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不惧怕，众人皆惊，大长老目中也露出一丝兴趣。
东方雨笑靥如花：“这殷家祖孙着实可恶，有这等宝物就应该早些拿出来奉上，遮遮掩掩的反让您费不少功夫，且这两人方才还辱骂于您，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若我能动，必定将他们那张脸给扇成猪头！”
说到最后，东方雨还呵呵笑了两声：“弟子愿追随大长老，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那表情，那语气，没一点不流畅，好像殷家祖孙才是杀人夺宝、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丑妻当家。
星海等人已表现不出内心的吃惊，无不对东方雨怒目而视，而东方雨却只笑盈盈瞧着大长老一人。
殷洪、殷少清早就知晓东方雨秉性，却不知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至于慕瑶华，水蓝色的灵力将他那一片水域染成大海一样的颜色，他双眸下垂，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发生了什么。
大长老视线一扫慕瑶华，呵呵一笑：“丫头，你倒是识趣，不过你师傅可能不大乐意。”
东方雨立即道：“我是学院弟子，您是大长老，所有弟子都是您的徒弟，至于他，不过学院指派教导我的人而已。”
她这般巧辩，惹得大长老眉眼弯了起来。但他未置可否，缓慢移到了慕瑶华面前。
饶是这般处境，慕瑶华浸在水中，眉目仍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庄严。
殷洪浑身一震，这是大长老强行抹去了转生灯上属于他的神识印记，大长老微微一笑，将灵力缓缓注入转生灯之中。
那一缕幽幽紫光瞬间明媚起来，升至两人中央，分出两缕紫光连住慕瑶华和大长老。
“同为慕家子孙，你得到的也太多了，不如把寿元给我罢。”大长老的语气仿佛是在跟别人借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物。
慕瑶华眼眸忽然抬起，那平静的一眼，大长老心却一紧，那眼中，没有怒、恨、嘲讽，只有淡淡的怜悯。
大长老一瞬间畏惧起来，旋即升起恼怒，他虽为学院大长老，修为也高过慕瑶华，但无论是时间和精力，他付出的都是慕瑶华的百倍不止。殷洪说他为何不重塑肉身，非要弄个老头子的外貌，实则他结成金丹时就是这幅样子，他在学院里还算威风，可在慕家，只要有慕瑶华，他就是默默站在后面的人。
还有，慕瑶华是那样的年轻啊……有谁知道，他又要到一个关口了，慕瑶华这充满活力的寿元岂不是正为他准备的！
“小心，他身上有件厉害法宝……”东方雨紧张道，见星海和那两个女修都狠盯着自己，眼珠一转，根本无视这几人。
紫光将慕瑶华笼罩在内，众人肉眼都能瞧见一缕缕白光从他身上逸出，沿着那紫光传向转生灯。
慕林大喜，这就是慕瑶华的寿元。转生灯，转生灯，就是可以把他人的寿元挪到自己身上。他加速驱使转生灯，眼见那白光顺着自己系在转生灯上的那道紫光上传了过来，这时紫光一闪，转生灯忽然燃了起来。
众人心脏一紧，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见慕林鬓发散乱，如同一头老迈雄狮仰头狂啸，而无数蓝光爆炸一般从他丹田位置狂射而出，悉数飞入转生灯中。
整个过程持续了盏茶工夫，直到再无一缕蓝光逸出，“啪——”的一声，转生灯灭了。
大长老，转眼老成侏儒，无人知道他被吸走了什么。
而慕瑶华，虽然面色异常苍白，但容颜并未有任何改变。
众人目瞪口呆，惟有殷洪大笑：“老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才是幕后凶手么？哈哈哈……”
第183章
大长老隐藏极深，就连最亲近的弟子星海也是刚刚知晓，却早被殷洪算计在内，不过殷洪也没有算到的是大长老背后还有人。但先前他在转生灯里布下的手脚已足够毁去大长老毕生修为。
殷家的仇，算是报了大半了。
