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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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伴-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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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熊悦心中早有了计策,所以这件大事反而轻松,暂且搁置一边,头疼起陈城一事来。
  他十分困惑,弄不明白自己怎就跟陈城的守城军长搭上关系了?还屡次互通书信?还“锦帛妙计”?
  熊悦肯定自己没做过这事,身边的人比如昭念之流,做出这等好事肯定不会署他熊悦的名字,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林琅这个女人仿了他的字迹,擅自去信陈城!
  “林琅你这个坏东西,做了又不告诉我,还好我机智没有露馅,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熊悦站在无人处,忿忿说道。
  楚王出行,车马甚众,黑压压一片如墙而至。军队之上旌旗翻卷,五彩斑斓。大纛有五面之多,随风呼呼作响。
  楚王熊良壮硕魁梧,比熊悦还高半个脑袋,他年岁已老,但须发茂密乌黑,相貌又很端正,只是表情过于严肃甚至凶狠,脸上的褶皱像刀刻一样深。
  熊悦对楚王有十分的敬畏之心,和十几年不曾见面的陌生,若不是今天总算被召见,他不知何时才能得知父王的样貌哩。
  中军帐中站了许多楚廷权贵,有从宛城来的,有从郢都一路跟随来的。熊悦挑了个不算显眼的地方站着,一点都不指望会被父王看到。但熊良甫一坐定,环视一周后就喊出了熊悦的名字。
  “悦儿,去巩城为质苦了你了。”熊良言语中渗出丝丝温柔,对熊悦招手道。
  熊悦受宠若惊,连忙走到跟前。熊良站起来,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把熊悦的肩用力一捏,自豪地说:
  “这就是寡人在外头漂泊的儿,如今回来了。这次陈城大捷,寡人听闻你的功劳极大!尔等看看,这才是寡人之子!”
  熊悦感动又惶恐,不敢抬头看父王。熊良夸够了,让他回去原来的地方,之后却再没提到他,就像一桌残羹冷炙,被人遗忘了。
  熊悦似乎很可怜,但他并未觉得,只要最后一夜被楚王召见,他受到再多的冷遇都无所谓。而楚王在露宿的第二晚,果真召见了熊悦和昭念,斗槛。
  楚方城就像少了南边一横的口字,宛城就在口字正中,是楚国西北边境上最大的城池。
  宛城即是要塞之城,城墙高且厚,道路宽且平,战车和士兵屯守众多。所以熊良对宛城十分重视,在城中安置的人有心腹之称。
  熊良与斗槛,昭念对谈热火朝天,熊悦安静倾听,偶被问道才对答几句。等到时辰晚了,昭念突然提到会盟一事。
  “与韩君结盟一定顺利,等昭示了天下,就当作给大梁提个醒。”斗槛说。
  “魏国强盛,那弑兄的姬迟是个明君。”昭念突然转了话头。
  熊良关注大梁有很长一段时日,这会儿听昭念提到,转头问熊悦道:“你且说说魏国的情状?”
  “与魏先王姬宛在世时的盛况,没有任何变化。”熊悦回道。
  “民众可还有替姬宛鸣冤的?”熊良问。
  “鸣冤之声已经微小了。”
  熊良默默叹息,不忍说:“姬宛是个品行高尚的明君。姬迟是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暴君,就算他篡位后对民友善,但他对亲人做出的种种暴行,总让人觉得不久以后会露出真容。”
  “大王愿意再等吗?”斗槛试问道。
  熊良略有沉吟,不紧不慢地说:“我楚国数辈都有谋取中原之心,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一暴君登基,终于有理由替天子正道。若再等,只怕魏人真忘了姬宛之殇啊。”
  “如此便是了。此事不能再等,现在就是绝佳的时机。”斗槛说。
  “可是魏人已经淡忘了姬迟的恶行,寡人若再以此为由讨伐他,恐号令不强。”
  “大多魏人对姬宛的德行念念不忘,只是姬迟如今治国手段没有不妥之处,所以没有民怨。如果有权势之人站出来替姬宛鸣冤,儿臣以为会得到响应。但此人必须是魏人,而且要是权贵,更要能博得魏人的同情。”
  这番话是熊悦说的,两日来在楚王熊良面前说过的最长一段话。熊良听后觉得诧异,想他可能有了计策,于是顺水推舟地问了。
  熊悦不卖关子,直接承认道:“儿臣身边就有这等人物。父王可听说过从魏宫屠杀中逃出的公女?”
