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与我开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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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与我开太平-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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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映展拳头攥得死紧,呼吸陡然沉重起来。
  他自是明白,此事一旦被有心人揭发,届时便是他谢族通敌卖国,后果不堪设想。
  只能瞒下去,不得不瞒。
  成静已死,更何况,若无七郎此举,将来,他们或许也真会与成静你死我活。
  他沉默许久,才道:“孩儿明白。只是……七郎胆大妄为,阿耶打算怎么处罚?”
  七郎暗暗咬牙,梗着脖子不说话,仍旧是不甘心的模样。
  谢太尉冷冷扫了他一眼,道:“推出去,三十军棍,五十鞭,给我狠狠地打!”
  七郎脸色一变,不服道:“我不过是为了谢家而已!就算我不动手,大伯父难道当真没有杀成静之心吗?您当初每次听闻成静发来的战报,神情绝非有假,若不是棠儿和皇后恰好这个时候有孕,您还会犹豫吗?!”
  此话一出,连谢映展心头都是一跳,连忙去看父亲脸色。
  有些话当真直说不得,更何况如此忤逆父亲颜面,谢映展他自己都不敢,谁给七郎这小子滔天的胆子?
  “你放肆!”谢太尉甩袖怒道:“人人尊你一声谢小将军,便给了你以下犯上的胆量?我今日便替你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无知竖子,当真该打!推出去!”
  谢映展连忙一把拉起七郎,一边捂住他的嘴,硬着头皮把他推攘了出去。
  一掀帘子,便看见门口站着的谢映棠。
  她脸色惨白,清艳双眸漆黑如无底的深渊,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们。
  谢映展手脚霎时冰凉,唤道:“棠儿,你……”
  她看着他,目光又挪向七郎脸上,七郎此刻面对她格外心虚,便撇过头去,咬牙一言不发。
  她看着看着,蓦地一笑。
  这笑意三分冰凉,七分嘲讽。
  触及这样奇怪的笑容,谢映展只觉她此刻宛若撞了邪似的,整个人都不正常起来。
  她可以哭可以闹,可此刻就这样带着几分冰凉,笑着看着他们,令他觉得,这个妹妹已经彻底变了。
  没由来一阵心慌。
  谢映展伸手去拉她,柔声道:“此事待我之后与你……”
  话还未说完,谢映棠猛地甩开他的手,抬手对七郎狠狠扇了下去。
  啪——
  七郎的脸偏向一边去。
  他终究对谢映棠有愧,此刻生生受了她一耳光,沉默不语。
  谢映棠双眼猩红,浑身发抖,含恨道:“我为了你们,冷言冷语待他数月,我相信的至亲之人却暗中想着杀我夫君,我误将恶人当作好人,又为你们委屈了他那么久……我当真是愚蠢!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你们?”
  她双眼无泪,眸子却猩红如血,声音渐渐失控,歇斯里底:“是我大错特错!什么父亲!什么兄长!当初口口声声是为我好,不过是觉得我愚蠢好骗罢了,若我今日没有来,你们打算骗我到几时!”
  红杏从未见她如此疯狂,比起上次听闻成静死讯还要吓人,哭着上前扶住她道:“夫人消消气!夫人你还有孩子啊,不要动了胎气……”
  谢映棠甩开红杏,捂着肚子,拼命忍下痛感,又指着七郎,一字一句煞为冰凉,“堂兄又如何?我定不会放过你!”
  七郎再也忍不住,冷冷嗤笑道:“妹妹还是妇人之仁,有翁主之位,只要能保住家族显赫,届时再嫁又有何难?成静究竟有什么好?谢家养你长大,便是让你向着外人吗?”
  一字一句宛若刀刃,狠狠刺入她的心中,将一颗心搅得支离破碎。
  她浑身痛极,心里冷极,此时此刻,才觉得这一切,不过是她以为的一切罢了。
  可笑又讽刺。
  她眼中霎时闪过一丝血雾,呼吸愈紧,张口还欲再言,蓦地心口一疼,往后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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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薨逝…
  梦中一片沙尘飞扬。
  她身着白裙站在高高的山丘上,看见千军万马厮杀呐喊,鲜血四溅,头颅滚落,血腥场面令她触目惊心。
  她浑身冰冷,便看见一人身着铠甲,身下战马飞驰,过千军入过无人之境。
  他手中长刀寒光凛然,所过之处腾起一片薄薄血雾,刀剑滴着猩红的血,寒光在月光下泛着刺目的光。
  忽然一把箭猛地射了过来!
