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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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量-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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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主治医生看着对面神色淡然的女子,愣了一下:“你要出院?”
  邬云手捏着手杖,点点头:“我这样的情况,在医院拖着也不是一回事,说不定回家里心情一放松,病情好的更快呢?”
  医生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她目前的情况,除了每三天过来换一次药,已经没有其他需要看护的了。
  只不过他和谭贤士老同学老朋友了,他弟子既然到了他手里,就想着多观察些日子,多看护一段。
  邬云继续说:“药我可以自己换,家里也有人看护,我租住的地方离医院也不远,到时候我会定时过来复检。”
  “你导师那?”
  “老师那我会自己去说的,您已经照顾我这么长时间了,等我痊愈之后,再亲自上门来感谢您。”
  这语气一看就是一件下定决心了,医生想了想,发现没有什么好说的,点点头,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笔来,找了张单子写药单:“你回家倒也还好,如果不方便,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下班有空去看看你康复状况,家属来了么?”
  邬云清秀的脸庞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他白天上班呢,等中午来接我,您别担心,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医生也知道邬云专业基础扎实,心理素质好,也就不再啰嗦:“我让护士陪你去办出院手续,药也先给你备一些,你一个星期后可以过来复检么?”
  邬云点点头。
  她办好出院手续,用□□支付了相关的费用,领了药回来,坐在床上听广播,就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广播刚好在做整点播报——
  “现在是北京时间十点整。”
  她手撑着床沿站了起来,空手在空气探了探,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脸上显露出个惊喜的笑容:“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卞堂的脚步声快了起来,几部并作一步到了言情,一把扶住她的胳膊,语气明朗:“领导出差了,我替老大开会,会议散的早,我就提前跑了。”
  最后两个字,带着些许得意洋洋。
  这还真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他外表明朗帅气,在正式场合还好,西装革履,有正装和场合压着,还能绷得住些,可是一旦不注意,他便会打回原形,变得格外的孩子气。
  邬云没有像以前那样教育他好好工作,而是先乐了起来:“你啊……”
  “张嘴。”
  邬云听着声音,下意识张开嘴,一颗糖塞进了她嘴里,浓郁的奶味在一瞬间就弥漫进了她的口腔。
  “味道怎么样?”
  “好吃。”邬云点点头,“这是我出院的礼物么?”
  “不是。”卞堂说着,牵起她的手,去拿什么东西,“这才是礼物。”
  邬云一只手握着长条似的物品,有塑料纸包裹着,她另一只慢慢向上抚|摸,脑子里有东西随着触感慢慢成形:“花?”
  “答对了了一半。”
  她将花束往鼻端靠近,却没有闻到香味,用手捏了捏其中一朵的花瓣,意料中的纸质触感。
  “黑色月季?”邬云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这大概是理工男的浪漫,去年的纪念日他送的就是一朵折纸的黑色月季。
  说是黑玫瑰毕竟有钱还能买到,花语相近的月季要是黑色的,才是唯一的。
  以前她不以为然,随手放在了车里,出车祸的时候毁掉了,之后的日子回想起来总是觉得惋惜,没想到这次又收到了他亲手折的花。
  “有一朵是黑色的,其他是红色的”卞堂声音有些心虚,连忙解释到,“昨天碰见一个姑娘,说月季是红色的才算好看。”
  邬云想象中这一束红色的花朵中间是一朵黑色的花,就觉得画面虽然维和,但却漂亮。
  她顺着卞堂的袖子抓住他的手,轻轻的说。
  “你送的,我都喜欢。”
  ***
  屋子的门一推开,里面就是浓浓的灰尘味道。
  邬云轻轻咳嗽了声:“你回来怎么不打开窗户透个气?”
  “我每次回来就洗个澡换个衣服,时间紧也顾不上这些。”他脚步声往前,越走越远,像是去开窗户了。
  过了一会儿,风一下子从窗外灌了进来。
  两人这段时间都住医院,邬云也知道他公司医院两头跑不容易,脸上有着歉意:“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远处卞堂的声音依旧开朗如初:“这算得上什么辛苦啊,你康复了就好,屋子一个月没有打扫,趁着现在有空,我们收拾下就好了。”
  说是两人一起大扫除,实质上,邬云不过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脸盆,替卞堂换下抹布,清干净,拧干,然后递给他。
  擦桌,拖地,整理冰箱,倒垃圾……
  午饭的时候,卞堂打电话准备叫外卖:“邬云你要吃什么?”
