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男子心中所爱的人，依旧不是自己，而那个**上不可一世的绝世仙子韩雪梅。
于是，她疯狂的修炼，在天资与云小邪体内的鸿蒙之气之下，短短十年时间，她就达到了元神境界，堪称修真界的奇迹。
可是，可是那个男子心中记挂的，依旧是那个白发女子。
作为云小邪的枕边人，十年来，无数次的听到云小邪在梦中呼唤着“雪梅，雪梅……”
深夜里，当云小邪在梦中时，可曾知道枕边人儿正在默默的流泪？
如今，李铁兰感受到了云小邪对自己的关怀爱意，她忽然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泪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看着面前这个男子温柔的给自己盖上被子，她再也忍受不住，两行清泪，从眼角轻轻的滑，如清晨划过草叶的雨露，如明月照耀下那大贝吞吐的珍珠。
凄凉中，竟有几分动人心魄的美意。
云小邪回过头，看到李铁兰忽然流泪，心中一惊，道：“你怎么了？”
李铁兰流泪微笑，慢慢摇头，躺在床上伸手轻轻的抓住了云小邪的手。
轻轻的，轻轻的道：“我没事儿，你别忙了，睡吧。”
后山，祖师祠堂。
明月高悬，繁星闪烁。
幽静的后山，从草木竹林中不时的传出夜虫低鸣的声音，在优美的冲鸣声中，那一座古老的大屋就这么安静的矗立在静谧月色之下，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禅香的味道，在祠堂里几千年没有中断过，纵然在十年前周大林与赤烟儿成亲那晚，整个祠堂内部均遭毁坏，可如今看去，却找不到一丝曾经被毁坏的痕迹。
无数灵牌，每一个灵牌上都有一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带着蜀山曾经的辉煌。
神案前的蒲团上，断尘子盘膝坐着，在她的对面，一身青衣的玄女壬青竟然还在祠堂里。
想必已经一日一夜了吧，她竟还未离开此地。
门外是夜风吹动竹叶发出的索索索索的声音，至于是风声，还是叶声，谁有能说的清辩的明呢？
断尘子与壬青相对而坐，良久未言，似乎是两尊存在多年的泥塑雕像，就这么望着对方而已。
不，不，两人之间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一颗很普通的小石子，在两人之间七尺距离的地面上缓缓的滚动着。
这祠堂木门紧闭，也没有什么烈风，这颗小石子在是来回滚动不停，实在是诡异之极。
当那颗只有拇指大小的青灰色小石子快滚到断尘子面前的时候，只见断尘子忽然眼中金光大盛，身子未动，只是结佛门兰花手印的手指轻轻一弹。
那颗滚动石子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阻拦硬生生的停住了，随即竟开始朝着玄女壬青的方向滚了过去。
壬青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也不见任何动作，滚动石子再度被一股强大力道挡住。
这两股力量轰然相撞之下，一股股细微的旋风忽然在祠堂内部平地乍起。
原本一直在地面上滚动的小石子被两股大力推来推去，竟然慢慢的悬浮了起来。
片刻之后，断尘子与壬青的脸色都有些凝重了，两人手印快速变幻，都试图控制那颗小石子，击败对方的力道。
不料这二人修为极高，一时间都没有奈何对方。
“砰！”
原本就很小的小石子，在两个人绵绵真力之下，终于承受不住，碎裂成两半，从半空中掉落在了断尘子的面前。
断尘子俊美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丝枉然，双手合十，缓缓的道：“阿弥陀佛，仙子法术通天，深不可测，贫尼佩服！”
壬青淡淡的道：“师太何必自谦？以师太的道行，放眼天下只怕也鲜有敌手，起码能排进如今天下高手榜的前十位。”
断尘子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缓缓的道：“修真一道，对贫尼来说，也只是世外方物，打发时间而已。”
壬青凝视断尘子，嘴角忽然一动，似乎露出了一丝别有意味的神色。
淡淡的道：“当年你为情所扰，叛出蜀山，这几百年来，可曾后悔过？”
断尘子身子似乎震动了一下，望着壬青，道：“对与错，只有选择之后才知道，没有做出选择，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当年之事对贫尼来说，已是前尘往事，后悔如何，不后悔又如何？我们都无法改变既有的结局。”
