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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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终-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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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沈长根家的帮忙,夏安馨的心落下来一大半,就算有管事婆子欺夏安馨年轻没经验,一抬头看到沈长根家的板着脸站在一旁,也不敢生事了。
  一时倒也太平。
  而府外,云栖请了媒婆去段氏跟前说亲,锦灵毕竟是杜云萝的丫鬟,段氏不能直接应下,使人来安华院里递了口信。
  杜云萝自然是答应了,很快,大喜的日子就敲定了,选了十一月二十八,赶在腊月前完婚。
  甄氏已经听杜云茹说过了,也没有格外吃惊,倒是莲福苑里,夏老太太特地问了起来。
  “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云萝的婚事顶多拖到明年春夏,最要紧的时候缺了个锦灵……”夏老太太迟疑。
  甄氏见屋里就剩下兰芝伺候,也就不避讳了,低声道:“老太太,这事儿我和云茹、云萝都商议过。既然看对了眼,早些办了也没什么不好的,锦灵是个机灵的,早些过去打点打点。”
  夏老太太通透人,听了要“打点”也就明白过来了,颔首道:“这倒是,二房里的那位太太掌家有些年头了吧?想来根基是极稳固的。
  你看我们府里,怀平媳妇病着,馨丫头打理打理是名正言顺的,可底下不还有几个刁的吗?
  馨丫头可是老婆子的娘家人,又是暂时接手,这都有人兴事,云萝往后要掌家,遇到的麻烦一定更多。
  能有个靠得住的提前去打点打点,倒是好事。”
  甄氏和夏老太太想的一样。
  主子是可以处置仆妇们,但越是世家,里头关系就越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有摸清楚状况就贸然出手,肯定会惹来不少麻烦,可要是事事忍下,人人都当你好欺负了。
  夏老太太摸着手中的玉扳指,沉吟:“既如此,缺的人手就要挑个仔细的,安华园的二等里头,可有得用的人手?
  若是挑不出来,就从别处挑,府里这么多家生子,总能挑出个机灵晓事的。
  早些寻了来,叫锦蕊、锦灵教上些日子,一定要派得上用场的才好。”
  夏老太太絮絮吩咐着,一脸慎重:“这可是要紧事,等挑出来了,送来让我看看,对了,锦灵性子辣,那就选个稳重些的,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才能压得住人。”
  句句都是对杜云萝的关心,甄氏心里暖暖的,连连点头道:“老太太您放心,我晓得。”
  
  第228章 百娘
  
  甄氏出了莲福苑,就径直回了清晖园,又使人去请了水嬷嬷来。
  水嬷嬷不敢耽搁,速速赶来,站在庑廊下擦拭了脸上汗水,又理了理衣角,这才随着水月进屋去。
  甄氏坐在东稍间里,等水嬷嬷问安后,让水月给她看了座。
  水嬷嬷推了几句,最后还是粘着边儿在杌子上坐下。
  甄氏问道:“妈妈在安华院里也有五六年了,依妈妈看,那几个二等里,可有出挑的?”
  水嬷嬷垂着眼,静静思考了一番。
  甄氏当初让她去安华院里伺候,就等于是留了个眼线,安华院里但凡有些大小事牵扯了杜云萝,水嬷嬷都要往甄氏跟前报一声。
  前些年,她跑得勤快些,自打去年春天开始,杜云萝性子柔和许多,除了去年端午前和杜云诺在屋里闹到砸了东西以外,水嬷嬷也没来通风报信过了。
  这两日,锦灵的婚事在私底下传着,水嬷嬷晓得,甄氏这是要挑个人顶替锦灵了。
  自个儿的一两句话,就能决定院子里那几个二等的命运,说句真心话,水嬷嬷很是紧张,也不得不更谨慎。
  许久,水嬷嬷抬起头,恭谨道:“回太太话,依奴婢看,那几个二等的清扫清扫、伺候姑娘倒都还成,可要说稳重、机灵,都差了一点。”
  甄氏挑眉,道:“妈妈为何说?”
  话已经出口了,又是在甄氏屋里,水嬷嬷也不怕传出去叫人记恨,便道:“颇有些拎不清。锦蕊的性子,太太您是知道的,她管教丫鬟很是严厉,因而二等三等的都怕她,也不喜欢她。
  锦蕊嘴巴得罪人,院子里也有婆子们不喜她,背地里说锦蕊长锦蕊短的,那几个二等三等的分不清好赖,叫人唬得团团转,明面上不敢跟锦蕊顶嘴,暗地里跟着婆子们说长论短起来。
  这般不明是非,听风就是雨的,若有人要忽悠她们当枪使,保准一挑一个准。”
  水嬷嬷这话说的是极其明白的了。
  甄氏闻言,冷冷笑了:“我倒是不知道,云萝院子里竟然有这么多长舌!今日编排大丫鬟,明日是不是就要编排主子了!”
