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光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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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光暮-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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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泽洋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蒋静红:“你以为我没有告诉过他吗,当年他当着我们两家人的面前要我嫁给他,我爸妈一向都喜欢他,我也不敢违逆,只能在两人单独的时候告诉他我喜欢的是女孩子,可是他却说这是病,说嫁给他之后他能帮我治好,我那时哪懂这么多,就信了。”
  欧泽洋从来没有听到蒙建国说起这些事情,他回想了一下,蒙建国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向自己隐瞒着许多事情。
  可是欧泽洋仍然质疑道:“就算你当时不知道跟他结婚了,可是这么久以来你自己也意识到了吧,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
  “你以为我没有说吗?”蒋静红抽泣着,“我和蒙建国自幼一同长大,结婚后的早些年我都十分信任他,自己心里的感觉全都老老实实告诉他了……”
  蒋静红说到这里又大哭起来:“我想离婚啊我真的好想离婚啊……可是军婚要离是会犯法的,我给他生了蒙烽之后仍然没有办法去喜欢他,后来他就带着我去治病。”
  欧泽洋听着蒋静红的讲述只觉得手心冰凉,他道:“治病,是怎么治的?”欧泽洋隐隐察觉到蒋静红与蒙建国矛盾的爆发点,他需要蒋静红自己的确认。
  “你是医生。”蒋静红面容枯槁,“这方面的多多少少会听说一些吧,还我要再讲一遍吗?”
  欧泽洋:“就算治病是错的,他也没有把你怎么样,你至于天天盼着他死?”
  蒋静红凄凉地说:“我被他抓到医院里电疗的时候,怎么见不到他可怜我?”
  欧泽洋的脑海里顿时像被闷雷劈过了一道。
  “我也不清楚,反正妈妈每个星期都会被爸爸逼着去一次医院做治疗,每次回来脸都好白好白,连站都站不稳。”
  “以前爸爸是两天就回来陪妈妈去一次,后来就是一周去一次了。”
  蒙烽的话突然浮现在欧泽洋的脑海中回响,他突然觉得所有的事情如山一般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蒋静红语气冰凉地说:“我的确是天天盼着他死,不止这回,上次九八抗洪时我也多么希望他被大水冲走永远都不回来……就算他平时对我再关心体贴,只要想到不管我如何苦苦哀求,他都要将我绑在电椅上,让电流走过我的全身……”
  蒋静红搓了搓手臂不寒而粟:“我大小便都失禁在椅子上,生不如死,而他只是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恨他,恨不得让他死,并且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作者有话要说:  





☆、离婚

  欧泽洋事先在心里千思百转,却仍然没有想到蒙建国活着的时候居然会对蒋静红做出这些事情来,一时间居然忘了怎么应对。
  蒋静红想到从前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又痛苦起来:“十年啊,整整十多年啊,我都是在这样的日子中度过的,你能想象地到这是怎样一种非人的生活吗?”
  欧泽洋终于明白蒋静红那发自内心的疯狂仇恨从何而来。“所以你一定要杀了他才够解恨吗?”欧泽洋问道,“你之前不是已经闹过离婚吗,为什么又不离了?”
  “离婚?”蒋静红摇头苦笑道,“你说的是四年前左右的事情吧。没错,那时我的确在跟建国哥闹离婚,我很久之前就已经不能忍受再跟他一起生活了,正好那时听说荷兰即将开放同性结婚,就想跟建国哥把婚离了……”
  欧泽洋:“既然你已经决定要离婚了为什么又放弃?”
  蒋静红抽了抽鼻涕,说:“你觉得军婚是这么好离的吗?他对我除了做过电疗以外并没有其他的过错,我只要一说离婚那些军委里的人就纷纷来给我做工作,说蒙建国在部队里忙,叫我体谅他,多忍得住寂寞。”蒋静红说到这里都笑了,“我哪里是寂寞,根本就是憎恨他!我又不可能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闹得沸沸扬扬,于是最后也只能就此打住了。”
  雨声渐大,击打在窗户上笃笃地响,有的房间的窗户没关紧,风吹起来噶吱噶吱响,旁边又躺着一具冰凉的尸体,一股恐怖感弥漫开来。
  欧泽洋听了蒋静红的陈述后终于明白过来:“你这些年拼命地花掉蒙建国的钱,就是想让他觉得你不可理喻又无知任性,想要跟你离婚吗?”
