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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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终-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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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瑛笑着谢了,指尖沾了些胭脂,在手背上试了试,问道:“这颜色好看吗?”
  “就是适合三姐姐,才把这盒给你的。”杜云萝道。
  这话听了就舒服,杜云瑛笑意更浓。
  待杜云诺过来,接过那盒胭脂时。眼中惊讶难掩:“我也有?”
  “现在家里就我们三个,当然人人都有呀。”杜云萝答道。
  杜云诺若有所思,缓缓点了头,收下了。
  杜云萝的生辰一过。甄氏就眼巴巴盼着腊月了。
  依着惯例,历山书院一入腊月就放假,也方便路远的学子回家过年。
  仔细算算,在腊八之前,杜云荻就能回到京中了。
  而杜云瑛与诚意伯府上二公子的婚事。在腊月前也算是定下了。
  两家换了帖子,为了速战速决,合八字也是飞一样的快,等报到了宫里,更是定了在腊月前过小定。
  苗氏喜得逢人就笑,虽然为了腊月元月,她忙得已经是脚不沾地了,但对这突然挤进来的事体,她没有丝毫不耐烦,事无巨细准备着。
  杜云瑛叫苗氏拘在了水芙苑。除了去莲福苑里请安,别处都不让她走动了,就等着正日子到来。
  苗氏笑盈盈与夏老太太道:“亏得过小定是男方麻烦些,我们女方其实事儿不多,不然,这突然之间我都有些手忙脚乱的了。”
  夏老太太亦是笑容满面。
  而廖氏坐在一旁,眉宇里添了几分忧色。
  这桩婚事,直到合八字的结果送上门来,廖氏才后知后觉。
  起先只腹诽着二房是瞎猫撞到死耗子,又想着那是二公子。并不承爵,不过是门第好听一些罢了。
  待她往景国公府上又去了一次,才知道这里头门道。
  回来后,廖氏整张脸白得跟涂了面米分似的。杜云诺心慌得要命,就怕她突然之间又要倒下去,又是拍背板,又是揉胸脯的。
  廖氏握着杜云诺的手腕,喘着气道:“这事体,你之前就一点不晓得?”
  杜云诺抿唇摇头。
  “是石夫人保的媒。云萝生辰时石沁玉也来了,你在安华院里就没听到一点儿风声?”廖氏不信,又追问了两句。
  杜云诺只好再摇头,反复说着自己并不知情。
  廖氏问不出个结果,也就只能放开了她。
  杜云诺悄悄揉了揉被廖氏捏痛了的手腕。
  原来,那日杜云瑛支开她是为了这事情,难怪就她们三个眉开眼去的,把她一个人瞒在了鼓里。
  因为这事情,告诉谁都可以,就不能告诉她杜云诺。
  廖氏是杜云诺嫡母,她知道了,就必须转告,要是知情不报,廖氏算起帐来,她有的苦头吃了。
  不如不知道。
  她们瞒着她,也好。
  免得她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廖氏不再细究杜云诺,但对苗氏的气势高傲颇为不舒坦,背地里总少不的酸上几句。
  可嘴上再图一时痛快,也改变不了局势。
  廖氏真正挂心的是安冉县主的将来。
  诚意伯府叫杜云瑛这个程咬金给搅了,老公爷少不得再头痛几日,他下定决心要把县主嫁出去,就一定会把人选定下来。
  也不知道,最后会选谁了。
  十一月二十八,诚意伯府放小定的全福夫人来了。
  杜云萝在莲福苑里见到了这位夫人,是伯夫人的娘家幼妹,她性子沉稳,笑容不多,但看得出来,是个面冷心热的。
  彼此见了礼,杜云萝又去水芙苑里观礼。
  杜云瑛今日盛装打扮,她模样本就清丽可人,仔细装扮之后越发好看。
  那位夫人替她梳头插簪,又细细训诫了一番,这才随着苗氏出去吃小定酒了。
  待人一走,坐得直直的杜云瑛一下子放松下来,半倒在榻子上。
  抬眸见杜云萝坐在一旁看着她,杜云瑛舒了一口气:“这就算是定下了吧?不会再改了吧?我是真的提心吊胆的,就怕婚事又黄了。”
  杜云萝忍俊不禁。
  “那位夫人,看起来有点凶。”杜云瑛压着声儿道。
  “我听说,诚意伯世子夫人放小定时,也是这位夫人去的,可见伯府上是满意三姐姐的。”
  杜云瑛眼睛一亮:“这便好。”
  妯娌两人由同一位夫人放小定,没有高低,她作为弟媳,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怔怔坐了会儿,杜云瑛才道:“伯府那里着急,我大概明年春夏就嫁出去了,也挺好的,大姐、二姐之后就是我,我嫁了,也不挡你们的道。”
  杜云萝闻言,咬着芸豆糕看了杜云瑛一眼,心想三姐姐果真还是这个性子,不肯越过别人,也不肯叫别人越过她。
  话题,自然而然又转到了景国公府上,只靠猜,谁能猜出个结果来?