  甄氏与锦蕊打的交道不多,但能让她伺候杜云萝多年,锦蕊的脾气,甄氏早就摸得清清楚楚了。
  锦蕊忠心、能干、做事麻利、从不躲懒,嘴巴厉害却不搬弄是非,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与锦灵那个好脾气的凑一对,就如夏老太太说的,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正正好。
  其余的二等、三等丫鬟,虽然不是甄氏亲手挑的,但也让赵嬷嬷仔细摸过底细秉性,这一个个小时候看着还挺懂事的,怎么在安华院里待了几年,竟然越活越回去了?
  要说近墨者黑,小丫鬟们叫一些婆子们给教坏了,可她们也是锦蕊、锦灵教导的,怎么偏偏就没学好!
  真真是学坏容易学好难。
  甄氏沉着脸,她现在要挑个人出来,竟然是全军覆没了。
  赵嬷嬷端了冰块镇过的杏仁露来给甄氏降降火气,宽慰道:“太太,莫要心急,这事儿真论起来,也有根源。
  锦蕊和锦灵两个都是出挑的,是我们姑娘的左膀右臂,又与姑娘年纪相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等姑娘嫁出去的时候,带上的一定是这两人。
  院子里那几个小丫鬟,自知爬不上,越不过锦蕊和锦灵,时间一久,叫那些婆子糊弄了,也就说得过去了。”
  甄氏没出声,她细细想着赵嬷嬷的话。
  无论是做主子还是做丫鬟,人都要有个念想,谁不盼着自家的日子能更上一层楼?而安华院里,底下那几个,就寻不到一个念想了。
  不过,世事难料,谁能想到锦灵会在杜云萝前头放出府去嫁人?
  要是早知道往后能有个空缺,也许就能收敛了心思做人做事了。
  甄氏目光一凌,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早知道,既然那一个个不是本分人,那就一个都不用。
  甄氏偏过头问赵嬷嬷:“府里还有哪个丫鬟出挑些?”
  赵嬷嬷皱着眉头沉思。
  倒是水嬷嬷眼前一亮,刚要开口,可想到自己刚刚否决了一堆人,这时候再提个旁人出来,像是刻意为之一般,就赶紧低下了头。
  甄氏没看漏水嬷嬷的神情,道:“有人选就提出来,不用顾忌,是好是坏,我还要打听过的,又不是你一句话就一锤子买卖了。”
  水嬷嬷应声,道:“奴婢是听水芙苑里的贺妈妈说的。
  三姑奶奶没嫁人前,有个二等叫百娘,今年十一岁,为人很是灵巧,是个家生子,跟着三姑奶奶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做事,都夸她伶俐。
  贺妈妈看她是个能做事的,收她当了干女儿。
  三姑奶奶出阁时带不上她,贺妈妈去问了沈长根家的,沈长根家的说,这一下子多出来的二等三等,一时哪有那么多的好缺,百娘年纪还小,不如再过两年,等春华院里的丫鬟放出去一批,再提进去伺候二奶奶。”
  甄氏抿了一口杏仁露。
  府里用人都有定制,各处都没什么缺。
  杜云茹出嫁时也留下来一批二等三等,花了半年多,各处年长的丫鬟放出去了,苗氏才安置妥当。
  按说杜云瑛留下来的这些,倒是可以挑挑拣拣,等杜云澜娶亲之后,调去他院子里做事,可碍于廖氏的性子,大抵是不肯用水芙苑里出来的人的,这些人要再寻个体面去处就不易了。
  沈长根家的行事仔细又挑剔,她肯应下让百娘过两年去春华院里,可见她是满意百娘做事的。
  甄氏想了想,与赵嬷嬷说道:“你去水芙苑里打听打听,若真是个得用的,就跟沈长根家的说一声。”
  赵嬷嬷应下了,亲自走了一趟,下午时就把人领到了甄氏跟前。
  百娘只知道是三太太寻她,旁的都被瞒在鼓里,有些惴惴,却也没有慌乱,规矩行了礼,等着甄氏问话。
  甄氏打量了一番,百娘年纪小,五官没有长大,入眼只觉得端正。
  问了几句话,百娘答话时咬字清晰,条理分明,甄氏命她走动、坐下,这丫头举手投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这让甄氏很是满意。
  甄氏带着百娘去了莲福苑,夏老太太看了一圈,这事儿就定下了。
  
  第229章 审问
  
  夜色深沉。
  晦日的夜晚没有月亮,云层压低,连繁星都不见踪影。
  没有点灯笼,云栖引着一身黑衣的穆连潇穿街走巷,在一处有些破败又毫不起眼的宅院外停下脚步。
  云栖不疾不徐在门上敲了三下,隔了一会儿,里头才传来一串脚步声。
