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红杏纸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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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红杏纸上春-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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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防备的豆子忽然被她牢牢抓在掌心,立刻在原地来回旋着小身板试图自救,半晌后发现挣脱不得,只能停下站好。
  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片刻后抬头,拿澄澈稚气的眸子坚定地望进她的眸底。
  “不干。”
  这拒绝可以说是十分言简意赅、干净利落了。
  顾春却毫不气馁,笑眯眯地弯腰与他平视,伸出纤细的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一盒小蚫螺酥。”
  “成交!”豆子闻言,小脸上立时绽出比阳光还亮的笑,先前的那份坚定拒绝毫不犹豫就化为尘烟了。
  愉快达成交易的一大一小牵着手,七拐八弯进了小巷。
  石板小巷逼仄曲折,两侧是石片高筑的围墙,层层铺叠,坚固非常。
  团山本寨依山势而建,前以碧水河为屏、后倚团山为障,其规模之庞大,布局之精巧,远远超乎外人想象。
  寨中房屋多以三合院、四合院相套,各家居所看似自成体系,实则以主街及旁侧的数十条分支巷道暗暗勾连成片。
  各支巷皆仅有一处“生门”可通主街,若用心细查便会发现,此乃极易构成“关门打狗”之势的布局。
  这便是先前顾春让隋峻与燕临不要乱跑的缘由之一。
  对不熟悉本寨的人来说,若一不留神独自进了支巷,便如进八卦迷宫。那些石径幽巷看似恬淡安然,实则壁垒森严,处处潜藏杀机。
  顾春牵着豆子熟门熟路地在巷中穿梭自如,不多时便寻到了困住李崇琰的那条支巷。
  巷子尽头,李崇琰正被一名身着绀青色大襟长衫的中年汉子堵在巷中死地,周围是半人高的回雁形连击阵。
  中年汉子以逸待劳、死守生门,李崇琰在回雁阵中虽尚算得游刃有余,却始终无法破阵而出。
  “司凤林,欺负谁呢?”
  顾春的声音让李崇琰有片刻闪神,那中年汉子司凤林趁他闪神看向顾春的瞬间,毫不犹豫地抬手扣住了他腕上命门。
  乍然被扣住命门的李崇琰倒无惊慌之色,只当即收势不再轻举妄动。
  原本背对顾春来处的司凤林既已得手,便脚下一踢将那回雁阵收起,这才转身咧出一口大白牙。
  这司凤林满面朴实黝黑,活生生一张欺人眼目的庄稼汉脸,惟有那对烁烁精光的虎眸可证,此人胸中自有锦绣乾坤。
  在瞧见顾春手上牵着的豆子之后,司凤林顿失笑意,抬手指着顾春暴喝:“放开我儿子!”
  扣住李崇琰腕间命门的那只手却无丝毫松懈。
  顾春并未被他那炸雷似的吼声吓到,满面云淡风轻的假笑,“那你也放开我……”
  她略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放开我的人。”
  话尾软软落地,却掀起满场无声的惊涛骇浪。
  一时之间,司凤林虎眸瞪大如铜陵,李崇琰俊颜酡红如落霞。
  就连她身侧的豆子都忍不住惊讶抬头望向她。
  顾春却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着冲司凤林抬起了下巴,并指了指身旁的豆子。
  在这沉默的目光相持中,一阵鸟叫声打破巷中对峙的死局。
  “你的人?”司凤林收回心神,扫了李崇琰一眼,对顾春撇嘴道,“可那些鸟说……”
  顾春索性冷笑着将豆子抱了起来——
  “司凤林,究竟那些鸟是你朋友,还是我是你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一下:
  衣褪半含羞,似芙蓉,怯素秋;重重湿作胭脂透,桃花渡头,红叶御沟——《黄莺儿。咏美人浴》唐寅
  要不就……枕上不妨频转侧,柔腰偏解逐人弯——王次回《疑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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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收藏!感谢点阅!感谢一如既往热情踊跃的评论君们!
  好久没OS的月总说两句:
  熟悉的小天使们早就发现了,这个文跟之前完全不一样,连文风都大便,不,大变了!
