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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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弦-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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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旗上……有字!”
    武罗沉声应道:“没错!”她脸色铁青,将那黑帛乌金令旗高高举向讳天部众,旗中绣的青色巨兽益发刺目。
    讳天教徒纷纷睁大眼,想瞧清是甚么字,武罗已扬首喝道:
    “旗中之字,乃教主用鲜血写成,四字教令为——”
    她俏目一扫全场,厉声念着:
    “——叛教者死!”
    讳天部众霎时轰动。孟极与朱厌双双叫道:“毕方大哥!武罗大姐!莫非……当康大人……她?……”
    毕方抢先一步,自武罗手中,将令旗接了过去。他仔细端详着令旗,脸色越来越沉重。须臾,他忽也探手入怀,取出一柄同色令旗,迎风一展,令旗招展,帛色与花纹皆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他的令旗中间,绣着一只赤纹青质白喙、口中衔火、状如仙鹤,却仅有一足的异禽。
    毕方肃声说:“旗为真旗,字乃真迹!各位!由此看来,当康已经叛教,并且,已被教主亲手诛杀了!”
    众人再次轰动。那孟极叫道:“昔日讳天元老中,有资格获得凤皇教主赐旗的,统共不过五人。如今凤皇教主仙去,鸣蛇与瞿如已死。毕方大哥和武罗大姐正在此地。而当康大人……她本为五人之首,多年以来,至诚护主。忠心耿耿。若说她会叛教,我孟极打死也不相信!”
    那穷奇与朱厌亦叫道:“我们也不信!”
    毕方脸色一变,没有接话。武罗却踏上一步,肃声说道:“当康自从去年七月十五以后,便退守昆仑神坛,从此再未参与过任何行动。诸位,咱们讳天正是需要用人之时。倘若她真的忠心耿耿,又为何这大半年来的每一次行动,都不见她影踪?”
    孟极一愣。讷讷地道:“也许……也许教主另有机密任务分配给她……”
    武罗扬声叱道:“旗在人在,旗亡人亡!此时此刻,当康本应身在昆仑,但令旗却偏偏出现于此。一切证据。都表明她不但叛教。很可能还投靠了天台派!幸亏教主英明,竟能在华顶之上,亲手诛杀了叛逆之徒。教主真迹在此,此时此刻,我倒要瞧瞧有谁还敢替当康辩护!”
    她越说越急,原本优美如鸣玉的声音亦自急促变调。讳天众人闻声,齐齐一震。那毕方朝四周疾望一眼,忽将手中两面令旗用力一挥:
    “诸位兄弟!教主四字真令已下。叛教者死!兄弟们,打起精神!咱们一同杀上华顶台。接应教主去!”
    两面五色令旗在风中招展,乌金映着黑帛,旗中彩线织成的异兽与异禽皆闪着熠熠辉芒。讳天教徒顿时群情激昂,那朱厌与穷奇似也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声应道:
    “遵令!”
    毕方与武罗齐叱道:“冲啊!谁若退缩,就是叛教!叛教者!死!”
    讳天部众个个双眼赤红,抢杀而上,响应声与震喝声顿时有如排山倒海。
    朱于渊手握刻碣刀,瞧见此景,神情骤变。顾游心与摧风堂四当家范寓抢上一步,左右立于他身旁:“大事不好!这些人激昂之下,已形同疯子。如此奋不顾身,只怕咱们难以抵挡!”
    那摧风堂五当家秦智达吼道:“他们能发疯,我也能!”他横眉怒目,率先朝前冲去。讳天元老穷奇正领着几名下属奔在最前头,瞧见秦智达,狂喝一声,挥拳便扑。二人在身形交错间对了一拳,穷奇晃了一晃,秦智达却连摇了好几下,唇角有细细的赤黑色血丝流出。
    范寓喝道:“五弟,退下!”秦智达哪里肯退,怒叫道:“不干!老子偏要死在这里!”那穷奇狂笑道:“来!来!来!”二人横眉竖目,眼看又要互相搏击。
    朱于渊将牙一咬,持刀跃起,正落在穷奇身旁。他没有举刀,却疾抬左掌,替秦智达硬生生接了一拳。穷奇陡然一震,喝道:“好内力!”
    朱于渊无暇回应。他一扯秦智达,喝道:“五当家,危难时刻,不得莽撞!”秦智达还想顶嘴,蓦然瞧见他的眼神,猛地怔了一怔,一时竟不敢再抢白。
    朱于渊缓缓抬起刻碣刀,刀尖旋转一周,在身前的半空中划了一个巨大的圆。他抬目迎视讳天诸人,虽只十八岁不到的脸庞上,却流露出一种奇异的威严。他霍然开口,倚火内力将声音源源不断送向远方:
    “天台弟子听令!今日一战,可亡,却不可败!谁若临阵退缩,人人得而诛杀!诸位,我朱于渊愿亲身作表率,诸位瞧仔细了!”
