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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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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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

    那真是太好了!

    要是没有?

    唉,那太让人失望。千辛万苦,劳师动众,殿下们都出城来送,为的不就是奶奶过来就能有?

    还有第三种情况,有了,而这里的医生没看出来,奶奶不知情,回去又走山道儿,那车总是颠的,平地里跑车,车不好,又跑得快的话,也一样的颠。

    那可就不能颠才是。

    奶妈叹气,出门儿千想到万想到,住处想到花费想到,怎么就没想到把京里的好医生带出来一个。那医生在京里一个月能有几两银子?一年给他上千的银子他肯来吗?——为了奶奶能坐好胎——上千的银子也得花。

    怎么就没想到带个好医生出来呢?

    奶妈后悔着,在心里祈祷,顺伯啊,你老人家千万不是说嘴的才行,请个好医生吧,这可不带马虎的。

    让她念叨的顺伯,飞车进大同府,熟门熟路在一家铺子前面停下。这铺子有两个铺面大,门板上写着一个大字”贺“。

    只此一个字,什么祖传圣手,秘方无敌的话都没有。

    外地来这里的人,经人指点来找小贺医生,都得在门外愣上半天才敢进去。因为这门外没有幌子倒也罢了,这门内更无草药柜台掌柜伙计。甚至就是病人也没有一个。

    只有一个人身着绸布夹衣,坐的是黄花梨雕人物山水的椅子,手搭的是牙子精细的小几,上面还嵌着玉。

    他手捧紫砂小壶,嘴里正哼着昨天才听的戏,脸上嬉皮不正经,眼泡有点儿肿,怎么看也似富家大少败家二世祖,没有半点名医模样。

    这位”小“贺医生,今年已经四十岁。

    他正瞅着对面不悦,对面是个正儿八经的医铺。人家外面有幌子,上面祖传名医,正骨续梁,上有三代,后进也强,童叟无欺,不假不枉,一生正气,人品堪赏……。密密麻麻的小字下面,是个大大的张字。

    这张字每一回都把小贺眼睛晃花掉。

    他虽然不看骨科,也看一眼怒一眼,再把嘴里的小戏唱得更高调一些:”我说那个看病滴,只知道吹的人可不要瞧……。“

    吹,让你吹!

    你老张家就会个骨科,还写那么多字在上面,小贺医生为自己总是能看得清楚那些小字而生气。而这字是他打小儿就看的,想忘记都难。

    他正在生气,”嘎!“一辆大车疾驰在他门外停上。门外有家人扫得干净,从早上到现在只落一点儿灰,这点儿灰让这大车冲停的气势全扫得干干净净,作一层扑了路过行人一身。那行人还没有骂,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冲下车,冲进去铺子也不见礼也不寒暄,把个银包往地上砸出两声”砰砰“,一只手操起地上的药箱,再用两根枯瘦手指把小贺医生衣领子一揪,扯一嗓子:”小贺医生出诊!“

    眨眼的功夫,小贺医生就让摔到车里,大车旋风般出了行人视线。

    小贺医生铺子里面这才走出一个童子,手举一个布帘挂在门外,帘子在秋风中招展,上写”已出诊,请静候“字样。

    正骨的张医生就从铺子里伸出头来,还能听到远处的马车里有叫声:”哎哎哎,国公府里抢人了,哎哎哎,这是老顺头?好几年不见,你是头疼还是脚疼是男科还是女科?哎哎哎,国公府里抢男人了……。“

    张医生拂袖,国公府真不像话!抢我这等名医也就罢了,对面那庸医有什么可抢的?

    顺伯大车,已往城门去。出了城,小贺医生就不鬼叫鬼叫的。他在车里理理衣裳,抚好头发,吁口长气:”这名头儿还要常打出去的好,“不鬼叫几声,外地来的怎么知道本城我小贺才是名医。

    见大车一路往袁家的镇上去,小贺医生悠哉游哉地欣赏着风景,就这样到了地方。

    他背着药箱出现在宝珠面前,宝珠惊愕得不能自己。

    卫氏凑到她耳朵根上细细解释,宝珠羞涨红面庞,把右手伸出去。她的心,如灯花爆似的绽开喜悦,奶妈原来是为着我才心神不宁。

    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能不知道吗?但正因为是自己的身子,而以前也并过月,和丈夫又只有一渡,宝珠不敢乱想。事实上她也想到回太原府后,请个好医生来看看吧。