  因为作死的月总在积极挑战自我,探索新的可能。
  其实不知道大家对这种新的写法观感如何,但大家的评论、点击和收藏给了我无限的勇气。
  真的很谢谢你们一直都在,也谢谢一路上不断有新的朋友加入围观。
  谢谢你们。
  由于今天晚些还有第二更,所以第一更稍微早一点发,虽然也没有早到哪里去……
  第二更可能会有点晚,大家不用等,明天看也可以的。
  爱你们么么哒~~


第九章 
  顾春的质问果然叫司凤林迟疑了。
  见他神色松动,她又补上一记:“你竟宁愿信那些鸟,也不信你的朋友?!”
  司凤林眉目间浮起懵懵然的犹豫。
  “好生想想,是谁总给你送酒喝?谁总给你肉干吃?”
  豆子虽年纪小,可毕竟是有些分量的。抱着他才没一会儿,顾春就觉臂上沉得慌,便将他腾了腾,挪了另一只手臂托着。
  被人扣住不敢乱动的李崇琰面上红晕未褪,却始终沉默地盯着她。见她这动作,不禁眉间微蹙,抿了唇,最终还是忍住没出声。
  司凤林却忍不住了:“你、你仔细着!别把我儿子摔了……”
  顾春抱着豆子重重一哼,板着脸又问:“想起来没有?”
  “啊,上回你送来的那个肉干,同别人家的不一样……很好吃……”亲眼确认儿子安全无虞后,司凤林的思绪又被她牵走,立刻想起了肉干的滋味。
  “废话,那是我做的,能不好吃么,”顾春扬唇,“往后还是不是朋友了?”
  司凤林吞了吞口水,狂点头。
  “既还是朋友,那你赶紧放人吧。”
  “你……”司凤林抬眼望天,认真地想了想,“你先放了我儿子。”
  好嘛,还学人使诈呢?呵呵。
  看穿他心中那点幼稚的小伎俩,顾春挑眉嗤笑:“我拿你儿子换他。”
  “那……肉干就、就没了?!”司凤林痛心疾首地瞪大了眼。
  “要肉干还是要儿子,”顾春没好气地拿白眼觑他,催促道,“赶紧选,我忙着呢。”
  左右为难的司凤林一时很难决断,瞧瞧被自己扣住的李崇琰,又望望被“挟持”的儿子,最后仰头咂摸着嘴,细细回想了一下肉干的滋味。
  末了他重重长叹,满怀英雄末路的悲怆与不甘,万分沉重地忍痛咬牙:“……儿子。”
  语毕,扣在李崇琰腕间命门的手劲略松,另一手自后面抵着他的肩,推着他往顾春面前走过来。
  “把你那爪子拿开,”顾春见状嗔目,“他肩上有伤的!”
  司凤林忙不迭放开抵在李崇琰肩上的手,惊慌讷讷道:“好我不推他、不推他。那,肉干……你是不是也得给一些?”另一手也赶忙松了。
  重获自由的李崇琰暗暗舒了一口郁气,闷着张绯色未散的脸低头行了两步。
  顾春这才将豆子放下地,抬手扯了李崇琰的衣袖将拉到自己身后。
  豆子过去抱着司凤林的腰脆生生叫了爹,司凤林高兴的咧着嘴揉了揉他的脑袋。“玩儿去吧,可别再被坏人捉住了。”
  意有所指的目光暗暗瞥向顾春,旋即又心虚地撇开头,假装并没有当面说别人的坏话。
  豆子乖顺点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再度抬起小手臂抱了他的腰,这才一阵风似的噔噔噔转身朝巷口奔去。
  小蚫螺酥到手,真呀么真高兴。
  此刻顾春也懒得再搭理司凤林,拖着一脸懵圈的李崇琰也往巷口去。
  司凤林见她这架势,闪身扑了过来。
  原本懵着圈的李崇琰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当即回身封死所有可以扑向顾春的线路,想也不想地就应手拆了司凤林的招。
  才觉有异的顾春止步回头,见这两人须臾之间又莫名其妙交上手了,便懒洋洋翻着白眼:“差不多得了啊。”
  “别忘了肉干!还有酒!”司凤林急急撤了掌风,倒退两步,扬声强调,“说好还是朋友的!”
  见他收势,李崇琰也默不作声地郑重退后,以示和气。
  顾春哭笑不得,一手按在腰间,一手拍上额角,软声应道:“肉干得现做的,等我有空再说吧。”
  “你在忙啥大事?”司凤林生怕她使拖字诀,气鼓鼓质问道。
  顾春忽然计上心头,不动声色地再度将李崇琰扯回身后,抬眼对司凤林笑得无奈极了:“卫钊罚我摘一百斤茶呢。”
  “就你那德行,一天摘二两,摘到冬天剪枝了都不够一百斤!”司凤林急得团团转。娘喂,形势不妙,这要啥时候才吃得上肉干啊?