  那箭极为凌厉,她眼皮一跳,疯狂大喊出声,那人却仿佛听不到她的声音,对身后的危险毫无所知。
  一箭穿过身体,他滚落下马,鲜血至口中涌出。
  他仰躺着,望着天,蓦地偏头,逐渐失去焦距的目光却去满眼惊恐的她相撞。
  她看见他口型微动。
  “好好保重。”
  霎时铺天盖地的哀伤自心口涌出,她身子痉挛,一把跌坐在地,不顾一切地嚎哭出声,像个孤单无助的孩子。
  谢映棠是哭着醒来的。
  一睁开眼,便发觉浑身都出了冷汗,大夫跪在地上,有人正坐在她床边,逆着光,眼神晦暗不明。
  她喘息一阵,睁着朦胧泪眼看过去,那人的面容的渐渐清晰,正是谢太尉。
  她浑身一僵,偏过头去。
  谢太尉叹道:“为父知道,你是在怨我们无情,可七郎固然有错,可你想过没有,成静若是无事,也绝不会放过谢家。”
  她冷笑,“阿耶不必说了。”
  谢太尉皱眉,看着她不语。
  她此刻心底一片冰冷,只余下铺天盖地的哀凉之感,除此之外,丝毫不带有任何对家人的恻隐之心。
  所谓的家人,一直都妄图支配她,支配利用不成,便不顾她的死活,宁可私通敌军,也要杀了成静。
  对,谢太尉是无意的,可他选择了遮掩。
  为亲不慈,为臣不忠,为将不义。
  若非她那日偶尔撞见,将来余生是不是都将不明真相?
  生下孩子,又成为嫁人的工具,他们会利用权势,用她再次笼络别的家族。
  谢映棠想到此,便又是冷笑不已。
  帐中一片冷清,谢太尉看着女儿漠然的面庞,头一次陷入沉默。
  他自然心疼女儿,但他除了是一个父亲,更是一族之主。
  谢太尉态度坚决,淡淡道:“棠儿,成静既然已经去了,逝者已矣,你还是要往前看。”
  谢映棠沉默不语。
  谢太尉叹道:“事已至此,为父若不帮七郎压下,一旦事情败露,整个谢族都会被冠上千古骂名,棠儿,你心里再不痛快,又能如何呢?”他说着,将药碗端来,亲自要为女儿喝药,柔声道:“你腹中之子,我们还是护着你好好生下来,但你大好的年华,将来也不能如此磋磨了,回了洛阳,你依旧是最初那个端华翁主……”
  “这一年以来的事情,你就当做是做了一场梦……”
  她猛地掀翻药碗,撑手坐起,含恨道:“我不可能忘记!我一辈子都是他的妻子,他活着,哪怕在天涯海角,我也等着他回来。他若死了,我便为他守寡一辈子!”
  “荒谬!”谢太尉低头看着那洒了满地的碗,终于拂袖起身,怒道:“孺子不可教也!当初若非你兄长和母亲求情,谁又会答应将你嫁给成静!你要与他守寡?你如今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么?”
  她双目渐红,倔强地望着谢太尉。
  谢太尉冷冷吩咐道:“喂翁主喝药,她不肯配合便灌下去,直到生下孩子,便直接送回洛阳。”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不顾身后传来她疯狂抗拒的声音。
  洛阳,皇宫内。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蓉儿端来安胎药,笑道:“已经五个多月了,娘娘可有感觉到小皇子在动?”
  皇后笑着道:“这孩子安静得很,未必是个皇子,若是个公主,也是极好的。”
  蓉儿忙道:“这怎么行呢?娘娘可是要生下嫡长子的,将来啊,小皇子或许还能封为太子……”她掩唇道:“然后奴婢和娘娘,都会亲眼看着小皇子慢慢长大,长成陛下或是谢大人那般玉树临风才好。”
  皇后失笑,轻嗔她一眼,“你啊,一天到晚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净会讨我欢心了。”
  蓉儿嘻嘻一笑,冲皇后眨了眨眼睛。
  皇后看着蓉儿面上明媚的笑颜,微微一晃神。
  蓉儿是新调来她身边的,她就是瞧这丫头明媚阳光,笑起来分外可爱,像极了棠儿,便忍不住将她留下。
  棠儿自从那日出事,便离奇出现在襄阳,随后一路吃苦至今,听二郎在信中所说,她如今已不大笑了。
  那小娘子在她身边嬉笑玩闹仿佛还在昨日。
  一眨眼,世事变迁,天地变色,故人也都变了。
  蓉儿看见皇后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地唤道:“娘娘……”
  皇后回神,垂眼一笑,偏过头去问道:“今日陛下可有来过?”
