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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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流- 第3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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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秦慕白对百骑很有信心,但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日夜戒备,如白色恐怖,往日的恬静与安宁荡然无存,每个人心头都笼上了一层阴云。秦慕白好不恼怒,暗自琢磨该想个什么办法,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给逮出来,斩草除根了才算好。
    秦母和霜儿都说干脆报官吧,秦慕白就笑了,说我就是官,还报什么官啊?这京城的万年、长安的两个县衙,能比我和百骑能办事么?
    就这样,秦家一家人提心吊胆的过了近半个月,好在安然无恙。于是大家也就渐渐放下心来,此事的阴影终于渐渐淡去,秦家也恢复了一些正常的生活。
    这半个月里,秦慕白有意呆在家里足不出户,但时刻密切关注朝堂之上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不出他的意料,皇帝依旧卧病不起,长孙无忌、褚遂良摇身一变成了左辅右弼,辅佐年轻的晋王李治监国理政,干了一系列足以影响整个华夏历史的事情。
    其一,三司会审太子李承乾的谋反一案。最终得出议案,太子承认了有谋反意图,但好在及时悔悟并拨乱反正,戴罪立功罪不至死。于是将太子贬为庶人流放岭南。不得朝廷征召不得入宫。即日,太子一家上下搬出东宫,由御史台派专人押送前往岭南服刑。
    其二,在会审彻查太子谋乱一案时,长孙无忌等人全力摸排猛追猛打,肃清太子同党,铲除异己。朝堂之上,有不少于十五名五品以上的大员“落马”。最轻的处罚是贬官外放,再重一点的彻职查办贬为庶人永不录用,最惨的,就是家破人亡的砍头了。
    这其中有两个人特别引起了秦慕白的注意。一个当然就是如今仍在重病不起的房玄龄。据说,房玄龄依旧和皇帝同卧一居之内足不出户,没人知道他的病情怎么样了。自然,也没人敢跑进去怎么动房玄龄。于是,本来最应该与太子一起沉浮的房玄龄,反而暂时安然无恙。
    另外一个人,就是此前和秦慕白偶有碰面、但算起来颇有渊源的吏部尚书、军界大佬之一的侯君集。在大唐建国前后侯君集一直跟随李世民。行军打仗,他是绝对的一把好手;冲锋陷阵,身先士卒。是如今大唐不可多得的一员中生代将帅之才。早些时候秦慕白辅佐父亲在兰州抗击吐蕃人、收复大非川时,侯君集就在剑南西川的淞州一带大败吐蕃军。两路兵马双管齐下各获大胜,将吐蕃人打得灰头土脸。而且当时,侯君集的凯旋之音还先行奏响。由于他跟随皇帝日久,在皇帝登基之后又异常活跃,比秦家父子在军队、朝堂之上更要大牌一些。是眼下公认的继李靖、李勣等人之后迅速倔起的军界大佬。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在太子叛乱一案之中被清洗了。其实,侯君集与东宫关系密切、一直都是坚定的太子党,这是人所共知的。这一次的叛乱他有没有参与,秦慕白不得而知。但照长孙无忌的话来说,他就是有参与。虽然没有在战场上看到他的身影,但有他“慕后策划指挥”并“负责操练与调集”了兵马。
    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在更新换代的朝堂党争之中屡见不鲜。长孙无忌摆明了,就是要清洗侯君集以绝后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是说你侯君集在某天蹲茅厕的时候辱骂了皇帝有不臣之心,被隔壁一个蹲茅厕听到了,那你也只能认命。
    讽刺的是,侯君集这么“穷凶极恶”的罪名却没有被判死,反而十分戏剧化的被贬到了一个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地方——凉州司马。
    凉州,兰州大都督府治下的前线军镇。在那里,刺史治文都督管武,长史司马虽然位高禄厚,但没几分实权也没多少事情可干。这等官职,便是时下大唐官场之上公认的“养老官”。
    风光一时煊赫无比的潞国公、吏部尚书、当朝数一数二的良帅猛将,就这样顷刻之间被扫地出门,到了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凉州边野,做了个可有可无混吃等死的闲官。
    而且,还是秦慕白这个兰州都督府别驾的直接下属。
    秦慕白仿佛从这一吊诡到不合常理的举措中,嗅到了几分皇帝手笔的味道。若按长孙无忌的手腕,不弄死太子还说得过去,但像房玄龄、侯君集这样的人是非铲除不可的。可是现在房玄龄没有,侯君集虽然从天上落到了地下,但好在还有一条性命,留得青山在。
    秦慕白暗自分析,觉得李世民虽然有心重立储君,但并不想让朝堂大伤元气损失太多的骨干精英,因而有目的在进行保护。还有一层更深远的用意,或许,皇帝最信任最倚重的人是长孙无忌,但也绝不可能百分百的将朝政交给他,任由他在朝堂之上肃清异己为所欲为。到时候,要是连与长孙无忌的比肩的臣子都没有了,身为人君如何驾驭?