    话音未落,刻碣刀锋骤抬,一招“侵掠如火”猝然递出。四名讳天教徒哀呼一声,血光四溅,那穷奇大吃一惊,不敢硬接,闪身欲避,谁知朱于渊的刀尖却似长了眼睛一般,半空中一翻一折,穷奇狂嘶一声,一条血淋淋的左臂已被斫下。
    朱于渊飞起一脚,那条左臂猛然自地中弹起,疾射入讳天人群中。讳天教徒叫道:“此人功夫犀利!小心!”纷纷往四下闪避。
    毕方目射凶光,凛然问道:“小子!你一而再、再而三带头阻挠咱们,你到底还有甚么了不得的身份?”
    朱于渊举起右手,横刀于胸前。他缓缓抬目,扫视全场,忽将左掌一亮,掌心赫然握着一枚净如初雪、寒若晓霜的奇形玉牌。
    讳天中人不识此玉牌,一时尚无动静。天台派弟子却齐齐躬身施礼,眉目中大有敬重之色。
    朱于渊举牌在手,凛然喝道:“我乃天台派新一任掌门人朱于渊!”
    讳天与摧风堂众人闻言,尽皆一震。秦智达捂着受伤的右胸,叫道:“段崎非!恭喜恭喜!原来新任掌门居然是你呀?露儿呢?她怎的撂挑子不愿干了?”
    范寓叱道:“五弟,住嘴呀。”
    朱于渊沉声道:“近年来天台派屡陷于危难存亡之中,究其缘由,不过皆因一个“争”字。四脉传人经慎重考量,决定重新恢复掌门之位,以结束群龙无首之局。天台派本拟过了今朝,再当众正式举行掌门升任典礼。但如今情况有变,特提前一天公布此讯息!各位兄弟与朋友!天台山景色大好,你我若想并肩共睹明日风光,不妨在此尽情冲杀!”
    天台派弟子抖擞精神,齐齐响应。摧风堂弟子亦受到激励,两派人马顿时在山道上摆开御敌之势。毕方与武罗朝四下一望,冷笑道:“既然如此,给我一锅端!”
    霎时间,呐喊厮杀声震天,众人又斗在了一起。(未完待续。。)

第260章 掌门令(三)
    此时各山谷的要道纷纷被堵,远峰中亦已陷入混乱。
    看客中鱼龙混杂,有清醒之人,眼看杀戮重起,便想去化解纷争;却也有昏惑之人,徘徊迟疑,胡乱猜测;更有心怀不轨之徒,趁机大肆散播谣言。于是远峰诸谷的看台上,皆似煲着一锅锅热粥,益发衬得华顶战况激烈不定。
    朱于渊收起掌门令牌,舞动刻碣刀,先后挡下了朱厌与孟极的围攻。他于百忙中回首一望,见顾游心身影飘移,游走穿梭于敌众之间,并未受伤,于是心神稍安。又见那摧风堂六当家方寒草,先前虽一直瑟缩,但此刻亦咬牙而起,奋力相抗,更是心中稍慰。
    然而讳天攻势太烈,稍有分心,便险象环生。只听那领头的武罗大声叱道:“擒贼先擒王!”瞬间便带领七八名讳天教徒一起扑到。
    朱于渊正欲回身迎敌,忽觉长袍宽袖幌动,有一人自身后迅速接近。那人双掌挥舞间,七八名讳天教徒脸上身上尽现伤痕,纷纷倒下。朱于渊定睛一瞧,又惊又喜,唤道:“爹爹!”
    朱云离霍然刹足,正立在他身旁,目中闪着奇异的光辉。朱于渊叫道:“爹爹!您彻底想通啦?”
    朱云离疾瞪他一眼,沉声喝道:“臭小子!得了掌门令牌,竟然还藏着不说!”
    朱于渊一面挥刀退敌,一面说道:“爹……”
    朱云离猛然打断了他的话:“闭嘴!既然天台派归你了,岂有不竭力相护之理!”大敌当前。他的声音竟然很兴奋,还很激动。他嗓音微抖,一抬足。踢翻一名讳天弟子,又长声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朱云离盼了半辈子,天台派竟真的归到朱氏手里了!哈!哈哈!”
    他袍袖一拂,将剩余不多的几根隐弦捞在手中,径自朝讳天众人袭去。
    朱于渊道:“爹爹,您……”朱云离头也不回地吼道:“叫甚么叫!打啊!难道你想刚上任就壮烈牺牲么!”朱于渊蓦然一震,应道:“是!”
