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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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9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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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的是家里的亲戚,没成色总来打秋风,她不是讽刺人,是夸人。夸不好,就成这味道。

    带着女儿去请安,连老夫人见到称心就要笑:“我的乖乖又去当媳妇了。”

    称心用力点点头,因为是孩子,让家里大人夸赞,就有自得:“必得我去,才有人管家。如意帮着我,她早到,我不能晚过她。”

    说话间,连家别的房头孩子随大人过来,听到称心的话,有一个扮个鬼脸儿:“你怎么从来不留家里跟我们玩?”

    称心又嘟嘴儿:“人家要管家啊。”所有的孩子一起对她撇嘴时,外面有人回话:“忠毅侯府的小侯爷到了。”

    执瑜进来,对着大人们行过礼,就对称心道:“快点儿来,母亲要红豆鸡汤,父亲早上要小菜,我要肉炊饼,执璞要糟的东西……战哥儿要汤水,不过执璞说别给他,我说给吧。”

    称心急急忙忙地跟着他走了。

    如意在家里,也是催促父母亲:“去给祖母请安,我就要走了。”尚栋抱起她往父母亲房里去,边拿她打趣:“如今是离了你不行是不是?”如意很认真的对他点头。

    执璞跑来:“如意,母亲要鸡汤,父亲要小菜,上午给我和哥哥备点心,战哥儿么,不用给他。”

    一只兔子执璞坏笑。

    如意歪脑袋:“战哥儿是客人,”

    “他才不是客人。”

    “战哥儿是小的弟弟。”

    “小六最小,哈哈,”

    如意笑眯眯还是拒绝:“不行哦,婆婆说战哥儿要的是给三妹的,所以要给他。”

    执璞搔头:“好吧,那你快来,母亲等着你侍候呢。”说完一溜烟儿的走了。

    尚老夫人把这话听在耳朵里,走出来满面荣耀,对尚栋道:“不用请安了,这就去吧,姑爷都催了。”

    尚栋真的就要送女儿出去,如意说着不行,挣扎着小腿下来,走到台阶下面,对着祖母还是请个安,起身再道:“婆婆说的,礼不可废,我这可就去了,一家子人等着我看早饭,管事的等着我发银钱,称心等我做伴儿呢。”

    尚老夫人母子全喷出笑声,老夫人笑吟吟:“快去吧,婆婆坐月子呢,媳妇可不就是要忙。”

    如意让父亲抱着出去坐车,尚家别的房头来请安,尚老夫人看一看,那面上就不太好看。

    想从家里再找出一个跟如意这般得意的孩子,竟然没有第二个。

    媳妇们见到,心中生出怨言。袁家吃错什么药?小小的三岁孩子她能管家?

    各自悄悄告诉儿女们:“不要和如意玩,咱们哪里比得上她?”孩子们嘀咕:“她从早到晚不在家,也不和我们玩才是。”

    门外如意坐车,和称心不分前后的到袁家,一起去见老太太袁夫人,再往宝珠这里请安,两个人出来,就在宝珠歇息的产房隔壁坐下,两个人做伴儿。

    袁训在房里,宝珠嗔怪他:“孩子们还小,你不该让儿子们去催促她们早来。”

    袁训打个哈欠,看看自己昨夜睡在这里榻上。毫不脸红地回答:“儿子们有媳妇,当老子的下朝,他们应该去陪媳妇,你呢,我来陪。这倒好,晚晚在这里不走,是时候打发他们自己去玩,你啊,是我的。”

    宝珠轻笑:“这是战哥儿的口吻是不是?”袁训扑哧乐了:“是,我跟战哥儿学来的。”

    说曹操曹操到,奶妈卫氏笑回:“小王爷小王妃来请安了。”袁训和宝珠全笑意盎然看向房门,萧战和加福进来,加福趴在母亲床前絮语:“小六吃奶,我也吃奶,战哥儿也吃了。”

    萧战说的是:“我们不烦,我们自己玩。”

    当岳父的大赞特赞:“这样是好女婿。”

    当女婿的一点儿也不领情,扭过身子,对岳父得意洋洋纠正:“太后说我是好女婿,不是岳父说的。”

