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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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胄- 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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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去接那块银子。秀月楼虽然开门迎客,但是有一个死规矩就是从不收铜钱,只收银子。这个规矩虽然有些苛刻但也容易理解,如今虽然开封还太平着,但是大周铸造的五铢钱已经不值钱了。显元元年,五铢钱的购买力比显德三年的时候差了整整两倍。
    这块银饼子看起来最少有二十两,按照现在的兑换比例,这二十两银子可以换六十贯五铢钱。六十贯,就是六万枚铜钱,能装满一辆推车。银子是硬性货币,一两银子就能点上一桌子不错的菜肴,外加一壶好酒。即便是把秀月楼的招牌菜都上来,也用不了这么多。虽然秀月楼的茶叶确实不错,但如果用这二十两银子买秀月楼招待普通客人的茶叶的话,几乎快够秀月楼一个月茶叶的消耗了。
    “既然这位爷赏了,你就收下,这钱不入账,你自己收着吧。”
    正当那伙计犹豫不决的时候,秀月楼的掌柜姬无名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很随意的对那伙计说道。那伙计再次怔住,不知道今天是不是犯了什么邪,怎么掌柜的也变得这么奇怪?二十两银子,那可是他五年的工钱。
    他接过那银子,然后躬身说道:“谢这位客官赏,谢掌柜的赏。”
    姬无名和大堂里的客人们打着招呼,脸上带着和善且真挚的笑容。走到那桌子边上的时候慢慢的收起笑意,语气平淡的说道:“咱们秀月楼的茶水本来就是免费的,这银子又是这位客官赏你的,你不用谢我。去捡几样茶点过来,要精致些。”
    伙计连忙点头,转身走了。
    姬无名在那白衣男子的对面坐下来,笑了笑问道:“这位客官,是第一次到我秀月楼来吧?”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反问道:“掌柜,你可以记住每一个来过秀月楼的客人?”
    姬无名脸色不变,但眉角却不着痕迹的跳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我的记性再好,秀月楼每天都有百多人来喝酒,一年下来那是多少人?秀月楼已经开了三年,是多少人?我肯定是记不住的。”
    白衣男子似乎对姬无名稍微有些不客气的话并不在意,捏起茶杯品了一口,随即皱了皱眉,他的眉毛很秀气,比一般女子的眉毛还要秀气。
    “客官对茶叶不满意?我去叫人换一壶送上来。”
    姬无名微笑着说道。他虽然不算特别胖,但已经能装得下对面那白衣男子这样身材的人最少一个半。他坐下的时候必须往后仰着,因为这样才不会感觉有些憋气。而胖子,尤其是一个和和善善的胖子,一个总是笑得很惨烈的胖子,总是会引起大部分的好感。可是这白衣男子却连看都没看姬无名一眼,而是看着桌子上的茶杯有些出神。
    姬无名神情窒了一下,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
    “客官你坐着,我还有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便说,毕竟……你是付过银子的。”
    说完,姬无名站起来就要走。
    白衣男子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原来,你也是会做赔本生意的。”
    姬无名顿住脚步,笑意盎然的问道:“怎么说?”
    白衣男子伸出秀气白皙的手指在姬无名眼前晃了晃:“我虽然付了银子,但你已经赏给了你的伙计。你说让我随便点,岂不是亏了你自己?一个千里迢迢从南唐金陵跑来开封府做生意的商人,难道三年的时间就变了性格?”
    他悠然的叹了口气,如处子一般:“你在金陵秀月楼的时候,可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那些楼子里的伙计,几十人加在一起的工钱一年也花不了你二十两。而且,你还经常拖着……怎么到了开封府之后,性子变得这么慷慨?”
    他的话骤然变得多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最奇怪的是,在金陵的你还是老样子,依然那么抠门。在开封的你,却如此大方。”
    这话说的让人很难理解,似乎也说不通。但就是这样一句很乱的话,让姬无名变了脸色。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盯着白衣男子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从金陵来?”