  “现在几点了?”
  “下午一点多。”
  “你两点就要上班了,现在叫外卖哪里来得及。”邬云站了起来,手扶在沙发背上,边走边回忆家里的布局。
  放开沙发背,往前走了十步,停下,右转,准确的来到了一个放杂物的柜子前。
  她打开左边第一个抽屉,在里面摸索了着:“我记得家里不是有面条么,你烧开水下面,我们随便吃一碗就好了。”
  话说我,便摸到了一包塑料纸包装的挂面来,卞堂是北边人,喜欢吃面食,比起米饭他倒是喜欢面条多些。
  所以家里总会存一些。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
  邬云有些不喜欢这样的安静,出声唤道:“卞堂?”
  卞堂的声音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哦,我正打算跟你说呢。家里煤气灶坏了,我一直没叫人修,叫外卖吧,如果时间够我就和你吃,时间不够,我就出门吃。”
  邬云点点头,她没有焦距的眼睛并没有看到,面前柜子玻璃镜上,倒映出身后男人的脸。
  面无表情,眼里的黑色深不见底。


第三十三章 
  木鱼咬着牙刷,半蹲在地上,在冰箱里翻找着,大概是没有找到,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司度打开房间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他看了看客厅上的时钟,早上六点十五分,这个点对于春末夏初来说,也算得上比较早的了。
  他斜倚在房门旁,眉眼舒展:“木鱼,早。”
  木鱼回过头,看着穿着灰格子的司度,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后不自然的转过头去,含糊不清的回答:“早。”
  司度走上前:“在找什么?”
  “在找鸡蛋和面粉,没有葱没什么关系……早餐做个鸡蛋饼怎么样?”
  司度低头看着木鱼的脑袋,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找了,我一个人不开火,家里没有这些东西。”
  木鱼有些不自然的撇开头,将拿上手的黄酒又放了回去,站起来,把冰箱关上,咬着牙刷继续含糊不清的说:“我先去洗漱。”
  “你慢慢来,我们七点出门吃早点。”
  木鱼撇过头:“出门?”
  司度反问:“你上次去总部是什么时候?”
  木鱼:“……”
  好像是十年前。
  太衡总部虽然是一个实体的组织,对大部人而言,更像是精神象征。除了交接任务和紧急会议,其他时候,大家很少涉足。
  尤其是有了手机电话网络之后,很多时候交接任务也不必去了,就连她的司量掌印,也是电话联系,邮寄上门的。
  倒也不是不喜欢那……只是那的确,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去总部,有什么重要的事?”木鱼回过神来。
  “你这个新上任的量,总要露个面,录入下信息……而且——”他将目光落在木鱼的右臂上,“大人想见你,我也想着,让大人看看你的封印是不是彻底解除,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司度口中的大人,是太横总司司长,人称总司大人,木鱼小的时候他一直在外,倒是没有见过,师父每次提到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所以,她对这个司长大人,其实没有任何印象。
  木鱼点点头:“好。”
  司度的家,是三室两卫,两人各自使用一个卫生间,并不会产生什么尴尬。
  木鱼洗漱完毕,又看了司度赏心悦目的一场沏茶表演,喝了几杯热茶,早上残余的最后一点倦怠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清晨阳光从地平线投射而出,街头早已经弥漫出早点的香气,各色三轮车上摆着锅灶,老板带着口罩,熟练的询问着客人的需求,扯下塑料袋,将早点装了进去。
  司度看着十分挑剔,对这些却并不是十分挑剔的人,他扫了一眼各式的早餐点:“想吃什么?”
