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系列之迈向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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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系列之迈向基地-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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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皇帝正等着见他,即便毫无阻隔地直线行进,这段旅程对地行车来说也够长了。当然没有要皇帝苦候的道理。
  和八年前与谢顿初见时相比,克里昂几乎换了一个人。他的体重增加了十磅左右,还多了一脸的愁容。尽管他眼圈及脸颊边的皮肤都绷得紧紧的,谢顿还是看得出这是做了过多微量调整的结果。谢顿不由地对克里昂心生怜悯——由于君权及帝国的动荡不稳,皇帝已日渐式微。
  克里昂与哈里·谢顿又一次单独相处了——仍然是在他们初遇时那间布置奢华的房间。按照惯例,谢顿静候垂询。
  略微打量了一下谢顿后,皇帝以平缓的声调开口道:“真高兴见到你,教授。我们就不必拘礼了,象上次见面时一样好了。”
  “遵命,陛下。”谢顿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不必拘礼并不是真的不必拘礼,只不过是皇帝一时心血来潮之下命令你这么做而已。
  克里昂打了个不易察觉的手势,房间在自动控制之下顿时活了起来,餐桌自行架起,盘盏罗列其上。谢顿在困惑不解中,看得眼花缭乱。
  皇帝随口道:“与我共进一餐吧,谢顿?”
  虽是询问的语气,却不知何故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
  “这是我的荣幸,陛下。”谢顿道。他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他虽然很清楚从来没人(或者,至少是不应该)问皇帝问题,可又发现不得不问。
  于是他说得很平和,尽量让这话听来不象是个问题:“首相不同我们一起进餐?”
  “他不来,”克里昂道,“他此刻另有要务在身,而且我也希望与你私下交谈。”
  他们默默地相对用餐,克里昂始终凝视着谢顿,而谢顿则时而报以一笑。
  克里昂并不以残暴或无道而著称,但从理论上来说,他完全有能力以莫须有的罪名将谢顿逮捕,只要皇帝愿意施加他的影响力,案子的判决根本就不必经过审讯。若能避免皇帝的注意想来总是好的,可惜此刻谢顿无能为力。
  当然八年前的情况比现在更糟,那时他是被荷枪实弹的卫兵押到皇宫里来的。——然而这并没让谢顿轻松多少。
  终于克里昂再度开口。“谢顿,”他说道,“首相是个很有才具的人,所以我对他委以重任,然而我觉得,有时人们或许会认为我是个毫无主见的君王。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从来没有,陛下。”谢顿从容道。急于辩白是没有用的。
  “我不信。然而,我确实是有自己的主见的,我还记得你当初刚到川陀时提出过一个叫做心理历史学的玩意儿。”
  “我相信您一定也还记得另一件事,陛下。”谢顿温言道,“我当时解释过那只是个没有实用意义的纯数学理论。”
  “你的确是这么说过。你现在还是这么说?”
  “是的,陛下。”
  “自那以后,你还有没有做过这方面的研究?”
  “偶尔略有涉猎,可惜毫无建树。很不幸浑沌的干扰无可避免,可预言性并非——”
  皇帝打断道:“我有个具体的难题,希望你能替我解决。——随意用些甜点吧,谢顿。味道很不错的。”
  “是什么难题,陛下?”
  “那个名叫乔若南的人。德莫泽尔告诉我——哦,说得相当婉转——他的意思是我不能逮捕这个人,也不能用武装力量去镇压他的追随者。他说那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如果首相是这么说的,那么我猜想实情大概也确实如此。”
  “可我不想要这个名叫乔若南的人……无论如何,我不想当他的傀儡。
  德莫泽尔对此毫无作为。”
  “我相信他正在做他力所能及的事,陛下。”
  “如果他的所作所为有助于减轻问题,那他显然并没有向我通气。”
  “也许,陛下,这是出于期望您超脱于争斗之外的考虑,这也是一种很自然的想法。首相或许觉得如果乔若南能够——如果他能够——”
  “夺权。”克里昂叫破道,语气极度厌恶。
  “陛下圣明。您若是在个人立场上表现得过于反对他恐怕并非明智之举。
  为了帝国的稳定,您必须维持超然不动的身份。”
  “我宁可将帝国的稳定建立在没有乔若南这个人的基础上。你对此有何高见,谢顿?”
