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入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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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入凡记-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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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玉兰早年被自家老爹送去过私塾,只是没学会什么,她尤其讨厌一坐坐半天还不能乱动。后来她爹没办法也只好由着她去了。之后长大了,她爹不知道怎么想的,死活想要把她嫁给读书人,便又老调重弹逼着她开始读书认字。是以这字她是认得些的,只是不喜欢这些东西。
  偏偏祁骁远向来以“二世祖里最擅长读书”的自居,没想到自家娶的这个媳妇也认字,那可比一般的姑娘强多了。他尤其想要把自己的这个长出发扬光大,最好夫妻俩都在这块能压过旁人才好。偏刘玉兰就不喜欢听人替她安排日子,俩人因此颇多龃龉。
  刘玉兰道:“在县里就够他啰嗦的了,这个不合规矩,那个不应景的。若是到了府城,那还了得?!只怕每天的饭菜都要雕个花才成了!我才不去受那罪!这样挺好,大家清静。”
  灵素不会劝人,她总觉着这些人“做人”的功夫都比她长,肯定比她明白,她指点人家什么!刘玉兰说什么,她便答应什么,有时候听不明白才问两句。刘玉兰因此觉着灵素挺好,是个明白人。
  可这少年夫妇,一直两人不在一处呆着,就容易生出事故来。尤其祁骁远从来就是个爱玩闹的性子,又好面子,经不得人撺掇,且他手里也不缺钱。时候久了,就传出些风言风语来。
  刘玉兰是个根子上一板一眼的人,她认准的事情就那么几样,若是犯了哪条,那就该改改路子了。素来闲话最爱传这些的,祁骁远没回来,她就听说那些事儿了。她也不多说,把卤味店的东西卖完,挂上歇业的牌子,就收拾东西回娘家,同她爹说要同祁骁远和离。
  刘屠户一听自家闺女说的这话也很是生气,可又不许刘玉兰就这么说什么和离的事情。刘玉兰娘疼女儿胜过儿子,一听这话就跟刘屠户闹上了:“当年我就说嫁读书人不成,叫你在村里寻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就挺好。你看老核桃家的二儿,来咱们家帮了多少回忙?多好的孩子!你就非要跟什么读书人攀亲!这自古以来读书的有几个好人?!读了一肚子心眼子花花肠子,这才刚花了银钱去府学读两天书,就学会养戏子了!往后要真的考了官,还不定怎么亏待咱们闺女呢!你个老不死的,都是你歪心眼子招的祸!你给我去退亲,这就去!”
  刘屠户被自家媳妇一把鼻涕一把泪弄得全没了脾气,自己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人要往上走,什么最快?自然是读书了!只要当了官,还能没钱找上门来?手里那许多权力,随便批个什么,都有人大把送银子来!再说了,有钱能买来人叫你“大人”?能买来“诰命夫人”?这都得读书才成!
  自家儿子不是那块料,闺女却是个好命格儿,怎么能跟着泥腿子混!自然得嫁给读书人才是上上之策。
  这回的事情,他乍听是挺生气,可反过来想想,这也是难免的。这真读书当了官了,有人送钱自然也有人送色,财色不分家不是?这自家女婿在外头场面上应酬,能不沾点儿?要紧的是自家闺女可是正妻,旁的什么野花野草的再如何,到时候诰命也落不到人家头上不是?男人逢场作戏而已,心里念的肯定还是老婆孩子!
  对了,他想起来了,这俩人还没孩子呢!心里惦记着,过了半日,自家媳妇不那么鬼哭狼嚎了,自家闺女也不那么生气了,他才劝道:“这男人的心总是落在家里的,什么叫家?老婆孩子那叫家!你呀,别听那些有的没的,只赶紧去府城同女婿守在一处就没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再趁早生个孩子,就拴住他的心了……”
  刘玉兰抬头看了她爹一眼,问她娘道:“敢情爹的心就是这么给拴住的?!只是不晓得爹的心拴在咱家里了,人又多少地方游荡过没有?……”
  刘屠户一听这话正要生气,就见一旁刚搂着闺女的玉兰娘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头撞过去道:“好啊!我说你怎么替那二流子说话呢!敢情是一路货色!你是想起你当年的事儿来了吧!那小寡妇……”
  刘屠户上去一把捂住她嘴,紫胀了面皮道:“你在孩子跟前胡咧咧个啥!走,出去说!这都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你也翻出来……”
  玉兰娘伸手去掰他手,俩人拉扯着出了刘玉兰的门往后堂去了,第二天刘屠户都不敢随便弯腰大吸气,面上看不出来,那是玉兰娘给他面子。身上前胸后背都是极深的抓痕,真是爪爪见肉,——“这婆娘是豹子投胎来的!”刘屠户只好心里咒两句。
  玉兰弟弟也给玉兰撑腰:“姐,那样男人不要也罢。你回来,爹不养你我养你!”
