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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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气武-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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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威严的大殿为之一亮,禹皇的皇威被消去一半,宁泽抬头挺胸,一脸庄重,他目光严厉,却不失公正。

这就是礼宗,这就是礼宗,这是每个人心中的想法。

一道平静至极的声音传出:“礼学自先贤姬子著《周礼》起,传承至今,有十三万九千三百二十余年,这十数万载无论传承多艰,可代代礼宗皆受尊重,受天下敬仰,可有那一代礼宗如我宁泽今日这般,受此奇耻大辱……”

大殿无声,一片寂静。

“礼宗前来,禹皇当率皇室子弟、文武百官、礼学诸家、学子文人,百里而迎,你们没有,唯有甲士相待,大禹无礼!”

“礼宗入住礼乐府,主人不迎,偏居侧室,诸家文人无礼!”

“礼宗上殿,帝王不迎,诸臣不理,皇子皇孙冷眼,帝王无礼!朝廷无礼!皇室无礼!”

“礼宗在前,老匹夫直呼名讳,匹夫无礼!”

六个无礼,让这个大殿羞愤无比,大禹皇心中有些后悔,可宁泽竟敢厉声斥责他这一国之君,让他难堪,皇威似海……

“礼宗,你过了……”禹皇沉声道。

宁泽冷笑一声,道:“礼宗?我还礼宗?如此无礼之大禹,何需礼宗,天下无礼,再无礼宗!”

文武百官一阵骇然,就连大禹皇都被骇住了:“礼宗,何出此言?”

“诸位可是认为我小题大做了?不,恰恰相反,宁泽太软弱了,我本该一怒而发下礼乐令,可我怕伤及民心,我忍辱到此,辱上加辱,我心寒,十三万载后的今日,大禹已经没有礼了,也不需要礼了!”

“这满朝文武、诸多王公、礼堂首座、礼法亚宗、帝皇贵胄无人知礼,你们可知礼因何而生?你们可知礼宗因何而贵?礼宗不是一个人,他是这天下礼之代表,他之所以可位同皇权,这礼法对皇权的限制啊!”

“可你们看看,这满朝出口言礼,闭口礼经的满朝重臣,礼学大儒,礼堂首尊,却一起欺辱我,欺辱这天下大礼,你们毫无礼学风骨,已经匍匐于皇权之下,你们今日是逼迫我也要跪拜皇权吗?让大礼屈居于皇权之下吗?礼崩乐坏就在今日,就在今日……”

宁泽多日的屈辱和悲愤发泄,他伤心无比,他该如何?他又能如何?

“礼宗息怒,司卿钟山失礼,愧对大礼,愧对先师教诲……”钟山恸哭出声。

“礼宗息怒,老朽无礼……”

“礼宗息怒……”

一位位礼学老儒羞愧落泪,他们竟然在埋葬礼学,在侮辱礼的尊严,逼迫礼宗参拜禹皇,他们无知,他们大罪啊……

“罢…罢…罢!万物有始,亦有终,礼法也不例外,礼兴于姬,当衰于宁,宁泽就终结了礼法,给王法让路,我倒要看着这天下能开出如何之花?”

大禹皇骇然失声,大声道:“礼宗,本皇失礼,礼宗息怒。”

“我等失礼,礼宗息怒……”

满朝文武、王公贵胄齐声赔礼道。

宁泽听了非但未喜,脸色反而更加惨白,这就是皇威,禹皇开口,诸人才认他是礼宗。

他心中一阵难受,却更加坚定,与其委曲求全,信仰受辱,不如毅然放弃。

心既定,他身上的礼学华章开始悲鸣,一个个古字碎去,化为了无尽白光,璀璨无比……

上至禹皇,下至文武,他们看着这无量璀璨之光,心中只有惊恐和难以置信,他这是要化去礼学修养,废去礼宗积累……

“大人,不可……”

“礼宗,我等错了……”

……

一声声绝望悲伤的哀求,原来这就是信仰崩塌……

“铛……铛……铛……铛……”

殿中古礼钟不撞自鸣,声声哀鸣……

朝臣手中的礼器玉圭齐齐飞出,围着宁泽上下浮动,玉圭朝宗……

宁泽微微一笑道:“你们的意思我懂,承载礼乐的你们也不愿受辱,那便一起……”

钟响八十一声,裂成碎片,古铜无光摔落一地。

千余玉圭两两相撞,一声声清脆破裂之声,决然铿锵,玉碎满殿……

宁泽一身礼学积累化去,他心伤加重,口中流血,青丝又白去一半……

礼坏乐崩,大礼不存……

第二百三十四章泽子三拜

禹皇和殿中诸位看着一殿碎玉,白发少年……

他们心中迷茫,大禹没了礼宗,大禹无礼!

