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的新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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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的新宠-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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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觉不敢拂逆他的命令,动了动嘴角,欲言又止,只得转身退出,出门之前担忧地看了弟弟一眼。
  屏逸低垂着眼帘,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继续跪着。
  “我真是没想到你竟会说出这种话?”元极天帝不可思议地审视着他,就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他知道这个儿子在小事上从不计较,一贯顺从忍让,可是每临大事却极有主见,而且相当执拗,不是其他人能够左右得了的。
  此时此刻,屏逸反倒无所畏惧了,直言道:“这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面,从不敢对您讲,今日索性说了出来,也可死而无憾了。”
  “死而无憾?”元极天帝冷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看着儿子,用戒尺敲了敲他的后背,“你生来就是不朽之身,根骨天成,岂是那么容易死的?”
  屏逸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活着百般煎熬不能如愿,求死竟也如此不易,自己满心痛苦,而这个高高在上的父神却还要对他一逼再逼。
  “我明白你心里的苦痛,”元极天帝点了点头,幽幽叹了口气,“但这是你的宿命,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宿命,而是你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意志!”屏逸猛地抬起了头,再也难以遏制心中的愤怒,“我宁可不要皇天之血,宁可不做您的儿子!”
  “但你改变不了这样的出身,我也改变不了,你们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肩负起神的使命。”元极天帝喟然长叹,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悲悯之情,“你无法放弃这个身份,除非是死……”
  屏逸黯然低下了头,心冷如冰——在帝父的眼里,他和灵觉只是背负使命的工具,不该有自我,不该有感情,更不该有任何**。
  元极天帝深深凝视着他,语重心长:“你的禀赋丝毫不逊于灵觉,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远远超过了他,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太过执着于情感,这是神之大忌,也是你最致命的弱点,你知道么?”
  屏逸心头一惊,瞬地抬眸看着高高在上的帝君,竟是没想到这个若即若离的父亲会把他看得如此透彻。
  “我知道自己的弱点,”他轻轻点头,面色颓然,“所以我才只想做个凡人。”
  “你不会如愿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元极天帝摇了摇头,断然道,“灵觉太过凌厉无情,我担心他野心膨胀,总有一天会成为三界最大的隐患。你们兄弟二人相生相克,血脉相连,你是唯一可以制衡他的人,天界不能没有你……”
  “什么?”屏逸震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人,霍然明白过来,原来在帝父的眼里,他只是用来制衡灵觉的一枚棋子?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元极天帝俯下身,拿着戒尺拍了拍他的肩头,微微苦笑了一下,慨叹,“我可怜的孩子,只要一牵扯到情感,你的眼神就会出卖你的心……”
  什么?屏逸皱了皱眉,惶恐地扭过头,低垂下眼睛。
  元极天帝沉沉叹了口气,直起了腰,负手看着他:“回去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两日后,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还是做不到无情,那我只好对你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了……”
  父神要对他做什么?屏逸心里一惊,耸然抬头。
  归虚之中暗流涌动,犹如沉潜已久的记忆,再次搅动心海。
  祭拜完毕,屏逸从水晶棺前缓缓站了起来,看着那两个再也不会回到身边的人,忍不住把手按在心口,痛楚地闭了闭眼睛。
  许多年之后,他曾无数次地设想,假如当时帝父没有那么做,匀灿和兰煊也许就不会因他而死。
  两日后的那次试炼,他仍然没有通过,就像帝父一针见血所指出的那样,他还是败在了一个“情”字上面。
  密室里,帝父没有多说什么,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在他睁开眼的一瞬,猝然将弑情咒印打入了他的心脏。
  那一刻,他感觉有无数根利刺同时扎进了心里面,疼得几乎晕厥过去,忍不住用手按住心口,在床上翻来滚去,剧烈地喘息。
  “既然你做不到,那就只能如此了……”元极天帝看着痛苦挣扎的儿子,神色冷冷,脸上没有丝毫同情,“弑情咒印会时刻提醒你摒除七情六欲,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做到心如止水,否则,每天都会生不如死。”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强忍着心口的剧痛,挣扎着从床上抬起身,颤抖地抓住了父神的手,眼眸里交织着愤怒和悲伤,“为什么要让我受这些苦?”