  “那我有什么法子,”顾春暗暗抬肘碰了碰身后的李崇琰,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要多嘴,“卫钊都发了令了。”
  “我帮你!”司凤林义薄云天地挺起胸膛,“我、我帮你摘十斤……”
  ****
  团山本寨的人都还记得,就在几年前,司凤林还是与司凤池旗鼓相当的家主人选。
  只是司凤林玩心更重些,司家最终推了沉稳的司凤池上位。
  不过这对司凤林来说不是坏事,毕竟这意味着他可以继续毫无负担地吃喝玩乐。
  然而,三年前司凤林的妻子骤逝,这突如其来的暴击使他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时不时出现心智混乱的症状。顾春的师父叶逊曾亲自替他诊过脉象,最终也只能摇头叹息,言道他是心病太甚,药石罔效。
  好在他并不胡乱伤人,只是时常拿些机关阵法出来随处乱放,逮谁逗谁玩,倒也没什么恶意。
  “他是机关高手,你往后躲着他些。”顾春回头四下瞧瞧,口中叮嘱道。
  “好,”李崇琰乖乖点了头,又喃喃疑惑道,“他的儿子……”仿佛与他并无相似之处。
  顾春抬手挠挠额角,轻声笑道:“你倒眼尖。那是卫钊的儿子。”
  嗯?
  李崇琰显然有些惊讶。方才那孩子亲昵地环住司凤林,大声叫爹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呢。
  “贵宝地当真是……”李崇琰憋了半晌,讷讷吐出四字箴言,“地灵人杰。”
  那孩子瞧着也没多大年纪,满眼的孺慕之情却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简直浑然天成、毫不做作……必成大器啊。
  猜到他心中所想,顾春边走边笑:“他心智混乱后总以为自己是有孩子的。团山人貌粗实细,都能体谅。各家大人对小孩子们交代过,平日里见着他就当他是真的爹。”
  有时她甚至疑心,司凤林或许也知道孩子们是在哄他开怀,他便顺着众人的好意,还不定谁哄谁呢。
  石头主街上阳光静谧,有毛茸茸的大狗趴在道中轻晃着尾巴晒太阳,见两人行来也只是懒洋洋抬了眼皮瞧瞧,眼光和善,毫无恶意。道旁两侧偶有几户院门洞开,却始终只闻人声不见人影。
  两人一路闲话着,在顾春的追问下,李崇琰细细回想,最终理分明了他是被司凤林故意使坏引入支巷困进阵中的。
  说着说着,李崇琰蓦地又面颊飞红,惹得顾春奇怪地扭头瞥他一眼。
  “怎么了?”
  “你方才说我……”李崇琰转开头认真地瞧着道旁两侧的院墙,口中含糊道,“说我是你的人……”
  声如蚊蝇,气若游丝,做贼似的。
  顾春好笑地轻推了他一下:“我又不好在他面前提凤池姐,他若知道你是凤池姐带回来的人,难保不会玩心又起。没要占你便宜的。”
  “不是。”
  “什么不是?”顾春一头雾水。
  李崇琰却抿唇不再解释,继续专注地打量道旁的院墙,心中却非常固执地坚持,自己才不是司凤池带回来的。
  明明就是……就是……
  见他一直盯着道旁的那排院墙,顾春顺着他的目光抬手指了指,细细解释:“像这样雕花垂拱石门的院子,大多都是江家与卫家的。若你瞧着门上挂了这样的镶玉铜锁,那就表示这家主人全都出门跑货了。”
  李崇琰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先前那个小孩去而复返。
  “春儿,咱们可说好的啊!”豆子跑得满头热汗,小脸红扑扑冒着热气。
  “没忘呢,明日你一早就来我家,”顾春随手抽出一条素巾子替他抹去满头汗,“你替我再跑一趟凉云水榭,去跟那里的两名黑衣人说,我找着殿下了,叫他们别急。”
  李崇琰目光古怪地瞧着她的侧脸,见她只顾着弯腰与那小孩说话,便闷闷转头又去瞧道旁的石墙。
  豆子稚气的小脸上又泛起亮瞎人眼的光芒,伸出小手:“那……两盒?”
  “成交。”顾春自然明白他说的是小蚫螺酥,当即痛快点头。
  又赚一盒的豆子心满意足,再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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