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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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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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更是含笑,看着宝珠走到膝前拜下,双手送上帐本子,娇滴滴道:“请母亲核查,以后这份事儿恕宝珠不能再聆听教导,”

    袁夫人接过,看也不看放在几上。正要让宝珠起来,见宝珠又娇声说出一句话来:“还有一件事儿,要请母亲教我。我这一去,自然要拜父亲。但不知父亲安葬在什么地方,想来姐姐是知道的,”

    袁夫人微微点头时,宝珠又道:“但是不知道父亲喜欢什么,母亲以前给父亲带的是什么,请母亲细细的告诉了我,也免得我出了错儿。”

    袁夫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拉宝珠起来,让她站在身前,眸子也湿润了。媳妇回去,能想到拜公公的坟墓,这是一般人都能想到的。但宝珠还能挂念到袁父喜欢什么,又特意问到袁夫人以前拜祭时给他摆些什么,岂不让袁夫人感动。

    这是心里有,才会问出来这些话。

    这是打心里尊重,一直放在尊重的位置上,才能想到问这样的话。

    袁夫人好一会儿没说话,宝珠静静的也不敢打扰她。轻风从窗外拂来,把明月光吹得光亮十分,袁夫人面上那痴痴情浓的爱恋,清清楚楚的全让宝珠看到。这种深情,也让宝珠快活无比。

    她对她的表凶,同样的是情难自己。

    这一对婆媳你懂得我,我在这一刻也就懂得了你。或者说她们本就应该是互相懂得的,懂得对方对“情”这一个字,可以用尽心思。

    总是因为付出才得到,总是因为付出的——得当!得当这两个字是画龙必须点晴,她们彼此懂了对方。

    “啪哒”,像是猫儿在屋脊上跳动跑开。袁夫人和宝珠全让惊动,袁夫人并不掩饰自己的失态,她为了对丈夫的深情,才能理解小夫妻的感情。换成别人家时的老太太,对“情”字早不放心上。

    “随我来,”袁夫人扯着宝珠到内室中,黄花梨香几上,整整齐齐放着几份儿东西。有一把子钥匙,袁夫人一个一个的交给宝珠。

    “这是我的房子,就在你姐姐那城里,袁家的老房子,是这把钥匙,却在隔城呢。这一把,是我在边城田庄子的钥匙,你父亲祖父母的坟墓,全在田庄子附近田上,那几亩地,是袁家置办的。”

    宝珠在今天,心头已经让烫了再烫,烫过了全化成无尽的感激。她默默接过钥匙,袁夫人又给她一个匣子:“这里面是我嫁妆里的铺子,你去掉以后该找什么人,我全写在里面。”宝珠很想说上一句什么,又一时找不出恰当的话。

    说感谢的,已经说得俗气。

    不说什么,就白白的拿着,又像是不恭敬。

    宝珠就在心里找了又找,找出一句俏皮话出来:“哎呀母亲,您放心我会管好的,等您再去,一定多几间铺子出来。”

    袁夫人轻笑:“够你的衣食就行了,哪里还要多几间铺子出来。”又把该交待的再说一遍,打发宝珠回去早睡:“有住的有用的,有不足的不要怕张口,姐姐府上去要吧。要赶路儿呢,不用白忙活,早早的睡下才是正经。”

    宝珠拜了几拜,又请她早睡,捧着她的东西出来。她的婆婆一分银子没有给,但却给了宝珠最大的助力。

    宝珠出去以后,袁夫人还在月下抱臂独自低语。她在轻风中含笑:“你看,如今我们才是自己养媳妇,这在京里,全家人都靠着姐姐养活。”

    她回想到几年前,中宫把她接来,也是衣食住行全都包办。袁夫人衣裳都没带出来几件,也是怕路上不好带,又怕进京后开销大,只抱一匣子首饰,带着袁训就上车。

    这首饰就是零星给宝珠的那些,从到了京里后就没动用过,放得久了时有忘记,等到宝珠进门才会一会儿出来一件,一会儿又出来一件。

    袁夫人是家里的姑奶奶在养,所以打发宝珠和女儿走,没有半点儿不自在,也不觉得麻烦女婿,她自有宅子和进项给媳妇,不过就麻烦你们带一路子罢了。而宝珠抱着东西回去的路上,也窃笑着想到这一点。

    母亲的田庄子宅子全在边城,这京里不过就那几亩地。想来,全是依靠姑母才是。而宝珠呢,你也去依靠姐姐吧。宝珠笑得眉眼弯弯,宝珠不要都依靠她,可好不好?

