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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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 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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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了,夫妻间过日子。他们几乎没吵过架,两颗炙热的心上只有纯粹的爱情。几乎不含杂质。珍珠的心脏还是一颗砂,这两个小家伙的爱情却纯净到什么都没有。
  二十年如一日,简直不可思议。而他们一经历便是洪水猛兽,直接面临最厉害,最可怕的地狱。这让人怎么招架的住。
  冯承辉道:“这件事,你们两个都慌了。谁也不要以为谁理智。”见章年卿还不服气,冯承辉拖长尾音,“怎么,还是觉得你是对的,幼娘是错的?”
  “不,不是。冯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不想论对错,不想管事情怎么发生的。”章年卿语无伦次道:“我只想和幼娘和好,如初。”
  冯承辉道:“和好如初,怎么可能。你们彼此心里已经有了罅隙。”
  章年卿急道:“冯先生,我求求你!”
  冯承辉满足一笑,斥道:“怕什么。”他笃定道:“你做得到。我再给你次机会,让你见我女儿最后一面。”
  章年卿一愣,“我,我做不到呢?”
  冯承辉背着手,淡淡跨出门:“做不到就滚。我冯家再不济,女儿总是养的起的。”
  孔丹依屋里。
  大夫为冯俏诊过脉,确保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无事,没有因母亲剧烈的情绪波动受到影响。孔丹依不由自主的松口气。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你这孩子,怎么还吵起来了。”孔丹依埋怨道。
  冯俏愧疚的摸着肚子,低声道:“娘,我本来已经原谅他了。他说他喜欢我是妒妇,他没有变心。我开门是想告诉他,我不是故意冤枉他,不是故意胡搅蛮缠。我想解释清楚,然后告诉他我们又有孩子了。然后和他一起回家。”
  冯俏声音低落,“……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们就吵起来了。他提起朝堂,提起斗争,用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压我。我这才发现,原来他只是来哄我和好的啊——用他在朝堂上一贯算计的本事。”
  冯俏微微绝望,“可笑的是我信了,我竟然信了。”
  孔丹依笑道:“我看你可一点没信。”
  冯俏一噎,被孔丹依岔开话题,心头顿时不那么沉重。她苦笑道:“娘,我差一点就信了。”
  孔丹依没有接话,反而问她一个严肃的问题。“幼娘,娘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
  冯俏有些紧张,颤声道:“我不想和离。”
  “我不是问你这个。”孔丹依气笑道:“幼娘,你不想章年卿纳妾。是哪种层面的不想纳妾?”
  冯俏想都没想,斩钉截铁道:“不许他看别的女人一眼,更不许同房。连虚与委蛇假惺惺的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都不许。我不要!”
  孔丹依若有所思:“这么说,你不在乎名分。”
  “当然!娘,我不计较名分,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只想和他好好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冯俏流泪道:“我不怕管妾室,管内宅。可是我怕这些人进府后,我一不留神,天德哥中计,失身,生米煮成熟饭。哪怕是不小心的,我都受不了。”
  “这么霸啊。”孔丹依笑道:“娘算是明白了。你是想章年卿连她们的面都不见。空给个名头。”
  冯俏别过脸,神色倔强。
  “咳咳。”冯承辉握拳重咳几声,身后跟着章年卿。
  孔丹依起身和丈夫一起离开。临走前对章年卿道:“别让幼娘太激动,小心孩子。”
  章年卿作揖道:“孩儿知道了。”
  冯俏竖着耳朵听动静,手上却若无其事的叠着一块不知道做什么的布料。反反复复,越叠越小。
  章年卿深吸一口气,跨进门道:“俏俏,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冯俏低头假装没听见,章年卿没有气馁,试探的握住她的指尖,小心翼翼道:“能跟我出来吗,就在门外。”
  冯俏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章年卿坚持让冯俏跟他出去。
  “一定要在外面说吗?”