  木鱼笑了笑:“你不用管我了,我们各吃各的就好了。”
  司度一想的确如此,各人的口味并不相同,也不是食物匮乏的年代,并没有相互迁就的必要。
  只是当司度坐在一个馄饨摊位前,木鱼拿着一个鸡蛋灌饼从不远处走来,一屁|股坐在司度的对面,对老板招呼:“老板,我要和这位帅哥一模一样的!”
  老板手握着汤勺,乐呵呵的答应:“好叻!”
  木鱼看着司度,弯着眼睛,拿起司度面前的茶叶蛋,在自己的脑门上一敲。
  今天的鸡蛋煮的不错。
  ***
  帝都单双号限行。
  两人单号得靠公共交通工具,吃完早饭,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大概是刚接的早班,精神奕奕,拿着毛巾擦了擦后视镜:“两位去哪?”
  “双鱼大厦。”木鱼报了个地名。
  “双鱼大厦?”司机愣了一下,将毛巾放在车前,扭过头,“什么区什么街?新建的大厦么……我好像没有听说过。”
  木鱼看向司度:“不是叫双鱼大厦么?”
  司度:“去xx街的烂尾楼。”
  “哦……那条街啊……”
  司机恍然大悟,发动了车子,“那地方,以前还真叫双鱼大楼,也不知道是谁建的,那么好的两栋楼,都快收尾了,居然就烂在那里,后来大家都管那叫臭鱼烂尾楼。再好的鱼,二三十年烂在那,可不就是臭鱼么。”
  帝都的司机带着一口京片子,说话利索直爽。
  “不过大家都说这楼的主人背后关系肯定硬,寸土寸金的地段,就是矮点的新楼都拆了几栋,它愣是立在那,几十年不挪窝。无论是哪个开发商看上,最后都没有音信了,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一直到了目的地,司机看着车窗外年久失修的烂尾楼,还在不住的感慨:“多浪费啊,这要是建个商业大厦,不行建个写字楼也行……一年白得多少租金啊。”
  那痛心疾首的表情,就跟自家的楼房空着浪费一样。
  木鱼付了完出租,把人出租车送走,回头看着两栋十几层的烂尾楼,蒙在前面的淡淡雾霭在她眼前慢慢散尽,露出清晰的原貌来。
  两栋大楼各成半圆形,组成一个规则的圆形,楼身挂着两条巨大的鱼,一黑一红,团着半圆形,绘成最基础的太极阴阳鱼样式。
  双鱼,阴鱼和阳鱼。
  司度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大楼,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跟我来。”
  木鱼脑子有些懵,用手指指了双鱼大厦的方向:“不是见总司大人么?”
  “我们得先找到他。”
  大厦对面是商业街,从街道中间的小巷往里走,走了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街边的摊位越来越多,店面也越来越接地气。
  司度径直走进一家麻将馆内,烟味汗味方便面味混成一股诡异的味道扑面而来,让跟在后面的木鱼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前面的司度已经一抬腿踏了进去。
  里面的空气不好,视线被香烟的烟雾阻挡,也并不是很好,司度却仿佛确定了什么,径直走向角落。
  那是一桌奇怪的组合——
  七十岁乐呵呵的像是没有任何脾气的耄耋老人,四十岁化着浓妆全身挂着金首饰的胖妇人,二十几岁带着黑框眼镜有着书卷气息的年轻男人,而最后一个,则是带着酒窝弯着眼睛笑的好看的少年人。
  少年人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眉眼的稚气还没有散尽,少年特有的单薄身体还撑不起上衣,长袖卫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摸牌,撸到肘部的袖口再次滑下。
  “这么早?”少年看着和麻将厅格格不入的两人,一翻手把手中的牌打了出去,“等下,最后一把。”
  “碰!”老人一边换牌,一边抽空看了司度一眼,“小阳,又是你哥哥?”
  妇人打出一张牌,也笑:“你哥哥姐姐倒是不少,这些天都来四五批了吧?不过个个都长的好。”
  眼镜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摸了一张牌,又打了出去:“基因优势,三万。”
  “胡了!”
  少年人将牌面一推:“我上午有事,得先走,这一把就不算钱了,算是道歉了。下次得空再约~”
  他边说着,将桌上的一小叠零钱,进裤袋里,站起来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对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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