    她有手里的这些东西,还用依靠谁呢?

    回去给卫氏红花看,卫氏红花也惊赞不已。这一夜还是睡得晚,宝珠这就可以放心地带袁训的东西,把他心爱的全都带上。

    也给他一个惊喜不是。

    第二天一早,宝珠做好准备姐妹们要来送行,却没有想到头一个上门的人,是想不到的一个人。

    ……

    头天睡得虽然晚,第二天也都起来得早。天际才微明,宝珠睡眼惺忪在房中擦牙,顺伯在外面回话:“回奶奶,奶奶的表亲褚家的又来了。”

    宝珠以为方氏母女出了事,急忙忙要了水漱口,净面也净得匆匆,出来见褚大汉。

    褚大汉是要出门的打扮,背着个大包袱,脚边儿还放着铺盖卷儿。宝珠难免让吓到:“你这是去哪里?”

    又往褚大汉去找方明珠。

    头一个想法,宝珠以为褚大汉让方姨妈气得离家出走,不再管方氏母女的死活。她惊得杏眼圆睁:“有话好说,夫妻不要分离的才是。”

    褚大汉憨憨地一笑,跪下来就给宝珠磕了几个头。他行这样的大礼,又把宝珠吓得后退几步,红花扶住她连声地叫:“奶奶当心撞到家什上,”才把宝珠让吓走的魂儿喊回来。

    宝珠方定下来,红花气得就要骂人,手指褚大尖声道:“有话就说,大早上的来吓什么人!”褚大汉陪笑:“红花姑娘不要恼,奶奶也别惊吓,听我把缘由告诉你们。”

    红花余怒未息状,扶着宝珠坐下,嘴里很想嘀咕又不是正经的表亲,但知道宝珠是厚道人,怕惹宝珠不快,红花才没有说。

    褚大汉还跪在地上,宝珠叫他起来他不肯起,只能无奈。

    “我有事求奶奶,上门前想了一夜,实在没有人可麻烦,这才厚着脸皮过来。”褚大汉在包袱里摸着,取出十两的银子三锭,对宝珠低声下气道:“我也要去从军咧,走前得把岳母和娘子的事安排好。这是我多年积攒的银子,够她们母女用上一年,一年以后,我自然就有了银子寄回来。这银子请奶奶收下。”

    红花不敢相信的道:“你让我们奶奶代你管?”先不说奶奶要走,就是奶奶不走,又是你的哪门子亲戚,会代你管家?

    宝珠去了疑心,这就笑了。命禇大:“你起来我们说话方便。”褚大站起来,那脸上直愣愣的还是不想改他的初衷。

    宝珠先不说她就要走的话,先问褚大:“你好好的有营生,为什么还要去从军?”褚大露出笑容:“说来话长,”

    “你慢慢说,”宝珠很有心情听听褚大的心思,她想也许就能更明白表凶的心情。她吩咐红花:“想来还没有用饭,去厨房上取早饭来。”

    褚大感激泣零,他对袁氏夫妻的看法,就是不用过多的客气,他们只要说出来的,就是真心的给予。

    宝珠不仅会收东西,还是个大方给予的人。

    红花就出去,宝珠做出听故事的准备,微微而笑:“你说。”

    “我家贫苦,我随着乡亲进京,他折了本钱本想带我回转,是我想回去还和原先一样的穷,这京里处处繁华,还能没有我一碗饭吃,我执意留下,得了好些乡亲的帮助,安下家娶了妻。本来我是满足的,可是没想到和姑奶奶您做了亲戚,”褚大在这里憨厚的笑了几声,有些难为情。

    宝珠有些明白,笑道:“是我丈夫去从军,你也就想了起来?”

    褚大汉急了:“不是不是,”

    宝珠奇怪:“那你这心思是哪儿出来的?”不是学出来的?

    褚大汉笑得小心翼翼:“从军的事情,我是跟袁大人学的。但我的心思,却是和姑奶奶做了亲戚以后才有的。”

    宝珠更好笑:“既然这事儿离不开我,你就明白的告诉我吧。怎么是和我做了亲戚,就生出离家的想头?是方姨太太还是素日的眼高心大,把你逼迫的要离开家?”

