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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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傅-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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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脚,结果用力过猛,不幸踢到石头……
    “哎哟!”
    我瞬间疼得眼泪哗哗,龇牙咧嘴地抱着脚直跳。
    哎,我今日到底是受到了哪路灾星照料了,怎么尽碰到些不靠谱的玩意儿!┭┮﹏┭┮
    ***
    戌时,皇上驾到,众人纷纷拜倒,山呼万岁。
    未几,筵席开始。
    我拖着受伤的脚,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入席坐定,一面喝茶,一面不动声色的扫视全场。
    傅谅与其他几位皇子同坐一桌,离我并不是很远,他时不时地瞟我一眼,然后又迅速扭头,大约想以此表达对我的不满……真是幼稚!我故意别过脸不看他,他气得连灌了好几口茶,结果不幸呛到,登时咳得前俯后仰、撕心裂肺。
    突厥使臣团也已就座,妍歌正与傅惟说话,满面娇羞甜美的笑意。她今日换了齐国装扮,身着一袭嫣红色织锦罗裙,长及曳地。墨玉般的长发挽做了碧落髻,额前步摇轻缀,尽显雍容华贵。黛眉横扫,肌若凝脂,顾盼流转之间,别有一番娇媚的风情。
    半月不见,她竟越发美了。只俏生生地站在那儿,不需任何动作便能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目。即便我是女人也很难不为之心动,更别说是男人。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目光移到傅惟身上,他玉身长立,依旧是一派温文尔雅的姿态,与妍歌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唇畔含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视线转了一个大圈,竟出乎意料地没有发现元君意的身影,我正觉奇怪,忽听耳畔一个贱兮兮的声音道:“戚大人。”
    不祥之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极不情愿地转过身一看,果不其然,那厢元君意大喇喇地坐在我身旁,正笑意盈盈地将我望着。
    额间青筋一阵乱跳,我微笑着提醒他道:“元公子,这是文官席,你是不是坐错地方了?”
    元君意道:“我们那一桌坐不下了,族长大人准许我另找座位,我见戚大人身旁座位空着,便过来与大人搭个伴,大人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我在心里重重地加了两个字:才怪!
    “戚大人,我送你的桉树蜜还不错吧?”
    我摊手,“哦,太子殿下对那两罐蜜很感兴趣,所以我转赠给他了,你去问他吧。”
    “这样也好。”他毫不在意地对我笑了笑,悠悠然端起茶盅小嘬一口,一派怡然自得。
    我懒得理他,决定无视他的存在。视线落在我的耳畔,他的神色微微一变,眸中霎时掀起了狂风暴雨,沉声问道:“戚大人,您这耳坠从何而来?”
    我被他这般认真的模样骇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耳坠,“此乃家传。”
    他剑眉微蹙,沉吟道:“你父母是南朝宋国人?”
    我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道:“我娘是宋国人。”
    “你外祖家姓何?”
    “……对。”
    “你外祖母姓刘,闺名君慧,对吗?”
    心下一紧,我问:“你怎么会知道?”
    元君意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垂眸沉默了许久,仿佛在思考什么玄妙的问题。他抬起头,唇畔的笑意再深三分,“没想到,原来是你啊……哎呀,真是无巧不成书。”
    “什么意思?”
    他一脸高深莫测道:“大人以后会知道的。”
    又来这套……此人成天神神叨叨,故弄玄虚,不知这回又在玩什么花样。爹娘罹难之后,傅惟为了保护我,已偷偷替我改了官籍,普天之下知道我真实身份的,除了傅惟便只有前任太傅李瑞安,元君意一个突厥人是怎么知道的?
    正当我思忖之时,却听元君意又问:“戚大人,请问您的外祖母如今何在?”