    萧战去年给加福过生日,太后说他是好女婿,萧战当时不在面前,但有人学给他听,不时就拿出来卖弄一下,对着岳父显摆。

    香姐儿最后来请安,袁训对宝珠辞别,说晚上再来陪她,袁夫人带着称心如意管家,有要问的,打发她们来问宝珠。

    厅上天光愈发的亮起来,忠毅侯府的一天开始。

    …。

    城外,也是一天开始。官道上人来人往,码头上水来船停。半上午的时候,一只中等大船停下,出来一个青衣中年妇人。

    她带着利落,面颊红晕又透着好气色,一开声也是精神满满:“咱们到了。”

    这个不是别人,是安老太太的二儿媳邵氏。

    邵氏走出去,看看船夫们放好跳板,往船舱里唤人:“大路,叫你三祖母和婆婆们出来。”

    “好嘞。”随着答应声,船舱里先跳出一个孩子。他长得虎头又虎脑,脸蛋子随爹,五官随娘,是个板正面庞俏眉眼儿。

    这是方明珠的儿子诸大路。

    诸大路一出来,见到码头上热闹欢天喜地,问邵氏:“二祖母,咱们到京里了?”

    “到了,你呀,等下记得叫人,你母亲教的话不要忘记。”

    “包在我身上。”诸大路拍拍小胸脯,叫着:“三祖母,下船了。”钻回船舱。

    再出来,把三太太张氏拽出来,张氏笑着抚他:“慢点儿,在船上你不安生,到了家你可要安生。”

    从言谈中看得出来,张氏对诸大路也喜爱。

    诸大路对她也亲热,转着眼珠子想问就问:“我家不是在山西吗?”

    邵氏张氏一起笑:“傻孩子,你父母亲是京里成亲,你是山西生,京里长,”

    “可我现在是从山西来的不是?”诸大路不明白。

    “曾祖母住哪里,哪里才是你的家,我们呐,是一起回家来了。”说过,邵氏握住诸大路小手,张氏叫着丫头:“请出婆婆们,说咱们到了,就要见到老太太,赶紧的下船,咱们走了。”

    “来喽。”船舱里又出来五、六个白发老婆婆,皱纹满面,能看出一生劳作,身子骨儿透着老梅意味。

    争先恐后地问:“到了?”四面乱看:“不见城门呐?这京里还不如我们大同,没有个广亮的城门不成?”

    张氏笑回:“还有段路,城门大着呢,比大同好。您以为这船直通到京门里下?”

    有家人同行,招呼着下了船,码头上有车,雇上,邵氏张氏抱着诸大路坐一个车,说起话来。

    “我们赶得是时候吧?说宝珠是四月里生。”

    “是时候,也看宝珠生孩子,也看过掌珠玉珠有了喜。这是我们烧了多少香,总算有了。”张氏一怔神,又笑容满面:“二嫂,四月里有殿试,咱们住上一个月,还能看到掌珠女婿得官呢。”

    邵氏笑得合不拢嘴:“得官就好,得官我就放心了。”

    诸大路插话:“我是来庆贺有小弟弟和得官的,不得官我可白来一趟?”

    邵氏张氏一起笑:“是啊,你是代你祖母和母亲来的,可不能不得官。”

    邵氏觉得这话口彩很好,就是回来庆贺得官的,这不是非中不可吗?独乐不如大家乐,就把张氏也恭维上几句:“说起来三弟妹你家女婿更好,早就是个官了。”

    张氏乐着,把宝珠提起来:“再好,也不能和宝珠比,宝珠女婿如今住王府。”

    “咳咳咳,”诸大路大声咳嗽,三岁的他就知道这句话:“不能乱说。”

    这是邵氏张氏教给他的,不能乱说住王府的话,这话是犯忌讳的。明明不是王爷。

    邵氏张氏是从国公府里听来的,国公府里很欢喜,偶然有几句话出来不对头,老国公夫人劝媳妇们改过这话,邵氏张氏会了,诸大路也记得牢牢。

    邵氏张氏笑了:“好好,咱们不说,你四姨母是住在大侯府里。”诸大路一本正经点头:“这话很是。”

    说是这样的说,但车在忠毅侯府门外停下,下车的邵氏张氏一起晕。

    “我的天呐,这大门,怎么这么大?”张氏扶着额头,很想数清楚是几开间,但眼前光线晃动,五间大门数上几遍还是个不明白。

    邵氏满意的叹气:“神保佑宝珠啊,这大门多气派。”

    褚大路早跑进去,对着大门就进。

    “哎哎哎,这是谁家的孩子,这里不能乱进。”守门的人不认得他。

    另一个人认认,这个是从山西跟来的,笑道:“这外面站的不是二太太三太太,”

    褚大路昂脑袋:“还有我,我是褚大路!”

