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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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 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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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臻璇又看女儿,曦姐儿娇气,特别依赖父母,如今添了个弟弟,不晓得会不会不习惯。
  让曦姐儿在身边坐好,臻璇搂着她说话。曦姐儿的兴趣却全在弟弟身上,手指点了点昀哥儿的鼻子,又指了指昀哥儿的小手,咯咯笑道:“手,手。”
  曦姐儿正在认身体部位。平时都是指着她自个儿认的,现在全往昀哥儿身上招呼。
  臻璇问她“脚”、“头发”、“嘴巴”,曦姐儿指着昀哥儿不停笑。
  这幅趣味样子,把屋里的丫鬟奶娘都给逗乐了。
  夏颐卿绕过屏风进来,就见臻璇抱着昀哥儿搂着曦姐儿玩闹得起劲,脸色略有些白,晶亮眸子里笑意盈盈。格外好看。
  曦姐儿听到夏颐卿脚步声,扭过头伸出了双手,奶声奶气道:“抱!”
  夏颐卿弯了唇角,抱了女儿坐在了床边。
  想着他们夫妻有话要讲,挽琴正想带着人退出去,厨房里送来了吃食。
  夏颐卿哄了会儿曦姐儿。把她交给了奶娘,又抱了昀哥儿亲了亲,让吴妈妈带他回去睡。
  臻璇快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厨房送来的都是清口又好克化的,挽琴伺候臻璇用了。
  夏颐卿去了净室梳洗。出来的时候,臻璇也吃得差不多了。
  挽琴和执画赶紧都收拾了,规矩退了出去。
  夏颐卿在床边坐了,一手握着臻璇的手,另一手抚着臻璇的额头,四目相对,静默着对望了许久,各自笑了。
  夏颐卿俯下身来,含住臻璇的双唇勾勒,红唇上有伤口,不比平时柔软,可一想到这伤口因何而来,夏颐卿只觉心疼不已。
  臻璇没有动,承受他温柔的亲吻,半阖着的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他的眉梢眼角,心中一动,哥儿像极了他。
  知道臻璇体力不济,夏颐卿不敢索取太多,略撑开身子,柔声道:“老祖宗赐了名了,左日右匀,昀哥儿。”
  臻璇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笑着点了点头:“总算没有让老祖宗失望。”
  夏颐卿眸色一沉,臻璇这段日子背负了很大的压力,她没有明说过,他也能感受得到。
  彼时安慰不得,安慰也无用,而此时,更是千言万语也描绘不了心境,半响只吐了一句话来:“七娘,让你吃苦了。”
  臻璇一怔,见他目光真挚,情深之中亦有愧疚心痛,她笑着摇摇头:“生孩子哪有不辛苦的。”
  生孩子苦,担着心事更是苦,但为了面前这个男人,她心甘情愿。
  这一夜,臻璇靠在夏颐卿怀里睡得格外安稳,连天亮时夏颐卿起床都没有惊醒过来。
  两个孩子睡得也很好,曦姐儿醒来后由奶娘带着在屋里玩耍,昀哥儿半梦半醒间吃了奶,又睡着了。
  怕惊搅到她们,长生居里格外安静。
  云氏到了的时候,老祖宗屋里也没什么动静。她轻手轻脚进到东稍间,见湘翮在擦拭博古架,便低声问道:“老祖宗还未醒?”
  湘翮笑着颔首,轻声道:“昨日里高兴,说了不少话,今天大约是累着了。”
  这半个多月,老祖宗一直都是睡到午时前后的,云氏听了这话也不觉得意外,走到帘子边竖耳听了听,里头并无声响,想来还睡得沉。
  湘翮进出做事,云氏倚在软榻上看书,不知不觉到了午时前后。
  寝房里依然没有任何声响,桂嬷嬷有些不放心,隔着帘子轻轻唤了两声,又等了片刻,没有听见任何回应,她挑了帘子进去。
  云氏放下了书,盯着晃动的帘子若有所思。
  里头猛然传来噗咚一声响,云氏赶忙下了榻子,提声唤道:“桂妈妈?”
  湘翮和怡翮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唤了两声,跟着快步往里走的云氏一道进了寝房。
  阳光透过窗子撒入,一室温暖。
  竹青色帐幔落下,隐隐能看到老祖宗睡着,桂嬷嬷瘫坐在床脚,脸上布满了泪水。
  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云氏心里跟打鼓一样,硬鼓起勇气,三步并两步到了床边,一把掀开了帐幔。
  云氏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湘翮透过那摇晃的帐幔看清楚了。
  老祖宗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湘翮手脚并用爬到了床前,颤颤巍巍抬手试了老祖宗的鼻息,没有一丁点的气息了,再一摸老祖宗被褥下的手,凉得她猛得又把手抽了出来。
  怡翮看到这一幕哪里还会不懂,踉跄着跑出了正屋,哭着喊道:“老祖宗殁了!”
