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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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空-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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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

    “可是,在梦里我双手拿着刀杀了他,你说这会不会也灵验?”

    ……

    黎明起,霞光定。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不好了,不好了公子……”

    “公、公、公子……”

    一大清早,公孙瑾刚刚整理好长袍从里屋出来。突然从前面慌慌张张地跑来三两个家丁,大声叫嚷着,“郡主疯了!郡主疯了!”

    公孙瑾一听,眉头一皱,伸手抓过前来通报的小厮,语意幽冷,“到底怎么了?给我说清楚!”

    “不不不…………好了,郡主疯了,今早儿一起来就闹着要杀人要升天呢。嘴里还……还一直说胡话……”

    “说什么了?”

    “郡主她说。说……说……”

    “说!”

    “郡主说她,说她……说。说王爷、王妃还有您都是坏人,说她要通通杀了呢……”

    “滚!”

    “是是是,这就滚这就滚……”小厮一听公孙瑾发话了。立刻如遭大赦一样拔腿就跑。

    ……

    “郡主,你不要啊,郡主……”

    “郡主,你小心点啊……”

    前面乱成一团,断断续续传来丫头小厮们紧张的喊叫声,整个事情大大出乎公孙瑾的意料,他想过梁灼有可能识破后歇斯底里找他的样子,想过梁灼完全照着汤药喝下去千依百顺的样子,甚至还想过梁灼始终忘不了许清池的样子,却独独没有想到梁灼会突然变成这样,难道真是自己太心急了,昨天的药汤喂得太猛了?

    公孙瑾想到昨天晚上回来,突然感觉到周围的一切怪怪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凝神稍一运力,才发现这个幻境之中陡然少了一个怨灵,细寻之下才发现少的是小绿豆!小绿豆去哪了?一直感受不到梁灼下午去哪了,莫非梁灼的灵力其实早已经恢复?还是她已经见过无忧太后?可是自己这边的雾气还没有变为红色,按道理来讲梁灼的灵力根本不可能恢复过来!那么是无忧太后做的鬼?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她那么痛恨梁灼,难道又想不安分起来了吗?可如果真是无忧太后,那梁灼此刻便的确身处险境!可万一这一切又都只是梁灼的一个手段呢,她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他操纵的简单郡主了!该怎么办?

    听着前面传来的刺耳的喊叫声,公孙瑾心里面犹疑不定,正在这时候,见杜谦遥遥的面色淡然的徐徐走来,便知他一定是心中有了什么想法,于是索性立在那等他。

    ……

    公孙瑾对这一切始料未及,心中既在担忧着梁灼的安全又在质疑梁灼的用心,他和杜谦一道沿着弯曲迂回的长廊朝前面走去,步子特地迈得极缓、极轻,悄无声息地便踱到了前院。

    周围是丫头小厮们紧张的大喊大叫声,屋子下面密密麻麻挤满了梁府的家丁,水泄不通的人群之中,越过一片黑乌乌的头顶,公孙瑾愕然瞧见寥寥天际间,梁灼一身血红长裙在屋顶之上遗世独立,风过,梁灼裙子上繁复绵长的红绸迎风飘动,红绸过处,鲜艳明媚,令公孙瑾心中猛一悸动,眼眸中梁灼一张无辜雪白的脸变得愈加分明……

    这会是他认识的梁灼吗?她到底是不是在和自己演戏呢?公孙瑾看了看旁边的杜谦,杜谦抬起头,朝着他神秘一笑。沉默不语。

    公孙瑾凝望着梁灼,梁灼一个人站在那高高的屋顶之上,踩着一双桃红的绣花鞋,目光涣散……

    手上还持着一把做女工用的剪刀。整个人惊慌失措的在屋顶上躲来躲去大喊大叫,头上他最怜爱的发髻微微倾颓,脸上的表情甚是害怕恐惧,公孙瑾静静地凝望着梁灼,忽然心底潜意识的愿意去相信梁灼,因为他实在是太过于熟悉梁灼这样的表情了,许清池离开她后,她就是这样的表情!梁子雄风化以后在落尽冬雪的院落,她扶着自己时就是这个表情!余晚晴死后她看着自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时就是这个表情!还有,自己将她交给夏嫏嬛一层一层剥皮熔炉时,她也是这个表情……

    公孙瑾的手在长袖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突然不愿意相信杜谦的话,也不想相信。他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突然想从屋顶之上将宛若惊弓之鸟的梁灼抱下来,告诉她不要害怕,告诉她只要在自己身边,以后再也不会有谁可以令她伤心,令她如此害怕……

    娴儿妹妹。我愿意倾我所有,只要能与你长相厮守!

