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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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量-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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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鱼的声音让墨玉尺身影一滞,它在离乔心脏半寸之外硬生生停止,周身杀气也随之撤去,转个身,朝着木鱼飞了回去。
  墨玉尺愉悦清啸声几乎响彻了整条巷子。
  “谁让你擅作主张了,我回去再收拾你。”木鱼脸色训斥着墨玉尺,语气却很温暖,一点也没有说服力。
  墨玉尺撒娇式的在木鱼周少绕了两圈,最后恢复到了原本的墨色,才落在了木鱼的手中。
  木鱼握着墨玉尺,将目光投向严阵以待的乔雪,感觉到了对方的怨恨和紧绷。
  “你可能一直认为师父不选择你,是因为你心性的问题,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跟我光明正大竞争。”
  乔雪冷哼一声,默认了。
  “不过,师父可能忘记跟你说了。”木鱼拎着墨玉尺,没有温度的笑了笑,“你那所谓的天赋,在我这里,连渣都算不上。”
  木鱼话音刚落,手中的墨玉尺周身墨色弥漫,印刻着的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如同藤蔓一样顺着木鱼手臂而上,最后缠住了木鱼的半个身体。
  她右脸上的血渍一点点被蒸发,不深的伤口飞速愈合,最后被衣领扣蔓延而上的符文一直爬满。
  半张脸素白,半张脸被墨色的符文覆盖。
  在红色的灯笼映照下,宛若鬼魅。


第一百二十章 
  木鱼年少时, 世界是两种颜色的,非黑即白。
  那时候的她,一是一, 二十二,棱角锐利。
  但是就连司量也不得不承认, 对负面情绪完全免疫的木鱼,是他见过最适合走这条路的人。
  只是她本人对普通生活的向往, 远远高于对“执量”的执念, 所以只要是司量布置的功课,她都是按要求完成。
  没有特别消极,但是也没有多展现一分。
  久而久之,无论是度量还是其他人,都知道司量养大的木鱼,特别好玩,在自己师父面前,还隐藏了部分实力。
  直到木鱼学校有个小姑娘被虐杀, 整个太衡才意识到, 木鱼隐藏了的那部分实力有多骇人。
  以至于追出去的司量和星晴全力出手, 都没有拦下木鱼, 眼睁睁看着只有肩膀高的木鱼, 手执刀刃, 连追几十公里,手刃了正打算出逃的当事人。
  那一年,她只有十三岁。
  司度找到她的时候, 她一身都是鲜血,周身的情绪却干净依旧,只是眼底翻腾的怒火如同天际的云霞。
  几乎燃尽了半个天空。
  而今夜,月黑无月,红色的灯光铺满了半个城市。
  寒风平地而起,灯笼随风摆动,灯影摇曳,透出围墙的树枝飒飒作响。
  木鱼站在原地明明什么也没有动,半面符文半面素白的她,周围的气场徒然上涨,静静的看着迎面挟着匕首攻来的乔雪,轻轻的侧了一步。
  身子如同烟雾一样虚化了一下,几乎消失在了乔雪面前。
  再出现,木鱼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手捏着乔雪的肩膀,五指如爪,死死扣住。
  乔雪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她生生转过身,清晰听见了自己骨头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粉末往木鱼的眼前一扬。
  她得逞的笑脸还停留在脸上,感觉到身子腾空而起,整个人往后倒飞了几米,种种跌落在了地上。
  乔雪从地上坐起来,看着木鱼一步步走来,面如金纸。
  像是想起什么,乔雪口袋中拿出一个木偶娃娃,二十厘米高,雕工栩栩如生。
  她手握匕首,飞速的在自己掌心划了一刀,沾着鲜血的手,疯狂的捏着诀,悬浮在娃娃的四周。
  做完这些,乔雪咬破舌尖,半口血吐在了娃娃身上,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乔雪脸色越来越白,木鱼的另半张脸,终于被血色的符文所攀上,扭动着,和另一边黑色的符文纠缠起来。
  诅咒。
  这是要同归于尽?
  门内的詹子溪眼底翻出惊骇来,看着乔雪跟看着一个疯子无异:“乔雪,你疯了么!”
