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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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终-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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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听了董嬷嬷这几句话,也不晓得事情是成了还是没有成。
  张嘴想问一句,但见穆元谋紧绷着脸,练氏咽了口唾沫,没有问出口。
  反正,穆元谋想说了就会说,不想说,她追着问,岂不是又成了沉不住气的人了?
  那还不如先忍着。
  练氏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把穆连潇的事体扔到脑后去,只想着穆连诚,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有那么急切了。
  穆元谋的指腹沿着茶盏口子划着。
  他没有收到棋子的消息。
  那一封信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了。
  穆元谋没有急切,频繁的书信来往才容易叫人抓住把柄,只要能按计划奇袭,棋子偷袭了穆连潇,那计划就成了。
  在事成之后,棋子到底是生是死,去了哪里,穆元谋并不关心。
  或者说,死了最好,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棋子没有送信回来,也许是死在了大漠里,让穆元谋再无后顾之忧。
  而现在,柏节堂里收到了穆连潇的信。
  奇袭成了?他还活着?他甚至还能动手写信?
  穆元谋捏紧了茶盏,若非手劲不足,他几乎要把那茶盏捏碎了。
  那个没用的东西!
  什么混成了伍长,什么成竹在胸,连偷袭都不会,让穆连潇活着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露了底没有?
  要是让穆连潇抓到了把柄,那他们定然会层层抽丝剥茧,看穿当年穆连康的失踪不是意外了。
  穆元谋重重把茶盏放在了桌上,动静之大,吓了练氏一跳。
  练氏白着脸看他,见他面色不善,犹豫着问了声:“老爷这是什么了?”
  穆元谋上下打量了练氏一眼。
  失去了棋子的讯息,他等于是断了一臂,暂时失了岭东、失了穆连潇和穆连康的信息。
  想要运筹帷幄,最要紧的就是消息的掌握,而现在……
  穆元谋觉得不舒服,这种未知的感觉很不舒服。
  只是这一切他并不想告诉练氏,就以练氏的城府,让她知道他对前头的讯息失控了,说不定就自己吓自己,在吴老太君跟前露馅了。
  穆元谋徐徐吐出一口气来。
  以前瞧着还好,一旦遇事,他就对练氏不满起来。
  若练氏能更机敏些,更稳重些……
  
  第459章 母子(月票870+)
  
  “没什么,他们年后回来也一样。”穆元谋沉声丢下这句话,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摆,背手往外头走。
  练氏被他丢在里头,留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这叫她瞪大了眼睛。
  他们夫妻多年,练氏知道穆元谋的脾性,他刚才的脸色,绝不是“没什么”。
  明明有事,而且是与长房、与爵位争夺有关的事情,穆元谋竟然敷衍她,不与她说实话!
  思及此处,练氏的心猛得就是一痛。
  穆元谋走得快,并没有察觉到练氏的状况。
  守在外头的朱嬷嬷见穆元谋出去了,便打了帘子进来伺候练氏。
  刚撩开一个角,朱嬷嬷就瞧见练氏捧着心口在大喘气,吓得她白了脸,赶紧上前替练氏又是揉心口又是拍背。
  “太太,这是什么了?要不要请大夫?”朱嬷嬷嘴上问着,心里不由七上八下的。
  自打穆连慧嫁人之后,这府里就没什么能让练氏又恨又气又无处宣泄的事体了。
  这些日子,练氏喘不过气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怎么突然之间……
  定是为了穆元谋,定是为了长房寄回来的信。
  练氏紧紧抓着朱嬷嬷的手腕,喘了好一会儿,才脱力地歪在了榻子上,就着朱嬷嬷的手喝了点水。
  这一番大喘气,让练氏嘴唇发紫,眼角通红,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道:“老朱,老爷为什么不与我说道说道?”
  朱嬷嬷哪里弄得懂穆元谋在想什么,皱着眉头,挑了句好话:“老爷定是为了不叫太太担心,太太这两年,别的都挺好的,就是总喘不上气来,老爷也是看在眼里的,老爷是顾忌着您的身体。”
  练氏哼了一声:“你别为他说好话了,这是顾忌我?真要顾忌我,我都喘成这样了,他都能拍拍衣摆就走了?”
  “许是老爷没有注意到。”朱嬷嬷硬着头皮,赔笑道。
  练氏咬着后槽牙:“他当然注意不到,在他眼里,我还比不上他衣摆上的一粒灰尘!他就是故意不跟我说道,我不值得他商量了是不是?”