    ……

    “公子……”就在公孙瑾心有愧意,想将梁灼直接从屋顶上抱下来时,身后杜谦的一声轻唤令他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杜谦,见他微微摇头似又有话说,心中略一思索也觉得此刻自己的动作大约是草率了些,便暗暗地往后退了一步……

    丫头小厮们害怕她摔了下来,有的在下面急得直喊。有的拖来棉絮软垫子在屋顶下面密匝匝地排了一大溜。还有的直接也爬到了屋顶之上,颤巍巍地想去拉梁灼下来……

    公孙瑾立在那群人身后。面色淡然地打量着梁灼,沉思了片刻,自袍袖之中掌心微动。腾起一股暗蓝色的光圈,闪电般朝梁灼飞速卷去,掠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将梁灼扶了下来。

    “郡主——”众人见梁灼突然从屋顶上飞下来,立刻惊呼出声,不料梁灼却只是双脚一软,稳稳地跌倒在软垫棉絮之上,竟好像是自己在上面走路不小心晕了过去一样!

    “送她回去!”公孙瑾瞥了瞥晕过去的梁灼,冷冷开口吩咐众人。

    “是。”阿紫和如意听了齐声应道。

    她们一同扶着梁灼往前走,忽然如意转过头来眼睛看着公孙瑾问了一句,“那要不要告诉王爷了?”

    公孙瑾立在那面色不定,一会,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不用!”便拂袖离去了。如意眼眸一顿,愣了愣,吱了一声“哦”,不动神色地扶着梁灼朝里屋走去。

    午后,枫厅,两人。

    白衣翩翩公子、朗俊潇洒少年。

    “怎么样了?”

    “醒了。依旧和先前一样,拿着剪刀吵着嚷着要杀了所有的人!”

    “这……”公孙瑾急道,顿了顿,眉峰微皱,“真的不是因为汤药过烈?”

    “当然不是。”杜谦嘶哑着嗓子轻笑了一声,“公子不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奇怪了吗?以郡主体内强大的灵力而言,就是公子的汤药稍稍猛烈一些,也还不至于会让她失了心智,只怕是……”

    “说……”

    “公子,恕下属直言,今日的郡主早已经不是当日的郡主了,如果公子还想留她在身边的话,就切不可掉以轻心。”

    “依你之意,如何?”

    杜谦眼底一抹亮光闪过,上前附耳小声嘀咕了几句,又退回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公孙瑾轻轻“嗯”了一声,抬头看向杜谦,微笑着点了点头。

    ……

    屋子、散乱、梁灼。

    屋里面是黑暗的,下面的丫头小厮因为听说梁灼得了疯病,便将屋内门窗都用黑布捂得严严实实的,说是坊间传言得了疯病的人只要见不到阳光就会好些。

    梁灼手里拿着剪刀扑倒在床下,心口犹自颤抖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步棋走得对不对,但现下眼看着公孙瑾的动作越来越紧越来越快,也由不得自己去好生谋算了,此番装疯卖傻赌得就是一线生机!只要让公孙瑾相信她现在确实是中了含情噬心蛊,那么自己就已经赢得了一半出幻境的机会,至于剩下的一半机会就要靠老天爷了,那一半机会毕竟不是她能左右的。当然她也知道这一切不可能会如自己料想的一般顺利,可是现在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否则难道让她甘心丧失记忆束手就擒,永生永世躺在这幻境之中做他公孙瑾的玩物!

    不,绝不可能!且不说自己心里喜欢的是许清池,就凭他所做的一切一切即使没有许清池自己也绝不会喜欢他!

    突然,门“吱呀——”一声响了,当外界的光亮骤然照进梁灼的眼睛里的时候,隔着刺目的白光,传来一声温雅至极的声音,“娴儿妹妹……”

    温润如玉的声音,那是她从小到大听过许多遍的,只是没有一次,如现在一般,一般……令她恶心!

