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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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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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没关系。毕竟,帝后和睦。不是么?
  章青鸾靠着宫门,宫女为她披上斗篷。远远的圣乾殿打着宫灯过来,承治帝见章青鸾早宫门处立着,笑道:“皇后这是等朕呢?”
  章青鸾也笑,“还能等到别人不成。”
  承治帝一愣,看眼温顺的章青鸾,捏捏香颊,触感嫩滑细腻。“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章青鸾低头一笑,没有避开谢睿的手,仰脸儿问他,“臣妾是中宫皇后,除了皇上,谁敢给我不痛快。”
  承治帝闻言挑挑眉,不予置否。进屋坐下,倒了杯茶道:“你三哥刚领内阁,晋为首辅,难道不是件喜事。你哪不痛快。”
  章青鸾嘻嘻笑道:“说着顽,皇上还当真了。”
  “青鸾。”承治帝握住她的手,目光认真:“朕看你玩笑是假,恼才是真。”
  章青鸾捂着肚子道:“肚子疼,心情不好。”谢睿的目光下意识瞥向床,果不其然铺着小褥子。
  谢睿将人拉过来,抱在怀里哄。“朕手热,给你捂捂。”不待青鸾说什么,手已经暖上去。
  青鸾心情不大好,今日不想哄他睡,潦草道:“……小日子,伺候不了皇上。皇上还是回圣乾殿歇着吧。”
  谢睿道:“不碍事。朕喜欢凤仪宫,这暖和。”
  “那您住凤仪宫,我去住圣……”倏地收声,青鸾知道自己说错话,顺从靠在谢睿身上,谢睿颈侧很暖,青鸾忍不住蹭了蹭,喃喃道:“谢睿,天不早了,我们睡吧。”
  谢睿没有动,定定的问她:“你想住圣乾殿?”青鸾心被提的高高的,有些不喜谢睿的居高临下,也摆出傲气道:“不是。不想跟你住一块罢了,你喜欢哪,我给你挪地儿。”
  “哦?你是今日不想跟朕住,还是一辈子不想跟朕住?”谢睿手搭上她的月事带,指腹按了按,目光冰冷,“为这个?”尾音高高扬起。
  “皇上,脏。”青鸾按住他的手。
  承治帝抵着她的额头,发怔道:“青鸾,你怎么总是不乖呢。”温柔的拨着她耳畔的青丝,漫不经心道:“高兴了,床上床下都哄着我。皱皱眉,你都要追着问好几天。不高兴了,专挑些伤心话刺我。生怕我比你痛快了。”
  谢睿长长叹气,“章青鸾,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任性。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怎么还阴晴不定的。连个预兆都没有。”
  谢睿额头上的温度有些凉,青鸾闭着眼睛装乖巧。她道:“阴晴不定,也许是因为心神不宁,想不清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谢睿贴着她耳朵,呢喃般道:“有什么想不清楚,说给我听听。”
  “看不透皇上。”青鸾头一偏,眼泪滑下来。
  谢睿抱紧她,哄道:“想看透我,你想看透我什么?我告诉你,掰碎了告诉你。”
  “真的?”
  “真的。”
  章青鸾眼珠一转,道:“那好,臣妾想知道,这句‘真的’是不是真的,是什么意思?”
  谢睿乐了,放开她,大笑不已,“皇后这话问的有趣。只是朕,听不懂皇后究竟想问什么?”说罢,目光探究的看着她。
  章青鸾整理着自己衣衫,淡淡道:“皇上听不懂,臣妾看不透。帝后之间,也算的天作之合。就寝吧,凤仪宫暖和,皇上便留下。安安心心睡一觉,我是你的皇后,猜我干什么。留着心思放到前朝吧。”
  “皇后说的是。”
  章府,书房里灯火通明。
  章年卿压抑着怒气问:“八百万两还填不够他们的野心。加五成,权当我喂住他们的嘴。告诉伍敏材,这事他能办了办,办不了趁早给我滚蛋。我可不是刘宗光,由着他们刨着蹄子撒野。”
  陈伏平静道:“这已经是加了五成的。先前章大人吩咐,放三成的口子让他们办事,不好一次将人撸秃顶了。小人琢磨过,一次削七成恐遭人暗算。不若放五成下去,让他们知道厉害。手里也能落下几个子,头一年先忍下来,以后就好办了。”
  章年卿气的手直颤,工部从和景朝起就是刘宗光的盘中菜。如今刘宗光都死了,还事事离不了他的影子。
  承治帝继位后,安顿好各项大事,便开始着手修皇陵。承治帝幼年过的苦,对死后之事并不在意。奈不住工部上下急着表功冒头,皇上压了快两年才准批。如今四下还未动土,只是选址、买木材,便张口要三千万两备用。
  章年卿顿时火冒三丈,偏工部振振有词,历年来都是这般旧历。怎么到章年卿手里就行不通了,您是不想给他钱呢,还是不想给皇上修皇陵。
  章年卿懒得和他们扯皮,直接让许淮和他们交涉。
  许淮在御史台厮混多年,嘴皮子练的很利索,很快将工部怼的无话可说。最后事情还是由章年卿敲板定案,银子一批批的放,每次放银子都拿着账本在内阁走一遭再批。
  话是这么说,可工部要的第一批银子,便让章年卿下不来台。章年卿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站都站不稳,颜面尽失。
  章年卿冷漠道:“伍敏材要是个识趣的,你把人交给储谦,给他引漕帮的路子。他若不识趣,便让通州船行的老刘磨磨他的性子。朝上我不将他如何,朝下可不我管。”
  陈伏诧异的看着章年卿,伍敏材算刘党,通州船行和刘党的梁子结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伍敏行要落到老六手里,不死还不脱层皮。
  “章大人,不如我们和刘俞仁打声招呼?”