    在姐姐那里,总有处处放心之感。

    不想奶妈精心如此,宝珠对卫氏投去羞涩感激的一瞥,红花上前卷起她衣袖,拿帕子盖住她手,请房外候着的小贺医生进来。余氏方氏顺伯卫氏孔青梅英红花和郡王府的侍候人全守在门内外,眼睛瞪住小贺医生的表情。

    小贺医生微闭双眸,身子前晃后晃,东晃北晃,晃得红花头晕晕时,他猛地一张眼:”恭喜奶奶,贺喜奶奶,您这是有了。“

    ”真的吗?“宝珠认真异常的再问。

    ”不真您砸我招牌!“小贺医生一指顺伯:”问他,从我爷爷到我这里,我们家招牌有谁敢碰一手指头!“

    房中还是没有过多的欢喜,小贺医生心想这家子人是怎么了?难道你不盼着有吗?

    再一看,他吓了一跳。见一个中年妇人双眸炯炯走上来,嗓音打着颤:”真的吗!“小贺医生火了,把衣前襟往腰上一别,面色凶狠:”你们是外地的是不是,这本地的他谁敢不信我!“

    卫氏长长的吐一口气,就在小贺医生以为她会欢欢喜喜时,卫氏狠狠给他一句:”看错了砸你招牌!“她奔着宝珠就去了,涕泪一起下来:”我的奶奶,你总算有了,不枉夫人老太太殿下小殿下亲戚们表公子们一起费的心呐。“

    宝珠也哭了:”奶妈,“她太喜欢了,就扑到卫氏怀里。

    顺伯带着小贺医生去拿赏钱,小贺医生发愣:”我说老顺头,你家奶奶有了,这与夫人老太太殿下小殿下亲戚们表公子有什么关系?这与你们家小爷有关系还差不多。“这该出力的人,半个字没听见提到。

    顺伯抚须笑得合不拢嘴:”都有关系都有关系。“大家不全是一片心吗?

    小贺医生伸手摸他手腕:”你没生病吧?“让顺伯拂到一旁,让他取过银子上车,把他送回城,约好三天后再来看看。

    小贺医生一共出诊三回,次次都说是。赚了不少银子回去,又带给袁家处处笑声。宝珠头一件事,先派人去告诉姐姐她坐不得车,再给袁训提笔写信,信中把他来见宝珠夸了一遍。最后是往京里写信,把喜讯儿往京里传。

    ……

    十天后,凌姨娘在房中往外面看,院子里争奇斗妍的菊花全是新买的,也打不起她精神。她带着心烦意乱,看一眼儿子,龙怀文对着帐顶子睁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再看一眼菊花,凌姨娘更觉得心里闹。

    ”怀文,你这一次没跟上国公,有好处也全让你兄弟们分了!“凌姨娘懊恼。

    她的媳妇谢氏对着地冷笑,是啊,你干脆劝你儿子伤也不要养,这就去往军中才好。龙怀文更烦,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三个月他不能习武。而等他能习武时,三个月后,辅国公随军早就走远,一场仗打下来,半年的都还算短,他再见到父亲,也是明年的事情。

    他军功上吃亏,在父亲面前买好吃亏,在兄弟们面前这大哥位置吃亏……不是一星半点儿的亏。

    见母亲又提,龙怀文怒道:”您能不能别见天儿的说!“

    凌姨娘哑了嗓子,可没半刻钟,她嘤嘤哭了:”这可怎么办,你当个长子容易吗?你弟弟们虎视眈眈的,没有一个把你放在眼里,老八仗着是嫡子也就罢了,别人的娘都不比你的娘,他们凭什么处处和你比,就是老八,他能生出来真是侥幸,我问了那天当值的多少回,都说国公那天是喝醉了酒,正房里那不要脸的就去了,接下来的话我就不敢再说,天杀的,她一个女人,竟然能把国公给办了,没天理的事儿,“

    ”母亲!“龙怀文对上她的哭声就无奈。可他又起不来,烦得他头晕脑涨,恨不能拿脑袋去撞几下墙。

    谢氏分明见到凌姨娘嘴角上弯,闪过一丝得意。谢氏打心里恨上来,又是这样!这当娘的就是能挟制住她的儿子,而她的儿子心眼儿和她差不多,就偏偏肯听。

    谢氏很想避出去,却又想听听凌姨娘又有什么坏主意。就留在房中不动。她甚至不去侍候才发过怒的龙怀文,反正他也没说要茶要水。谢氏怕自己动了,凌姨娘就留意到她的存在,把她打发出去她听不到。