原来礼是如此的纯,如此的真,如此至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礼堂首宗,荀阳老夫子脸色灰败,他做了什么?他侮辱了大礼,他葬了大禹之礼,一口鲜血喷出,摔倒在地……

此时却无人上前扶他,满朝文武都和他一样悔恨。

礼崩乐坏,从此皇权至上,再无制约,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吗?

亚宗孟思齐,跪倒在地,他自卑无比,他自以为生在礼学世家,他不差宁泽丝毫,可实际却相差何其之远,原来自己一直不懂礼,礼原来如此刚烈。

祖父生前一直念叨的,为礼生,为礼死,方为礼宗,他明白了,可有几人能做到?大禹无礼,并非虚言。

司卿钟山以头触地,虔诚地跪拜少年,他才是礼,没了他,大禹无礼……

诸多老人默默拜倒,礼,在他们面前葬下了,可似乎成了永恒……

这个少年给了大礼一个最惨烈,却最尊荣的葬礼,皇权面前也只有他才能代表礼,他们,都不配。

诸多皇子皇孙,包括八皇子昭在内,都低下了头,他们被他的贵气所折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他贵气无比,禹皇也难让他低头。

原来大禹还有这种人,这种礼,此礼并不姓嬴。

满朝武将躬身行礼,礼宗该当如此,大礼该当如此,壮哉,可惜几人能为?

宁泽平静地站在殿中,身上气息越来越飘渺,他此时半个身子踏入贤者之境……

他十二岁修礼……

十三岁成就礼法亚宗……

十四岁入礼乐府问礼,得礼宗传承……

十五岁礼行天下,悟通大礼,加冕礼宗,礼传东南……

十六岁,梦入万古,数万载孤寂岁月,诵礼、念诗,礼之精髓全部吃透,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比之礼学圣贤,有过之而无比及。

十七岁,今日,他亲手碎掉了礼,葬下了礼,礼乐史上,当有他宁泽之名,礼之初祖姬子,礼之终祖泽子。

破而后立,他终于出了礼之窠臼,放下固有,心无束缚,这才是贤者,无宠无辱,平和自然……

宁泽躬身道:“陛下,现在宁泽脱去大礼,已非礼宗,只是宁家子,大禹野民而已……”

禹皇和满朝文武、皇家贵胄,无言以对……

“诸位如此阵仗,这般算计,无非就是想让宁泽下跪,求饶,这个容易,”宁泽平和道。

大禹皇涩然开口道:“宁…宁先生,何必如此,此非寡人之意。”

宁泽笑道:“我明白,可大礼不容亵渎,礼不当辱在我手,泽实无两全之法,只好废去这礼学修为,再求陛下。”

宁泽后退九步,然后上前三步,双膝屈下……

禹皇大惊起身,阻止道:“先生不可!”

“不可,礼宗不可……”满朝文武失声。

宁泽不为所动,拜倒在地,随他膝盖触地,无尽编钟急促响起,殿外电闪雷鸣,黑云密布,皇城诸人心中大悲,这一跪,将最后一丝礼气散去,人道大演,礼道退,王道霸……

禹皇竭力避开,可他还是受了半礼,黑铁皇座裂开,扶手两只豸首脱落,大殿中一个个礼器破碎,与礼相关的古字散去,人道变……

宁泽身上白光若隐若现,他跪倒,对着裂开的帝皇宝座三拜,开口道:“罪臣宁城之子宁泽,拜见陛下,我父戍边不利,累及将士性命,大禹安危,宁家子在此恳求,望陛下仁慈,网开一面,宽恕我宁氏。”

禹皇黑沉着脸,冷声道:“你这又是何意?是逼迫寡人不成?”

宁泽再上前三步,跪下叩首三次,道:“十九皇子瑞,为人忠厚,待泽以弟之亲,因宁氏之事,触怒龙颜,已监禁半年之久,泽求陛下赦免其罪。”

宁泽又上前三步,叩首跪拜道:“泽,自弃侯爵,驱除诰命,诛杀亲王,有罪,但请念泽对大禹百姓有功,况且已是残败之体,半死之身,实难承受大禹刑责,求吾皇仁慈。”

满朝文武贵胄看着少年三跪九叩,三步一求,他们此时竟然感到无比的耻辱,大禹之礼,即使他已非礼宗,即使跪拜的只是皇座,他们也受不了。

“请陛下开恩,”满朝尽跪。

禹皇气极,他久久不语……

宁泽起身,在他站起的刹那,他身上一层薄薄的光纱形成,一层柔和的光华笼罩,他全身上下无处不放光,花白的头发散开,礼冠散去,他入了贤者境,他终于可以跪下了,站着容易跪下难,此时却无屈辱,宠辱偕忘,大自在……

“陛下,泽,求也求了,拜也拜了,你皇权皇威都有了,还有何不满?”

