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 第2部列王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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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 第2部列王的纷争-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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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它去作夜壶还差不多。扔在地上,我都懒得弯腰去拣,你还要我花钱?”丹妮将盘子塞回他手里,“准是有虫子爬进你的鼻孔,吃掉了你的脑子。”

  “八个辉币,”他哀求,“我的太太们会揍我,叫我呆子,但在您面前,我就是个无助的孩子。好啦,八个辉币,我赔本卖给您。”

  “我要这乏味的铜器做什么?札罗·赞旺·达梭斯连吃饭都给我提供金盘子。”丹妮转身离开,趁机用眼角余光扫视陌生人。棕肤的人就跟盘子里映出来的那么宽阔,秃头闪闪发光,脸颊光滑得像太监。一把极长的亚拉克弯刀插在沾染汗渍的黄肚兜里,除此而外,只穿了一件小得离谱的镶钉背心。在他如树干粗壮的手臂上,宽广的胸膛前,以及厚实的肚子间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旧伤疤,苍白的疤痕映着榛壳般的棕褐色皮肤,十分显眼。

  另一个人穿着未经染色的羊毛旅行斗篷,兜帽掀起,长长的白发垂至肩头,如丝般的银白胡须盖住下半边脸。他将身体重心倚在一根和他一般高的硬木拐杖上。只有傻瓜才会在害人前如此明目张胆盯着被害者看。然而谨慎起见,还是回到乔戈和阿戈身边去比较保险。“老人没武器,”她领乔拉走开,一边用通用语对他说。

  铜器商急急忙忙追上来,“五个辉币,五个辉币它就是您的!机会难得啊,错过了可惜!”

  乔拉道;“硬木杖和钉头锤一样致命。”

  “四个!我知道您中意它!”他在他们跟前手舞足蹈,一边将盘子凑上来,一边随着他们往后退。

  “他们还在跟?”

  “举高一点,”骑士告诉商人。“是的,老人假装关注陶器摊子的东西,而棕肤的家伙目不转睛地盯着您。”

  “两个辉币!两个!两个!”商人倒退着跑,气喘吁吁。

  “好啦,别让他累死,付钱吧,”丹妮告诉乔拉爵士,一边疑惑该拿这巨大的黄铜盘子怎么办。趁骑土和商人交涉,她扭头过去,打算终止闹剧。真龙血脉岂能被一个老头和一个胖太监在市场里追得团团转!

  一个魁尔斯人挡在面前。“龙之母,给您的礼物,”他单膝跪下,呈上一个珠宝盒。

  丹妮下意识地接过来。这是一个精雕的木盒,祖母绿的顶盖嵌着碧玉和玉髓。

  “你太客气了。”她将它打开,里面有一只闪闪发光的绿甲虫,由玛瑙和翡翠雕刻而成。真漂亮,她心想,正好可以帮我们支付旅费。她把手伸进盒子,那人轻声说:

  “我很遗憾,”她几乎没听见。

  甲虫嘶叫着展开身躯。

  丹妮瞥到一张恶毒的黑脸,像是人脸,带有一条滴毒液的弯曲尾巴……说时迟那时快,盒子从她手中翻飞而出,在空中化为碎片。一阵剧痛令她手指抽搐。她大叫出声,捏住自己的手,铜器商同时尖叫,一个女人也在尖叫,顷刻之间,所有的魁尔斯人都在一边尖叫一边互相推攘。乔拉爵士挤到她前面,丹妮则踉跄着跪下。嘶嘶声再度传来。那个老人将拐杖在地上杵了杵。这时,只见阿戈飞马踏过鸡蛋商的店铺,一跃而前,乔戈的鞭子劈啪作响,乔拉爵士则拿起刚买的盘子朝跟踪她的太监当头砸下。在场的水手、妓女和商人都在狂呼乱叫,没命逃窜……“陛下,万分抱歉。”老人单膝跪下。“它已经死了。我没伤到您的手吧?”

  她合拢手指,动了动,“我想没有。”

  “刚才事情紧急……”他话还没说完,她的血盟卫便扑上来。阿戈踢开拐杖,乔戈抱住老人肩膀,不让他起身,并用匕首抵上他的咽喉。“卡丽熙,我们看见他攻击您,要不要看看他血的颜色?”

  “放开他。”丹妮站起身,“看看他拐杖底下,吾血之血。”乔拉爵士被那太监摔了出去,接着亚拉克弯刀和长剑“唰”地一声同时出鞘,她赶紧奔到他们之间。“放下武器I住手!”

  “陛下?”莫尔蒙仅将剑尖放低一寸,“这两人意图不轨。”

  “他们在保护我。”丹妮使劲甩手,以去掉指头的刺痛感,“对我不利的是个魁尔斯人。”她环顾四周,那人已不见踪影。“他是个遗憾客,给了我一个装蝎尾兽的珠宝盒。正是这位老人将它从我手中打落。”铜器商还在地上打滚,她走过去把他扶起来。“你被蛰到了吗?”