    说到方姨妈,褚大毫不掩饰不满。他正要说,红花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饭过来,宝珠就止住褚大:“吃过再说。”

    褚大看过去,见是两盘子白馒头,就是小巧些,又有一盘子牛肉,一盘子咸菜,还有一海碗粥,香味儿直往鼻子里冒。

    褚大着实的感激,对着宝珠深深的弯下腰去,道:“姑奶奶您乐善好施的,这辈子一定公侯万代,多子多福多寿禄。”

    再直起身子,对红花也打了一躬:“红花姑娘请放这里,我先和奶奶把话说完,奶奶还当家去,我把馒头包好,粥喝完,就可以上路。”

    红花依言摆下,也和宝珠一样起了好奇心。小爷去从军,你也去从军?这家里不好吗?大热天的丢下家赶道儿,你又是怎么想的呢,红花站旁边,把个耳朵支起来。

    褚大一向给人粗人的印象,此时这粗人粗壮的眉头上怅然迷惘,好似小二做诗做不出来的寻思时。

    宝珠兴趣更提上来,一个字不说不愿意打断他的心思。

    “这话要从我家岳母说起,是奶奶才说过的,岳母眼高心大,娘子嫁给我,她是不喜欢的。不瞒奶奶说,我家娘子生得美貌,论理我不该高攀她。可我和她们做邻居,进进出出见到母女们在家门口儿站地,这心就痛上来。为了治这痛,先开始我以为我犯心痛病,还拿了好几贴药来吃,后来才发现是为着娘子,我就大着胆子先对娘子说了,我怕娘子不答应,我当时说了大话,我说这富贵不长眼,以后也许到我家,就这样成了亲事。”

    宝珠喜欢得格格笑了两声,夸他:“好好,你很能办事儿。”

    褚大让夸得难为情,低下头嘿嘿几句,他急着要赶路,不敢多难为情,把话一直的说出来:“有这句话在前面,岳母见天儿的骂我做的营生低,我呢,又看不上她眼空心大,又不知道感激人。亲戚不是不肯照顾,是她自己不好才是。却又有奶奶和袁大人这样的好人,从来没有看低过我们。”

    宝珠惭愧一下,你不在同一个层次里,看低还是有的。

    人的位置低,是不能怪别人看轻自己的。但袁训宝珠也不是一味的看低他们,对褚大也还有应该有的尊重。

    就是这一点儿,让褚大肯敬重他们。

    位置低的人也有尊严,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肯敬重。

    “蒙袁大人不弃,那天我也能和大人们一起喝酒,见到席面上还有几个人,衣着打扮也和我一样,”

    宝珠抿着嘴儿笑,袁大人的兄弟是鱼龙混杂那种,不然怎么会把宝珠的铺子全弄清楚,想来是有人认得红花,而又在各处铺子上见过她。

    主仆本以为避开袁训就行,现在想想也很简单,有认得红花的,就能找出宝珠的铺子。原本想着京里这么的大,难为表凶能找出宝珠东一处西一下的铺子,再想想表凶在太子府上当的也许就是这找人的差事,所以瞒不过住他。

    宝珠把袁训差事猜得不算全对,也离得不远。

    褚大眉头扬起来,粗大面庞上多出光彩来:“就那天才知道奶奶和袁大人一直就是这样的好,不是看着亲戚才和我们来往,”

    宝珠汗颜,并没有往过,是你来才是。

    “就是那天,我才知道三拳两脚能挣出家业来,虽然也流血流汗,但侥幸中了,不是娘子喜欢,岳母也满意。而且娘子也就可以和奶奶们来往,这是她最喜欢的事情。”褚大说起方明珠笑容加多。

    方明珠和宝珠坐了一个晚上,回去后直到半夜也没睡,拉着母亲说和宝珠用什么茶碗喝茶,茶叶是什么样的,坐的是什么椅子,小几上牙边儿又是什么花式的……。

    这是她以前的日子,她还期盼着能重新过上。当丈夫的在旁边听到,只要是爱她的,都愿意尽份儿力给她。

    而最大的催化剂,是袁训等人的谈话。他们纵情说笑,他们把军中的事情如数家珍,褚大汉听得热血沸腾。

    袁训是昨天走的,前天褚大汉来贺喜吃的饭,他前天夜里就决定下来,又想了一天,把家里的水打满,地扫过,存下的银子全是铜板碎散银子,送到银铺里熔出三锭大银,今天一早方氏母女没起身时把包袱一打,他的行李要多简单有多简单,再拿个铺盖卷儿出来,就见宝珠来了。

    他的话让宝珠情动不已,宝珠肯定不对褚大情动,她情动对的是自己丈夫。

    听听这大字不识的粗人也想让妻子得意,何况是深爱宝珠的表凶呢?

    褚大不上门,宝珠也知道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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