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龙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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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龙腾-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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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不久肃王遇害,虽然不是洪承畴该管之地,算不上他失陷亲藩,但此时他指挥明军十几万精兵强将,不能包围李自成,致使他流窜到兰州,杀掉肃王后,连城内宗亲也一个没有放过,尽数屠灭。此时秦王朱存枢虽对他大是感激,他却是内心有愧,当下又请罪道:“臣等无能,使殿下奔波流离于草莽之间,臣死罪。且肃王遇害,亦是臣的罪过。”
    秦王先命身边的内侍们给这几个文臣奉茶,又劝慰道:“肃王被害之事,实与先生无干。兰州城内亦有驻军,肃王发内库银五十万,规定斩一贼者赏五十,射伤一贼赏二十两银,城内军民竟不肯效力,贼人一至,立时开城投降。乃至宗室尽落贼手,全数遇害。”
    说到此处,他当真是气极,向着各人道:“诸位老先生都是国家干城,皇帝腹心大臣,唯请诸位戮力效命,尽诛乱贼,方不负朝廷深恩。”
    自洪承畴以下,袁崇焕等人尽皆伏地叩首,答道:“臣等谨遵王谕。”
    按明朝宗室之法,藩王决计不能干涉政务。河南的唐王先是请发王府库银以修城墙,地方官竟不允。到是皇帝下令斥责,地方官员这才从命。那唐王又请发还卫兵,这次连皇帝亦不能从,只是以祖制搪塞过去了事。是以明朝末年天下纷扰,各地的镇守藩王除周王外,多半都是碌碌无为,等死而已。秦晋潞等王,或降贼,或降清。若绍武帝,虽然是争皇帝位时为臣子不耻,被清兵俘获后立时绝食,一米不进,李成栋劝降,绍武帝答道:我若喝你一口水,不配做太祖的子孙。唐王兄弟节烈如此,到也当真是明朝藩王中的异数了。此时秦王返回西安,诸督师大臣前来拜会,秦王却也不能有什么具体的指示,纵是说了,只怕也立时被这几个文官顶将回去,也只是泛泛吩咐几句,这几个大臣便待辞出。
    却听得秦王又道:“那曹文昭将军,仍是延绥东路副总兵官么?”
    卢象升躬身答道:“正是,曹某与延绥东路东路总兵官尤世禄一同在臣的属下听命,此人战功甚著,确是一名勇将。”
    秦王诧道:“曹将军以智略勇毅闻名于世,怎地还不能独挡一面么?”
    他自知失言,咳了两声,又道:“当日他护送孤逃往山西,被那山西总兵官魏云申接着入太原城。孤这才逃了性命,是以关切。”
    洪承畴微微一笑,答道:“此事卢总督不知就里,臣到是略知一二。这曹某原本是要任一路总兵,到是圣上驳了回来。他的亲侄儿曹变蛟此时正是江南叛军的一路大将,甚得那张伟信重,朝廷为防嫌疑,只得压下曹文昭的禄位,也是防闲保全之意。”
    秦王原本是想在这乱世中拉拢直接带兵的武将,这曹文昭的底细如何不知?今日的事,不过是公然向他示好罢了。听完解释之后,便洒然一笑,向着诸人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当日太祖起兵,用了多少降兵降将,若都是如同曹某这么处置,不敢信用,这天下如何打的下来。按理,藩王不过问这些政事,只是请诸位老先生留意。”
    洪承畴几人无话,即刻辞出。分手之后,不但没有给曹文昭加官进爵,卢象升到是叫了进来好生训斥了几句,警告他不得再见秦王。明朝文官对武将戒备之心甚重,象袁崇焕在辽东时与麾下大将推心置腹,却是罕见。