  蓉儿登时来了兴致,连忙道:“陛下今日来过了!只是娘娘那时在午睡,陛下不忍心打扰,便又离去了,娘娘要不要奴婢去叫陛下呢?陛下近来可关心您了!”
  皇后微微一怔,含笑摇头道:“政事已经焦头烂额,还是算了罢。”
  时间飞逝地极快,转瞬又是两月。
  章华殿宫人飞快进出,一派兵荒马乱之象,凡出来之人皆端着满满几盆血水,令人触目惊心。
  里面传来阵阵惨呼之声。
  周围人跪了一地,皇帝垂袖站在殿外,表情冷黯。
  谢映舒听着长姊的惨叫,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抓住皇后跟前太监的衣领,将他狠狠抵上身后大红木柱子,眼神阴鸷至极点,寒声问道:“究竟是为什么会早产!你们是怎么照顾皇后的!若是母子有恙,你们死不足惜!”
  皇帝眸子微动,看着一边暴怒的谢映舒。
  那太监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意外,明明之前都还是好好的,却忽然开始叫腹痛。
  他在三郎的逼视下越发胆战心惊,浑身上下抖得厉害,话也说不全。
  谢映舒猛地松开手,右手紧捏成拳,狠狠打在柱子上。
  指节上磕出了血迹,他却毫无知觉,双目之中,殷红血丝渐显。
  第一胎流产,此胎又是早产,从今以后,皇后再难有身孕。
  若是母子平安,孩子或许只是身子弱些。
  可若母子出事……
  谢映舒简直不敢想。
  他最在乎之人,便是这一母同胞的阿姊和妹妹,长姊待他如母,自小对他温柔教导,宽容有加,他常常心思急躁,不肯饶人,总是长姊在期间劝解开导……
  他看着那一盆盆血水还在不住地端出来,再也忍不住,一把跪在了皇帝跟前。
  皇帝皱眉道:“谢卿怎么了?”
  “臣想进去看看阿姊,隔着帘子也好。”谢映舒道。
  “荒谬!”皇帝低叱道:“朕都进去不得,你还想进去?”
  谢映舒紧紧抿唇,只道:“臣只是担心阿姊安危。”
  “朕又何尝不担心?”皇帝冷冷拂袖,道:“起来!就在外面给朕好好等着。”
  谢映舒却不肯起。
  皇帝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规矩毕竟是规矩,你进去了又能如何?若是不肯起,你便跪着罢。”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才有宫人退了出来,低声道:“禀陛下,皇后娘娘生了。”
  皇帝蓦地一惊,谢映舒心头大石终于落下,连忙问道:“皇后娘娘如何?”
  “娘娘安然无恙,只是……”那宫人犹豫许久,终于一把跪在地上。
  谢映舒笑意渐散。
  皇帝沉声道:“只是什么?”
  那宫人哆哆嗦嗦道:“只是……娘娘所生的是……是死胎。”
  一句话如惊雷。
  谢映舒猛地往前拉住那宫人,怒道:“你再说一遍!”
  那宫人惶恐道:“陛下恕罪!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小皇子生下来便没有气息,浑身发紫,陛下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浑身一僵,脚步如飞,飞快冲入殿中。
  殿中从太医到产婆,俱已跪了一地。
  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惊骇,恰恰可以证明,方才那宫女所言非虚。
  皇帝沉声问道:“孩子呢?”
  一边的产婆闻言,哆哆嗦嗦地膝行上前,将怀中用明黄布帛裹好的孩子举起。
  皇帝弯腰接过那孩子,低头一看,神色遽变。
  浑身青紫,气息全无。
  当真是死胎。
  元昆四年四月十七,皇后早产,诞下死胎,满朝震惊。
  如今内忧外患不止,江山危在旦夕,钦天监连夜上书,直言此乃不祥之兆,皇后身系厄运,不宜再居含章殿,宜迁于西宫。
  满朝议论纷纷,国母生下死胎之事,自古以来闻所未闻,甚至有人说皇后当不起中宫之位,气运与国家相悖。
  无论臣下如何上奏,皇帝俱置之不理。
  四月二十八,皇后自缢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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