  熊良眉头微微一动,点头道:“确实有这种传闻。”
  “一开始是传闻,但现在已成定论。这出逃的公女就是姬宛和夏姬的小女,翠姬。”昭念说。
  熊悦点头,“就是事实。而且儿臣还知道翠姬现在何处。”
  “在哪?”熊良的情绪被调动起来。
  “就在儿臣家中,被世人以为是儿臣宠妾的女子。”
  昭念和斗槛都惊讶地瞪起眼睛。不等楚王说话,斗槛就兀自问道:“就是那个怀有身孕,名叫林琅的姑娘?”
  “正是。”熊悦面无表情地答道,“但她腹中之子并不是我的,为了护她我才撒的慌。”
  “那孩子是谁的?”熊良急切地问。
  “儿臣救下她时就已有身孕,百般问过也不肯说。儿臣以为是逃亡途中,被人欺侮后怀上的。”
  熊良叹了口气,貌似很悲哀地摇了摇头,随后又急切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就是翠姬?你们是在哪里相遇的?”一问完,账外忽然传来一串小鼓声,这是告诉他睡觉的时辰到了。
  熊悦等鼓声响毕,漫不经心地说:“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吗?这事确实不简单。熊良如此想着,很想教熊悦马上把事说明白,但明天要继续赶路,而且路途辛苦,所以他早就决定今夜要好好睡一觉——但是他可以等明天上路之后,教熊悦跟他细细说来啊!
  熊良拿定主意,抬头对熊悦说:“今晚就暂且如此。悦儿,明早你随寡人一同出发。”
  “是,父王!”
  熊悦双膝跪地,狂喜不已,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心里不断呐喊着——
  林琅,别怪我卖了你。这是个好机会,说不定以后能跟我去郢都享荣华富贵呢!
  林琅早就上床躺下,因为劳累,很快就睡着了。她乌发散落在枕边,二色珠象牙簪子就轻轻握在手里。
  每晚林琅都是这样睡的,不肯把簪子离了身,因为哪里都不放心,还是拿在手里最好。可是今晚有些不同,手里的二色珠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
  林琅觉得自己飘在自己的梦中,不然她怎能看见自己手里的发簪,和躺在床上闭目安睡的自己呢?
  梦中的屋门开了,颜沉走进来,在床边轻轻坐下,凝视睡着的林琅许久,然后慢慢地伸出手,拂去落在她脸上细发。
  躺在床上的林琅睁开眼睛,看到颜沉后一点都不惊讶,似乎也知道这是梦,甜笑着扑进颜沉怀里,娇娇柔柔地说——
  “颜沉,我终于梦到你了。”


第71章 重逢
  林琅没有跟颜沉撒过娇; 如果有,也是几根指头数得出来的。
  对熊悦林琅就能不要脸面地撒娇撒泼,人前人后都行; 因为他们知道是装的; 是假的,所以没有顾虑。
  可到底在顾虑什么呢?林琅一直说不上来; 只知道对颜沉撒娇会害臊,虽然自己特别想腻在颜沉怀里; 但一面对他就会无缘无故的矜持。
  但这些都是醒来之后要顾虑的事情; 现在是梦里; 就算害臊也只有自己知道!
  林琅不怕了,喜滋滋地扑进颜沉怀里,拿脸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 嘴里一遍一遍地喊:“颜沉,颜沉,颜沉,真的是颜沉啊。”
  “是我。”梦里的颜沉仿佛如梦初醒; 哽咽半晌才吐出这两字。
  林琅开心地笑了,两手攀住他的背,娇声说:“颜沉; 抱我。”
  颜沉听到这话才想起似的,飞快腾起手臂把林琅箍住,低头靠在她脸边,嘴唇差一点碰到脸颊; 呼出的气热热的,吹在林琅脸上一点都不假。
  林琅不躲,还把脖子微微一伸,主动在颜沉嘴上啄了下,然后连忙别过脸去,像做了坏事一边脸红一边咯咯直笑。
  颜沉呆住了,好不容易回神,到处寻林琅的嘴要还礼,林琅却一声声喊着颜沉,蹭到了他脖颈边。
  “颜沉,颜沉,你怎么来了?你来找我的吗?”林琅枕在他肩上,急急地问,好像怕下一秒梦醒后颜沉不见了。
  “对,对,我就是来找你的。”颜沉声音在颤抖,不禁又一用力,把林琅抱得更紧。
  “疼……”林琅在他耳边□□一声,娇嗔道:“把孩子压坏了。”
  “对了,孩子。”
  颜沉见到林琅后把什么都忘了。他松开一条手臂,低头看林琅的肚子——圆圆鼓鼓的,早就淹没了她的细腰,看上去那么沉,却被她娇弱的身子仔细托着。
  颜沉再也忍不住了,喉头一哽,簌簌落下泪来。
  林琅见颜沉在哭,忽而疼了心,伸手忙给他抹泪,自己不知不觉也跟着哭了,嘴上却说着:“我都没哭,你个大男人哭什么,多难看。”
  “你也哭了。”颜沉破涕而笑,也抬手帮林琅擦泪。
  林琅只当是梦里的癫狂,猛就收了泪,扭着身子拼命往颜沉怀里钻。忽然她抬起头,娇甜地说:“颜沉,亲我。”
  “……好!”