    “从金陵回来。”
    白衣男子叹了口气道:“我这个人活着总是很累,有些事,非得自己看了才会相信是真实的。所以跑去金陵,一个来回耗去了一个月的时间。真抱歉,我来晚了。”
    姬无名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继续问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既然能偷出来,为什么不偷出去?开封,真的走不出去吗?我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让你走,奈何你偏偏不走。”
    姬无名的脸色越来越差,开始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别急着去后院,你刚才派过去的伙计刚好给我的人带了路。还需要跟你说声谢谢,辛苦你了。照顾小主子一个月,你也有心了。”
    白衣男子站起来,很悲伤的说道:“我本来是想放你们走的,所以才会跑去金陵一趟,拿了人家的好处若是不办事,说不过去。所以我躲了,躲到金陵去。也算我为小主子尽最后一份忠心,可惜……。你很蠢。”
    白衣男子转过身子,缓缓的朝着秀月楼门外走去:“另外……金陵秀月楼的茶,比你这里的好一些。”
第三百九十章 你错了
    就在那白衣儒衫的男子走到门口的那一刹那,大堂的后门忽然嘭的一声碎裂开来。之前被姬无名派到后院去的那个伙计,撞碎了那扇木门之后横着飞了进来。他的身子又撞击在一根柱子上,佝偻着好像一条大虾一样再也站不起来。
    姬无名的脸色很差,但此时,他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一点表示都没有。他也没去闪躲那些朝着他激荡着飞过来的木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胖了,让他的行动总是变得有些迟缓。一个身穿颜色很艳丽锦袍的男子缓步从后门走了进来,这锦袍的款式看起来很特别,并不常见。看起来像是官服,可是大周从正一品到从九品的无论文武,都没有这样款式的衣服。
    这锦袍男子从破碎的木门外走了进来,伸手弹去落在他帽子上的一片木屑。姬无名盯着他的帽子看了看,随即心里一震。是官帽,但却同样的,不是朝臣的官帽。紧接着,姬无名就被那个锦袍男子的眼睛吸引住了,这是一双诡异怪异邪异的眼睛。他的右眼是正常的,但是左眼,却没有黑眼球,白白的一片,看起来令人心生忌惮。
    大堂里吃饭的客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更有离着后门比较近的一张桌子,客人身上和桌子上的菜里都掉上了不少木屑。这桌子客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人站起来破口大骂:“哪儿来的王八蛋,敢在这捣乱,不想活了是吗!”
    这人姬无名认识,是开封府郡守大人二公子的几个随从。站起来说话的这个,是开封郡守家里的一个管家。他们的主子在二楼请人吃饭,他们这些有点身份的随从就在大堂里也点了一桌子菜。那个二公子对自己的随从向来很好,所以他们这些下人也登堂入室的喝酒而主人并不见怪。
    在开封这个满地都是达官贵人的地方,开封郡守的官职并不怎么大。正三品而已,虽然比其他州府的郡守高半级,但在开封三四品的官员太多了,就是一二品的大员也有三五十个,理论上一个正三品官员的家奴,在开封这个地方是不敢太跋扈的。但开封郡守这个正三品,可比那些什么银青光禄大夫之类的虚职强的太多了,也有着很大的实权。同样是正三品,手里有权和没权,差距是非常大的。比如,刘凌所在前世的政协官员,正厅级干部若是和同样级别的省公安厅厅长比起来差多少?
    那锦袍男子走进大堂后,根本就不理会开封府郡守家里那几个家奴的质问,而是恭恭敬敬的对站在门口的白衣儒衫男子说道:“侯爷,人……已经拿到了。”
    白衣男子皱了下眉头,轻声道:“是请,不是拿,掌嘴。”
    那锦袍官服的人立刻就抬起手打起自己的脸来,一下一下的极其用力。没几下,他的嘴角就渗出了血迹。只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怨恨之色,有的只是发自真心的敬畏。等他打了十几下的时候,那白衣男子摆了摆手道:“够了,砸坏了人家的门,总要说声抱歉的”
    他在门口站住,然后做出了一个坐下去的动作,要知道他的身后可是没有椅子的,他这样坐下去的话肯定会摔好大一个跟头。可是跟头是注定摔不了的,因为,就在他往下坐的那一刻,一个同样身穿锦袍官服的人从门口闪出来,立刻爬跪在地上。那白衣男子刚好坐在他的后背上,很稳。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有两个锦袍官服的人走到那白衣男子身后,将一件华丽雍容的大氅给他穿好。两个人打着伞盖,将那白衣男子的头顶遮住。
    一只眼睛没有黑眼球的男人咧嘴对姬无名笑了笑,露出一嘴的血:“抱歉,将你的门打坏了,不过……应该不用修了。”
    他说话的嗓音有些尖,脸上白的有些变态。
    “侯……侯爷?”