  “是说我吗,陛下?”
  “就是说你,谢顿。”克里昂不耐道,“要我说,我根本就不信你所宣称的什么心理历史学只是个游戏之类的话。德莫泽尔一直与你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你以为我白痴到连这都不知道吗?他想从你这儿得到某些东西。这东西叫做心理历史学,而我不是个傻瓜,我也想得到它。——谢顿,你是不是赞成乔若南?说实话!”
  “不,陛下,我并不赞成他。我认为他对帝国来说是个绝对的威胁。”
  “很好,我相信你。我听说,你曾在你那所大学里单枪匹马地阻止过一场潜在的乔若南党暴动。”
  “那纯粹是我基于职责的一时冲动,陛下。”
  “拿这话去骗傻瓜吧,别跟我说。我敢肯定你是凭心理历史学推算出的结果。”
  “陛下。”
  “不用狡辩。你打算怎么对付乔若南?如果你站在帝国的这边,你总得有所作为。”
  “陛下,”谢顿小心翼翼地说道,吃不准皇帝到底知道多少事情,“我已经把我儿子派到达尔区去会见乔若南了。”
  “为什么?”
  “我儿子是个达尔人——他很精明。他也许会发现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也许?”
  “只能是也许,陛下。”
  “你会与我通气?”
  “是的,陛下。”
  “好吧,谢顿,别再对我说心理历史学只是个游戏了,别告诉我说它不存在。我不想听这话。我期待你能对付乔若南。至于怎么做,我管不着,但你必须有所作为。我已经别无选择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谢顿又回到了斯特尔林大学,心情却远比去时更为沉闷了。克里昂的话听来很有些只许成不许败的味道。
  现在全靠锐奇了。 
  翻译:阿牛
  整理: Lionk 
 



第五篇∶哈里·谢顿
 
  我是哈里·谢顿,克里昂大帝一世御前首相、川陀大学斯璀分校心理史学系荣誉教授、心理史学研究计画主持人、银河百科全书执行编辑、基地的创造者。
  这些头衔都相当动听,我知道。在我八十一年的生命中,我做了很多事,如今我累了。
  回顾这一生,我常自问是否能够──应该──做些不同的事。比如说,我是不是太过关切心理史学的壮阔远景,以致於相较之下,与我的生命交会的人与事有时似乎相形见绌?
  或许我忽略了在某些地方做些小小的、次要的调整,这些调整绝不会危及人类的未来,却有可能大大改进我心爱之人的命运。雨果、芮奇┅┅我忍不住自问┅┅当初我是否有什麽办法拯救挚爱的铎丝?
  上个月,我完成了「危机全讯讲话」的录制。我的助手盖尔·多尼克已将它带到端点星,亲自监督安装於谢顿穹窿的过程。他将确定穹窿事後会密封起来,并确定留下适当的指示,好在各次危机发生时,让穹窿有机会重新开启。
  当然,那时我已经死了。
  大约五十年後,在首度危机期间,当他们,那些未来的基地人看到我的时候(更精确地说,是我的全讯像),他们会怎麽想呢?他们会对我评头论足,说我看来多苍老,或者我的声音多微弱,或禁锢在轮椅上的我显得多渺小吗?他们会了解──体会──我留给他们的讯息吗?啊,算了,臆测这些实在没有意义。正如古人所云∶骰子已经掷下。
  昨天我接到盖尔的来讯。端点星上一切顺利,玻尔·艾鲁云与计画成员的「放逐」生涯欣欣向荣。我本来不该窃喜,但每当我想起两年前,凌吉·辰决定将谢顿计画流放到端点星时,那个傲慢的白痴脸上自满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咯咯笑。虽然最後的结果,是这次放逐表面上以一纸皇帝特许状执行(「一所国立科学机构,以及神圣威武的皇帝陛下直辖的领域」
  ──主任委员要我们滚出川陀,离他越远越好,但他绝不甘心放弃完全的控制权),不过,想到其实是拉斯·齐诺与我选择端点星当基地的家,我仍会一个人乐上半天。
  提到凌吉·辰这个人,我最大的遗憾是我们未能拯救艾吉思。那位皇帝是个好人,是个高贵的领导者,即使他只是名义上的皇帝。他犯的错误是相信自己的头衔,而公共安全委员会则无法容忍独立的皇权萌芽。
  我常纳闷他们如何处置了艾吉思。他是被放逐到某个遥远的外围世界,还是像克里昂一样遇刺了?