  陈伏忖度道:“刘俞仁好歹是刘宗光的儿子,刘家就出息了他一个。他若站出来说句话,岂不省事许多。”陈伏记得,章家和刘家关系还算不错。
  “你可别。”章年卿道:“许淮去了齐地之后,小鱼儿都没有来过章府。子权和行云好歹共患难过,也算兄弟一场。这你还看不明白吗。”
  陈伏想了片刻,明白了,笑道:“我看这‘刘’字,迟早被他写成‘恨’字。”
  章年卿翻着折子道:“你可别小瞧他,他现在魔怔着。脑子转的慢,等他回过神来,你我都得接招着。”
  陈伏道:“我从未小瞧过任何人。”
  章年卿望了望天色,想起冯俏的叮嘱,道:“先晾他们几天,你也别盯着他们,累眼,等他们来找你。”
  陈伏送他离去,笑道:“我知道,你赶紧回去吧。”
  章年卿任首辅后,管着天下大事。最和诸官息息相关的自然是人事和财政。章年卿没做首辅前,便人事通达,当了首辅后,更有独己专政的意思。
  人人都知道,章年卿手下有个金算盘,姓陈。是章年卿早些年从死牢里巴拉出来的一个奇才,对章年卿忠心耿耿,谁也巴结不上。
  陈伏生的一副金玉贵人相,听闻早些年也曾考过科举,中过贡士,可惜官运不大好。拜在章年卿门下也有好些年,人近中年才被提拔起来。
  陈伏入京后没有正经官职,不近女色,也不好酒色。万儿八千的黄金从眼皮子底下过,眼睛都不眨一下。——人看不上!
  坊间私下和陈伏套过几次话一个个都急了。开始四下打探陈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号人物,闹到最后,还有人来给陈伏提亲的。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长的花容月貌,尚未成亲。
  陈伏四十好几,姑娘也不嫌弃。站在母亲后面,一个劲的给冯俏表态,“全凭母亲做主。”又羞答答的看眼冯俏。
  冯俏吓的都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老实说,她到真想给陈伏张罗个媳妇。可陈伏今非昔比,章年卿重用陈伏,至今还尊称‘先生’。
  故而,陈伏身边的大事小事,冯俏都要问过章年卿才敢拿主意。


第217章 
  月儿圆圆,明稚趴在窗子前赏月。
  章年卿见冯俏碗里汤见底了,丫鬟嬷嬷都围着明稚,起身为冯俏盛半碗。汤上飘着两三只香菜,冯俏盯着碗直笑。章年卿问:“笑什么?”
  冯俏道:“陈先生比你还长几岁吧。”章年卿一头雾水,“什么?”端着碗不知该不该放,冯俏一脸促狭,他重重把碗放到冯俏面前。扬下巴道:“喝。”
  冯俏美滋滋的喝一勺,收起玩笑,认真道:“天德哥,我向你探个口风。陈先生也老大不小了,你有没有和他聊过,他的亲事是怎么想的?”
  章年卿听出点意思,慢悠悠的夹着菜。明稚从凳子上跳下来,赖到章年卿身边,说她做了个打油诗,让章年卿帮她看看。
  章年卿笑着指点明稚几句,都是浅显易懂的道理。安抚好女儿,这才笑着问冯俏:“怎么,你想帮他提亲?”
