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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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流- 第5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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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道宗听了不禁冷笑一声,“褚遂良,你就不用跟本王练嘴皮子了。你既是奉旨而来,那就直说吧!”
    “王爷恕罪,微臣的确没有圣旨。”褚遂良拱手陪了一礼,苦笑道,“陛下口谕,原话即是——你去兰州看看吧!”
    众皆哑口无言,李道宗更是愣了。
    正在这时庞飞进来了,先参过了礼。
    褚遂良上下打量他,问道:“庞将军好生英武,不愧是秦少帅的门生,名师出高徒啊。”
    “褚相公过奖。”
    “嗯……秦少帅呢?”褚遂良就问了。进了都督府半天,居然没看到秦慕白。
    庞飞作惊愕状,“难道没人告诉褚相公,少帅已于数日之前率军西征了吗?”
    尽管褚遂良常年跟随在皇帝身边,早已练就了一身“天塌不惊”的从容本事,可是听到庞飞这句话,他都着实愣了一愣。
    因为的确是没人告诉他。在都督府里坐了这半天,他没主动问起,就没有一个人主动跟他吐露半点多余的东西。
    显然,堂中的这许多人已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团体,就算他褚遂良是当今宰相重臣是皇帝心腹,到了这里也没人去巴结奉诚他,或是找他套近乎。
    就这样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让褚遂良心中顿时意识到:兰州绝对不同于一般的地方州县。这里的将军官员们彼此相当的团结,主心骨更是相当明确。秦慕白在这里的威望与影响力,已是无人可及。按照某个大逆不道的说法,那便是兰州已是“只认秦郎不知皇帝”。
    “哦,是本王扯着褚相公闲聊,一时忘却了。”李道宗何等老滑的人物,当即出来圆场,笑道,“褚相公,皇帝陛下不会不是派你,专程来看秦慕白的吧?那你可能要白跑一趟喽!——你的腿脚要是再快几分,便能赶在他出征前堵住他。”
    “堵?”褚遂良微然一笑,“褚某,为何要堵秦少帅呢?”
    “噢,你看看,本王读的书少,又有些用语不当了,褚相公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李道宗呵呵的笑道。
    “岂敢、岂敢。”褚遂良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的不快或是情绪波动,依旧谈笑自若的道,“其实陛下派我来,也不是什么十分秘密的事情。他就是让我来看望一下公主与驸马。他老人家说,公主离京多时,德妃娘娘十分相信。尤其是公主诞下麟儿后,陛下与娘娘都还未曾见过。因此……”
    “陛下是要秦慕白带着公主与小郡主一同回京吗?”
    “正是。”褚遂良点头,但马上补充道,“但陛下没有半点强制的意思,完全由得少帅自己决定。陛下还特意明说,如果少帅军务繁忙或是仍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就不必急于一时。非得是少帅完全有了空闲,再去长安省亲一趟即可。”
    “哦,原来是陛下家事啊!……那我等也就便知道太多了。”李道宗呵呵的笑,“庞飞,还不快请褚相公,去拜见公主殿下?”
    “是!褚相公,请!”庞飞上前延请。
    “那褚某就先去拜会公主殿下了。诸位,褚某先行告辞!”褚遂良施礼而退,众皆相送。
    李道宗托着一盏茶慢酌细饮自顾寻思,眉间一直拧起个大疙瘩。刺史肖亮轻脚走过来,低声问道,“王爷,是否要将褚遂良来过兰州的事情,报知秦少帅?”
    李道宗托着茶盏的手顿了一顿,冥思,尔后道:“不用了。”
    肖亮微微吃了一惊,“当真不用吗?……这种事情,好歹让少帅心里有个数吧?”
    “秦慕白领兵出征了,就让他安心打仗。原本无事,我们不要摆出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惹人生疑。”李道宗将茶盏往桌上一顿,“秦慕白这小子,现在已经混得比狐狸还精了!你我都还没有想到的事情,他早在肚子里琢磨了八百遍——他要是心里没数,会走得这么急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就不用瞎操心了!你没听到褚遂良刚才的话吗?皇帝,也只是十分委婉的‘请’公主与驸马回京省亲小住几天,并非是下达的圣旨。这里回旋的余地可就大了。而且这是皇族家事,我们外人不能掺合。记住,褚遂良刚才在堂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保密,不可外泄!”