随着殷洪的笑声，结界之外那一团团没有形体的白雾剧烈翻滚聚集在一起，连声高骂大长老“蠢物”长冬。
众人这才记起外面还有一个“老祖”妖物，殷洪目光一紧，透过结界紧盯着那一团团翻滚的白雾，它虽将结界撞的啪啪响，却似乎并不能突破，最终愤然离去。
这妖物一走，众人都松了口气，殷洪暗自思量这妖物怕是去寻找帮手或者弄些别的手段来对付他们，既然它暂时离去，此时正是良机离开此处。
大长老朽木一样的躯体半浮在水上，唯有星海目中露出一丝痛楚，毕竟，大长老是他的师傅。
但星海没有在这痛楚中沉浸多久。“噌——”的一声，转生灯旋转飞至殷洪头顶，紫光将其笼罩在内，他灵力消逝的迹象立即中止了。
莫说星海，所有人都紧盯着殷洪视线一个一个扫过他们。
离殷洪最近的是女修黄芳，她见那转生灯一点点飘向自己，声音颤抖道：“殷前辈——我与你无冤无仇，求你不要杀我……”
求生的欲望占据上风，黄芳已经顾不上尊严卑微地向殷洪求饶，当然与东方雨想比，她显得稚嫩无比。
殷洪冷冷一笑：“我们殷家和你们仙盟学院也无冤无仇，却被你们的人杀了个精光，你说这个仇该不该报？”
听见这话黄芳面如死灰，众人都眼也不眨地盯着转生灯飘向黄芳头顶。
东方雨非常紧张，幸好她不是第一个，她正暗自吸气之时，转生灯紫光一闪，忽然朝她飞来。
东方雨耳中只剩下殷洪的大笑：“想想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最讨厌的是口蜜腹剑、反复无常的小人……”
见爷爷先收东方雨，殷少清眸子露出喜色。
不想转生灯的紫光刚将东方雨笼罩在内，东方雨忽然仰头大笑：“殷洪……你好蠢啊！亏你不见天日藏了四十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莫说殷洪，就连慕瑶华也被东方雨的狂笑唬住了。
但想到此女心机歹毒，心狠手辣不输于自己，殷洪并未移开转生灯。其实他本不欲理会东方雨，但被一个黄毛女娃当众斥骂愚不可及，已经激起了殷洪的恼怒。
殷少清微微一叹，还未出口，便听殷洪冷喝：“老夫如何蠢了？”
这一息间东方雨如同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她强行稳住心神，似根本不在意头顶的转生灯：“我区区一金丹期修士，虽死犹不足惜。不过前辈乃是化神期修士，却面临杀身之祸而不自知，岂不令人惋惜？”
殷洪懒得跟她废话，虎目一沉：“有屁快放！”
东方雨面不改色，谈笑自如：“前辈请想，你杀了我等后，出去后会是什么情形？九幽幻阵大阵在仙盟学院，除了大长老外，还有很多长老、甚至无名先贤都在静月山闭关修炼。大长老虽沦为魔道，可由你之口说出去，一定不会有人相信。还有慕瑶华，慕家折损两位化神期修士，前辈您是有嘴也说不清楚哪！想来以后，你的日子比隐姓埋名那四十年更为凄惨！”
殷洪道：“别绕圈子，想说什么就直说！”
东方雨脸上没丁点难堪，笑道：“你若是放了我就简单多了，以我东方家的实力，我给你做个证人最是简单，这样你就不用活在天下人追杀之中，带着转生灯叱咤修真界，要多逍遥就有多逍遥，岂不快哉？”
这里说了很多，其实从殷洪想杀黄芳到现在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但东方雨说完后，殷洪竟然沉默了，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不但殷洪可能会出手，那妖物也有可能去而复返，殷少清着急道：“爷爷，此女万万不能留下，她心思歹毒，不知害了多少人……”
殷洪眸中寒光一闪止住殷少清，哈哈一笑：“你说的很有道理……”
众人心如死灰，殷洪却话锋一转：“不过留着你不如留着你师傅，瑶华尊者，其实我是在思量，各凭你我之力怕是难以冲出这灵元池，不如合力破之＇综＇一剑江湖远。你有时间法则凝固一切，我有转生灯控制灵力扩散，简直是天作之合。”
这才是令人意想不到，一时间星海等弟子齐齐冲慕瑶华叫道：“七长老……”
慕瑶华微微颔首：“好。”目光却是冷冷扫过东方雨。
东方雨这时心理素质再强，面上也多了几分苍白，慕瑶华那一眼，明白无误地告诉她慕瑶华动了杀机。只怕他破开结界之时，便会对自己出手。