  颜沉求之不得,捏住林琅的下巴,对着桃唇吻将下去。他想缠绵,把这许多月分隔异方的相思之苦,全部融化在舌尖,可是他还没发力,林琅就不舒服地乱蹬起脚来。
  颜沉只好松开,看着林琅脸上浮出的春情,张着嘴细细喘息了一会儿,又一扭一扭地往他怀里挤。
  “颜沉,颜沉……”林琅喊不够似的,一声比一声甜,“你怎不喊我?难道你忘了我叫什么?”
  “林琅。”颜沉立刻喊道,声音像融了蜜的水,“林琅,我的林琅,我的好林琅,我一辈子的林琅。”
  “哼,花言巧语的男人。”林琅明明爱听,却皱起眉头,耍起性子来。
  “都是真心的,不是花言巧语。”颜沉认真地说。
  “或许是真心的,但你对别的姑娘也说过。”林琅眉头一撇,这回是真伤心了。
  “没有。我绝对没有。”颜沉着了慌,不懂林琅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
  “你说过,你绝对说过,你那么喜欢她!”
  林琅愈发伤心,身子一挺,要坐起来。
  颜沉不放手,林琅猛推他胸膛,推不开就一下一下地捶,边捶边嚷嚷:“这是我的梦,你要听我的,放开我!”
  “不放。”颜沉把林琅拥入怀里,质问道:“她是谁?你说我喜欢谁?”
  “你居然忘了你喜欢的人?”林琅瞪大眼睛,陡然间伤心到极致,揪住颜沉衣领怒斥:“你那么喜欢她就这样忘了?那以后不也能忘了我?不对,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林琅,你在说什么疯话!”颜沉摸上她的额头,没发现烫,担心地问:“你睡糊涂了?还是吃了什么坏东西?”
  “对了,我在做梦。”林琅顿时冷静下来,想起这是在自己的梦里,一切都是假的。
  “我要醒了,你走吧。”她说。
  颜沉哭笑不得,“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会走的。”
  “我等会儿睁开眼你就会走的。”
  “你睁开眼我也不会走。这不是梦。”
  “就是梦,你才不会来找我!”林琅突然放声大哭,“你才不会对我这么温柔,你肯定是打我骂我!”
  颜沉一愣,实在没忍住笑,摸着林琅的头发说:“你看我现在有打你骂你吗?”
  “这是我的梦,所以你不能打我骂我。”
  “都说了不是梦。”颜沉无奈地摇起头,“我不会对你凶的,就算你醒了也不会。”
  “我醒了你就走了。”
  “不会走的。”
  林琅抽抽噎噎地靠到颜沉怀里,不满地嘀咕道:“梦里的颜沉爱说假话,以后不梦颜沉了……”
  颜沉叹了口气,爱怜地说:“这不是梦啊。算了,你且睡吧,等明天亮了再好好与你说。”
  林琅一晃眼就睡着了,再无梦境。然后一晃眼就醒了,屋外已经大亮,她枕在温暖的枕头上回忆昨晚离奇的梦境——
  昨夜她在梦里对颜沉又亲又抱又哭又闹,不要脸面地撒了一顿泼,最后倒在他怀里睡着了。
  嗯,好像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梦。十分羞耻,但回味无穷。不过庆幸是在梦里对颜沉做出那种种害臊事情,不然以后无法昂首挺胸地做人啊。
  “颜沉……”林琅不禁呻/吟一声。
  脑袋下的枕头猛地一震,刚才在耳畔徘徊的嗵嗵声突然变得又快又沉。
  “好吵。”林琅小声抱怨,想再躺躺,一翻身发现床不光不平了,还小了许多,背上不知何时多出两只手,把她轻轻抱着。
  林琅渐渐觉得不对劲,但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坏,并且散发着她喜欢的味道,就是颜沉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颜沉?”林琅一惊,终于清醒过来,随后看清自己正趴在一个人身上,而且还是个男人。
  难道昨夜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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