    我脸一黑,淡淡道:“她老人家已过世多年,元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他怔了怔,“抱歉,在下无意提及大人的伤心事。”
    我警惕地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似是看出我的心思,凑近几分轻声道:“在下并无恶意,也绝不会将大人的身世流传出去,请大人放心。”
    我笑,“不知道元公子在说什么。”
    他抿唇笑了笑,似乎还有话要说。我猜不透他到底欲意何为,便索性低头专心吃喝,不再搭理他,心下却是百转千回。饶是如此,我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两道灼热的目光,若带几分审视,别有深意。
    我被他盯得十分难受,如有芒刺在背。然,众目睽睽之下,碍于颜面又不好发作,便狠狠地给了他一记眼刀。他先是一愣,旋即笑得愈发畅快,仿佛对此全然不在意。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跟这种奇葩在一起哪怕半刻也是煎熬,我只得借口更衣,起身离席。

  ☆、第17章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1)

湖畔有一方不大不小的花园,其中曲径通幽,百花争艳。明媚的月色下,米分色的木槿、白色的栀子、朱色的凤仙妖娆绽放,清香四溢,恍若一个甜美的梦境。
    我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竭力平复烦乱的心绪。脚趾仍是痛得厉害,我只得以极慢的速度走走停停,就这般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恰在此时,夜色之中,似有一道人影渐渐浮现,瞧身形有些熟悉。我停下脚步,定睛一看,来人竟是傅惟。
    他唤我,“玉琼。”
    “你怎么在这儿?”我看了看四周,催促道:“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汉王府里人多眼杂,教人看见便麻烦了。”
    “方才我看你急匆匆地离席,怕是有什么事,便跟来看看。你不用这紧张,郑嘉就在外面,不会有人靠近这里。”视线下移,他微微蹙了蹙眉,问道:“你的脚受伤了?”
    心下一暖,我摇头笑道:“我没事,只是一不小心踢到石头了。宴会那边太吵了,我有些心烦,便想出来透透气。”
    “来,我扶你过去坐。”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折桥,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走过去。我靠在他的胸前,他的胸膛温柔而温暖,淡淡的龙涎香扑鼻而来,若带几分独属于他的气息,我的心登时跳如鹿撞。
    湖的另一端依旧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不时有丝竹之声随风传来,愈发将这片花园衬得宁谧幽静。
    月辉如流水般安静地淌泄,池中白莲胜雪,在月色下更显晶莹。我与傅惟比肩而坐,彼此挨得极尽。天地之间,仿佛之剩下我们两个人。
    傅惟温声道:“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是因为四弟的那番话么?”
    我摇头,“汉王殿下针对我已非一朝一夕,我早就习惯了,不会放在心上,况且我本来就不在乎他怎么看。”
    “那是怎么回事?”
    “方才太子莫名其妙地同我吵了一架,我知道他不忿汉王挑衅,有怒在心,我劝他注意自己的身份,凡事谨言慎行,尽量避免与汉王起争执,以免授人把柄,他却觉得我在偏帮汉王……”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扶额道:“他近来愈发荒唐了,我也拿他无可奈何。”
    傅惟缄默片刻,道:“他很护你。”声音依然平淡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明月斜照,他逆着光,一瞬不瞬地将我望着,眸若汪洋,深不见底。半边脸隐在阴影之中,神色莫测。
    我不由怔忡,一时间有些语塞。心里分明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然,话到唇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该如何说出口。
    “这也是好事。”他忽然说道,叹息之声轻若烟云。
    我默了默,潜意识里不太愿意同他谈及这个问题,遂转移话题问道:“你知道元君意是什么来历吗?”
    傅惟微微一愣,“我派人查过他的底细,他是前任突厥族长元曦容的独孙。”
    我大吃一惊,“元曦容?那个传说中的不死战神?”
    早就听说突厥有一位不死战神元曦容,是老突厥王的亲弟弟,曾与□□陛下争过天下。彼时,中原大地仍是处于藩镇割据、诸国混战的局面,他凭一己之力,率领三千铁剂扫平北方三朝,拿下燕云十六州,可谓金戈铁马,骁勇善战,使得中原大小王朝闻风丧胆。突厥从一个游牧部落渐渐壮大,以至圈地立国,版图扩大,他绝对功不可没。
    傅惟点头,道:“没错,不过严格来说,他并不是突厥人,而是南朝宋国人。元曦容一生未娶,听闻他从前游历宋国时,曾收养了一名孤儿,将他带回突厥抚养成人,元君意便是这名孤儿的孩子。”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问他做什么?”
    “他前几日送了两罐桉树蜜给我,说是春猎时在我身上闻到过蜂蜜的香味,以为我喜爱食蜜,但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恐怕知道些什么。今日又问我耳坠从何而来,说什么原来是你,还知道我外祖家姓何,我外祖母名叫刘君慧。可是,我的真实身份除了你和李瑞安大人,再无人知晓,他是如何知道的?”