  蒋静红不说话,欧泽洋嘴里却不是滋味,蒋静红大手大脚地花蒙建国的钱非但没有让对方产生厌恶感,反而使蒙建国以为两人的感情有了转机,更加热切地对待蒋静红。
  “后来又过了两三年,我发现这日子过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我开始祈祷建国哥有一天死了就好了,不管是天灾人祸,只要让他死了,我什么都能答应。”蒋静红脸上浮现出一丝诡笑,喃喃道,“真是苍天有眼,机会终于来了。”
  欧泽洋板着脸道:“你说的是非典?这种病十分易传染,你就不怕你自己也患上?”
  蒋静红冷嘲:“我一开始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和他一起感染上,同归于尽,不过我已经说了,苍天有眼,死的终究是他。”
  欧泽洋看着沙发上瘫坐着的蒋静红,只觉得她疯了。
  蒋静红仿佛炫耀着自己的战功一般说:“前几天,我从新闻和报纸上看到最近这个病传染起来,市的已经有好几处都报道了有人被传染,我就存着侥幸的心理,告诉蒙建国我想吃那个地方的零食,非要他亲自去买给我不可,呵……然后他果真就去了。”
  欧泽洋听着蒋静红的叙述,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蒋静红道:“他后来提着东西回来之前我就戴上了口罩,他还问我为什么在家里戴口罩,我怎么可能告诉他,就说刚才在家里打扫卫生来着,他就信了,真是个白痴。”
  “果然他回来不久就说自己开始头晕,而且全身发热,我当然就知道他肯定被传染了,就说是刚才在外面跑受凉了,让他去床上躺一会儿就好,他想都没想就乖乖去了,我都懒得管他,直接出门打的去了同事那里住了两天,直到今天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他死了,这才回来。”
  欧泽洋:“你真不是人……”
  “我当然不是人!”蒋静红大笑道,“我怎么会是人?蒙建国折磨了我十多年,我早就不是人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蒋静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是没见过蒙建国那个贱样,当年他儿子肛瘘,天天脓水流个不停,又疼又痒,几乎每晚都是哭累了直到天发白了才睡过去的,蒙建国就去舔他儿子的屁眼,把脓水舔掉了才没有那么难受,这事说起来就让人感到无比恶心!从那以后他就算只是碰了我一根手指头,我连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你恨蒙建国就算了,他的确对你造成了伤害,可是蒙烽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欧泽洋问道。
  蒋静红冷哼一声:“看到他我就想起蒙建国曾经对我做的一切,我生他的时候没有把他扔水缸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惜就算这样他还是跟我亲一些,我说让他讨厌他爸他就跟着做了,这俩父子全一个德行,都是贱骨头!”
  欧泽洋觉得蒙建国为蒋静红所作的一切都是白费,这么多年过去了,蒙建国的一腔深情这个女人竟然一点也没有感受到。
  不过如果换作是他自己去面对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恐怕欧泽洋也不能作出任何应对,但是正是因为欧泽洋知道自己这一点,所以他才没有跟别的女人产生任何情感问题,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加不会。
  欧泽洋突然阴阴地说:“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蒙建国正在一旁盯着你?”
  “啊!”蒋静红被欧泽洋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得尖叫出来,她惊骇地看向另一边沙发上的蒙建国尸体,黑暗中看不清蒙建国的面容,但是当窗外的灯光闪过时她可以确认,蒙建国并没有睁开眼睛。
  一个死人怎么会睁开眼睛。
  蒋静红恼怒道:“你耍我?!”
  欧泽洋放弃了什么似的,淡淡道:“你走吧,离开这里。”
  蒋静红:“什么?”