    “娴儿妹妹……”公孙瑾听不到梁灼的回答,走进来又喊了一遍。

 092 似凶徒,舍命对君赌(中)

    取汝之三千青丝,织以鸳鸯锦被共我日夜缠绵;

    取汝之一张人皮,制以长袍寝衣共我冬夏冷暖;

    取汝之鲜红血液,酿以玉壶琼浆共我喜怒哀乐;

    取汝之十片指甲,疏以华服逆鳞共我君临天下;

    取汝之满口白牙,饰以玉器琉璃共我惜如珍宝;

    取汝之五脏六腑,泡以美酒佳肴共我艳舞笙歌;

    取汝之左膀右臂,覆以龙椅双侧共我执子之手;

    取汝之全身枯骨,伴以牙帐寒床共我入梦承欢。

    ……

    梁灼定了定神,嘴角浮现出一丝微微诡异的笑,他来了,公孙瑾来了。

    ……

    “娴儿妹妹……”一袭白衫,走至身前。

    梁灼怔了怔,突然眸中闪过一抹杀机,站起身来手拿着剪刀飞快地朝公孙瑾刺去,公孙瑾却动也不动,任凭梁灼用手里的剪刀一刀一刀朝他肩上、胸膛处刺去,血涌出来,染红了白衫。

    梁灼喘着气,声嘶力竭,“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要杀了们!”

    公孙瑾还是一动不动,眼眸漆黑。

    他直视着梁灼,直视着她慌乱的眼睛,似乎在探寻什么,洁白如雪的白衣上很快血红一片……

    血滴下来,一滴、一滴、

    滴答、滴答。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梁灼不知道公孙瑾此举是何用意,但已经顾不上思考那么多了,只想着自己要装作已经中了含情噬心蛊。便闭着眼慌乱地朝公孙瑾疯狂刺去……

    “啊——”推门进来送饭的婢女看到这一幕吓得摔下碗就跑,手捂着头一路跑一路喊,“郡主杀人了,郡主杀人了!”

    “公子……”杜谦随即推门而至。身后跟着陆陆续续好几个家丁,杜谦看见公孙瑾身上的伤,愣了一下,连忙走过去。夺过梁灼手中的剪刀一把掷在地上,大喝,“你疯了吗?连公子也伤!”

    话一说完,就有好几个家丁去围着梁灼,想把她重新架回到床上去,还未动手,

    “让开,让开!”梁灼突然猛一挣扎,扑过来抢去杜谦腰上的佩剑胡乱地在空中挥舞起来。大喊着。“都不要过来!都不要过来!”

    杜谦不动神色地看着梁灼。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朝周围的人吩咐道,“郡主已经疯了。还不快将郡主绑起来!”

    “走开!走开!坏人!”梁灼手上的剑一举,在身体四周胡乱地挥霍了一番。试图将那些人,或者说将那些怨灵吓退。

    可是不知是听了杜谦的命令还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就是只进不退,梁灼心里想起来好像是谁只要中了含情噬心蛊,四个时辰之内一定会蒙住心智大开杀戒,所以梁灼虽然假装中了含情噬心蛊却故意躲在了闺房之中,目的就是为了既不让公孙瑾怀疑又不用去杀人。

    然而现在杜谦招来这么多的家丁,自己要是不杀了他们岂不是就要露馅,可是自己明明没有中含情噬心蛊,如果贸然在幻境之中滥杀怨灵又会耗损自己的本元,稍有不慎甚至于永远别想着出去了。梁灼想到这不由恨得牙痒痒,想这个杜谦自己素日与他无仇无怨的,何以这般恶毒,老盯着自己不放!

    那些人还是冲过来了,七手八脚地想按住梁灼,梁灼忍无可忍,闭上眼,抓起地上的剑噼里啪啦地乱砍了一通,怒斥着,“坏人!坏人!”说着就要朝杜谦刺去,杜谦嘻嘻一笑,身子一闪,闪到了门边。

    梁灼双目由愤怒已然变得通红,恰如杀红了眼的人。梁灼手拿着长剑往门边上冲去,剑光一闪,杜谦的胸口“扑哧——”一声给梁灼刺了一剑,待梁灼举起剑再要往下刺时,杜谦突地一下退到了外面,只听见一声,“娴儿——”门外梁子雄一脸慌张的闯进来,站在门口,站在梁灼高举起来的剑下!

    梁灼怔了一下,面色雪白,“哐当”一声,长剑从手中滑落下来。

    杜谦挨了一剑,也不气恼反倒是十分好脾气地笑了笑,“都说中了含情噬心蛊的人会迷失心智,只是不知道我们的郡主殿下到底是真疯呢……还是在装疯!”话一说完,旋即周身的戾气急聚到脸上,面目森冷铁青,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如意,将那把长剑又重新交到了梁灼手里,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立在远远的一边不再说话。

    旁边的公孙瑾听到这句话也不置可否,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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