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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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楼-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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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洛浅笑不语,他三两步的工夫就冲到了坡下,反观宁千澜,哆哆嗦嗦的撑着树枝行走,整个人都快缩成了一团,像极了受惊的兔子。
    “你这么走什么时候才能下来,总不会是想在林中过夜吧。”
    宁千澜忿忿的瞪他一眼,赌气道:“不用你……啊!”她脚下一滑,一声惊呼过后,整个人都跌倒了泥里。
    这下可好,她由一只受惊的兔子变成了脏兮兮的泥猴。
    “哈哈哈哈,你这模样……哈哈哈……”
    宁千澜气极,随手就抓起一旁的泥巴丢了过去,岂料阿洛光顾着笑,未曾想到她还会丢泥巴,一个不小心,泥巴正中面颊。
    “你这丫头真是……”阿洛无奈的叹口气,拿出水袋认认真真的把脸洗干净,他眉头紧皱,好像疼的厉害,“快过来帮我看看,这里是不是出血了。”
    出血?
    宁千澜顿时慌了神,本来就是生气随手丢了块泥巴,没想到居然让他受伤了。她把刚才的事情都忘在了脑后,连滚带爬的冲下缓坡,急急跑到他的身前,见他痛苦的捂着脸,赶忙催促道:“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阿洛依言将手拿开,宁千澜凑过去看,却发现他脸上好好的,别说出血了,就连皮都没有破。她当即反应过来,这人又在耍她!
    “你……”话未说完,突然间腰上一紧,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唇瓣被他轻轻含住,轻挑慢捻,不断触及她纤细而敏感的神经。
    宁千澜顿觉血气上涌,不断的扭动身子想从他的怀里逃脱,岂料他的手臂越来越紧,连呼吸也变得紊乱焦灼。
    “阿澜……阿澜……”过了许久,他缓缓停了下来,头埋在她的颈间,细语喃喃。
    宁千澜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脸上红的好似滴血,她大力将阿洛推开,岂料脚下一绊,又跌了一跤。
    “笨丫头。”一想起刚刚发生的事,阿洛笑意斐然,刚要伸手扶她,却发现她眼圈红红的,正愣愣的看着自己,他顿觉事情不妙,还未等他反应,宁千澜突然嚎啕大哭,怎么止都止不住。
    “别哭啊,刚才是我不对,我道歉,你别哭了啊……”
    宁千澜非但不听,哭声还越发洪亮。
    阿洛头疼的厉害,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可宁千澜根本不听她的,自顾自的哭起来没完没了。
    眼看着天色渐暗,她又哭个不停,再这么下去,今晚非得住在这林子里不可,于是他眉头一皱,立刻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容,一字一句道:“别哭了,再哭扒衣裳。”
    这招果然好用,宁千澜一听,哭声当即小了许多,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只剩下了低低的啜泣。
    阿洛对这个结果甚是满意,不过接下来的几天,他可算是因为这一句话吃尽了苦头。
    宁千澜始终对他不理不睬的,见面转头就走,像是躲瘟神一样的躲着他,阿洛说尽了好话,她却充耳不闻,一天两天的还好,时间久了,连老两口都看出了端倪。
    “丫头这是怎么了?”