说着，她轻轻伸出手右手，掌力慢慢的滑过脚步散落的那碎裂成两半的小石子，当她的掌心移开之后，那两颗小石子不见了，而是化为了粉末。
断尘子继续道：“往事如烟，岁月如尘，你我在这轮回之中，最后也只是如这石子一般化为宇宙尘埃，我们能做的，只是在有限的生命力，尽量释放光和热，不让自己在化为宇宙尘埃时有所遗憾，是以，遇到事情总要选择，至于选择的道路是对还是错，又有什么分别？当年仙子选择一念成魔，化为九天僵神，可曾为此后悔过么？”
壬青的表情渐渐的起了一丝的变化，她知道，自己虽然是有着八千多年的寿命，但这八千年来，多半的时间，都是躺在封印之地那冰冷的玉棺之中，修为、见识、阅历，都只是停留在八千年前，不论是修为还是对天道的理解，自己并不是当今天下第一人。
相反，由于这八千年的断层，时代在不停的改变，纵然自己花了十年时间去探索这个新的世界，但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依旧是极为陌生。
很多事情她想不通，需要大智慧的智者为她解答疑难，面前的这位断尘子，无疑就是一位不世出的智者。
沉思许久之后，壬青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盘膝坐在蒲团上，微微抱拳。
道：“多谢师太指点迷津，受教了，只是我还有一事不解，自古以来，人人都说天道大爱，爱一个人可以十年百年，可是恨一个人，却可以千年万年的恨下去，爱与恨，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么？难道是恨大于与爱么？”
断尘子凝视壬青那略带痛苦的脸色，她忽然慢慢的站了起来，壬青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
片刻之后，断尘子一字一句的道：“你想变为人？”
壬青身子一动，默然无语。
断尘子道：“亡灵法术在人间失传多年，世人多已不知其中的奥秘，以为亡灵法术可以永生不死，其实不然，当年贫尼在五台山曾听一位已故老友说起过，亡灵法术就算修炼到极致境界，也不是不死不灭的，一旦动了感情，就会变为正常人，仙子能有如此境界，早已断情绝爱，摒弃世俗，如今难道仙子要放弃这得之不易的一切么？难道要生情，难道要生爱么？”
壬青道：“不，师太误会了，我只是想请教这爱与恨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断尘子默然摇头，经历过爱恨的她，这几百年来也没有参悟透爱是什么，恨又是什么。
爱恨交织，恩怨情仇，都是人心所无法控制的。
她深深的望着壬青，忽然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疲倦，有点无力的道：“如果贫尼能看穿这爱恨二字，也不会孤独寂寞这几百年了。”
壬青默然。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木门外。
“晚辈朱苟，请见师太。”
断尘子似乎没有想到今夜朱苟会来此，慢慢的道：“你明天再来吧。”
站在门前的朱苟，听到祠堂内断尘子的声音，心中有点失望。
自从那晚见过断尘子那一剑之后，他一直没有忘记，知道自己与这个看似年纪轻轻的尼姑相比，在修为造诣上相差何止八千里。
加之，今天早上掌门云沧海特意与自己说了这位打扫祖师祠堂的尼姑，更加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本想拜见请教，没想到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他站在门前，抱拳道：“是，那晚辈明日再来叨扰前辈。”
第672章 相见
距离昆仑大会结束将近一个月，云小邪回到蜀山的第五天。
这一日清晨，李铁兰的起色，相比于云小邪刚回来时明显好转了许多，但云小邪等人还是心中担忧，虽说这冰阴蛊之毒比起七虫七花毒来要逊色，但这乃是南疆蛊毒，每一个月为一个周期，李铁兰能挺的过这一次蛊毒发作，那一次呢？
按照时间推算，距离上一次发作已经二十七天，最多还有三四日，云小邪与李铁兰身上的蛊毒就会再度发作，至于结果如何，实乃难料。
日头高升，云小邪与李铁兰在院中小坐了一会儿，李子叶端着米粥早饭过来，云小邪还没有动口，忽然院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男子，正是大师兄古**。