  木门打开,露出一张比夜色还黝黑的脸,只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叫人看得真切些。
  大汉见是云栖来了,侧开身引人进去,关上门后,对穆连潇恭谨行礼。
  “人还关着呢?”云栖低声问大汉。
  大汉连连点头:“关着,一直就关在柴房里。”
  柴房里点着蜡烛,只要天一黑就点上,穆连潇透过窗户往里头看了一眼。
  一人被捆住丢在角落里,整个人萎靡不振,目光涣散,正是马德海,另有一人看守,此时坐在门边的杌子上,端着一碗阳春面吃得正香,面汤似乎是拿肉骨头熬的,香气四溢,连门外都闻见了,更不用说里头的马德海了。
  大汉搬了把长凳过来,拿布抹了抹,道:“爷,您将就将就。”
  穆连潇颔首,在窗外坐了,外头暗里头明,他能看清马德海,马德海却看不到他。
  云栖低声交代了大汉几句,大汉颔首,推开柴房的门进去了。
  穆连潇看着大汉审问马德海,神色平静,眼神却很专注,他留意着马德海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马德海是个熬得住的硬汉。
  二十多岁才进宫当内侍,若非有寻常人没有的意志力,净身时就死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半个月前,依照计划,云栖手下的这个黝黑大汉在燕子山村外逮到了拜祭爹娘的马德海。
  马德海不知对方来路,自然不肯束手就擒,说他祭拜爹娘是人生一等一的要紧事,趁机抓他打他,根本就是不懂人心,不懂孝心。
  这话把大汉一行人笑得前俯后仰,险些让马德海逃脱,亏得他们人多,又都是练家子,马德海没有功夫,这才绑了带回了京城。
  大汉把这事儿当笑话告诉了云栖,他说,马德海为了个女人,断子绝孙当了太监,竟然还敢在他爹娘坟前提孝心,他爹娘要是泉下有知,怕是要跳起来掐死这个不男不女的儿子了。
  云栖来宅院里看了一回,叫大汉好生看管着,给口水给口饭,死不了就行,白日夜里不给他睡觉,让他撑上十天半个月的,再问话时就轻松了。
  这是军营里对付细作的那一套,不费多少力气,又有效果,大汉也是个门清,一听就明白了,这半个月来,就这么晾着马德海。
  马德海起先还会折腾,闹了几日就消停了,用大汉的话说,就是连咬舌自尽的力气使不出来了,偏偏马德海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自打被抓回来,没人问过他一个问题。
  不过,现在马德海清楚了。
  大汉进来问了几个月前围场里的事情。
  当日,出了问题的马有两匹,瑞世子妃的采薇,杜云萝的雪衣,马德海看守马厩,不可能两个事情都没看到。
  要是马德海还保持清醒,他可以一口咬定他什么都没看见,反正没有证据,至于他这条命,都落在人家手里了,他说真说假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半个月太折腾人了,日夜有人看着他,不让他睡觉,给的吃食只够活下来,马德海已经恍惚了,恍惚到看守吃的面条是不是香喷喷的,他都闻不出来了。
  这样的马德海,根本没办法思考。
  马德海没有回答,他答不动。
  大汉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露出两只肉包子,就摆在马德海跟前,道:“说吧,说完了就能吃。”
  马德海浑身发抖,叫大汉循循诱导了一番,半晌终于冒出来断断续续的几个词。
  大汉努力辨了辨,弄明白了马德海的意思。
  马德海说,朝雪衣下手的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他躲在一旁看不清青年模样,但那人不知道是手生还是胆怯,半途叫雪衣一脚踹中了胸口,当时就吐了一口血,后来那个寻耳坠子的宫女来了,那人就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大汉又问了些问题,这才给马德海啃了两口包子,却也没给他多吃,一来他饿得久了,多吃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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