  从听说事儿到现在一滴眼泪没流的刘玉兰就哭了出来,看得家里人越发心疼了,这孩子从小到大哪里这么哭过?这是多大的委屈啊!
  刘屠户也不好说那话了,说了声:“我叫人捎信唤他回来,当面问个明白再说!”便出去了。
  又说祁骁远忽然在府城里得了两头来的信,一边是刘屠户叫他去后山峪说清楚事由,另一边是自家家里来的信,先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又说了他媳妇要同他和离的话。这下他也管不了什么花银子读书叫人笑话的事情了,赶紧搭了船回德源县。
  先到自己家里,自家老娘都被气病了,老爹也道早知道读个书读成这样,就不该花这个钱。连他那个帮他走门路的姑父都来了,直说对不住,都是自己害孩子走了弯路等话。
  祁骁远听得气闷,又没法儿说,便索性还回德源县里的宅子住了。从前刘玉兰在这里,总是挺热闹,她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可喜欢的东西又同寻常妇人不同,也不容易寻着伴儿,就一个人在院子里折腾。旁人都不晓得,她身上还有两分功夫呢……
  一想到这里,祁骁远忽然缩了缩脖子。好家伙,万一到时候动起手来,那自己胜算可委实不大啊。
  他也不敢就这么去后山峪,一方面晓得这回不认错是过不去了,可另一方面他又觉着自己实在没什么错,怎么认?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府学官场也一样啊!
  什么同窗同年同乡,怎么都说个同呢?为的什么?攀交情啊!可这交情这么容易就叫你攀上?像方伯丰似的,整天不是守着地就是看着山的,能同谁攀交情?所以才有被季明言白白利用了一回的事情。若是换一个人,只怕就没这么容易叫季明言过去了。随便在他京考的时候传些话出去,也不能叫他好过喽!关键的时候都得有人,有人伸手帮忙才成!
  这人怎么来的?自然得交际。这一到交际了,吃酒听戏不是在所难免的?自己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这在府城里说来都算“雅好”,捧个戏子怎么了,大家就都是这么玩儿的!
  祁骁远心里郁闷着,最后逛来逛去,还拐去小清河了。看方伯丰家院子门开着呢,便敲了两下喊着“伯丰兄”就进去了。
  跨进门一瞧,方伯丰正一手一个娃儿坐那儿逗孩子玩儿呢。跟前一张桌子,还剩两个碟子没收。灵素从里头出来,见是祁骁远,笑道:“哦,回来了啊?坐吧,我给你们烧茶去。”
  把桌上的盘子收了,又擦抹了一遍,就去里头烧水泡茶。祁骁远在府城的事情方伯丰略有耳闻,只是不晓得已经闹到要和离的地步了,便随口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时不节的。”
  祁骁远叹了一声:“我这不是没法子了么!”说着话,也不避讳方伯丰,便说起事情来。
  先说自己同人应酬的话,说起在府城几处戏楼里头的名角儿,这两年刚兴起的包戏子的玩儿法,怎么才有派势怎么才有面儿等等琐碎。
  灵素正好端了茶出来,见他在那里说得眉飞色舞,便把茶水往他们俩跟前一放,弯腰从方伯丰怀里抱起了俩娃儿道:“走,走,跟娘走咯……咱们不听这些,可别给带坏了……”
  说着话,还回头对祁骁远来一句:“你慢坐啊。”然后抱着娃儿往后头去了,留下祁骁远在那里目瞪口呆,方伯丰在一边忍俊不禁。


第199章 待妻之道
  方伯丰看祁骁远神色,顾自己低头喝茶,没有搭理他。祁骁远回过神来,讪讪笑道:“女人家就是眼界窄,哪里晓得外头的行事规矩。”
  方伯丰不辩不答,祁骁远本还想好好吐一番苦水的,这下也没了心绪,直接道:“我们家那个也是这样,全然没个道理,不晓得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就顾自己回娘家去了。如今我岳丈给我捎信叫我过去说说明白。——我可说什么,我可有什么好说的!真是烦人得很……”