  冯俏道:“哪里是我想帮他提亲。如今你初登高位,陈先生是你得力干将,多少双眼睛盯着他。陈先生没有亲人,唯一的侄女也都安顿好了。大家可不盯着他的亲事。”
  陈伏走时是孤身一人,包袱里只有五十两银子,两身换洗衣服。一个护卫也没有带,陈丹姿为他准备的行李,也悄无声息放回去了。
  陈丹姿夫妇原本挑了个黄道吉日,给陈伏送行。不曾想陈伏走的悄无声息,什么也没带。他在泉州打下来的家底,全留给陈丹姿夫妇。
  他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走的干干脆脆。
  章年卿沉吟片刻,道:“你都推了吧,陈伏……”想了想,道:“陈先生有心疾,当年是陈丹姿找回来了,他活的还有个人样。如今陈丹姿嫁了,他脱开身了,趁这几年放心,回京来报答我……他放心不下,过两年他还要回去的。”
  冯俏奇道:“为什么是这几年能放心。”这几年有什么特殊吗。
  章年卿道:“新婚燕尔。那扬州秀才虽是陈伏这些年一直盯着的,品行家底都知情,可终归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当手下和当女婿是两码事,头两年秀才不敢造次。以后呢?日子还长着,陈伏可不得盯着。”
  冯俏若有所思,“那秀才不是陈家的上门女婿?”
  “不是。陈伏把陈丹姿当闺女嫁。”章年卿不欲过多解释,“叫你推了你就推了。陈伏没想过安家立业。”不知想起什么,章年卿略带伤感道:“陈伏以前对我说,不是每个人都配成家立业的。他是个祸害,但他希望能死在丹姿后面。”
  一席话听完,冯俏有些伤感,顿时也没胃口了。
  “叫你别问,你还不听。瞧,这就吃不下了。”章年卿隐隐笑意,哄着她再吃点。
  “哪有,我只是吃饱了。”冯俏撒娇道。
  第二日冯俏再见有夫人带女孩儿来时,抢先开口道:“……陈先生心怀大业,不问小家。这些日子总有人让我托媒,我们家大人已经训过我好几次了。”
  夫人捂嘴笑道:“少奶奶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今日来不是为陈先生提亲的,我是来给章大人提亲的。”
  “章大人?哪个章大人。”
  冯俏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阿丘?不对,阿丘还没有官位,顶天一声公子,这夫人也太不讲究。正想说什么,夫人身后的女孩子娴静温柔上前,落落大方道:“姐姐。”接着拿出绣活精妙的荷包送给冯俏,乖巧退下。
  冯俏没有接,云娇巧妙的接过,气氛没有因此影响一分一毫。
  “哦。”冯俏慢吞吞应一声,脑子转的有些慢。原来章大人是说章年卿啊。
  也对,若是给阿丘说亲,怎么会直接带姑娘上门。怎么着也是媒婆先来说和,让后天德哥带着儿子上门相看,女方家中意了,才能见到人家姑娘。
  就像,就像天德哥当年来冯家相看她一样。
  冯俏望着女孩年轻漂亮的脸,笑道:“傻姑娘,叫夫人,哪能叫姐姐。我儿子都跟你一般大了。”女孩两颊微红,羞怯的站在母亲身后,扯扯袖子,“母亲。”
  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叹气道:“章夫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从前衍圣公坐镇孔家,冯大学士如日中天。章大人矮冯家一头,夫人新婚三年无子,也不敢收房纳妾。如今……”呵呵笑两声,道:“我知我讨人嫌,夫人不爱听我说话。”
  见冯俏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叹气道:“其实我也不大爱同你说这些话儿,显得我家姑娘不矜贵,白送上门来供人挑拣。”拉着女儿白嫩的手,心疼道:“姑娘虽不是我肚里生的,却也从小在我跟前长大。”
  “我知道,冯姑娘未出阁前也是个好姑娘。我闺女是正经人,不是那种爱作妖的小蹄子,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夫人秉性善良,孩子放你跟前我也放心……”
  冯俏低头呷茶,好多年都没遇见这样的事。一瞬间,有些猝不及防,没反应过来。喝茶怕污了衣裳,冯俏素手按着帕子,抵着惴惴不安的心脏,不知为何,有些难过。
  夫人见冯俏不说话,苦口婆心道:“其实女人都是一样的。年轻时男人爱你的颜色,冯姑娘又身世显赫,这些年过来了,就过来了。那是福气。”
  “可如今是什么光景。冯大儒退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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