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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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灵-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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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枝鸣正色摇头:“暂时的权宜之计。”
  仙友乐不可支:“你都帮着权宜俩月了。不过话说回来,今日九天门下的尘水镜台怎么没看着尘华上仙,天天见他在那儿死盯着,今日没了,还怪想的。”
  褚枝鸣不知摇头:“或许有其他事吧。”
  跟一本正经的人打趣实在是这世间最无趣之事,仙友叹息,一边同褚枝鸣别过,一边琢磨南钰究竟是怎么和这人成为挚交的,就南钰那活泼性子,还不得让这人憋死。
  黄州客栈内,南钰正在“智取”:“我的确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们,但你们难道就没有事情想问我吗?比如绮碧上仙和天帝告状没有,天帝又如何裁决,这可是关系到你们性命的大事。我们可以做个交换,如何?”
  既灵似有所思地看谭云山。
  冯不羁似有所思地看谭云山。
  白流双……完全没有思索的意思,只巴巴盯着南钰,随时准备着露牙。
  作为尘水修仙这一人间团伙的智慧担当,谭云山回以伙伴“放心”的眼神,而后冲南钰轻轻摇头,从容道:“不用交换,绮碧上仙的状肯定没告下来,否则今天下凡的就不是你了。”
  南钰:“……”
  他讨厌这群人!!!
  “但是我同意交换。”谭云山的转折毫无预警,自然得就像他此刻的微笑。
  南钰用深呼吸平复自己那颗忽忽悠悠的心,费尽力气才忍住没去拔剑——这人真的太欠揍了!!!
  咚。
  既灵有点抗议地敲了下谭云山的头,没说话,只用眼神问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南钰心情总算舒畅些,刚想感慨自己果然没看错人,这姑娘绝对是这屋子里最得他心意的,就见被敲的谭云山不仅没恼,相反还特好脾气地解释,那低而缓的声音温柔得跟哄似的:“我们不说,他大可以继续监视,难不成我们还要时时刻刻谨言慎行吗。他可是神仙,天天防着一个神仙,多辛苦。”
  敢情这人喜欢被敲头?还是他成仙太久了,人间又有了新的伙伴相处之道?
  “南钰上仙?”说服完伙伴的谭云山重新坐好,就发现眼前这位明显走了神,连忙出声唤,“上仙请先来。”
  南钰甩甩头,回过神,下意识道:“叫我南钰就行……不对,”他终于发现重点,“为什么我先来?”
  “你已经知道了尘水仙缘图,知道了我们要捉妖兽,知道了捉完妖兽我就能成仙,反过来,我们绮碧仙子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你摸摸自己良心,它都不能同意让我们先说。”
  南钰:“……”
  他的良心没什么感觉,反倒是心特别累,累得想立刻离开这个“不友善”的地方,回安静祥和的九天。
  多辩无益,主要是也辩不过,上次怒急攻心的绮碧上仙都能让这人三言两语说退了,他也就别以卵击石了。
  心思一定,南钰索性和盘托出:“前次回去,绮碧上仙立刻去找天帝告状,但被随后赶回来的羽瑶上仙在九天宝殿外拦住,就差一步,羽瑶上仙若回来得再晚点,你们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既灵一时没想通这和南钰有什么关系。
  “对,就是我。”南钰看向既灵,不自觉缓了声音,“告你们扰乱尘水,滥杀仙兽,告我懈怠失职,纵恶行凶,总之谁也跑不了。”
  “行凶的明明是赤黑狡!”白流双不满嚷嚷,“那个什么绮碧才是罪魁祸首,她凭什么反咬一口!”
  南钰没好气看她:“能不能有点耐心,听我说完。”
  既灵接着话茬问:“羽瑶上仙为何要拦她?”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南钰回过头来,缓了语气,继续道,“羽瑶上仙平日里很少管这种闲事,但这回不仅拦住了绮碧上仙,还费尽口舌把她劝了回去。我不知道具体如何劝的,但绮碧上仙那边再无动静,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白流双皱眉,为啥那人对着姐姐就一脸祥和,对着自己就一脸戾气?当然,她倒不稀罕这个,但就是想不通。像她,自从见过神仙之后,就认定了神仙都是讨厌的,一视同仁,多公平。
  既灵没注意白流双那边,全部心神都在南钰这儿:“死了一头仙兽还能不了了之吗?”