  说着话他斜眼瞥方伯丰,想从他面上看出点同情理解之意,奈何丝毫没见着,那位正侧耳细听屋里头的一点儿女咿呀声。祁骁远觉得挺没意思的,忽然有点后悔自己跑来说这些家事了,毕竟方伯丰本来也不是那样场面上的人,只怕他听自己那些作为,心里也很不以为然呢。
  祁骁远做人素来最怕被人心里评价高低的,见这样子,喝了一口茶道:“得了,我再想想主意去。走了啊。”说了这话便起身要走,方伯丰也跟着站起来道:“好,慢走,得闲过来说话。”
  俩人走到了门口,正有一船从小清河上过,祁骁远一眼瞥见面上不由一滞。也是奇巧,那船里头的人正好也往这头看,一眼看着他了,便一点竹篙止住了船势,朝着祁骁远喊道:“姐夫,你在这儿啊!爹叫我接你来呢,说你恐怕长远没回县里来,不认得乡下的道儿了……”
  祁骁远面上越发不好,朝方伯丰拱了拱手道:“告辞。”赶紧几步下了河边的踏埠,那船靠了过来,他便一跃上了那船,再朝方伯丰挥挥手,低了头同边上少年说起话来。
  这里方伯丰回了屋,俩娃已经都睡着了。方伯丰对灵素道:“你也歇会儿。”转身进了后灶打算收拾碗筷去,一看却发现都已经收拾得了。回出来说灵素,“你什么时候得空干的这些。”
  灵素冲他咧嘴一乐,拉他到边上坐下来,商量道:“现在娃儿们也能抱出门了,他们都乖,也挺好带,我想还把山上那些地收拾收拾,再趁便收些山货,好放在铺子里卖。”
  方伯丰道:“孩子虽乖巧,可这吃喝拉撒都离不了人,你哪里得那么些空!何况月子里你就没怎么歇着,还是别太累了。你要收山货,等我歇工的时候我收去。你要觉着家里呆着闷,把杂货铺开起来倒也成。明儿我先帮你点点库存,咱们先紧着有的那些卖。旁的往后再说。”
  灵素看看边上躺着的俩娃,决定往后再也不要生了。这怀娃生娃养娃带娃对自己来说都不算个事儿,就是要受周围人管制的太多了,偏又不能同他们拧着,这都是真心对你好的人。这郁闷,真是有苦无处诉。
  不过好歹总算准许她开铺子了,方伯丰出面去同苗十八和大师兄说的,大师兄遣了人给她开了锁,又里外打扫收拾了一遍,才把钥匙还给她。灵素赶方伯丰要去帮她点库之前,又从灵境里取了些东西出来堆在一边的仓库里。倒叫方伯丰见了生叹:“你那会儿身子那么沉,怎么弄来的这些东西!”
  灵素只说都走的船,并不费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方伯丰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今年还一件事情叫灵素挠头,就是那些干果了。自从跟七娘学了卖山货挣钱,她就盯上群仙岭了,从最开始在几个山头蹦跶,到现在满群仙岭游走,这地盘大得可不是一点两点。且她还发现,这越往北去,那果子还比南边的熟的早,是以她如今收干果山货的时候也长了许多。从最开始熟的那一拨到最后一匹,哩哩啦啦能绵延个把月。
  再想想她的能耐,这一季能收多少?!可要命的是,如今干存了这么些东西,却没法往出卖了!去年还好说是趁着秋收空档去山里收的一些,今年可怎么说?全圆不过来。官行里收惯了她的东西,还特地遣了人来问她一回。灵素心说我真想卖你们千儿八百斤的,也只好想想而已,面上摇着头,肚里直泪流。
  如今娃儿们都可以竖起来抱了,她也把之前的那个摇篮换了,换成了一个厚软布的背篼。旁人背娃多半放背上,不耽误干活儿,她不,她都放跟前,一会儿朝着自己一会儿朝着外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日在肚子里时神识逗娃多的缘故,还是本来就母子连心,俩娃儿的喜怒波动她总能轻易觉察到。这带起来就更不费力了。
  又说这俩双生子,刚生出来那会儿都觉着差不多的,渐渐长大就分出区别来了。
  小岭儿平时性子挺软,只碰着吃的容易起急,惹得长辈们都笑:“敢是哪个荒年投来的!”
  湖儿就不一样了,这娃儿特别沉稳不说,那么小点子人,你说话的时候眼睛瞧着你,就好像能听懂你说什么似的。尤其是听娘的话,他娘说;“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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