  练氏说着说着,胸口的闷气又泛了上来,心角跟针扎一样的,说不上痛,就是不舒服。
  偏偏那是在胸腔里头,在外头揉着,跟隔靴搔痒似的,没什么大用处。
  练氏喘了良久,才又慢慢稳下来:“我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慧儿嫁出去,轮到他甩我脸色了。我真是欠了他们这几个的,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朱嬷嬷讪讪笑了笑:“您别这么说,二爷回来听见了,多伤心呀。”
  “连诚?”提起长子,练氏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也就他好一些,他媳妇性子软,不会给我气受,不过蒋家那里,哼!”
  练氏说的是蒋方氏和蒋邓氏。
  练氏总怪蒋家人上门时不来风毓院,可叫朱嬷嬷说,就蒋方氏那个虎狼一样的性子,过来了也是个大麻烦。
  侯府出了孝期后,蒋方氏为了定下穆连诚和蒋玉暖的婚事,看着是风平浪静的,其实底下破涛汹涌着呢。
  蒋方氏说话难听,惹恼了徐氏,反过头来,练氏这张嘴也没对蒋方氏客气。
  在风毓院里吃了亏,蒋方氏那种性子的人,能避开练氏就避开,哪里还愿意来找不痛快。
  什么礼数规矩,反正定远侯府不会把蒋玉暖休回家去,蒋方氏才不会伸着脸来给练氏打呢。
  “太太,您不喜欢亲家太太,还见她做什么?”朱嬷嬷开解道,“到底是没落的人家,早就不晓得规矩了,亏得二奶奶是在我们府中养大的,您和老太君没少提点她,把她教养得好好的。”
  这话练氏听得还算顺耳,她对蒋玉暖基本还算满意的。
  不为别的,起码性子柔和好拿捏,也不会给穆连诚吹耳边风。
  儿媳不贤,使得儿子与母亲离心的事体,练氏听得多了,她可不想娶个惹祸精回来,把好好的儿子给带歪了。
  等以后上了年纪,儿子不孝,儿媳不贤,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没办法,还指望着他们给我养老呢。”练氏哼笑,“这回连诚回来,我也没别的念想,赶紧给我添个孙儿要紧。那边一个延哥儿,一个洄哥儿,听起来就闹心。”
  朱嬷嬷又劝了几句,珠姗进来,笑盈盈道:“太太,前头刚刚传了话来,说是二爷回府了。”
  练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心也不疼了,气也不喘了,道:“老朱啊,给我重新梳个头,别这么乱糟糟的,让连诚看出我身子不好来,他好不容易才回来,我可不能叫他担心了。”
  朱嬷嬷见练氏来了精神,赶紧应声:“太太,奴婢扶您去内室里。”
  练氏梳了头,对着镜子照了照,又抹了些胭脂掩盖苍白的脸色,这才算满意了,坐在次间里等着。
  西洋钟挪了一刻又一刻,等了半个多时辰,穆连诚也没有来。
  练氏与珠姗道:“去问问,连诚是不是先回尚欣院了?”
  珠姗去问了,回来禀道:“太太,爷没有回后院来,还在前头,似乎是在老爷书房里说话。”
  练氏木然眨了眨眼睛。
  又等了半个时辰,穆连诚才过来,他身上整齐干净,看来是梳洗过来。
  练氏明白,穆连诚定是在前头梳洗的,不然,风尘仆仆的,他可进不了穆元谋的书房,走不到他老子跟前。
  “瘦了。”练氏仔细看了看儿子,心疼起来。
  穆连诚皱眉道:“母亲看起来精神不佳?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练氏听了这话,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丈夫、女儿,都不及长子贴心,竟然一眼就瞧出来她身体不好。
  “没有的事儿,母亲一切如常。”练氏笑了起来,“连诚啊,你在前头和你父亲说了些什么?”
  穆连诚眸色一沉,穆元谋吩咐过他,有些事情不用跟练氏讲,免得女人家心思重,叫人看出来。
  “说了些北疆的事情。”穆连诚道。
  练氏冲口道:“他就没跟你说连潇和连康的事?”
  穆连诚一时沉默。
  练氏才舒服了一小会儿的心口又猛得一阵痛。
  她还当长子是个好的,原来到头来,一样会瞒着她,一样不肯跟她说实话。
  
  第460章 定数(月票900+)
  
  失望从眸中一闪而过,练氏脸上依旧挂着笑,道:“听说了吗?”