  “没有,好心的夫人,”他颤抖着说,“否则我早没命了。但它碰到了我,哎哎哎,它从盒子里摔出来,正好落到我手上。”难怪,他尿了裤子。

  她给他一个银币算是补偿,打发他离开,然后转身面对白胡老人,“我欠你一条命。”

  “您什么也不欠我,女王陛下。我本名阿斯坦,来此的航海途中,贝沃斯为我起了个绰号叫白胡子。”虽然乔戈已经放手,但老人仍保持跪姿。阿戈拣起拐杖,翻过来,忍不住用多斯拉克语轻声咒骂。他把蝎尾兽的尸体在石头上刮掉,递回给老人。

  “谁是贝沃斯?”她问。

  高大的棕肤太监把亚拉克弯刀收好,昂首阔步地走上前。“我就是。在弥林的斗技场,大家叫我‘壮汉’贝沃斯,因为我从没输过。”他拍拍布满伤疤的肚子。“我杀人之前,都会给对方一次机会,先砍我一下。算一算,你就知道’壮汉’贝沃斯杀了多少人。”

  丹妮无需去数,她早已瞥见伤疤有多少。“你何故来此,‘壮汉呗沃斯?”

  “我从弥林被卖到科霍尔,接着又被卖给潘托斯那个头发里有香味的胖子。他派‘壮汉’贝沃斯渡海过来,并让白胡子服侍他。”

  头发里有香味的胖子……“伊利里欧?”她猜测,“伊利里欧总督派你们来的?”

  “是,陛下,”白胡老人回答。“不克亲至,总督特请恕罪。他年纪已经不轻,骑不上马,航海旅行又会晕船。”先前他用的是自由贸易城邦的瓦雷利亚方言,如今换为通用语。“如若惊扰。咱俩深切致歉。实话实说,起初我和他都不大确定,本以为您会更有……更有……”

  “王家风范?”丹妮笑出声来。她没带龙,衣着更和女王的打扮有天壤之别。“你的通用语说得很好,阿斯坦,你是维斯特洛人吗?”

  “是,陛下,我出生于多恩边疆地,年轻时作过史文家族中一名骑士的侍从。”他将手杖高高举起,活像一杆没有旗帜的长枪,“如今我是贝沃斯的侍从。”

  …当侍从,你不觉得自己老了点吗?”乔拉爵士挤到丹妮身边,黄铜盘子别扭地夹在掖下——贝沃斯的铁头让它扭曲得厉害。

  “为我的主人效力还不算老,莫尔蒙大人。”

  “你认识我?”

  “我见识过你的身手。在兰尼斯港,你差点把弑君者打下马;在派克岛,你英勇作战。这些事,你都不记得·了罢,莫尔蒙伯爵?”

  乔拉爵士皱起眉头。“你看起来很面熟,但兰尼斯港的比武大会有数百人参加,攻打派克更出动了数千名骑士,我想不起你是谁。不过提醒你,我已经不是伯爵,熊岛另属他人,我只是个流浪骑士。”

  “你是女王铁卫的首席骑士,”丹妮挽起他的手臂,“我忠实的朋友和优秀的顾问。”她仔细端详阿斯坦的脸。他有一股强烈的威严,一种她倾慕的沉静力量。“起来,白胡子阿斯坦。也欢迎你,壮汉贝沃斯。你们已经认识了乔拉爵士,这两位是阿戈寇和乔戈寇,我的血盟卫。他们跟随我穿越红色荒原,也亲眼目睹龙的诞生。”

  “马族小子,”贝沃斯露齿而笑,“贝沃斯在斗技场杀过许多马族小子。他们死的时候铃铛作响。”

  阿戈立刻拔刀。“我还没杀过棕色的胖子,贝沃斯将是头一个。”

  “收起武器,吾血之血,”丹妮道,“此人前来为我效力。贝沃斯,你必须完全尊重我的子民,否则你的服务将很快结束,到时候你身上的伤疤将比现在更多。”

  露齿的笑从巨人那张宽阔的棕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的怒容。看来少有人威胁贝沃斯,别说是个头只有他三分之一的女孩。

  丹妮给他一个微笑,以减轻责怪带来的伤害。“告诉我,伊利里欧总督派你们大老远从潘托斯赶来,所为何事?”