  乔雪脸色越开越白,捏诀的手没断,却一脸的快意:“我是不是疯了,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这两人,一人因事情变故的太大,有些手足无措,而另一人沉浸在自己的疯狂的情绪里,却是孤注一掷。
  而木鱼反而是最平静的一个。
  她对乔雪的举动视若无睹,连步伐的节奏似乎都没有改变,每踏出一步,周身传来噼里啪啦的如同豆子炸裂的声音,在木鱼半边身子蠕动的符文便退上一分。
  等到血色诅咒完全褪去,木鱼刚好来到了乔雪的近前,
  她扬起手来,仅仅是轻轻的挥动了了墨玉尺,就像是凌空扬起的长鞭,有什么一鞭的抽在了乔雪身上。
  “啪!”
  乔雪匆忙捏起的一个防护手诀被打散。
  “啪!”
  乔雪捏碎的木符防护罩被打破。
  “啪!”
  乔雪手中捏着的匕首被中间打断。
  木鱼就这么不紧不慢,才把乔雪所有的手段都毁完,抽到了乔雪的身上。
  第一鞭。
  蚀骨的疼,几乎从神经末梢传来,乔雪饶是再有心理准备,也惨叫了一声:“啊!”
  第二鞭。
  “木鱼,你个贱人!”
  木鱼眼睛不眨,反手又是一鞭,“啪”一声抽在了乔雪的脊柱上,第三鞭。
  “木鱼是□□养的……”
  旁观的詹子溪后脊背发凉,明明木鱼只是挥动着墨玉尺,乔雪却像是被无形中鞭打了一般,在地上来回滚动着。
  明明乔雪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可她还是听见了一声接着一声的鞭声。
  “啪——”
  “啪——”
  ……
  清脆的鞭挞声,继续有节奏的响着,乔雪的咒骂声也没有停,只是骂声越来越难听,她的声音也越来越歇斯底里。
  像是地狱恶鬼,惨叫声凄厉而惊悚。
  一直抽到第十鞭,木鱼才停了下来,淡淡的说道:“这十鞭,我替师父打的。”
  乔雪咬着牙,声音尖锐刺耳:“木鱼,你不得好死。”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木鱼冷笑,眼神没有温度,说完,扬手又是一鞭:“剩下十鞭,是替我自己打的。”
  这一次,乔雪并没有挨到十鞭。
  一半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边朝着前面爬着,一边口里已经求饶了起来。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我错了……”
  木鱼落下最后一鞭,居高临下的看着乔雪缩成一团,觉得剩下的十鞭可以省了。
  这位便宜小师妹,别的暂时不评价,这骨气看起来,可能没有嘴硬。
  当年她受了师父墨玉尺鞭罚,被司度拦下抱走,虽然意识不清,可还是清清楚楚把所有鞭数数下来了。
  五十三鞭。
  可她这位便宜小师妹,二十鞭就已经废了。
  木鱼看着越来越沉的夜色,觉得有些阑珊起来,她走到乔雪面前:“帐算完了,我的东西,你该还我了。”
  之前拖延时间加上墨玉尺,所拿到的不过只是一半,乔雪身上,还有另一半。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你别——”乔雪如同惊弓之鸟。
  下一秒,乔雪似是回过神来,突然的抱住了木鱼的腿:“你不是说我给你跪下磕头,你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放过我么。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木鱼左手一动,抓住了乔雪的手腕,捏着她的手腕翻了过来,看到了她手指夹着的五根丁魂刺。
  这是三教九流的法门,只要钉住人的三个大穴,就能将人魂钉住,继而用来炼制傀儡。
  比咒术更让人恶心。
  也不知道这位这十几年经历了什么,底子虽然还算扎实,可是一身的邪门歪道。
  木鱼想到这,眼底的厌恶便浓了几分。
  拽着乔雪的手腕将她的手扣在了地上,右手墨玉尺往半空中一抛,飞速的落地,将乔雪的掌心钉在了地上。
  “啊——”
  木鱼不再理会乔雪的惨叫,手诀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出,在半空中层层重叠,叠成一个大印,将乔雪团团罩住。
  有什么正在源源不断的从乔雪身上抽出来,汇聚到墨玉尺身上。
  巷子里的夜风越来越大,灯笼剧烈摇摆起来,灯光在打晃的同时,变得愈发的昏暗起来。
  一道闷雷惊起,天空中数道闪电划过。
  昏暗的红色灯光下,乔雪像是迅速干枯的花朵一样,又像是被加速的时间碾过一样,从饱满鲜嫩宛如少女的面容,一点点的枯萎,很快的步入中年,眼尾的细纹越来越深,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深。
  到最后,变成了一个暮年的老妪。
  发如银丝,手如枯枝,身形佝偻,鸡皮残烛。
  几分钟,乔雪身上却像是度过了一生。
  木鱼看着乔雪周遭升起的死气和契约残留,微微皱了皱眉,正常下,如果将她夺走的东西全部拿回来,乔雪最可能的是打回原形,回到之前的自己而已。
  严重一点,可能会受到反噬,受到重伤。
  而现在这种情形——
  倒是更像是乔雪之前用了什么邪术,拿自己的寿命作为献祭,而现在则是邪术收回本息的时候。
  便是自己不动手,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木鱼一招手,将墨玉尺收回,起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乔雪有些呆滞的视线里,先看到的是自己的白发,突然意识到什么,另一只完好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的弹开:“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她冲着木鱼的背影,指甲尽断,也挣扎着爬了起来。
  “还给我,还给我,通通还给我。”
  走到大门前的木鱼脚步一顿,伸手弹出一片小纸人,贴在了乔雪的后背上。
  便不再管她,一脚踏进了大门,看了一眼发呆的詹子溪:“詹小姐,东西我拿回来了,现在可以走了么?”