  元极天帝平静地看着他,目光复杂深沉,幽幽道:“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是我生命的延续,所有的荣耀与痛苦都已经刻进了你的血脉里,终生相随,你只能承受,无法逃避。”


  ☆、第八十六章:故人之殇

  “不!——”他捂着心口,忍不住怒吼,“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做我自己!”
  “控制你的情绪!”元极天帝厉声呵斥,“情绪大起大落只会加剧你的疼痛!”
  在弑情咒印最初打入心脏的那些日子里,他每天都过得极为痛苦,那个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烙印,一点一点封死了他全部的感情,让他再也不能发自内心地开怀大笑,再也不能因为悲伤而流出一滴眼泪,所有的感情仿佛都被锁死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黑暗牢笼里,不见天日。
  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内心的挣扎反抗是如此激烈,如同困兽之斗,以至于他在修炼翻云覆雨手的时候,因此而神智错乱,几乎走火入魔,误将兰煊姑姑当做了敌手,无心之下重伤了她。
  神智恢复之后,看着千夜梨下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的人,他在悔恨自责之下,当场便要自毙谢罪。
  然而那一刻,兰煊却用尽全力阻止了他。
  “不要……”她及时抓住了他握剑的手,对他缓缓摇了摇头,充满怜爱地凝视着这个亲手抚养大的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不要伤害自己……我知道……你只是、只是无心的……我没有怪你……你也不要、不要怪自己……要原谅你自己……”
  “姑姑……对不起!……”痛彻心扉的他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是紧紧拥抱着她,不停向她体内输送灵力,试图挽留住她的生命,“对不起对不起姑姑……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逸儿……答应我……”兰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手触摸他的脸颊,虚弱地叮咛,“要原谅……你自己……”
  要原谅你自己……
  那是她留给他的最后嘱咐,可是他却无法做到。
  在她死去之后,他伤心欲绝,满怀哀恸和自责之下,每天都跑去剑洞里面,束手站在空明剑阵之中,接受万剑穿刺,以此惨烈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那段日子他极度消沉,觉得生无可恋,只想一心求死,然而满身流血的伤口却总是能在极短的时间里不药自愈,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这般疯狂的自我折磨之下,他满心的痛苦却有增无减,雪上加霜的是师父匀灿也在三日之后为兰煊殉了情。
  他知道他们之间是彼此倾慕着的,只是碍于天规而无法名正言顺地结合。他只是没想到,匀灿对兰煊的感情竟是这样深,已然达到了这种生死相许的地步,他误杀了兰煊,其实也等于是一并杀死了匀灿,他因此而越发地痛恨自己。
  为什么死的人是他们而不是他?为什么上苍要将这些无法承受的罪过全部施加在他的身上?
  他在一次次的自我惩罚中,反复地质问着天地。
  元极天帝眼看着他深陷痛苦的泥沼而无可自拔,于是强行将他封印在了云境之内,这样一封印便是千年之久。
  在那一千年里,他在痛苦煎熬中几欲死去,然而心却在重创破碎之后日复一日地归于平静,随着光阴的流逝,所有呼啸汹涌的感情终于如潮水一般退去,剩下的唯有空寞和冷寂。
  千年之后,弑情咒印终于驯服了他心中的猛兽,醒来的他已非昔日那个明朗多情的少年。故人已去,万念俱灰,他的心中唯有无边无际的空虚,极少会有什么能够牵动他的情绪,所有的表情都只是淡淡的,近乎摆设,就像是一种无心的表演。
  直到他在天河边的因缘石上发现了那条会发光的紫色小鱼,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深深喜欢上了她,虽然那只是某种很纯粹的感情,并不涉及男女之情,但内心早已死去的一丝根须却在那时被触动了一下,好像有了复活的迹象。
  再后来,当她在幻波云池里面幻化出人身的时候,他才发现当初那个生死未卜的小生命竟是活着回到了他的身边!