  南钰无奈笑笑,少年气的眉宇间破天荒出现一丝窘迫:“其实偷溜下凡的仙兽自古不绝,何止赤黑狡一个,只要不闹出大动静,通常都没人管,天帝更不会过问这种小事。”
  既灵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终于想起,是当初在槐城初相识时,冯不羁说过的——
  【这么和你说吧,我们站在地上,看周围发生的事情是大事,但人家在天上,看整个世间可能都只是一方棋盘。上古妖兽又如何,早就是闹腾不起来的小妖……】
  槐城遭了二十年洪灾是小事,黑峤祸害了白鬼山三年也是小事,那究竟什么对于九天仙界才是大事呢?既灵想不出来,只觉得心里闷得透不过气。
  手里忽然被塞进来温热茶碗,抬头,是谭云山。
  但他没看她,而是问南钰:“羽瑶上仙为何要替我们说情?”
  南钰一边摇头,一边仍不放弃地苦苦思索。
  既灵喝口温茶,舒坦些许,就听见南钰半蒙半猜道:“因为你们帮她找回了宫灯?”
  谭云山微微敛目,不置可否。这个“帮”用得实在微妙,虽然的确是他们搅和了尘水才让遗落的日华宫灯暴露位置,但羽瑶上仙“取回”宫灯的过程真算不得太愉快。
  “你……”南钰欲言又止半晌,还是豁出去问了,“你和羽瑶上仙是不是认识?”
  谭云山怔了怔,苦笑摇头:“真的不认识。”
  南钰凑近看他打量,带着探究和怀疑,然而对面是一双太过平和坦然的眸子,就像杳无人烟之地的一汪湖泊,宁静,安逸,别说看不出隐瞒和欺骗,看久了,还能让怀疑的人心生愧疚,无地自容。
  险些被涤荡的尘华上仙赶紧别开视线,保住自己染满世俗灰尘的精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现在该你们说了。”
  定好的事情,谭云山也不拖延,直截了当从二十年前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包括应蛇,也包括他和既灵、冯不羁的相识,悉数讲给南钰听。
  南钰不知道在日华宫灯之前还有那么多的事,听得一愣一愣。
  白流双同样聚精会神,因为既灵刚刚只是三言两语讲明白了仙缘图、上古妖兽、六尘金笼和谭云山成仙之间的关系,但既无来历,也无经过,相比之下,谭云山讲的这些简直精彩出了好几座白鬼山!
  时间缓缓流逝,待谭云山讲完,南钰嘴巴张得都已经酸了。
  无暇其他,他直接伸手扒开谭云山衣襟,果然,三颗痣;再转头看既灵,人家姑娘已提好六尘金笼给他确认;末了,他瞅冯不羁,后者立刻举手自证清白:“我就是碰巧遇见给他俩讲了两句上古妖兽,作为一个一百二十岁的老人家,知道这些不稀奇吧?”
  冯不羁的“身世”,是在谭云山的讲述间隙,他自己补充的,就是为了证明伙伴所言非虚,的确是从他这里得知的上古妖兽,而不是和九天仙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南钰点点头,修行这么多年,有机缘得知上古妖兽不稀奇,稀奇的是——
  “你为何不成仙?”
  冯不羁翻个白眼:“你们就不能提些有新意的问题吗?”
  南钰完全理解礼凡上仙的感受:“太奇怪了,这世上还有不想成仙的人?”
  冯不羁看既灵,两位伙伴相顾无言。
  “所以你们后面还要去找剩下的三个妖兽?”放弃探寻奇人异事,南钰拿起那张刚刚画成的完整仙缘图,越看越心惊。
  那图绝对是来自仙界,图上将人间属于尘水的水系悉数标出,有些地方细到连他这个尘华上仙都容易忽略,然而尘水好画,妖兽难寻,至少他就不知道五妖兽的隐匿处,而且他敢保证,九天仙界里知道这事的上仙也不会有太多。三千年前的事啊,谁会吃饱了撑的去管已经销声匿迹这么久的上古妖兽?
  这样一想,他再看谭云山的眼神就复杂起来,总觉得这人背后还藏着秘密。
  “上仙看我也没用,我知道的就这些,所以只能继续去找剩下三个妖兽,”谭云山一脸真诚,甚至带着些许困扰,“或者上仙有心,帮着在九天仙界打听打听,我感激不尽。”
  南钰终于相信这人真的再无隐瞒,相反,他可能比自己更想知道缘由。
  本以为只是一伙不那么安分的修行者,这下倒好,越牵扯越牵扯不清,那上古妖兽也是,躲哪里不好,干嘛偏偏沿着尘水躲,一个幽村就得罪了珞宓和绮碧上仙,后面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呢,要是真惊动了仙界,他这个尘华上仙首当其冲……
  既灵一眼识破南钰心思,这个成仙多时却仍带着少年气的上仙根本不善隐藏:“你不希望我们捉妖兽吗?”