    此时已是崇祯六年盛夏,赫赫扬扬的剿贼之战眼见已陷入缠斗之势。辽东的关宁兵世居关外,却是不奈炎热,加之离乡已久,思家心切,军心早便不稳。只是赵率教治军甚严,到是比各边的边军要好上一些。饶是如此,哪一天也得鞭打责罚几个闹事军人方才安稳。辽东失陷一事,上层的军官早就知晓,却是万万不能透露给军士们晓得,如若不然,只怕贼尚未剿平,就得先防着兵变了。
    自秦王行宫而出,袁崇焕便与赵率教等辽东诸将并肩而骑,向兵营而回。初至战阵之时,各人还遵着皇命,关宁军亦归卢象升指挥,待到了后来,辽东各将凡事皆向袁崇焕指示后方行,卢象升等人无奈,却也深信袁崇焕乃是正人忠臣,干脆就不理会此事,随他们罢了。袁崇焕迭遭变故,自也不似当初。对辽东各将的信重,感念之余,隐隐然却也当成了保命自重的砝码。是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坐视这些视他为主帅的将士受到损失,连番征战,关宁军一则悍勇,二来他指挥得当,到确实是没有什么损伤。
    这西安刚刚平定不久,当日攻城破损甚大,一行人并骑于大街闹市之中,却只见几个稀稀拉拉的人影如鬼魅般闪过。什么菜市米铺早就歇业,城内居民要么在开初李自成占了西安之时便已逃出,要么就是在官军到来前逃之夭夭,留在城内的,城破之时被屠甚多,余下者也多被李自成裹挟在大营做战时死伤殆尽。诺大一个西安府,此时残破至城内居然不足万人,还多半是官绅人家随同官兵一同返回。侥幸留在城内未死的平民,一个个饿的如同枯骨一般,每日在城内四处游逛,寻到吃食便保住性命,寻不到的,每日被官军雇佣的民伕用小推车送到城外,烧化了事。
    见袁崇焕满面忧色,看着一群群围绕在马旁的饥民,意欲从身上掏出银子洒给他们。赵率教忙道:“大人,您随着秦王回来,不知城内情形。现下是有银也买不到粮,给银子也是无济于事。”
    袁崇焕喟然一叹,缩回手来,在马身上重重一捶,那马吃痛,咴咴叫上几声,甩开那群饥民,一时间跑的远了。赵率教等人急忙跟上,向袁崇焕埋怨道:“大人,何苦如此。咱们一路过来,全天下哪一处不是饥民遍野,若是如大人这么着难以承受,还不知道怎样呢。”
    “率教,你便是狠心如此么?”
    “大人,不是咱们狠心。这乱世中,很是不能乱发善心。比若适才的那些饥民,您想给钱与他们,这是您的善心。可若是我们离了你,还不知道会怎样?”
    袁崇焕听了大是不满,刚欲训斥,却突然在路边见了一物,立时汗毛倒竖,颤抖着手指向一个面色饥黄的汉子,只见那人面色木然,两眼露着凶光,见一群军人围在他身边,立时捂着自家面前的一个小小铁锅,大声道:“这是我的,你们可谁也别想抢!”
    此时城内饥民遍野,别说粮食,纵是稍微嫩点的树皮都被剥食干净。这汉子居然能在街头大食其肉,阵阵肉香随风飘向远处,不但那些躲在远处的饥民们张开大嘴拼命吃风,就是连跟随在将军们身后的明军亲兵,亦都嘴馋。
    赵率教情知有异,顺着袁崇焕的手指一看,却见是一个小小人手露在外面。心中一阵厌恶,便知道又是遇着煮食婴儿的饥民。因先向袁崇焕道:“这人是饿的疯了,在大街上就敢煮食人肉,是以那些饥民闻到肉香,竟不敢过来。”
    又向身后亲兵命道:“来人,把这人斩了!”
    几个亲兵跳下马去,跑到那黄瘦汉子身边,一脚将那铁锅踢翻,露出一个小小有婴儿尸身,各人强忍着呕吐,匆匆将那汉子拖到一边,两人架住胳膊,一人拉开头发,便待斩他。却听那汉子又哭又笑,用力喊道:“这是我的儿子,老子生了他出来,现下饿的前心帖后心,拿他来吃,又待怎地!”
    赵率教听的恶心,连连挥手,执刀的亲兵手起刀落,将那人一刀两断,头颅滚落一边,鲜血洒满长街。将尸体草草归在路边,自有捡尸的人前来收拾,各人又重新上马,随同长官上司们出城。
    见袁崇焕两眼带泪,心中犹是不忍,赵率教亦叹道:“这边吃人的事,我都见多少回。咱们的粮饷还能保障,便会略分一些给他们。却也不敢多分,军士们没了吃食,可比饥民难对付的多。适才那些饥民,白天在城内乞食,晚上成群结伙的在四郊游晃,遇着单身的,便一棒打昏,剥洗烧煮吃掉。就是大白天,也有在城内阴私角落偷吃人的。是以大人在城内时,务请小心,多带护兵为是。”
    “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朝廷不想法子,流贼势必越剿越多!”