  撕心裂肺一般的憾哭传遍了长生居。
  执棋正伺候臻璇喝汤,突闻此声,她的手一抖,瓷碗掉在地上,碎了,热汤沾湿了她的裙角鞋面,她全无感觉,只是愣愣看着门外。
  臻璇愕然不已,脑海一片空白,待听到外头动静越来越大,她才回过了神,猛得撑坐起来,却被闻讯赶来的陈妈妈一把按了回去。
  “奶奶,您千万不能下床,前头三奶奶在,已经去各房传信了。”陈妈妈不住劝着,“昨日才生了哥儿,这几日可千万动不得。”
  臻璇颓然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老祖宗的音容笑貌盘旋在脑海里,与她说佛经时的平和,抱着曦姐儿时的疼爱,抚着她的肚子时的期待,以及她未亲眼所见却能勾勒出的老祖宗抱着昀哥儿时的满足和喜悦。
  明明昨日里还好好的,一夜之间竟是睡过去了。
  从一开始就晓得有那么一天,可真的来临的时候依旧震惊得无以言表。
  为何不能再多给些时日……
  好在三房、四房都赶回来了,好在夏奂卿和歆姐儿能回到甬州,好在她让老祖宗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长房嫡长孙。
  老祖宗走得安详,应当是心满意足,了无牵挂了吧……
  各房得了消息,具是伤心不已,尤其是听风苑里,因着添了昀哥儿,郑氏今日一身红色袄子,喜气洋洋,待得了信,不敢耽搁一刻,回屋里换了孝衣。
  长生居里要布灵堂,臻璇不能留在这儿做月子,躺在软榻上被挪回天一院。
  臻璇睁大眼睛看着已经挂起了白绸的长生居,胸口一闷,终是哭出了声来。
  郑老太太和郑氏替老祖宗换了寿衣,梳了头,可老祖宗的眼睛一直睁着,抚了几次都不阖上。
  郑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与众人道:“老祖宗这是挂念着大姑姐……”
  夏府外头,管事正指挥着小厮把红灯笼换成白灯笼,几辆马车停在近前,车帘子迅速掀开,坐在里头的老妇人一瞬不瞬盯着那白色灯笼,喃喃道:“母亲没了?”
  夏惠祥顶着一口气冲进了长生居,没有看一眼跪在屋里屋外哭泣的男丁女眷,冲到了老祖宗的灵前:“母亲!您怎么不等等我,不等等我啊!”
  哀泣声引得本就悲痛的夏家子弟伏地痛哭。
  夏惠祥扑倒在老祖宗身边,哭得几近晕厥,随行的几个儿孙根本劝不住她,泪眼婆娑瞧见老祖宗睁着眼睛,她颤着已露老态的手覆在老祖宗的眼睛上,如同年幼时闺中与母亲玩闹时一般,她带着哭腔,低低道:“母亲,我回来了,您安心吧……”
  等手移开的时候,老祖宗终于阖目。
  夏惠祥的身子摇了摇,脱了力气,矮倒在了地上。
  374章 送亲(一)
  今天的第一更。
  第二更下午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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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讣告发往了各处,整个夏府沉浸在了悲伤之中。
  臻璇躺在床上,从窗户望出去,天一院里挂了白绸,人人素服。
  夏颐卿要守灵,一夜未归,直到天亮时才一身疲惫地回来,略休息了会儿,又往长生居去了。
  这日里,姻亲家眷上门吊唁,灵堂内外哭声一片。
  裴家人原是欢喜地来贺臻璇生子的,哪知收了红蛋的第二日,又收了讣告。
  在灵前拜了,这才来看臻璇。
  孙氏在床边坐下,柔声与臻璇道:“夏府治丧,十四叔母不能过来。你到底是坐月子,不要逞强。”
  臻璇微微颔首。
  白事为重,昀哥儿洗三都很是简洁,匆匆完成。
  老祖宗停灵四十九天。
  虽然是月子里,有些规矩相冲,臻璇多数时候都躺在床上休养,但总归是休息不好,身上都没多少力气。
  刚出了月子,臻璇便过去了长生居,跪下哭了一场。
  等男丁们抬了老祖宗出门上山,臻璇看着满天飘扬的纸钱,心情愈发沉重。
  孝期里规矩多,各房各处小心翼翼过着日子。
  天一院里,有几个小丫鬟不懂事,让执棋挑了错,狠狠训了一顿,一时老实了不少。
  孙氏又来探望过臻璇两次,带了些消息过来。