殷少清想提醒殷洪，却见殷洪眸光一沉，他瞬间明白了殷洪之意，留着东方雨给慕瑶华解决，对方越乱自是对自己更有好处。
他心里一声长叹，但转生灯此时在殷洪手上，他只能牢牢盯住东方雨，只要一冲出去第一个取的就是东方雨的命。
殷洪和慕瑶华目光一碰，瞬间同时出手，紫光和水蓝色光芒各据一半冲向上方结界。
星海等人紧张地看着，只觉灵元池一阵剧烈摇晃，上方结界出现了几道裂痕，却很快又消失了。
这……
殷洪冷道：“再来！”
星海等心中暗骂殷洪，这老怪定是留了几手，只怕出去之后就要转身对付他们。
他们身不能动，脑中忽然响起慕瑶华的声音：“一会儿结界破开，你们四人一齐往右飞出。”
这四人还包括庄仁。
四人无法回应，慕瑶华只当做他们已经听见。
他双手捏诀，水灵仙器从识海中飞出，宛若一块美丽的宝石一般冲向上空结界，水蓝光芒触及之处，一切都静止不动了，包括那不停扩散的灵力。
与此同时，殷洪暴喝一声，转生灯紫光大盛，灵元池中的所有灵力都吸入转生灯中，化作一个巨大的紫色光球砸向结界。
灵元池里无风起浪，所有人都像是处在一场风暴中央，散乱的头发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虽看不到，却听见一声清晰的咔嚓声，与此同时，浑身一轻，他们再无禁锢地向上冲去。
听见咔嚓声，东方雨也动了。但上方虽开了一道裂缝，却是被殷洪和慕瑶华合力撑着，她心中早有计算，动身之时便瞅准了修为最弱的黄芳和柳英两个女修，慕瑶华断然不会放过自己，这两个人正好是挡箭牌。
孰料两人并未直向上冲，身子一扭，就贴着右边上去了＇hp＇脑洞过大何弃治！。这电光火石之间，有殷少清在后面追着，东方雨身子也跟着一扭追着两人上去，不妨星海忽然伸手往后一撒，扔出了数十道符箓。
原来经慕瑶华提醒，星海早有了准备。
东方雨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这真是……殷少清极快地滑向一旁，跟在星海之后出了结界。
那几十道炸开的符箓形成了一片炫目的白光，根本看不见东方雨的身影。
见星海等到了安全地带，殷洪和慕瑶华同时撤手。
不料一阵剧烈的震动从下方传来，原来那结界尚未完全闭合。殷少清神情一凛，手中阵盘已朝那冲出的黑影飞去。
慕瑶华广袖一挥，水灵仙器也击向了东方雨。
“砰——”的一声，远处脱险的星海等一下被震飞至看不到踪迹。
殷少清抱头跪倒在地，而慕瑶华后退数十丈才接住被震飞的水灵仙器。
水灵仙器的表面出现了一道赤红的纹路，虽然很快消失了，慕瑶华仍是难掩震惊。
方才那是什么？
东方雨不但祭出了一个神秘的巨鼎，她身上还有一个人接住了殷少清一击。
有个黑影……
“少清，你怎么样？”殷洪扶住殷少清。
方才那一击的同时，一团赤红火焰直遁远处，快得连殷洪也猝不及防。
“她身上有个人……元神……”殷少清爬起来对慕瑶华道，他那阵盘已经碎成两半。
殷洪目中滑过不满，拉住殷少清对慕瑶华道：“既已脱险，老夫就此告辞！”大长老已死，他也拿回转生灯，至于慕瑶华，方才展现的实力告诉殷洪，此时还不是时机。
殷洪话音刚落，星海惊慌奔来：“七长老，东方雨、东方雨抓走了黄芳！”
方才受那一击波及，星海、黄芳等被撞飞到不同位置，等星海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团赤红光芒卷走了黄芳。
星海是从那光芒中几片熟悉的布料才分辨出是东方雨，因为那红光中的人面目全非，半边身子都只剩下了白骨。
她这时掳走黄芳，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用黄芳重塑肉身。
水灵仙器幽光一闪，慕瑶华紧跟其后：“追——”
殷少清也想跟去，却被殷洪拦住。
须臾，这里便空无一人，只有下方灵元池里还浸泡着大长老的尸身。
忽然哗啦一声，池水向两侧分开，从水下钻出个人来，竟是庄仁，他没有死，也没有跟着慕瑶华离开。
他双脚踏在池面上，盯着大长老的尸身瞧了一会儿，忽然诡异一笑：“还是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第184章
庄仁指尖一点，一团黑气将大长老的尸身笼罩在内。
须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