    “是,下官记住了。”
    李道宗摸了摸胡子,突然又古怪的一笑,“要是秦慕白在兰州,说不定碍着面子,还真的会被褚遂良给弄回京城去。现在倒好,他脚底抹油先溜一步,褚遂良扑了个空——剩下一个天王老子都奈何不得的高阳公主,我看他褚遂良如何应付!”
    庞飞领着褚遂良到了大都督府后宅,专程拜见公主。庞飞机灵,先将褚遂良请到堂上奉茶,然后说是去请高阳公主。却将其中的一些曲折利害,先对高阳公主说了个清楚。
    高阳公主一听,顿时恼上心头,恨恨道:“偏就是这些倿臣,只知道离间我们君臣父女之情!说什么请我们回京小住,不就是嫌慕白功高震主了,要将他弄回去削他兵权吗?”
    “公主息怒。”庞飞急切的低声道,“这是外人进谗还是陛下自己的主意,还犹未可知。毕竟,褚遂良只是说请公主与驸马回京省亲小住,而且都不是强制的,这是人伦常情无可挑剔。由此可见,就算这主意是陛下自己的,陛下都是十分谨慎,就是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高阳公主眼睛一亮,轻轻的点了点头,“也是……既然如此,我更加不能发火或是将话挑明了,反倒显得我们心里有鬼。不过,我父皇越是这样小心,我这心里就越是忐忑。按他老人家的一贯作风是雷厉风行。现在他却对慕白如此谨慎……庞飞你说,你师父是不是真的功高震主了?”
    庞飞怔了一怔,吞吐道,“多少……可能会有一点吧!毕竟……拿下了整个一个高原国家啊,吐蕃比当初的突厥汗国也要强大得多!”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高阳公主恼火的瞪了他一眼,“带路!我去见褚遂良!”
    褚遂良见到高阳公主,迎头就拜,“微臣拜见公主殿下千岁!”
    “褚相公免礼。”高阳公主恢复了往日在皇宫之中的傲慢与尊荣,款款坐下来,面带雍荣微笑的道,“褚相公不远千里来到兰州,驸马却未能出郭远迎,还请恕罪。”
    褚遂良忙道:“公主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微臣岂敢让驸马出迎?”
    “你是天使皇差嘛,慕白出去迎接你是应该的。”高阳公主继续微笑道,“只是可惜,慕白早在几天前就已经领兵出征去西域了。那里正打仗呢,打得不可开交。本宫听说,苏定方先是胜了几阵,后面战局就有些胶着了,恼得慕白整日回了府中也是念叨个没完,生怕辱没了陛下交给他的差事。这不,他不放心,自己领兵去了。”
    “驸马为君为忧为国操劳,实在是股肱社稷之臣。”褚遂良打着花枪应府。他何尝不知道,眼前这位高阳公主是天字第一号大刺头,连皇帝都拿她没辄。惹了谁都好,千万别惹她,或是落下什么话柄在她手上。
    “噢,本宫还没有问,褚相公来此何干呢?”高阳公主笑眯眯的问道。
    褚遂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微臣奉陛下口谕,请公主与驸马回京小住几日。陛下说,公主离京甚久,德妃娘娘甚是想念公主殿下,更想看看素未谋面的小郡主……”
    说到阴德妃,高阳公主心里就隐隐的触动一些衷肠,她又何尝不想念远在长安的母亲?
    “父皇和母妃,还好吗?”她柔声问道。
    “好。陛下与德妃娘娘都好。”褚遂良小心的答道。
    “我也十分想念他们哪……”高阳公主长声叹息站起身来,缓缓的踱步,说道,“但是小笛儿还太小,我担心她经不起旅途的劳累。再加上她近日身体欠恙,我担心她在路上……”
    褚遂良心中惊了一弹——听公主这口气,并不想回京城!
    此时,褚遂良心中就飞快的琢磨开了:来得不巧秦慕白已经先走了一步,也不知他是有意为之还是刚好赶巧。不管怎么样,我是肯定请不回秦慕白了。既然秦慕白回不了京城,那我更不能单独请高阳公主与小郡主回去了——要是让秦慕白知道了,还不以为我是将她们当作人质押回京城的啊?万一因为这件事情而惹得他对皇帝与朝廷心生忿意,那我褚遂良岂不成了大大的罪人?……再者说了,皇帝的这道口谕本就下得模棱两可,没有强令秦慕白与高阳公主下一定要回去——皇帝都不愿意出口得罪这两人,我褚遂良何苦夹在这中间做傻事?万一到时候皇帝与驸马之间有了矛盾,到头来我褚遂良可就两面不是人了!