  她没谭云山那么假客气,还一口一个上仙,但又觉得叫名字别扭,毕竟才是第三次见面,索性就略去称呼了。
  南钰倒觉得这样直来直去很舒坦,便也真心道:“捉恶妖、荡邪魔,本该是仙人之责,我们放任不管已然惭愧,哪有还阻拦你们的道理。不过……”
  既灵刚放下的心骤然一紧,以为还有转折,可接下来听见的却是对方犯愁的咕哝——
  “凡人修仙,必须顺其自然,哪怕有仙缘,中间出了偏差成不了仙的人也比比皆是,这就是天道,只有极特殊的情况才会由礼凡上仙下凡或者托梦提示,但听你们讲,那人又不是礼凡上仙……”
  “对啊,”冯不羁出言插话,“我这个礼凡上仙已经上任二十年,梨亭仙梦是十四年前的事,正好应该由他来嘛。”
  南钰听得别扭,什么叫“我这个”,合着堂堂礼凡上仙成你专属的了?
  但现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你们算是把我难住了,我得回九天仙界,请教高人。”
  语毕,南钰起身告辞,正可谓乘风而来,踏愁归去。
  及至南钰御剑身影彻底成了天边一个光点,白流双才反应过来,嫌弃地吐吐舌头:“还神仙呢,问这么点事都不知道,无能。”
  既灵知道白流双心直口快,庆幸她刚才没回神,连忙提醒:“你可别当着他的面说。”
  “为什么?”白流双不懂,怎么想怎么说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除非她有心骗人,就像之前隐瞒赤黑狡是仙兽的事,但那是为了让既灵帮忙,对着南钰,她干嘛费这个心?
  既灵笑着捏了下她的脸:“那位尘华上仙脸皮薄。”
  连个座都不好意思讨,看似监视他们两个多月,结果一打照面,险些让他们拿话堵得无从招架,这样的上仙,实在不好往深里欺负。
  白流双困惑地眨巴下眼睛:“脸皮薄是什么意思?”
  既灵猝不及防,一时语塞。
  冯不羁自告奋勇招手:“过来小白狼,冯大哥给你讲讲积累了一百二十年的人间道……”
  白流双其实不太想学,人的那些规矩礼仪什么的之于她就像白鬼山上那些乱树枝,既没用又碍眼,但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理解既灵说的话,她还是乖乖跟冯不羁去到一边,潜心听讲。
  既灵把喝见了底的茶碗放到一边,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仙缘图,若有所思。
  谭云山不语,只静静看着。原来她的睫毛那样长,细密而柔软,一如被她用倔强和强势包裹起来的那颗心。
  惩恶扬善从不可能来自暴戾,而是来自善念与慈悲,那是这世上最大的温柔。
  是夜,既灵陪白流双在屋顶吸月华。说是陪,其实也算是她自己的修行。于是一人打坐,一狼静卧——原形更有利于汲取精气。
  可修不到半个时辰,白流双就被一阵香气勾引了,顷刻蹿回屋内。别说拦,既灵都没看清它是怎么动的,就觉得蹿出去在空中一翻,便进了下方窗口。
  很快,窗内传来动静,先是桌椅乱撞,而后是冯不羁气喘吁吁的声音:“这是我辛辛苦苦烤的羊腿!再说你一个……吃什么东西啊,赶紧照月亮去!”
  “嗷呜——”
  唰——
  既灵眼睁睁看着一道白影又自窗口飞出,于很远处稳稳落地,似叼着什么,头也不回往前奔去。
  然后才是冯不羁跳出来,以轻功狂追:“你给我回来——”
  远处很快传来骚动:“有狼啊——”
  隐约还有冯不羁火急火燎的解释:“不是,不是,那是狗——”
  既灵没忍住,乐出了声,于静谧夜里,听着格外清澈。
  “我以为有冯不羁已经够热闹了,”身后传来清朗声音,同样带着笑意,“结果和白流双一比,他简直可以说是内敛文静。”
  既灵回头,看见谭云山不算敏捷的爬房身姿,笑意更深,但转瞬,又淡了去:“你也来吸月光精华?”
  谭云山总算来到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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