    开封府郡守家里的那个管家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缩了缩脖子,想坐回去。在大周,文官是不能封侯的。武将封侯,也必然是立过大战功,且手握重兵的人。他家老爷虽然是有实权的郡守大人,可是和一位实权派的武将比起来,还是不如的。他们做下人的既然能混到一个管家的位置,哪个没有一颗玲珑心?知道了惹不起,那做做缩头乌龟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姬无名嘴角扯了扯,哼了一声:“装模作样,还不是个阉人而已。”
    那一只眼全白的锦袍男人脸色一寒就要发作,门口的白衣男子轻声道:“锦城,人家说的没错。做你该做的事,把这里清理一下,不要伤了无辜的百姓。”
    姬无名冷笑道:“还算有点人性。”
    叫做林锦城的太监阴测测的笑了笑道:“我家侯爷说不要伤及无辜百姓的意思,你误会了。不要伤了,那就都杀了。”
    他摆了摆手,忽然从后门涌进来大批的戴着斗笠身穿蓑衣的军卒,这些军卒手里都端着大周军方造价昂贵的制式连弩。房顶上也是一阵乱响,不少军卒压破房顶从上面坠了下来,占据了二楼的有利地形。这些人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一冲进来就开始扣动连弩杀人。很彻底的杀人,一个不留。
    不少蓑衣人冲进二楼的雅间,很快从雅间里就传出惨呼之声。那个郡守大人府里的小管家刚喊了一句:“我是郡守府里的人!”就被一直弩箭封住了喉咙,他捂着自己的咽喉,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甘心的倒了下去。他临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他家的二公子,被人从雅间里拎出来一刀砍去了脑袋。
    白衣男子对姬无名带着些许歉意的笑了笑道:“不能确定哪些是你的人,所以只好都杀了,不要介意。”
    他在杀人,还说不要介意?
    姬无名此时却完全放松了下来,既然人家已经将楼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就说明院子里布置在外面的眼线已经都被人家给拔了。监察院训练出来的密谍,还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巨大的打击。训练有素的密谍,在楼子外面最少布置了二十几个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发出示警的信号,由此可见,这些太监是有备而来的。只是,却不曾听说,周国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几个太监?
    门口坐着的那个被人称为侯爷的白衣男子,样貌清秀俊美,下颌上干干净净的连一根胡茬子都看不到。由此可见,这个人也是一个太监。姬无名有些懊恼,自己应该早就能发现的。侯爷?周国什么时候连太监都能封侯了?
    忽然,一个名字猛地出现在姬无名的脑海里。
    “你是雨小楼?”
    姬无名问。
    白衣男子微微颔首:“汉国的监察院果然厉害,能推测出我身份,这点很难。毕竟……我已经在天牢里待了五年。真想见识一下你们那个指挥使大人,是个何等惊采绝艳的人。凡人,又怎么可能训练出那么多好密谍?也想见识一下你们的主子汉王刘凌,他……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姬无名笑了笑:“我家王爷吗?如果你活的足够久,久到开封被我大汉雄狮攻破的那一天,或许你会见到的。”
    雨小楼道:“我欣赏你的自信,由此也可以推断出,你们监察院的指挥使大人也是一个极其自信的人。有什么样的首领,自然有什么样的属下。只是……人若是太过自信的话,总是会有太多的破绽暴露出来。除非,拥有可以忽视一切的强悍实力,否则失败是必然的结局。很显然,最起码你没有那种可以忽视一切的实力。”
    酒楼里的客人们在一片哀嚎苦求之声中很快的死去,在秀月楼吃饭的何止百人,却被那些用横刀,用连弩杀人的蓑衣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因为房顶破了,雨水落进了楼子里,将地上的血水冲的变淡,却也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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