    两个人想起来:“方家的表公子?”

    “就是我呀,祖母和母亲让我回来道贺的,你们不让我进去,我可怎么道贺呢?”褚大路说得清清楚楚,毫不打顿。

    门上人出来见邵氏和张氏,问过路上安好后,道:“太后在呢,平时这大门是不开的,侯爷轻易也不走,您看?”

    邵氏张氏会意,回首招呼从山西同来的老婆婆们:“咱们走几步儿,前面还有个门。”

    老婆婆们不能领会:“这大门就很好,我们进京里一是看看老太太,二是看看世面广大,怎么不给进?”

    “太后才走这门。”邵氏张氏费力的解释一通,门上人分一个带路,请她们角门里走,另外有人去回话。

    安老太太在正殿里陪太后说话,小六的木床放在一旁。正说到小六满月,封个什么爵位又大又有口彩,丫头们进来一个,向老太太耳边说上一句。

    老太太出乎意料,她知道邵氏张氏要回来看女儿,但今天没想到出现,脱口道:“是吗!”

    太后见她神色有异,就问出来:“是宝珠要什么吗?”

    老太太定定神,有了主意。

    来的不是别人,是她的两个寡妇儿媳,为宝珠在山西出力这些年,老太太和宝珠都有感激。

    还有她住山西的时候,说得来的几个老婆婆们,有的年纪比老太太还要大,大老远的来看一回,这算是西去前的见面不是?

    老太太想得给她们体面,让她们能来见见太后才好。

    就起身恭敬地回话:“是我的两个儿媳到了京里,”

    太后想起来:“是按月给加寿送土产的那两位?”

    老太太大喜,太后是记得的:“正是她们。”

    太后道:“那带来,我见上一见。”

    老太太从容再回:“她们还带来山西的几位年高老人,我住在那里常同她们说话,全是有德之人,大远的路来看宝珠,请太后开恩,也容她们拜见可好?”

    太后神思恍惚上来,一腔乡愁不可遏制地浮上心头。家乡来的年高的老人,让她想到她不能送终的父亲和母亲。

    他们老去的模样,自己也不曾见过,也许这里面会有一个人肖似母亲也不好说。

    太后强自镇定:“我都见见。”老太太感激泣零谢过,扶着丫头出来,先行对她们做一个交待。

    ……

    客厅上正在热闹,老婆婆们看着什么东西都是稀罕的。抚着桌子问邵氏:“这里面镶的不是咱们那河底下的石头?怪白的,怪俊的,这石头也能卖钱?”

    邵氏笑道:“那是玉石头,不是咱们那河底下石头。”

    另一个指着墙上的画问张氏:“这是这里奶奶想我们那野地里景?找人画的乱草根子野花大山鸡?”

    张氏含笑:“那是锦上添花,锦鸡,不是山鸡。”

    精力好的一个婆婆出了门,在廊下看上一回鸟,进来拍着手笑:“都去看看,这外面挂的是黑老鸹,好不值钱的东西,人见人打,怎么用这上好的笼子装着当景致?”

    屏风后面出来的老太太笑了:“钱婆婆,那是八哥,不是黑老鸹。”

    众人纷纷看过来,就是邵氏张氏是老太太几十年的媳妇,也乍一看不敢相认。

    出来的这个老妇人,满面红润,肌肤光泽。穿一件闪金露银无处不明亮人眼睛的老姜色衣裳,下身是深色裙,衬出碧汪汪一块玉佩。

    通身是富贵的不说,又散发淡淡馨香。柱一个拐杖,香气从她手上来。

    这是老太太吗?

    是她,她上了年纪,模样儿不会再变。以前那种气质也是富贵的,但和今天大不相同。

    以前她是个京里出来的老太太,疼爱孙女儿去边城满面慈祥。今天她的满面慈祥像云端上人。

    那舒展劲儿,那底气劲儿,那凡事儿游刃有余不在眼底的劲头儿,一生劳作的老婆婆从没有见过,也是当媳妇的邵氏张氏头回见到。

    老太太前半生就是一个字,烦。

    后半生里直到她离开邵氏张氏又是一个字,慎。

    对着没有男孙她烦,对着袁家她慎。但现在她全都抛开,一脸的轻松自如,一脸的悠游自在,把邵氏张氏和老婆婆们全看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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