  “师父,姑姑,你们知道么?她还活着……”屏逸伸手抚摸着那两口并排在一起的水晶棺,垂眸凝视着里面长逝的人,眉宇间神情复杂,“相隔了十一万年,她又回到了天界,回到了我的身边。”
  “她长得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极像姑姑,生气的样子却很像师父,你们不知道她发呆的样子有多可爱……”说到这里,屏逸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温暖的笑意,连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仿佛一想起她,心里就会充满喜悦。
  他在棺前沉默了良久,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眉宇间笼上了一层阴影,声音也跟着沉了下去:“我应该带她来见你们的,可是……我不敢……”
  “最近,她向我问起了你们的事情,可我却不敢告诉她实情,我怕她知道以后会恨我,会离开我……更怕她会伤心……”
  “师父,您曾说过,不想让她知道这些,难道我要一直对她隐瞒下去么?”
  “您知道吗,在面对她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矛盾?”
  屏逸深深叹了口气,眉宇间有难以排解的烦忧,归虚里的水再深,也抵不过心中无涯的苦痛。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支发簪,那支簪子长约三四寸,是用一整块纯净的牵心古玉制成,簪头上镌刻着三朵盛放的千夜梨花,针梃上则缠绕着如意吉祥纹,整支簪子浑然一体,玲珑剔透,精美雅致。
  “这对牵心玉所制的梨花簪,是姑姑生前最喜欢的,我留下了一支,将另一支送给了她,她似乎……也很喜欢。”屏逸凝眸看着手里的玉簪,淡淡笑了笑,“我在这对发簪上面同时施加了镜照之术,她并没有发觉,虽然不能带她一起来,但你们还是能够见到她……”
  说罢,他用灵力激活了镜照之术,一道光顿时从梨花簪上发出,投向了面前的虚空之中,转瞬间一面若有若无的镜子从光芒之中浮现出来,映照出了另一个时空的画面——


  ☆、第八十七章:生别离

  头戴千夜梨花簪的紫衣少女从云梦楼上飘然掠下,衣带当风,仙姿楚楚,转眼便来到了风雨雷电四位神使和那两个金甲天兵的面前。
  只要她将那枚簪子带在身上,他便可以随时随地通过镜照之术看到她的举动、听到她的声音,以及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
  屏逸站在水晶棺前,抬头关注着虚镜中呈现出来的画面和声音,当他看到那名清霜殿的侍女当众指控她和武曲星君有私情的时候,不由得变了脸色,怒火中烧——
  怎么?他才离开天界几个时辰而已,这么快就有麻烦找上她了?这些肮脏的东西!
  无色林外面,东君、月神摆驾于神坛之上,众仙班静静肃立,翘首以待。
  约摸一刻钟过后,紫游率先从无色林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负责监督的金甲神兵。
  没有情花?她低下头细细看了看自己身上,心中惴惴不安——据典籍记载,动了凡情的神仙是看不见落到身上的情花的,而没动凡情的神仙就算进入林中,身上也不会沾惹上情花,如此看来,她身上到底是有花没有?
  要想知道答案,恐怕只有问那些局外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缓缓抬起了头,看着那些面色各异的人,试图从他们的神情中找到一个答案。
  少司命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而青女却神色大变,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失望。
  海棠仙子对她笑了笑,但那笑容里却盛满了忧愁和苦涩。
  大司命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玩味。
  卫介紧锁双眉,若有所思地审视着她,脸色复杂,似乎有些意外,又好像有几分释然。
  “少司命所言果然不错,”月神冲着阶下的紫衣少女点了点头,竟是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和颜悦色,“看来你的确是心无杂念,不染纤尘。”
  这就是说她并没有沾惹上情花……紫游心里一喜,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无色林已经证明了她的清白,事实胜于雄辩,就算有人往她身上泼再多的脏水也是无用的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夫复何言?
  她不卑不亢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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