  臻琪在六月里生了个女儿,傅家男丁兴旺,女儿却很少,又因着傅老将军唯一的孙女傅凌遥远嫁和亲,全家上下都盼着能添个女孩,臻琪生的这个成了家中的宝贝疙瘩。
  臻玟的婚事定下了,是她母亲赵氏族中远房的亲戚。四房虽然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但臻玟毕竟是年纪拖得太大了,便依了赵氏的意思。
  裴家女儿里头,只臻珧一人前途未明。姜老太太和张氏说了好几次,张氏都百般拖延,姜老太太沉不住气了,想学赵氏一样,在姜氏族中挑个人出来。
  八月里,臻径迎娶郁琮进门,了了周氏的一桩大心事。夏家还在孝期里,臻璇没有回去吃酒,只听孙氏说他们夫妻瞧着和睦,安心不少。
  而把夏家从悲伤里拖出来的是夏湖卿的婚事。
  定远侯府和夏家定下了婚期。十月二十八娶夏湖卿进门,亦能在今年腊月里赶上开祠堂,让夏湖卿在祖宗跟前磕头。
  郑氏算了算日子,与郑老太太道:“九月半出门,时间不算宽裕但也够了。嫁妆都是备好的。”
  郑老太太拿着嫁妆单子来回看着,夏湖卿红着眼坐在臻璇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臻璇拍了拍她的手,宽解道:“正好五个月,你也是出了孝期了,是该嫁过去了。四妹妹也是订了亲的,三叔母上个月还提过。夫家想把日子定在开春的时候,可现在都在甬州,他们也不好越过了你。”
  夏湖卿垂着眼帘,低低应了一声。
  郑老太太按了按眉心,道:“你和颐卿媳妇商量着来。”
  郑氏颔首,再抬起头来时。眼底添了些坚持:“我想让湖卿从京中青花胡同出嫁。”
  不仅是郑老太太一怔,夏湖卿和臻璇都对视了一眼。
  臻璇细细想了想,倒能明白郑氏的意思。
  九月半的时候,甬州这里依旧治丧,大办喜事并不妥当。若京中宅子就不用顾忌许多,风风光光办了,亦不用委屈夏湖卿。
  只是京里有京里的不方便。
  夏家所有亲眷都在甬州,谁替夏湖卿操持?若跟着进京,为了赶上腊月祭祖,等夏湖卿回门之后便要马不停蹄地返程,路途辛苦。而因着辈分不同孝期不同,能送夏湖卿进京的亲眷只有同样卿字辈的兄嫂。
  二房那里,夏苏卿和云氏的意思暂且不论,夏颐卿和臻璇这里……
  臻璇不晓得夏颐卿会怎么打算,当年老祖宗爷过世的时候,他是服丧了三年的,现在只五个月……
  夏湖卿又怎么会猜不到臻璇的为难,可她作为新嫁娘,实在不能随意出主意,只能惴惴坐着。
  郑老太太暗暗叹息,抬眸看向臻璇:“你问问颐卿的意思。”
  臻璇应下。
  这种事情,自是要避开人说的,等夜里吹灯落账,臻璇枕着手臂侧身望着夏颐卿,把郑氏的意思说了一遍。
  夏颐卿看了臻璇一眼,良久长长叹了口气:“便如此吧。”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臻璇亲自去了一趟夏湖卿院子里,却见核桃一人守在屋子外头,她瞄了屋里一眼,问道:“三小姐呢?”
  “小姐在屋里。”核桃正要通传一声,臻璇摇头止了,挑了帘子进屋。
  夏湖卿不在外间,而是端正坐在寝房的梳妆台前,她的面前放着乌木盒子,手中一根玉簪,一瞬不瞬盯着看,许久没有动作。
  过了好久,夏湖卿才留意到臻璇的到来,她红着脸把东西收了起来,羞赧着问道:“嫂嫂怎么来了?”
  臻璇抿唇笑了:“我是来告诉你,我和二爷送你进京。”
  夏湖卿一怔,眼中神采奕奕,不由笑了。
  离出发的日子已没有多久,夏湖卿心中不安,却无人能言。
  远嫁,高攀,对未知的将来,夏湖卿有她的惶恐,而能有兄嫂陪同进京,真的让她轻松了许多。
  靠着臻璇,夏湖卿低声道:“嫂嫂,谢谢。”
  “该谢谢你哥哥。”虽然夏湖卿极力掩饰了,臻璇依旧从她的神色里寻到了一抹犹豫和迟疑,她柔声宽慰,“不管那一位为何娶你,他既送了你簪子,你就别太担忧了。婚后的日子,是自己脚踏实地过出来的。”
  夏湖卿被臻璇看穿了,不好意思地撇过了头:“不是,我就是在想他到底什么模样……”话一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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