    给予信任与权力,又略加掣肘不听之任之养虎伤主,这是李世民的一贯手法。
    两天前,百骑副使程怀弼秘密来了一趟老秦宅,告诉秦慕白一件事情。他说,按照秦慕白吩咐的,将汉王李元昌一连折磨了十几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厮几番自尽都被救了回来。尔后一天深夜,江夏王李道宗执皇帝印授神秘出现在了百骑营牢里,与李元昌秉烛夜谈了个把时辰,任何人没能靠近。
    然后李道宗就走了。当时百骑卫士们查看李元昌,一切如常,于是也就没有生疑。可是李道宗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百骑卫士就发现李元昌七孔流血死在房中。
    尔后,就有专门为这种事情擦屁股的掖庭宦官来收尸。用一卷麻袋裹了装进薄薄的棺材之中,带走了。
    而现在,外面流传的消息是,汉王李元昌已经死于东宫兵乱之中。因其背祖望宗谋逆反叛,死后不得入祖祠,因而草草葬于终南山下。他的家人都由宗正寺安排了出路或结局……
    曾经诗画闻名、风流长安更祸害无穷的纨绔之王李元昌,以这样一个仓促又神秘的死法做为结局,成为了满长安百姓的谈资。
    朝堂,惊涛骇浪;长安,风云变色。
    秦府,安静得异常。
    此时已是月末,妖儿说,得去一趟秦仙阁,进行一月一次的盘账了,这等事情不容有失,请求秦慕白允许他出门。秦慕白想,也犯不着如此谨小慎微的连正常生活都不过了,岂非是因噎废食?于是也便答应了。想想近段日子也有够无聊的,顺便去秦仙阁逛一逛当是放松也不错。
    高阳公主破天荒的没有吵嚷说要跟去。因为砒霜的事情害得她半月没出门,之前设想的去法门寺做法事也成了泡影,她气闷无聊之下自己找了个消谴的活儿——跟霜儿一起学做菜。
    于是,一个菜鸟师父一个菜鸟徒弟,经常把老秦家的厨房里搞得乌烟瘴气。这还不算,她们还非得用一些从外形上无法判材料的古怪东西,宣称是美食,用来荼毒一家人的味蕾与肠胃。
    事实证明,霜儿的厨艺进步速度显然是龟速,时至今日她做出的菜依旧惊世骇俗的难吃;高阳公主则当真不是做厨子的料,倒有一点质潜成为大唐的蓝凤凰(五毒教教主)。
    高阳公主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新鲜事情做,决定今天留在府里和霜儿一起研究怎么烤“巨胜奴”大烧饼。倒是给秦慕白省去一番口舌落得个清净,于是他和妖儿一起上了车子,带了几名侍卫一起往秦仙阁而去。
    二人,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单独的相处了,妖儿居然有点不自在,脸红。
    “三哥,等这段风波过去,你是不是又要去兰州了啊?”妖儿小心的问。
    “嗯。”秦慕白说道,“要不是这件事情耽搁,我早该去了。兰州局势现在有点紧张,我担心父亲大人一个人忙碌不过来。万一要打仗,更不能少了我。”
    妖儿轻轻的点了点头,细声细气如同蚊蚋的说道:“三哥,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呵呵,跟自家人还有什么客气的,有话就直说嘛!”秦慕白笑道。
    “嗯,嗯,那我说了啊……”妖儿咧了咧笑得很甜,还有一点腼腆,说道,“我好想走出长安,到外面去看看哪!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是闻一闻外面的空气也好。我都好几年没有离开过长安了,好久好久。”
    “就这个小小的心愿啊?”秦慕白呵呵的笑,笑得有点惭愧,说道,“上次去襄阳旅游,就该带你去的。好,我看明天天气如何。如果天气好,我们一起出城踏青怎么样?也不走太久、太远,上终南山逛一圈,或者往东官去游玩一阵也行。春天来了,终南山上的古刹道观要迎来善男信女的膜拜朝奉,洛水的景致也应该不错,会有许多游人踏青,到时应该很热闹。”
    “真的吗?真是谢谢三哥了!”妖儿开心的说道,声音里都是兴奋。
    秦慕白微笑的点点头,一想妖儿看不到,忙道:“三哥绝不骗你。”
    “嗯,我相信三哥。”妖儿微笑道,“其实,妖儿此生已经十分满足了,只剩下一些小小的心愿,都跟三哥有关……”
    话说到这里,妖儿惊诧的咋舌,脸色变作菲红,一副说漏了嘴的表情。
    秦慕白却没有笑话她,轻声道:“妖儿,你有什么心愿,就都跟我说。只要三哥能做到的,都满足你。”
    “没、没什么……其实……”妖儿低下头,有些吞吐,轻声道,“其实,只要能每天听到三哥的声音、闻到三哥的味道,我就满足了。这就是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了。假如,能陪伴三哥走南闯北游山玩水,听西域的风声,闻东海的味道,,泛舟于江河,拂琴于山巅,妖儿……此生无憾!”
