惧/把它强加在空间之上/它突然间停止/在我们觉察到它的虚假之时/就像一个梦破灭/在做梦者得知他正在做梦之时。

  我用钥韪开启我的门。我的心已在开启之前就绝望到底了。这时,我背后的声音说:“刘柳,如果,我想让你留下来,你,能不能留下来,不走?”

  是唐的声音。我不是在做梦吗?

  我回身看见了唐。就像看见了我心中那束奇异的光。我的泪找到了它的河流,它们哗哗地流淌着。

  2

  夜晚的什刹海,水色灯光互映着,像一个迷离幻觉的世界。而我真实地依偎在唐的怀里。

  晚风轻柔。晚风,掬着夜的宁静和水面的潮湿,滋润着我的幸福。

  我说:“唐,你知道吗,我挣扎了好久,我总觉得这幸福本不属于我,我不该有妄想。因为这幸福它本来是姚尧的。想到姚尧我就好羞愧,我觉得无论怎样,我都不能背叛一个死去的朋友。爱上她爱的人,不就是背叛吗?”

  唐说:“所以你就想逃避我?”

  “我想把自己交付给随便什么人,以为这样会让自己死心。今天我才知,可能我人死了,心都不会死……”

  “那怎么会是背叛呢?你呀,真是傻丫头!”唐用力地拥紧我,让我有一份踏实。我闭上眼,以为就这样死去也了无遗憾了。因为我在这一刻真切地感受到:唐也是爱我的。可是,我的心,仍然背负无以为释的沉重,我仿佛看见姚尧正从倒映在水里的灯火处飘出来,眸光幽幽怨怨的,她就那么看着我和唐,不肯离去……

  我说唐:“我或许永远都不敢面对姚尧在暗夜里注视我的目光啊,跟你在一起,我就总觉得姚尧在不远处盯着我。”

  唐说:“刘柳,我也能看见姚尧。只是,你不如我了解姚尧,姚尧,她会在那个世界真心地祝福咱们。因为,姚尧她,是我的妹妹……”

  唐的话语低低的,仍然使我感到震撼。我惊悚地挣离了唐的怀抱。我说:“唐,我怎么不明白你说的话?”

  唐说:“刘柳,我原也不知道。当我去姚尧家时,姚尧的养母其实也不知我是谁,她只是想把姚尧完好地托付给我。她告诉了我姚尧的身世。她说,姚尧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要求见一下她跟前夫所生的儿子,她得的是产妇抑郁症,她总觉得她会在生产的时候难产而死。他的前夫说,她就是死,他也不会让她见到她的儿子……她在生下姚尧后就在那所医院里自杀了。她说姚尧母亲的前夫就是那所医院的院长。”

  “难道,那院长就是你的父亲?”我的问话脱口而出,我似乎已意识到唐要告诉我什么。

  “ 我不敢相信。就去问当年给我也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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