    这皇族家事,就是难掺合!
    想及此处,褚遂良心中已有主意。他面露忧色的对高阳公主道:“公主殿下所虑不无道理啊!想来郡主殿下不过方才周岁,从兰州去长安,迢迢千里,这旅途之苦就是成年人也难以消受,更何况小郡主还年幼带恙。”
    “是啊!哎……!”高阳公主摇头叹息,“离京多时,本宫亦是十分想念长安,想念父皇与母妃,更希望与小笛儿能够一同在父母膝前承欢。原本,本宫不止一次的催促过驸马,让他打完了吐蕃一役就陪我们一起回长安。本来他也答应了,谁知道西域又事发——褚相公你有所不知,驸马一向以国事为重,从来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误了大事。因此,本宫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等驸马远征归来,再同他一起带着小笛儿,回京去向父皇与母妃请罪了!”
    “暂时,也只好如此了。”褚遂良轻叹了一声,说道,“忠孝难两全,秦驸马也的确是不容易啊!——敢问公主殿下,微臣就将公主方才所说的原话回复给陛下,可否?”
    “可以。”高阳公主微笑的点头,“顺便,有劳褚相公回去的时候,捎去本宫与小笛儿的画像。就说,小笛儿很乖巧,比本宫小时候听话多了。”
    “是,微臣一定带到。”
    如此,褚遂良也就没有再多说。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第516章 神迹
    高阳公主回了后宅,急忙找来陈妍,对她道,“妍姐,我们不能久留兰州了!”
    “为什么?”陈妍惊讶的问道。wWW!
    高阳公主双眉深锁,有点咬牙切齿的恨恨道:“朝廷上,也不知是谁向我父皇进了谗言,说慕白功高震主或有不臣之心。这不,父皇就派褚遂良来请我们一起回长安了。幸得慕白早走了一步,褚遂良还要带我与小笛儿回京,被我拒绝搪塞过去了。我在想,父皇这是先礼后兵。这一次是请,下一次,可能就是‘捉’了。所以,我们必须离开长安,去西域,去和慕白呆在一起!”
    陈妍微微吃了一惊,沉思良久,她却摇了摇头,说道:“公主,我与你想的恰恰相反。”
    “哦?”高阳公主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走?”
    “绝对不能走。”陈妍正色道,“我不知道皇帝与大臣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只是觉得,人正不怕影斜,既然慕白未有任何不臣之心、不臣之举,奈何要怕?他现在正率军远征为国尽忠,又不是去图谋不诡。我们慌什么?——但我们如果在这时候逃之夭夭去西域找他,那反倒是坐实了慕白心怀异心了!因此,我们不能走!”
    听了这一席话,高阳公主默默的点了点头,神色也骤然黯淡下来。
    “公主,你怎么了?”陈妍关切的问。
    高阳公主拉住陈妍的手,无助且伤感的道:“妍姐,如果有一天,慕白和我父亲争斗起来,我该帮谁?”
    陈妍一怔,忙道:“不会有这一天的。”
    “我是说——如果!”高阳公主执拗的道,“现在,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我父皇,并非如我们想象中的那样信任慕白。或者说,帝王,从来就不会完全信任一个臣子。”
    陈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我对官场之人从来就没有好感,慕白是唯一例外的一个。在我看来,不管是帝王还是将相,凡是身处权力场当中的人,迟早都会像是着了魔,身不由己。在他们看来,除了权力与利益,任何东西都是可以舍弃的。包括亲情,爱情,乃至其他。”
    “这就是你为何,当初离开慕白独自生下小楼儿的原因吗?”高阳公主问道。
    “算是吧!”陈妍微微一笑,说道,“虽然慕白本性纯良并非奸邪之人,但是只要他一天还在做官,就一天免不了受到官场的这些困扰。我们了解慕白,知道他没有不臣之心,但外人不这么想,尤其是他在朝堂上的政敌不这么想。公主,你没必要把事情想得太坏。皇帝只是想请你们回家看看,兴许没别的意思呢?”
    “妍姐,你不了解我父皇。”高阳公主说道,“不管做什么样的事情,他都是雷厉风行铁腕手段。唯独这一次让我和慕白回京,却是用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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