  不过,到了第二天,杜云萝就知道答案了。
  老公爷选了恩荣伯府的庶子乔越,而恩荣伯府也应了,两家都禀到了御前,只等着年后下旨了。

  第121章 齿寒
  
  消息传到安华院里时,杜云萝正坐在桌前抄些佛经。
  马上就要新年了,夏老太太信佛,每年都会往法音寺里添供奉。
  年轻的时候,夏老太太是亲手抄些经文的,这些年眼睛不行了,这些事体就交给了晚辈。
  杜云萝写得一手好字。
  前世时,她躲懒推过几次,杜云瑛和杜云诺就接了这事体,认认真真抄些,得了夏老太太几句称赞。
  而今年,杜云瑛忙着备嫁,两家虽没有定下最终日子,但想来也就半年左右,旁的东西都好说,各式绣品是如今最最着急的,水芙苑里,苗氏出恨不能把锦灵借过去帮忙了;而杜云诺,她很想帮忙抄经,却又不得不顾虑廖氏最近起伏不定的脾气,只能夹着尾巴乖乖做人。
  抄经书,就落到了杜云萝头上。
  她从前念了半辈子经,经文都是存在心间的,抄经打发时间,她也不抗拒。
  杜云萝耐得住性子,一抄就是一个下午。
  锦蕊打了帘子进来,见她心思都扑在经文上,话到嘴边又没有开口。
  杜云萝抬眸睨了她一眼,下颚点了点一旁的砚台。
  锦蕊会意,上前添了水,拿起墨块细细研磨。
  墨香浓郁,添上金粉,调匀了之后,杜云萝一面试浓度,一面道:“有什么事儿就说。”
  锦蕊含糊应了一声,沉吟道:“姑娘,奴婢刚刚从安丰院里回来,听了些消息。景国公府那里,老公爷把安冉县主说给了恩荣伯府。”
  杜云萝愕然。
  恩荣伯府与诚意伯府虽然都是伯府。但根基完全不同。
  诚意伯府是开朝就封爵了的,恩荣伯府上的这位伯爷不过是第二代而已。
  恩荣伯府封爵,靠的不是军功,而是出了一位四妃,如今的伯爷的姑母是先帝的宠妃,替娘家挣来了体面。
  根基浅,先帝和那位妃子西归之后。恩荣伯府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名号了。而且,并非世袭罔替。
  虽不降等,但也只传五代。
  五代说短不短。说长也真不长。
  在杜云萝的记忆里,前世时这家压根没有传到第五代,就因为一些变故撤了封号贬为平民了。
  再者,恩荣伯府里的几位公子。承爵的嫡长子已经娶妻,余下的两位。都是庶子。
  老公爷是要把安冉县主嫁给这两位庶子之一吗?
  虽说安冉县主也是庶出,国公府的庶女嫁伯府的庶子,真要说门当户对也说得了,可要说县主吃亏也能说上一二。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老公爷为何会把捧在掌心里的安冉县主这般打发了?
  安冉县主能在京城贵女之中独树一帜,靠得就是老公爷那没有原则一般的宠爱,怎么忽然之间。风云突变?仅仅是为了她拦着穆连潇和穆连慧闹了两回?