    阿洛苦笑,“没什么事,就是……”他长叹一声,“不小心惹她不高兴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她病了呢。”老丈连连点头,一听她身子健健康康好得很,顿时放了心,“不高兴的话就多哄哄,你婆婆年轻的时候脾气也不小,多哄哄就好了。”
    可说起来容易,到底要怎么哄呢,这些日子他可是嘴皮子都说破了。
    无奈之下,他又进了次山,给她抓了只小兔子权当赔罪。
    当当当……
    阿洛试着敲门,等了片刻,屋内却无人应答。
    “我进来了。”阿洛推门而入,发现她正坐在床边收拾衣裳,都是前些日子换下洗好的,正一件一件的叠着。
    宁千澜没有理他的意思,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低头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
    阿洛小心翼翼的踱到床前,举起小兔子,告饶道:“我错了,看在小兔子的面子上,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宁千澜眼前一亮,略显高兴的看着那只小兔子,可当阿洛探出脑袋看她的时候,她又低下了头,不去理他。
    阿洛彻底没了辙,满脸沮丧。
    宁千澜嘟着嘴,脸颊微红,过了好半晌,从袖中缓缓拿出一个香囊。
    “我只有这个了……”她身无长物,除了这个贴身带出来的香囊,再没什么拿得出的东西。
    阿洛不明所以,拿过香囊仔细看了看,“这是……”
    她的脸上又红了几分,伸手抢过阿洛怀里的小兔子,磕磕巴巴的说道:“反正……要不要随你,不要就丢掉。”
    说完,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阿洛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香囊,又打开看了看里面,冥思苦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香囊……香囊……”他口中喃喃,蓦地想通了一件事。原来他想的太多了,这个香囊不在于它里面有什么,而在于它本身。
    女子赠香囊与人……
    想着想着,阿洛浅笑出声,眼底一片和煦温暖。
    小院里,宁千澜坐着小板凳,正专心致志的喂着怀里的兔子,见到阿洛出来,突然紧张起来,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别总躲着我啊。”阿洛来到她的身前,单膝跪着,笑意斐然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
    “我没有……没躲着你……”不经意间,瞥见他腰间的香囊,宁千澜抿着嘴角,眼睛眨巴眨巴,不敢看他。
    她不断的抚摸着怀中的兔子,兔子似乎感觉不舒服,扑棱一下从她的怀里跳出来,三两下的功夫就窜到老远的地方。
    宁千澜转头看着那只兔子,刚要起身去把它抱回来,一双温热的手突然抚上脸颊,又强迫她转了回来。
    “一会儿我去抓它,现在好好看着我。”
    二人四目相对,宁千澜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倒影,心里又是一番别样的感受。
    “好……我不躲……”
    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宁千澜反握住他的手,很是认真的低声询问:“你真的喜欢我吗……我是说……以后就不分开,你……”
    听着她磕磕巴巴的说着,阿洛顿觉好笑,“喜欢,当然喜欢,都要娶你过门做我的新娘子了,你说我喜不喜欢。”
    “那……我怎么会知道……”
    阿洛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塞到宁千澜的手中,“算是还礼,你可好好保管,千万别弄丢了。”
    宁千澜低头一看,手中竟是一根白玉簪。
    这根白玉簪通体莹润,握在手中只觉温和沁人,是由上好的古玉打磨而成。
    阿洛并未注意到她略显诧异的神色,只是拿过白玉簪替她挽好发髻,左看看右看看,赞许道:“不错不错,很相配。”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心旷神怡,连头顶的阳光都明媚了许多,“看来得好好计划一下了,毕竟成亲的事……”
    “来人啊!”老丈的喊声从外面传来,打断了阿洛的话。
    “快来救人!”

  ☆、第三十六章

老丈今日进山,本想着打几只山鸡野兔,结果回来的路上看见路旁的洼地里躺着个人。那人披头散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老丈走近了几步,却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阿洛急忙将那人背进了屋子,粗略的检查一番,发现他身上刀痕交错,有些地方深可见骨,浑身上下竟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肉。
    “这样不行,得先给他止血。”阿洛急急吩咐宁千澜,“一会儿阿爹把热水送来,你先给他把伤口清理一下,我去采些止血的草药,很快回来。”
    阿洛冲出院子,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屋子里只剩下了宁千澜一人,人命关天,此时的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点点按照阿洛吩咐的,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剪开他的衣裳,可好多处的衣裳早就跟伤口粘在了一起,轻轻一拽又是鲜血淋漓。
    “嗯……”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那人眉头皱作一团,冷汗不止。
    “再坚持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虽说这么劝着他,但宁千澜的心绪越发沉重,这才没一会儿的功夫,他身下的褥子早已被鲜血浸透,他的体温也越来越低,正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听见宁千澜的声音,那人似乎恢复了些许的意识,他费力的睁开眼,怔怔的看了片刻,唤道:“小姐……”
    宁千澜浑身一颤,她伸手拂开遮在他脸上的发丝,仔细的辨认,惊呼:“来福,原来是你!”