    让谢氏猜中,凌姨娘转向儿子,眸子有几分疯狂:”反正讨不到好,不如趁你父亲和弟弟们都不在家,你把这个家握在手里怎么样!“她扳着手指头:”管帐房的那个是老人,几十年如一日地不买我们帐,寻个不是打断胳臂和腿,把他撵回老家;管库房的那个是老人,几十年里从不肯通融私给我们东西,一顿鞭子教训了他,让他从此知道……全换上我们的人!“

    她说得激昂澎湃,谢氏听得胆战心惊。她知道凌姨娘心狠手毒,却没有想到她不但毒在房里,还敢毒到府中。

    谢氏偷瞄自己丈夫,见他阴沉着脸像是听进去,谢氏绝望的想,你们这样做,有想过我和我的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她正觉得眼前处处黑,龙素娟跑着进来。凌姨娘喝住她:”反了吗!你大家子的小姐,奔奔跑跑的成何体统!“

    ”大小姐回来了!“龙素娟慌慌张张,面上早就血色全无。

    凌姨娘一听就差恼到怒发冲冠,更骂女儿:”放肆!你是你娘先生出来的,你先落的地,这个家里的大小姐是你,哪还有大小姐!“

    她虽然生气,也心中胆寒,也知道女儿说的大小姐是陈留郡王妃。

    陈留郡王妃更是她的眼中钉,她生下来就养在老国公院子里,就是国公夫人都见不到她,家里人都说尊贵无比,从老国公夫人在时,就称郡王妃为大小姐。

    这是嫡长女。

    她生时在袁家,凌姨娘生时在国公府。

    凌姨娘为了夺这门亲事,两眼昏花的认定”长女“这两个字,一定要说她的女儿时辰占先,老国公夫人不认,一直到现在,龙素娟这大小姐只能在自己房里喊喊。

    国公府乱成一堆,也有下人般为讨好称呼龙素娟为大小姐,背后一到两声的,也无人去管就是。

    此时凌姨娘说着就更生气,还要再骂女儿,外面传来一个不悦的嗓音,傲慢地慢慢道:”这是谁呀?敢教训这府里的姑娘!“

    十几个家人一拥而进,全是大汉,腰上有刀,手中握着新铜梢马鞭子,往两边一分,叉手而立。

    凌姨娘的一个丫头见势不对,就往外走,想着出去寻个帮手。让一个大汉一把抓起,狠掼于地。那丫头撞在几架棱角上,额头顿时出血,倒地晕了过去。

    而又有七、八个家人簇拥着一个人进来,她身着大红遍地金百蝶穿花的薄锦袄,碧绿绣满花的湘裙,首饰满头,金光闪烁,面容如满月如光彩,正是陈留郡王妃。

    ”杀人了!“

    凌姨娘才尖叫一声,让陈留郡王妃冷冷一眼噎回去,凌姨娘惴惴不安起来。

    陈留郡王妃满面含霜,先把凌姨娘怒目得不敢抬头,再瞪住龙素娟,劈面大骂:”下作没规矩的贱人!你的出身本不低,父亲是国公,你这贱人从来不肯自重身份!让个房里人给骂了,你还挺得意是不是?

    又见龙素娟姑娘打扮,陈留郡王妃更恼。

    “不要脸的胚子!敢是你还想着我丈夫不成!呸,我家年年纳妾,就是不纳你这贱人。”

    龙素娟号啕大哭起来。

    陈留郡王府和辅国公府结成亲事以后,陈留郡王自然是往国公府里来过。龙素娟头一眼见到他时,陈留郡王正是少年扬名后的十五岁,先不说他的英俊可以用美貌来形容,就是他的郡王身份,也让龙素娟醉倒。

    龙素娟从此有了争的心,她认定我是先生的,人家要长女。凌姨娘又怂恿着她,母女一起想歪不说,还把龙素娟的亲事耽误到今天。

    郡王妃成亲以后,龙素娟上吊寻死就有好几回,说姐妹同嫁一人自古有之,她还是愿意到陈留郡王府中。

    陈留郡王妃不管舅父国公是什么样的回答,她年年都给郡王挑选两个容貌不错又品行端庄的女子,纳到房中,博得别人都说她贤惠。

    陈留郡王一年里有七、八个月不在家,就是纳妾也是白放着,就是去军中探望也是郡王妃占先,妾哪能乱走动?

    陈留郡王府是正经的人家,并不乱。

    就是陈留郡王有心爱的妾,郡王妃也会有种种借口把她留在家中。她是主母不是吗?实在太简单。

    更别说陈留郡王到现在都没认清自己的妾到底是哪些,多了。他心思又不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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