  杜云萝不信。
  她觉得事体没有那么简单。
  杜云萝犹自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笔尖的墨水凝成了水滴要往下落。
  锦蕊看到了。赶忙呼了一声:“姑娘当心经文。”
  杜云萝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紧挪动了手腕,那墨水落在了桌面上,晕染开去,她怔了怔,笑道:“好险没有污了经文,否则这一页都白写了。”
  锦蕊掏了帕子出来,要去擦拭桌子。
  杜云萝干脆放下笔走到了窗边,也免得碍手碍脚的。
  她还在想刚才的问题。
  前世时,安冉县主在闺中过得很是如意,直到小公爷的嫡妻过世,她为嫡母戴孝,这才淡出了贵女们的视线。
  她虽不出来走动了,但人人都瞪大了眼珠子瞧着,就等着一出孝期,老公爷会为了安冉县主与她的哥哥把廖姨娘给扶正。
  就算私底下有人觉得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但看好廖姨娘的人还是很多的,连廖氏都觉得她的姐姐能一举翻身,靠得一双儿女把国公府的后院捏在手中,却不料,真的会有程咬金。
  老公爷亲自点了人选,取了门户相当的姑娘做了小公爷的填房。
  兜兜转转了一圈,安冉县主依旧是庶女。
  面对那位甚至比她还小两岁的继母,安冉县主不淡定了,廖姨娘气闷得不行,但她不能也不敢抱怨反抗,就由着安冉县主去老公爷、小公爷跟前哭闹。
  老公爷依旧是心肝儿宝贝儿的哄着,最后替安冉县主选了个好夫君,风风光光将她嫁出去。
  这些旧事放在从前,杜云萝都觉得老公爷是极宠爱安冉县主了,可拿到今生一看,再比对安冉县主如今的待遇和廖氏从国公府得来的消息,杜云萝动摇了。
  不单单是动摇,她甚至觉得背后发凉,仿若这屋子里的地火龙都无法挡住外头的东北风,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杜云萝想到的是小公爷夫人的那一儿一女,这些年养在国公爷夫人跟前,却被庶出的哥哥姐姐压得并不打眼。
  原来,所谓的宠爱,都是障眼法,都是老公爷的算计谋划。
  若老公爷谨慎对待这四个孩子,以小公爷夫人那缠绵病榻的身子骨,她真的能好好地把儿女养大吗?
  就算是养在老公爷夫人面前,谁也能保证,他们能平安长大?
  这些年,廖姨娘的不作为并非是因为她没有那个胆量那个心,是老公爷对安冉县主兄妹的态度迷惑了她,让她以为只要摆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态度来,不用铤而走险都可以翻身。
  老公爷对安冉县主的喜爱,不过是因为防着廖姨娘与两个孩子而已。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与其日日费心,不如让廖姨娘投鼠忌器。
  而现在,小公爷夫人挺不住了,但她娘家的妹妹也要登门了,老公爷心里明镜一样,嫡出的孩子也长大了,他不用再靠安冉县主来稳着廖姨娘,对安冉县主的处置也变得简单起来。
  没有根基,没落的恩荣伯府,而且还是庶子,廖姨娘想母凭女贵,是不可能了的。
  想明白了这些,杜云萝不由感慨万千。
  这些内宅里的门道和算计,当真是叫人齿寒的。
  不管安冉县主是个什么脾性的,与她杜云萝对不对盘,她都不得不说,安冉县主对于老公爷是相当尊敬和喜爱的。
  等安冉县主知道她的祖父是这般谋算她的,怕是连心都冷透了吧。
  
  第122章 委屈
  
  锦蕊收拾好了桌面,轻轻唤了杜云萝一声。
  杜云萝转身走回桌后,提笔时偏过头来问了一句:“你去了安丰院?听谁说的?”
  锦蕊道:“奴婢是去寻浅禾说话的,正巧遇见四姑娘失魂落魄地从四太太屋里出来,浅禾跟过去伺候,就听见一句‘庶出的永远是庶出的’,浅禾唬了一跳。奴婢也听见了,琢磨着大抵是四姑娘又在四太太跟前听了什么话,心里不畅快了,就在安丰院里打听了两句,就知道是这个事体了。”
  杜云萝缓缓点了点头。
  锦蕊、锦灵两个在府中各房各院里人缘都不错,有心打听来的消息,基本错不了。
  这会儿虽不知道国公府后院是个什么情境,但安丰院里,已经有一个伤心的了。
  杜云诺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可见她也是想明白了的,想到安冉县主,越发觉得自家可怜可悲了。
  这些都是景国公府上的事体,杜云萝也没有一直挂在心上,便继续抄写经文。
  腊月北风急。
  又接连落了两日的雪,甄氏就越发挂念起了杜云荻。
  直到杜云荻回到京中,她才算放下心来,待儿子磕了头,她细细打量了一番,便又仔细问了施仕人、施莲儿兄妹的情况。
  前回在书院里出了那等事,杜云荻听见母亲问起施莲儿,一张脸就有些红了,连连摆手道:“我躲着她呢。”
  杜云萝闻言眨巴眨巴看着杜云荻。
  躲着,那就是施莲儿还一直缠着杜云荻了。
  即便知道施莲儿就是如此厚颜无耻、不会轻易放弃的一个人,杜云萝还是觉得胸闷。
  甄氏亦是,她本想再叮嘱几番。可见杜云荻的脸都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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