    无所谓一笑,赵率教回道:“大帅,还是天启四年,你就领着咱们征战辽东。这么些年过来,还不明白么?大明,显然是到了亡国的时候了。河北、山东、河南、山西、川陕,算算现在这些省份,哪一个不是灾荒不乱,饥民遍野。以前还有江南的粮米和银钱过来,现在,嘿嘿,想也别想啦!咱们混吧,却是不能学祖大寿,他……”
    说到此时,赵率教猛然醒悟,不再说话。袁崇焕却是没有将他的话听在耳里,心中只是一直在想:天下大局糜烂至此,这下一步该当如何,委实需要好生想上一想。”
    他身边护兵只道他还在烦忧,因安慰道:“不管如何,朝廷总少不了咱们的吃食就是。”
    见袁崇焕不理,那护兵是袁氏族人,还是从广东跟随而来,却又忍不住嘀咕道:“前几日接了家信,言道广东老家那边风调雨顺,百业发达。要是得空能回去看看才好,自从老家出来,可是好多年没喝上家乡的井水了。”
    
     
   
第六十五章 治平(二)


    
    河南南阳府地处豫陕鄂交界,自汉朝便是联系秦楚之间的战略要道,乃是联系关中平原和江汉平原的四战之地。
    原本的世家公子,开封府杞县望族,山东巡抚、右佥都御史、兵部尚书李精白之子李岩,此时却是灰头土脸,绕过南阳府城,正在这南阳乡间歇脚。
    他此时二十余岁年纪,还是在天启七年时便中了举,却是因父亲的关系,不能为官,只得在家闲居。其父是魏忠贤的阉党,李家名声为之败落。李精白为官甚是无耻,在魏忠贤得势之时,伪造祥瑞上报,又曾送金器,上刻:孝男李精白。在家时私设公堂,残害百姓,其宅后有万人坑,凡拷打致死者都抛入坑中。其为官为人都是如此不堪,不但士大夫不耻,就是寻常百姓,也是恨之入骨。魏阉一倒,他被崇祯列入阉党之列,在家监禁三年,家产大半充公。
    李岩父亲如此,李家在杞县多年的声名自然亦受到牵连。好在这李岩为人慷慨任侠,仗义敢言,其父在时,李岩便曾多次规劝,亦救了不少百姓的性命。待其父死后,其家产虽大半入公,家宅土地却是无碍,又颇有些浮财留下。这李岩为赎父过,哪一年都是减免田租,遇到灾年,甚至是一粒米都不要人的。凡百姓需着,都是尽力相帮。是以这么些年下来,杞县李公子的名声大好,方园数百里内都知李公子大名。
    崇祯五年,河南大灾。杞县县令遵了皇命,不但不给赈济粮食,反道每日派了衙差下乡四处催科,凡是交不起赋的,便用大枷在县衙门口枷了,一直待交起田赋乃止。
    先旱后蝗,众百姓勉强以稍许的存粮和谷麸、树皮,甚至观音土填命。官府不加赈济也就罢了,还派了如狼似虎的衙差四处催逼,光在县衙门口,旬月间便枷死了数十人。整个杞县人心惶惶,饿死之余还怕官府催逼,众百姓无法,只得向田主们求告,请求借贷,或是放粮让百姓渡过荒年,来年自然加倍奉还。
    谁知各田主得了县官之命,不准放粮接济灾民,赋税未完之前,得粮的百姓统统需先将田赋交上,是以不准各大户田主给赈。那些地主哪一家不是堆的小山也似的粮仓,却只是心疼不肯拿出,此时听了县令大人的命,自然是乐得听命。李岩初时便已拿了几十石的粮石出来,待听了县令命令,又见了家门处饥民处处,将心一横,却又将家中仅余的几百石粮食尽数拿了出来,放给饥民食用。一时间李公子声名大涨,不但杞县闻名,就是开封府城,亦是有人传颂。那县官早就恼怒李岩处处寻他麻烦,此时得了这个机会,禀报长官,道是李岩乃是阉党之后,放粮赈灾,收买人心图谋不轨。上司批复下来,立时逮捕入狱。李岩被捕之日,因传言官府要将他杀害,各乡的饥民感念他的深恩厚德,又对官府的催逼无可忍受,于是一夫倡命,万人景从,数日间就啸聚了过万人,在李岩弟弟李侔率领下攻破县城,救出李岩,杀了那县官公然造反。
    此时河南境内数百股义军四处活动,却是在官府追剿下四处流窜,攻破县城,杀害县令却是头一遭。再加上杞县距离开封府城甚近,那府城内听了风声,立时便派了总兵官领兵来剿。李岩虽是智略过人,手底下却都是一群没有兵器的乱民百姓。虽有义愤武勇,却是没有训练和战斗经验,几次恶仗打将下来,官兵死伤有限,造反的百姓却是死伤惨重。李岩原本还想趁虚攻入开封,此时却是知道事不可为。十部于官兵的义军都不是敌手,况且每战必败,人手越打越少。思来想去,只得一路南逃,到了这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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