    这人正是宁府的家卫,也是护送她出逃的人。
    见到宁千澜,来福明显有些激动,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小姐,您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宁千澜紧紧握着他的手,眼中含泪,“来福,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来福缓缓摇头,“小姐……你要好……活下去……记住老爷……话……去林府……”他的声音犹如风匣一般,带着许多的喘息杂音,一句话断断续续的,只让她听清了这几个字。
    “来福,来福……”宁千澜小声唤着,可他的眼睛直直的瞪着屋顶,瞳孔逐渐放大,最后渐渐没了声息。
    阿洛从外面返回,一进屋子便感觉到气氛不对。
    他三两步冲到床前,发现那人早就没了气息,仿佛身上的血全都流干了一般,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莫说床上的被褥濡湿一片,就连床脚都在滴滴答答的渗着血。而宁千澜坐在一旁,目光呆滞,眼圈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一场。
    “阿澜,我回来了。”
    宁千澜渐渐回过神来,发现阿洛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心里的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住,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别怕,有我在,别怕……”
    她的身子是如此的单薄,仿佛稍一用力便会碎在他的怀里,轻轻拥着她哭得颤抖的身子,阿洛心生悲悯。
    父兄惨死,又遭仇人追杀,她究竟经历过多么绝望的处境。这次,自己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半点的伤害。
    在阿洛的帮助下,宁千澜将来福好好的埋葬,她抱膝坐在新起的土堆前,面上愁容不减。
    “阿洛,我想回京城。”
    阿洛大惊,“你现在回去能做些什么,手刃仇人?为父兄报仇?别傻了,上天不会眷顾你第二次。”
    宁千澜沉默不语,过了半晌,她侧着头,轻轻枕着手臂,缓缓道:“别担心,我只是想回去看看,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而已,就当是求个心安吧。”
    阿洛还想再劝,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一些事,脑中繁繁杂杂的,不知如何开口。
    “那好,去就去吧,不过我要陪你一起。”
    宁千澜惊诧的看向阿洛,发现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于是紧忙制止:“不行!你不能去,我可不想……”
    “不想连累我是吗?”见被他道破,她也就不再言语,阿洛紧紧握着她的手,宽慰道:“我知道你的身份来历定然不简单,但我还是打算娶你,这就说明从一开始我已经被你牵累其中了,到了现在,逃都逃不掉。”
    “阿澜,乖乖听话,这是最后一次,回来之后就把一切都忘了,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
    高高的城门上,来往巡查的士兵格外惹人注目。
    宁千澜心中酸涩难耐,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她多少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这种时候出了乱子的话,不仅自己将葬身于此,还将连累阿洛,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走吧。”她刚要抬步,却发现阿洛正盯着那高高的城门,怔怔的出神。
    “怎么了?”从打算回京城开始,他便有些怪怪的,宁千澜隐隐的有些担心。
    阿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深呼吸几次,转瞬间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没什么,只是好久没回来了……”
    宁千澜此时已经看到了守在城门口的士兵,所以并未注意到他的用词有何不妥。
    和前些时日相比,守城士兵已经松懈了不少,毕竟城内早已被他们彻底的搜查了一遍,人应该早就逃出了城。她是戴罪之身,逃出去定然没有再次返回之理,那些士兵早就看好了这一点,对过往的行人也不再仔细盘查,只是将那画像贴在了城门口,做个警示作用,然后便三三两两的插科打诨。
    见她浑身紧绷,走路都显得有些不自然,阿洛低声道:“大大方方的走,畏手畏脚的反而引人怀疑。”
    阿洛的招数果然好用,士兵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便让他们顺顺利利的进了城。
    “你爹爹让你去哪里?”
    “林府。”
    话音刚落,阿洛突然浑身一颤,连面色都变了几分。
    手被他握的生疼,宁千澜看着他的神色变化,不明所以,“林府……有哪里不妥吗?”
    “没有。”阿洛答得干脆,只是那沉重的脸色并未好转,“走吧,我们得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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