    秦慕白的心中微微的悸动了一下,伸手拉过妖儿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柔声道:“这有何难?等三哥下次回京省亲休得长假了,就带妖儿和家人们一起,游山玩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嗯……”妖儿咬着嘴唇,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可惜我这不争气的眼睛,一直看不到三哥的样子。我好想知道三哥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那一定是人间最美的笑容……”
    “你来摸吧!”秦慕白将她的双手拿起放到自己脸上,脸上堆起笑容,说道,“怎么样,能感觉到我笑的样子吗?”
    “笑得好傻,好憨,但是好开心啊!三哥,公主和东家都好幸运,因为有你爱着她们,宠着她们,一生一世……但我比她们都幸运,因为此刻,我捧着三哥的笑脸啊!”
    ……
    到了秦仙阁,妖儿自去与武氏兄弟等人盘帐,秦慕白向来不理此等事情,于是带着随行的几名侍卫去听小曲喝御酒了。
    好巧,刚到酒阁秦慕白就遇到了二哥秦斌,他孤自一人也刚刚进来。于是兄弟二人还有了伴,同坐在了一间雅阁里。
    秦斌平常言语不多,性格比较沉稳。今日看来,似乎心事重重。秦慕白问他所忧何事,秦斌叹了一声,凝视着秦慕白说道:“三弟,咱们三兄弟一起举家迁往兰州吧!”
    “为什么?”秦慕白拧眉问道。
    秦斌喝了一杯酒,重叹一声道:“朝堂之上发生这样的大事,什么格局都要改变了。我们这时候,该往哪边站呢?”
    秦慕白这才恍然大悟,低声问道:“长孙无忌要拉拢你?”
    秦斌警觉的点了点头,低声道:“不光是我,还有你大哥。其实他的用意我们心知肚明。我们两个虽是秦家嫡长子,但秦家一切已经是你在支撑了。长孙无忌旁敲侧击,是想先把我们两个没用的哥哥拉拢到他的阵营之后,用亲情来制约你,让你不得不加入到他的派系之中。”
    秦慕白点了点头,说道:“二哥睿智,长孙无忌这一手,我也差不多是早就料到了。我只是没想到,他没有直接来找我,而是通过你们……恐怕,他也是觉得我不太好讲话,或者说太过敏感,于是先从你们那里打了个边鼓。”
    “那三弟有何高见?”秦斌说道,“现在朝政皆决于长孙无忌与褚遂良,二人辅佐晋王,已是权倾朝野。而且,褚遂良显然不是长孙无忌能比。现如今,长孙无忌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与你大哥若是投效他,则势必令你与父亲被动。我知你一向无意与长孙无忌走得太近,父亲就更不用说了。再者,我等身为皇帝陛下的亲勋卫队统领,如若站到了长孙无忌的阵营,那……结局可想而知。反过来,如果我们不投效长孙无忌,又蔫能与之为敌?侯君集,那样的人物都被清洗了,我们算什么?”
    “二哥勿忧,此事容我思量。这两日你约上大哥,何时有空一起回家来,我们兄弟三人细作商议如何?此处酒肆人多眼杂隔墙有耳,就先不多说了。”秦慕白说道。
    “也好。就后天吧,我与大哥一同轮休,便到老秦府来拜会母亲。”
    “好。”
    兄弟二人难得在一起喝上一回酒,秦慕白也久未放松,因此今天喝得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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