  穆连诚斟酌着答道:“听说他们回程耽搁了。”
  只有这么一句,再往深的就没有了。
  练氏再也难以掩饰失望之情,长长叹了一口气:“行了,你先去给老太君请安吧,我有些乏,歇一会儿。”
  穆连诚以为练氏是身体不舒服,又怕她再追问,便顺着练氏的意思,关心了练氏几句,退出去了。
  等人一走,练氏歪倒在榻子上,心里沉甸甸的。
  既然他们父子都瞒着她,那就瞒着吧,回头出了什么差池,也不用怪她。
  朱嬷嬷看在眼中,晓得这状况劝不得,只好闭着嘴。
  腊月过半,各家都忙着准备过年,穆连潇和穆连诚两家人还在官道上赶路。
  虽然没有叫大雪挡了行程,但道路湿滑,行得并不快。
  除夕夜时,宿在了沿途一座小城的驿馆里。
  外头鞭炮热闹,庄珂笑着与杜云萝道:“原来关内过年是这个样子的呀。”
  杜云萝亦笑了:“上元前的每一天,都很热闹,上元那日更是,街上全是各式各样的花灯,好看极了,可惜我们不能在上元前抵京,若不然,大嫂还能看一看花灯。”
  庄珂见她说得兴致勃勃,凑过来低声问她:“三叔带你去看过灯?”
  杜云萝眸子一转,倒也没否认,反而是把前年上元的事情仔仔细细讲了。
  他们观灯遇见了叶毓之,叶毓之听从穆连潇的建议远赴山峪关,最终也是叶毓之在沙漠里遇见了穆连康。
  “我大伯娘说,命中自有定数,便是这个意思吧。”杜云萝道。
  都说过年穿新衣,他们在路途中就没那么讲究了,而延哥儿和洄哥儿还不到对压岁钱欢喜的年纪,被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吓得大哭。
  为此,两家人便不在城中多修整几日了,继续往桐城赶。
  马车驶入桐城时,已经是正月二十二了。
  因着有穆连康一家在,便没有去甄家打搅,只寻了驿馆住下。
  安顿好了,杜云萝才往甄家递了帖子。
  陈氏和王氏在二门上迎他们。
  筵喜堂里,侯老太太翘首盼着,见杜云萝抱着延哥儿进来,赶忙道:“好孩子,快到外祖母这里来。”
  杜云萝上前几步,先把延哥儿放下,跪下给侯老太太磕了头。
  侯老太太热泪盈眶:“晓得你跟着去了岭东,我这心就一直担着,如今好了,总算是回来了。你母亲也是,你都回来了,也不知道提前来跟我说一声。”
  杜云萝摇着头笑了:“我们从岭东过来,还未到京城呢。”
  王氏扑哧笑了:“老太太,您看,云萝这是惦记着您,先来看您了。”
  侯老太太哈哈大笑,又道:“云萝,你外祖父听曲儿去了,等他回来,一定高兴。”
  杜云萝惊喜道:“外祖父能出门听曲了?”
  “是啊,”陈氏堆着笑,道,“能坐着轿子出门了,就能去听曲了,老爷陪着去的,就在前街的戏楼里包了个雅间,搭个软榻,老太爷要是累了,就能躺着听。”
  杜云萝由衷欢喜。
  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大病之后,最怕没有念想,对什么都失去兴趣了,那人生就不长了。
  像甄老太爷这样,还记得听曲儿,想着遛鸟儿,那肯定是一日比一日好的。
  “外祖母,”杜云萝见王氏抱着延哥儿逗趣去了,便与侯老太太说了要紧事,“我婆家的大伯,之前不是失踪了九年了吗?这一回寻到了,跟着我们从岭东回京。只是以前的事情他一点也不记得了,我想让邢御医给他瞧瞧。”
  在杜云萝要嫁给穆连潇时,侯老太太就打听了定远侯府的事体了,惊讶道:“寻回来了?这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让邢御医好好给他诊断诊断,你还跟外祖母客气什么。”
  现今邢御医是甄家供奉着不假,但甄家是杜云萝的外祖家,与自家是一样的,再说了,这邢御医是穆连潇救回来的。
  “世子的身子也要让他看看,”杜云萝晓得等下穆连潇来请安时,背上的伤一定会被侯老太太看出来,干脆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在岭东受了伤,没有全好。”
  正说着话,甄文谦和甄文渊陪着穆连潇过来。
  穆连潇给侯老太太行了礼,说了不少北疆和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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