    混战之中。各有死伤。天台派虽有朱氏父子与顾游心,摧风堂亦有三位当家鼎力相助,但讳天除却毕方等五人外。还另有四名元老级别的人物,并且论及总人数,讳天仍旧占了上风。幸亏朱于渊他们居高临下,占据着有利地形。是以总体实力虽然稍逊。但尚能苦苦相撑。然而若想化解讳天的攻势,却又是有心无力了。
    正僵持间,那毕方与武罗再次疾发号令,讳天部众又展开新一轮攻势。此时摧风堂与天台派已然合流,从四面八方涌到的讳天教徒却越来越多。顾游心攥着飘带,在枝间纵闪,经过朱于渊时,低声叱道:
    “那白泽竟然招募如此多的人马。真是丧心病狂。”
    一言未落,朱厌的长戟已自戳到。顾游心赶紧将飘带一扯。迅速掩回枝头。朱厌大吼一声,反过长戟,便向树身叉去。那厢另几位讳天元老亦紧紧咬住朱于渊等人不放。
    正险象环生间,山道下忽有人厉声大喝:“滚开!”
    那一声巨吼恰如风雷,众人一震,齐齐而望。朱于渊面有喜色,唤道:“洛堂主!陶当家!”
    只见一条威武雄壮的汉子正率着一群灰衣弟子,气势汹汹冲上山来,他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奔行之时,有如飓风。另一名高瘦斯文的中年儒生正紧紧跟随在侧,有讳天教徒试图袭击他,那中年儒生却疾抬双指,哧哧几记,讳天教徒便应声而倒。
    毕方脸色微变,冷哼道:“摧风堂的头子终于也来了。”
    武罗道:“来得正好!”
    朱厌狂笑道:“咱们快快将这姓洛的擒下,交给教主,教主必定喜欢得很。”
    孟极在一旁说:“此人武功扎手,教主以前也不敢轻易招惹,伙计们小心些。”毕方叱道:“少说两句!莫折了士气!”
    洛涵空已奔到近处,听了个真真切切。他横眉竖目,大声叱道:“若不是嫌丢脸,老子早就冲去华顶台围殴白泽了!如今他既然乘乱偷袭,就莫怪老子不客气。兄弟们,给我上啊!”
    他满面亢奋,杀气腾腾,举手投足间,“摧风九式”连出,讳天教徒如何能挡。朱于渊瞧在眼里,心中暗暗叹息,只是战局既起,那手足相残之事,只怕是终难回避的了。
    此时双方总人数已基本持平。朱于渊迎战毕方,那武罗却目含煞气,逼向朱云离。朱云离不愿同女人纠缠,转头接住了穷奇。武罗大怒,继续进逼,顾游心却在树上叫道:“喂,咱俩都是女人,咱俩来打。”武罗叱道:“行啊!”纵跃上树。顾游心却不同她硬抗,只借着那妙到毫巅的“临渊步法”,不住同她周旋,渐渐将她引开。
    孟极带着一名讳天元老,合攻洛涵空。朱厌对战摧风堂二当家陶向之。另剩下三名讳天元老,便同范寓、秦智达、方寒草斗在了一起。
    刹那间,山道之上,杀气冲天。人头黑压压攒动,宛若沧海中的漩涡。刀、剑、枪、斧、戟、镖四处晃动,哀嚎之声不断传出。
    混乱里,朱于渊身上被毕方射中一镖,但刻碣刀亦在毕方肩头挂出一长条血痕。他二人皆是纯阳体质,双方内力都有如烈火,此刻对峙,竟是棋逢敌手。毕方微退半步,目中有惺惺相惜之色。他沉声道:“小子年纪轻轻,功力如此精深,确是大有前途!然而可惜了!今日老夫必将全力施为,你继续接招罢!”
    朱于渊一言不发,反转刻碣刀,严阵以待。高手相争,原在顷刻之间,何况混战之中,又岂容拖拉纠缠。一转眼,那厢另几组交锋对手,也各自显出了胜败之象。
    朱云离得知儿子已被推举为天台掌门,自是欣喜若狂。他一招比一招更神勇,那穷奇节节败退;顾游心却眼看要被武罗追上,她内力将竭,不得不顺着树身飘下,恰落在朱云离附近。她叫道:“喂,掌门他爹,帮帮我!”朱云离哼了一声,却仍举起手臂,接住了武罗与穷奇二人的攻击。
    那三名讳天元老,同范寓、秦知达、方寒草战成了平手。孟极与另一名讳天元老,却渐渐敌不过洛涵空。招式来往间,洛涵空忽地甩出一式“风卷狂沙”,孟极只觉眼前一迷一痛,下意识便要遮眼,兵刃嗖地脱手。洛涵空长声狂笑,一掌将那名讳天元老拍落山崖。孟极暗叫“糟糕”,放下手掌,正欲抵抗,洛涵空却不再追击,只见灰影冲天,他已拔地而起,竟直接翻越过层层人头,顺着山道朝上冲去。孟极大叫一声,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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