  欧泽洋把那份离婚协议书从怀里掏出来扔到蒋静红脸上:“拿着这个,滚吧。”
  蒋静红展开那张纸,借着窗外的灯光惊讶道:“离婚协议书?他肯签字了?”说完她把目光再次投向一边的蒙建国,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欧泽洋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肯定是你害死了蒙建国,所以我把他的尸体从医院里偷出来,就是为了杀掉你,然后两人一起作个伴的。”这句话充满了嘲弄的意味,听得蒋静红心里凉了半截。
  “不过我现在不想杀你了。”欧泽洋说,“鉴于蒙建国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你害死了他,也算是扯平了,现在拿着你的离婚协议书滚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蒋静红问道:“为什么?”
  “让一个人在愧疚与不安中度日,不比杀掉他更有意思?”欧泽洋回答。
  蒋静红闻言哆嗦了一下,但是她仍然兀自强硬道:“我连他都敢杀了,不安可能有,愧疚是不可能的事情?”
  欧泽洋看向她:“真的?”
  那目光太过逼人,蒋静红竟没有与他对视的勇气。
  半晌后,蒋静红问:“你是想这样,所以才肯放过我?”她不知道欧泽洋与周国忠的事情,蒙建国也从来未透露给她,任她想破头也不会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也是同类。
  欧泽洋当然也不会告诉她:“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了,滚吧。”
  蒋静红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坚定地说:“你说的没错,害死了建国哥,我心里的确会愧疚,但是我不会后悔,永远!”
  欧泽洋不理她,蒋静红便独自走到门口,穿好因摔倒而散落在地的鞋,在大雨中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欧泽洋静静地看着沙发上的蒙建国,在黑暗里陷入了无际的沉默中。
  蒙建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家中的床上,而欧泽洋就坐趴在床边睡着。
  “我……”蒙建国使劲地眨吧了一下眼睛,“我不是死了吗?”
  他抬起手来轻轻拍了一下脸,感受到脸颊传来轻微的疼痛。
  蒙建国一时间难以相信:“我真的没死,还活着……”
  欧泽洋被蒙建国的动作吵醒了,睁开迷糊的眼睛看着蒙建国:“你干嘛,大清早的打自己?”
  蒙建国已经完全愣掉了:“我不是得了非典,死了吗?”
  欧泽洋听到这里笑了一声,说:“你什么时候得非典了?”
  蒙建国:“昨天……哦不前几天。”
  欧泽洋说:“你自己在家里生病发了高烧,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脑袋都差点被烧糊了,只是晕过去了而已,不是非典,少吓自己了,不过医院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求你在家里呆着隔离观察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由我来照顾你。”
  蒙建国仔细地看着欧泽洋,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蒙建国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不好意思道:“那麻烦你了。”
  欧泽洋笑着说:“咱们之间就不用客气了。对了,那天你签了离婚协议书之后,你老婆拿着协议书走了,刚才也已经叫人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搬了,她说她十分不愿意见到你,所以没跟你打招呼,只是叫我传达一下。”
  蒙建国黯然:“是吗?算了,这么多年都这样,干脆一个人过还轻松一些。”
  欧泽洋听到蒙建国这么说也是松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就最好,我去做饭了,你晕了好几天没进食,这回多吃点,过几天再给你复查一下。”
  蒙建国点了点头,欧泽洋露出欣慰的神情,转身去了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结怨

  蒙建国的身体情况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就如欧泽洋所言一般,似乎真的只是发了场高烧而已,蒙建国曾经回忆过那天到了医院跟当时的医生交谈的情况,但是当时他重病在身,自己也是意识模糊,那些谈话也记不太清楚了,蒙建国并没有继续向欧泽洋追问,而是保持了沉默。
  一周后,欧泽洋带蒙建国去医院做了复检。
  医院的检查结果显示蒙建国身体状况一切正常,所谓的非典只是当时的误诊,当时进行诊断的医生被医院要求向蒙建国道歉,看着一脸纳闷加郁闷的对方,蒙建国并没有怎么为难他。
  “行了。”欧泽洋安慰蒙建国说,“这事情就算过去了,你再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我再给你办一下手续,你就能走了。”
  这是半年以后蒙建国十次到医院检查,因为蒙建国的特殊情况,医院态度非常强硬地要求他半个月就来一次医院,中间有两次因为部队里的事情没有及时检查,医院的医生还十分严厉地批评了他。
  蒙建国当时找欧泽洋报怨,说已经说了误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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