  詹子溪看着木鱼,只觉得后脊背发凉,她看了一眼踉踉跄跄想要追过来的乔雪,连忙率先朝着宅子里走去:“好。”
  木鱼慢悠悠的跟在詹子溪身后,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前,如同老妇一般的乔雪刚刚走到门前。
  像是被谁操控了一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咚咚咚—”
  连磕三个头。
  她的后背上,一张小纸片人,张牙舞爪的做着鬼脸。


第一百二十一章 
  和外面晦涩阴暗的气氛不一样, 宅子的基调,意外的舒服。
  像是老式的宅子,红漆乌瓦, 壁画栩栩如生,屋檐檐角上飞, 挂着一串铃铛,在微风中摇曳作响。
  院子中, 有着一汪活水, 游鱼相互戏水间,拨弄出哗啦啦的水声。
  青石板路沿着活水铺设,两边树木丛生,生机勃勃,走廊围着屋子横出,有一半立在池水之上,水心里,独立一座精致的亭台。
  唯一有些违和的, 就是随处可见的封印符文, 几乎沿着墙根, 密密麻麻爬满了整座围墙。
  两人顺着走廊一前一后的走着。
  詹子溪走在前面,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人, 走廊明亮的灯光照应出木鱼平静的脸, 她到底还年少,有些话在心里了绕了绕,憋不住了便想着要说出来:“刚刚, 我还以为你要死在那了。”
  “劳烦詹小姐担心了。”
  木鱼语气并没有起伏,詹子溪也捉不准这句是真话,还是讽刺,她抿了抿嘴,表情有些倔强:“你刚刚为什么不离开,那些人——”
  詹子溪顿了顿,扫了一眼墙头,才继续说:“就是加在一起,恐怕也拦不住你。”
  “因为某人看上去一副舍身取义的样子。”木鱼想起司度,眼底泛起暖意来,“我总的留下来看着。”
  詹子溪没料到是这样的答案,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接,沉默了下来。
  她想起那个午后,身形修长面容俊逸的男人坐在茶室里,眼底翻腾的情绪像是三月初融的河水,冰冷却印着暖春。
  远远的,一人提着灯笼而来。
  来人个子很高,身形健硕,再走近些,能看到一袭黑色的衣着和俊朗的面部轮廓。
  詹子溪脚步轻快的迎了上去:“哥,你来了。”
  詹羽看了一眼木鱼,见她周身内敛,既没有打斗的迹象也没有受伤的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解释说:“前路太黑,我来给木小姐引路。”
  木鱼:“劳烦了。”
  两人客气了一番,詹子溪便站在原地不走了,引路人换成了詹羽。他手制执着一盏纯白色的灯笼,面上绘着一条黑色的游鱼,灵动而秀美。
  詹羽沉默寡言惯了,一路上并没有说话,木鱼今天也没什么心思旁敲侧击,两人一路沉默,穿过回环的走廊,在水心亭前停下。
  厅阁上下两层,楼上漆黑一片。
  “家妹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木小姐海涵。”詹羽很有长兄风范,一路上第一句话是为了自己妹妹。
  木鱼看了阁楼一眼:“要见我的人,在楼上?”
  “剩下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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