  “他要龙,”贝沃斯大咧咧地说,“还要那个生龙的女孩。他要你。”

  “贝沃斯说的是实话,陛下,”阿斯坦说。“我们奉命找到您,并把您带回潘托斯。七大王国正需要您,篡夺者劳勃已死,国家血流成河。当我们从潘托斯出航时,那片土地已有了四个国王,并且个个都不正义。”

  丹妮心花怒放,脸上却不动声色。“我有三头龙,”她说,“还有超过一百人的卡拉萨,以及他们所有的财物和马匹。”

  “没问题,”贝沃斯瓮声瓮气地说,“我们照单全收。那个潘托斯胖子为他的银发小女王雇了三条船。”

  “正是,陛下,”白胡子阿斯坦说,“大商船‘赛杜里昂号’泊于码头末端,划船‘夏日之阳号’和‘戏谑约索号呗U在防洪堤外下锚。”

  龙有三个头,丹妮思量。“我将告知子民,立刻作好出发准备,但载我回家的船必须改名。”

  “如您所愿,”阿斯坦说,“您喜欢什么名字?”

  “瓦格哈尔,”丹妮莉丝告诉他,“米拉西斯,贝勒里恩。用金漆把字涂上船壳,至少三尺高。阿斯坦,我要每个看到她们的人都知道:真龙回来了l”

  艾莉亚头颅浸过焦油,不会很快腐烂。每天早上,当艾莉亚去井边给卢斯·波顿打水时,都从它们下面经过。它们背对广场,因此她从来看不见脸孔,只在心里幻想其中之一是乔佛里的头,幻想他那副漂亮脸蛋浸了焦油的光景。如果我是乌鸦,头一个目标就是他肥厚的笨嘴唇。

  这些头颅并不孤单。食腐乌鸦在城门楼上整日盘旋,沙哑地聒噪,为每一颗眼珠而你争我夺,互相嘶喊驱逐,只有当巡城哨兵经过时,方才暂时散开。时而学士的渡鸦也会拍着宽阔的黑翼从鸦巢飞过来加入盛宴。每当这时,普通的乌鸦便拍翅离开,只等它们体型稍大的远亲饱餐之后,方才飞回来清理残渣剩羹。

  这些渡鸦可还记得托斯谬学…J~…?艾莉亚疑惑地想,它们会为他悲哀吗?它们日夜对着他啼叫,是否在奇怪他为何不再回答?或许,死人有沟通的秘法,只是活人听不到罢了。

  托斯缪被利斧斩首,因为他在赫伦堡陷落当晚放出乌儿给凯岩城和君临报信;铁匠卢坎的罪名是替兰尼斯特家打造武器;哈拉太太的罪名是组织河安伯爵夫人的仆人们为兰尼斯特家服务;管家被处死则因为他把财宝库的钥匙交给了泰温公爵。大厨保住性命(据说全赖那锅黄鼠狼汤),但“小美人”皮雅和其他跟兰尼斯特士兵相好的女人都被赶到一起,扒去衣服,剃光毛发,扔在中庭的熊坑边上,任凭男人们享用。

  这天早晨艾莉亚去井边打水时,三个佛雷家的士兵正在她们身上作乐。她尽量不看,但男人们的淫笑依旧传到耳中。装满水的木桶很重,她转身要把它提回焚王塔,却被埃玛贝尔太太抓住手臂。水从桶边晃出,溅到埃玛贝尔腿上。“你故意的!”女人尖叫。

  “你想干嘛?”艾莉亚奋力扭动。自他们砍掉哈拉的脑袋之后,埃玛贝尔就有些疯疯癫癫。

  “看到没有?”埃玛贝尔指着院子对面的皮雅。“北方人垮台时,这就是你的下场!”

  “放手。”她想挣脱,但埃玛贝尔的指头越攥越紧。

  “他会垮台的!赫伦堡诅咒所有人。泰温大人打了胜仗,很快将带着大军杀回来,然后就轮到他惩罚叛徒了。别以为他不会知道你干的好事!”老妇人纵声大笑,“我会亲自折磨你。哈拉有把旧扫帚,我一直替你留着,那扫帚棍开裂多刺——”

  艾莉亚抡起水桶。水的重量使她失去了准头,没能击中埃玛贝尔的脑袋,但泼出的水溅得老妇人一身,迫使她放手。“别碰我,”艾莉亚大喊,“否则我杀了你。走开!”

  湿淋淋的埃玛贝尔太太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指着艾莉亚外衣前襟上的剥皮人。“别以为胸口有小血人就可以作威作福,没这回事!兰尼斯特会回来的!等着瞧吧,你等着瞧吧!”

  四分之三的水溅到地上,艾莉亚不得不返回井边。如果我把她的话告诉波顿大人,天黑前她的头就会挂在城墙上和哈拉的头作伴,她一边想一边将水桶拉上来,知道自己不会说。

  曾有一次,当城墙上的头还只有现在一半多的时候,詹德利撞见她打量它们,“欣赏自己的杰作?”他问她。

  她知道他为卢坎的死而生气,但这样说太不公平。“杀他的是‘铁腿’沃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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