  今天坐在皇位上的男孩是个标准的傀儡皇帝。他听从凌吉·辰在他耳边说的每一个字,并幻想自己是个新生代政治家。对他而言,皇宫以及帝王生活的锦衣玉食,只是一场梦幻般游戏中的大玩具。
  我现在要做些什麽呢?自从盖尔终於离去,加入端点星的阵容,我变得完全孑然一身。偶尔我会有婉达的消息,群星尽头的工作继续按步就班进行。过去十年间,她与史铁亭网罗了数十名精神异人,他们的力量持续壮大。正是这支群星尽头的分遣队──我的秘密基地──影响了凌吉·辰,令他决定将百科全书编者送到端点星。
  我很想念婉达。上次我见到她,与她默默对坐,抓著她的小手,已是多年前的事。在婉达离去後,即使是我要她走的,我仍以为自己会心碎得活不下去。这件事,或许是我一生中最困难的一项决定。虽然我从未告诉她,但我差点决定让她留下。可是为了基地的成功,婉达与史铁亭必须前往群星尽头。这是心理史学注定的,所以话说回来,它或许并非真正我的决定。
  我仍旧每天来到这里,来到心理史学大楼中我的研究室。我还记得这座建筑日夜客满的日子,有时我觉得彷佛此地仍充满人声,发自那些与我久违的家人、学生、同事。然而,每间研究室都空荡寂静,只有走廊上回响著我的轮椅发出的呼呼声。
  我想我应该撤出这座大楼,将它还给大学当局,用来安置另一个系所。不过要舍弃这个地方实在很难,有那麽多的回忆┅┅现在我所有的只剩下这个,我的元光体。这是心理史学得以计算的工具,我的计画中每条方程式都能藉此分析,一切都在这个不可思议的黑色小立方体中。此时我坐在这里,这个看似简单的工具就握在我的掌心。我好希望能将它展示给机·丹尼尔·奥利瓦┅┅但我现在孤独一人,只需要按下开关,调暗研究室的照明。当我靠回轮椅,元光体启动了,那些方程式在我周围散开,形成一个三维光团。在普通人眼中,这个七彩的漩涡只是一堆杂乱的图形与数字,但对我而言──还有雨果、婉达、盖尔──这就是心理史学,活生生的心理史学。
  在我的面前、我的四周,我见到的是人类的未来。三万年潜在的浑沌混乱,压缩成短短一个仟年┅┅那一片,一天天越来越明亮的,就是端点星方程式。而那里,扭曲得无法复原的,则是川陀的图像。但我能看见┅┅是的,柔和的光芒,一道稳定的希望之光┅┅群星尽头!
  这──这──就是我终身的志业。我的过去,人类的未来。基地!这麽美丽,这麽生动,无比的┅┅铎丝!
  哈里·谢顿∶┅┅银纪一二,○六九年(基地元年),逝於斯璀大学他的研究室中,遗体仆倒在书桌上。显然谢顿生命中最後一刻,仍在从事心理史学方程式的研究;在他的手中,紧握著启动了的元光体┅┅根据谢顿的遗嘱,这个仪器後来送交他的同事盖尔·多尼克,後者不久前移居端点星┅┅谢顿的遗体被抛入太空,这也是根据他留下的遗嘱行事。在川陀举行的官方追悼会相当简单,出席者却分外踊跃。值得注意的是,谢顿的老友、前首相伊图·丹莫刺尔亦曾出席。克里昂大帝一世在位期间,在九九派阴谋平息後,丹莫刺尔随即神秘失踪,从此无人再见过他。谢顿的追悼会结束後,公共安全委员会曾试图追查丹莫刺尔的行踪,多日努力的结果是一无所获┅┅婉达·谢顿,哈里·谢顿的孙女,则未出席这个仪式。
  传言她由於伤心欲绝,拒绝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直到今天,她从此的下落仍是个谜┅┅有人认为哈里·谢顿虽死犹生,因为他离世之际,他创造的未来正展现在他的四周┅┅
  ──《银河百科全书》
  翻译: 叶李华
  整理: Lio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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