禹皇依旧沉默,他不怒了,他没有愤怒的理由,他有何不满?他该高兴,皇权登顶,这不是他一直都想要的吗?他心中有些迷茫,大禹无礼,到底会怎样?

宁泽转身,轻步而走,众臣让道……

“刺啦……”大殿门口数百禁军,抽出利刃,阻住去路。

宁泽淡淡一笑,道:“莫非你们也要我跪拜?”他说着躬身。

“我等不敢……”禁卫跪倒,却依然挡住去路。

大禹皇看着身披白光的少年,他知道他阻不住,他虽非礼宗,可他却入了贤者之境,他是在世圣贤,他身上是贤者之光,万法不沾,诸邪辟易,可他就是有些不甘……

“父皇,父皇,不好了……”一位少年,一身是水,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禹皇怒声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少年看到宁泽,纯真的眼睛突然亮了,他赶紧整理湿哒哒的衣袍,躬身行礼道:“象,拜见贤者大人。”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你不错,”宁泽温和夸奖。

少年不好意思道:“哪里不错,差远了……”

“象儿,你因何事私闯始元宫?”

少年这才想起……

疾声道:“父皇,不好啦!镇国礼器大禹九鼎飞走了……”

“什么?”禹皇大惊失声。

满朝文武两腿发软,面无人色,代价怎会如此之大。

宁泽轻声问道:“九鼎飞往哪个方向了?”

嬴象想了一下,道:“好几个方向,乾元鼎、坤元鼎、兑元鼎好像朝东南飞了。”

宁泽听完淡淡一笑。

鼎分天下,礼兴东南。

第二百三十五章背叛者

禹皇颓然,挥了挥手,禁军让开……

宁泽迈步出了始元殿,他毫无停留,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终于了结了,他能走出来,那么他所求之事,禹皇默许了,毕竟最后一条皆是重罪,后者不罚,前者自然不究,该走了……

“先生,等等……”

宁泽回头,只见少年嬴象拿着一把伞跑了过,然后递给他,只是傻笑。

“你自己都淋着雨,为何要送伞给我?”

“先生是贤者,是师长,象知礼,”少年陈恳道。

“你不错,真的不错,今日见你,我心大慰,”宁泽打起伞,微笑着走入雨中……

谁能想到这个十二三岁的嬴象已是礼法大家,而且天心通明,他的成就恐怕不会低于朱希夷。

大音希声,

大象无形。

礼法再兴,

归此二人。

……

白鹿已在前方等候,魅歌魅舞两位火魅女,眉头紧皱,虽然她们撑着伞,可衣裳还是被打湿了,一身狼狈。

都怪雨中走来的少年,他封住了她们的修为……

宁泽撑着伞,跨上白鹿。

嗒…嗒…嗒……

三人一鹿出了皇城。

“你就这样放我们走?”魅舞有些不敢置信。

宁泽眯着眼睛盯着火魅女打湿的部位,轻声道:“莫非你还想发生点什么?”

魅舞顺着他的目光向下,尖叫一声躲回姐姐身后,火气生,衣服烤干……

“那…那我们可真的走了?”就连魅歌都有些怀疑。

宁泽挥挥手……

两道火焰腾空而起,消失在眼前。

宁泽意味不明地淡淡一笑,将伞收入白银铃中,等了半天,跨上白鹿,腾空而起。

……

“魅歌、魅舞,拜见兀老,”两个火魅女对着一位鹰钩鼻的阴沉老人躬身行礼。

大约一刻钟,老人睁开鹰目,两道寒光摄魂夺魄。

魅女姊妹身体一阵颤抖……

“失败了?”看似在问,实则肯定,声音低沉到压抑。

“兀老恕罪,我们无能。”

“无能?无能就是废物,怎能轻恕?”

两位火魅女听了,脸色煞白,瑟瑟发抖,却不敢言语。

“好大的威严啊……”

“谁?出来!”鹰目老者眼中寒光闪动,身上黑色道韵流动,道韵中阵阵死意充斥……

宁泽骑着白鹿落下,对着目瞪口呆的火魅女眨眨眼,笑道:“魅歌、魅舞,还愣着干什么?将这个老家伙拿下,公子我重重有赏!”

鹰目老者瞳孔一缩,毫不犹豫,双手推出,道韵打向火魅女,火魅女本能反击,两道火焰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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