    傅惟神色微沉,沉吟道:“你先别慌,切莫自乱阵脚,我再派人去查查他。他的母亲是一名调香师,他对各种香味熟悉也不奇怪。据我所知,他自幼在突厥长大,从未踏足中原,应当不会知道你的事,或许是有别的什么渊源也未可知。”他轻轻握住我的手,给我一个宽慰的眼神,柔声道:“不用太担心,若是他再有什么动作,随时告诉我,知道吗?”
    他的掌心宽厚而温暖,带了让人心安的力量。我点了点头,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仿佛只要有他在,我便可无所畏惧,他会与我风雨同舟,患难与共。
    意念一动,我问:“说起宋国,你……是不是打算对宋国下手?”
    “江南之地丰饶富庶,商贸发达,且文化底蕴深厚,人才辈出。玉琼,你可知道,宋国一州的贡赋便可抵我齐国五州,若能拿下宋国,非但能减轻江北百姓的赋税负担,充盈国库,还可省下茶叶、丝绸等的采购开支。如今,国主宋容书荒淫无度,放任宠妃把持朝政,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我若伐宋,必是顺应天道。”
    他的语意铿锵而笃定,若带几分舍我其谁的骄傲,黑眸之中流光溢彩。这般看去,他的侧颜刚毅坚定,恍若九天神祗降临人世。
    世人皆道晋王傅惟温润如玉,风流多才,不理世事朝政,可我知道,眼前这个雄才伟略、经纶天下的男子才是真正的他。
    我咬了咬唇,一时间思绪万千,“可是……”
    爹爹一生都在为消弭齐宋战祸而努力,若我支持傅惟伐宋,他在天有灵会不会责怪我?
    “我知道,要你推翻你爹的政见,对宋国操戈,你必然心有顾虑。但是你想,与其让江南百姓在一个昏君的治下饱受痛苦,不若取而代之,给他们一个清明安乐的天下。”
    我缄默一瞬,迎上他坚定的目光,道:“好,我相信你,你要我怎么帮你?”
    傅惟道:“我想挂帅。”
    我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惊道:“你要亲自出征?”
    他点了点头,正欲说话,恰在此时,郑嘉匆匆赶来,禀道:“王爷,外面出事了。”
    傅惟放开我的手,沉声问道:“何事?”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他握过的手,竟产生一种类似于意犹未尽的感觉……
    “太子殿下不知何故与汉王动起手来,”郑嘉说着,不动声色地瞟了我一眼,又道:“几位殿下都去劝架,可太子殿下倔得很,怎么劝都劝不开……”
    我:“……”
    心中的旖念登时消失殆尽,额间迅速挂下三道黑线,我将将走开了一会儿,怎么就又搞出幺蛾子了!难道要分分钟在我眼皮底下他才安分吗!
    傅惟倒显得十分冷静,不显丝毫意外,“怎么回事?可曾惊动父皇?”
    “属下不清楚,只知道好像是太子殿下先动的手。”
    ……出息了,敢学人打架了。
    我顿觉两眼一抹黑,恨不能用麻袋把他套起来狂打一顿以泄我心头之恨!
    我不禁又是恼气又是无奈,腾的站起来,对傅惟道:“你暂且不要离开这里,我先过去看看,以免惹人生疑。”说罢,不待傅惟回答,便快步走出花园。
    ***
    湖边的假山旁,傅谅与傅辰正扭打作一团,周围众人强势围观,交头接耳。傅邕与其他几位皇子在一旁不停地喊停,甚至试图上前分开他俩,却因他俩委实打得难分难解,几次三番都没有成功。
    傅辰招招退让,大有息事宁人之意,傅谅却式式紧逼,怎么也不肯罢休。二人皆是衣衫凌乱,傅谅的脸上还挂了彩,形容简直狼狈不堪。
    我急忙上前道:“殿下,不要再打了,快停手!”
    傅谅转头看我一眼,目光凌厉得让我身子一震,仿佛完全不认识我。他的眼中充满杀伐之意,根本与我熟悉的傅谅判若两人。我愣在当场,犹如寒冬腊月里被人用冰水兜头浇下,寒意透入心底,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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