古**微笑道：“小邪师弟，铁兰师妹，你们两个今天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呀。”
云小邪起身，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起吃个早饭吧。”
古**苦笑道：“在静雨楼我已经和师父师娘吃过，我来是通知你一声，等会儿去一趟轮回大殿。”
云小邪等人都是一愣，正准备碗筷的李子叶奇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古**道：“大事倒也没有，不过今天早上刚接到昆仑的拜帖，战神黄铁英、百花仙子二人率领一众昆仑弟子前来拜山。”
云小邪一拍脑袋，道：“今年是第四届蜀山辩经论道，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古**道：“现在昆仑派气势被我们蜀山派全面压制下去，哪里还会有什么辩经论道，如今昆仑派初逢大变，估计这一次前来拜山，就是过来走走过场，师父也知道其中意思，只通知了六脉首座与部分长老。”
云小邪恍然大悟。
十年一次的蜀山与昆仑辩经论道，起因是四十年在凡尘中一个蜀山弟子与一个昆仑弟子起的摩擦，最后还动了手。
昆仑那位弟子被蜀山弟子一顿胖揍之后跑回昆仑哭诉，结果太虚真人带着一批年轻精英弟子前来拜山，美名曰辩经论道。
十年前，昆仑派前来拜山时，云小邪刚好从思过崖闭关出来，以一己之力击败风秋雨、长空、李环三位年轻高手，从而名动天下。
如今，十年光阴一晃而逝，如果不是听到古**说昆仑派前来拜山，他还真忘记了蜀山与昆仑之间的那点恩怨。
和古**说了几句话之后，云小邪便道：“嗯，我等会儿就上轮回大殿去看看。”
李子叶叫道：“我也去！”
简单的吃了早饭之后，云小邪嘱咐李铁兰几句，便和李子叶一起走出了院落，御空飞行，很快就来到了轮回峰金顶之上。
和十年前昆仑派前来拜山的场面大为不同，真武广场上的蜀山弟子零零碎碎，只有百十人正在广场上练剑而已。
薄雾笼罩的白玉虹桥，就像是淡薄的人心，显得有些凄凉。
云小邪与李子叶走过白玉虹桥，来到轮回大殿之外，此刻，在轮回大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前辈长老。
云小邪伸着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除了自己老爹之外，六脉首座长老几乎都到齐了，只缺少紫薇峰首座冯天宇，与**首座云水大师。
看看天色，昆仑派的人似乎也差不多要来了，正伸着脑袋往轮回大殿内张望的云小邪，忽然感觉到周围议论声忽然小了下去。
他微微一愣，回头看去，只见十数道霞光落在了白玉虹桥的另一端，化作了十余个美丽女子，当先一人身穿月白色道袍，手持拂尘，正是云水大师。
云小邪微微一怔，距离上一次在静雨楼外见到云水大师也不过短短的四五日的时间，仿佛这位前辈长老又苍老了几分。
按说，这云水师太和自己的娘亲年纪相差不多，修为不相伯仲，可是，紫云仙子如今依旧是青春靓丽，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而这云水师太，皱纹横生，已入枯槁之年，似乎这才四五日的时间，她头上的白发又增加了许多。
跟在云水大师身后的，都是**一脉的长老以及精英弟子。
大弟子陆琳琅、二弟子徐宝凤以及最出色的小弟子韩雪梅赫然都在其中。
远远的看去，云小邪再度见到了那个白发苍苍的鹅黄女子，无情的岁月，改变了什么？
两人四目交对，默然注视，忽然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与彷徨。
云水大师带着弟子走过白玉虹桥，吩咐了几声，就和两位**的女长老走进了轮回大殿，至于陆琳琅等年轻弟子，则是和云小邪等人一样，留在了轮回大殿之外。
韩雪梅年纪轻轻，却是一头银发，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仿佛在场的人，都响起了二十多年前，也是这么一群年轻弟子，聚集在轮回大殿前，等待下山历练。
记得，那时云小邪年纪尚幼，顽劣不堪，也不知怎么的，头发眉头都没了，扛着一个大包袱坐在轮回大殿外，说着韩雪梅的坏话。
后来，韩雪梅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问云小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