  “一定。”
  被握住的指尖微微烫意,闹了一夜,天边开始泛白。冯俏叹口气,“好。”
  章年卿从箱笼翻出披风,给她披上。冯俏住的阁楼高,清晨有些冷,风大。章年卿扶着冯俏站在当年孔丹依曾经站过的位置。
  冯倩站稳后。章年卿松手,后退一步,撩袍,双膝跪下。沉声道:“俏俏,二十年前,我曾在这个地方,央求你母亲早日将你嫁给我。”
  冯俏安静的看着他,静静的,不打断他的一句话。
  章年卿身姿如松,挺拔如山。冷风吹在脸上,他无动于衷。
  章年卿缓缓道:“今天,还是在这个地方。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俏俏,还有不到一年,我们便整整成亲二十年了。我十四岁与你相识,到今天整整二十四年。而你呢,就更早了。从九岁开始,我便是你生命中的一员。”
  提起过往,章年卿笑的十分温柔。“你说过,人生匆匆不过百年。我们已携手走过五分之一,我承认,我是个冲动,莽撞的男人。尽管这些年来,我将这一点掩饰的十分好。可在你面前,我原形毕露,无所遁形。事情一旦涉及你,我会慌。”
  冯俏表情微变,章年卿不疾不徐。
  “其实,我从来就不是一个顶住压力的人。少年时意识到父亲和张叔叔可能有的龌龊,我整个人都崩溃了。父亲离开京城的时候,你曾摸着我的肚子来哄我。那一刻,我分外想念你傻乎乎的。踮着脚摸着我肚子顺气,指尖偶尔才触到胸口,却格外暖心。”
  “好想娶你回家啊。”他感慨道,然后又充满遗憾,“可是你那时候太小了。我要先拜见冯先生,拜见师母,才能隔着重重丫鬟婆子见你一面。那时候就觉得,你是我的,我最需要你的时候,还得重重历险才能见到你,好委屈啊。”
  冯俏美眸睁大,噙着眼泪,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章年卿缓口气道:“后来我终于得偿所愿,我们成亲那天,我暗暗发誓。这辈子我一定要将你宠成天下最幸福的小姑娘。我要让你觉得,嫁给我,比在家里好一千倍一万倍。”涩涩一笑,“可惜,功亏一篑。我食言了。”
  冯俏眼眶微湿,咬唇不语。
  章年卿继续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为何这次你会如此决绝。哪怕伤心入骨,也不愿意在同我过下去。老实说,我没想通。直到冯先生点醒我,我想起你问我那句是谁?”顿,“我记得,你问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要哭了。”
  “我这才恍然明白。你为什么要哭,为什么那么伤心。”说着,伸手去擦冯俏又流下来的眼泪。他看着冯俏,笑道:“你以为我在外面有人了。心有所属,来试探你对不对。”
  冯俏眼神闪烁,吸吸鼻子,不承认道:“我没有。”
  章年卿笑:“好,你说没有就没有,但我仍然要说。阿萱,我至始至终只有过你一个人。这件事,我章年卿坦坦荡荡,无愧于天地。以前是,以后也是。”
  章年卿声音紧绷片刻,表情肃然,赌咒发誓道。
  “冯俏,我没有刻意为你守过身,也从不觉得男人娶妻后就不能碰女人。但是我只有你。原因无他,就是不喜欢,不想碰,没感觉。除了在山东误食阿芙蓉那次,我从来没有说,看见一个人女人很心动,想摸想睡。但是为了你,我要忍住。”
  章年卿严肃道:“没有,不是这样的。”
  冯俏一愣,“你对别人没感觉?”
  “也不是。”章年卿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相较女色而言,我更喜欢其他东西。如杨贵妃喜欢吃荔枝,陶渊明独爱菊,我独欢喜你。仅此而已,没有什么原因。更没有什么克制。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解释不清楚。”
  冯俏整个人僵在原地,整个人被巨大的欢喜笼罩着。
  章年卿以为她没听懂,解释道:“都是水果,杨贵妃为什么独爱荔枝;都是花,陶渊明为什么独爱菊;都是女人,我为什么独爱你?俏俏,我不知道。这些问题我没有答案。”
  越说越乱,章年卿迅速总结道:“俏俏,纳妾这件事是我想差了。你曾说,如果不是我,你能做到。如今我也想告诉你,如果不是你,这件事我能做的更好,断不至于昏庸至此。这件事上,我们两都昏了头。”
  章年卿神色坚毅,坚决道:“妾,我不纳了。今生今世都不纳。”撂下狠话后,他放柔声音,央求的问,“阿萱,你还愿意跟我回家吗?”
  冯俏泪流满面,笑着问他:“我若说不愿意,你要怎么办。”
  “孤家寡人,终此一生。”章年卿郑重道:“这世上也许有很多比你漂亮、比你年轻的女人。但我已经不需要了,我有儿子有女儿,便是今后不娶,也对得起章家列祖列祖。我是大魏的首辅,这辈子我有很多事可以做。娶妻绝不是其中必须的一件。”
  章年卿神色有些落寞,勉强笑道:“你若不肯同我回去。和离也好,不和离也罢。你且在冯家住下,阿丘和明稚我都安顿好。你若想他们住过来也行。只一条,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必须由我的人亲自照看着生下来。”
  冯俏眸光闪亮,一直微笑着看着她。章年卿看着她的笑就觉得难过。伸手摸摸她的侧脸,依依不舍的放下。
  章年卿道:“当年求娶时,我曾许师母一个孩子。说,如果我们有了第三个儿子,我愿意过继给冯家。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这样,等这个生下来,不管男女,都姓冯。冯家也算是有后了。”
  章年卿深吸一口气,眼底深处已经有泪,艰难道:“至此以后,我不会在打扰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朝中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来找我。儿子的前程,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带着他,只是……孩子们的亲事。还得你这个母亲做……”
  话未说完,一把被冯俏扑倒。章年卿躺在地上,小心的护着她肚子,紧张道:“俏俏,小心孩子。”
  “我愿意!”冯俏大声道:“天德哥,我特别愿意!!!”
  同你回家。
 

第223章 
  章年卿扶冯俏起来; 披风滑落在脚下。冯承辉夫妇远远的看着楼上; 忽高忽矮的两个小人; 孔丹依侧耳细听,迟疑道:“这,是和好了?”
  冯承辉摸着胡子,笑吟吟的点头。孔丹依奇道:“你和章年卿说什么了; 这么快他就回心转意?”
  冯承辉瞥妻子一眼,见她一口一个章年卿; 知道知老伴还在生气。慢悠悠道:“只是教他用对方法。”
  “哦。”孔丹依不知想起什么; 似笑非笑道:“老丈人很有经验嘛。”
  “瞧瞧; 你这醋样儿。我看幼娘就是随你。”
  夫妻两携手回房; 互相搀扶着慢行。路上冯承辉慢慢道:“世间男儿,唯重酒财权色。天德重权,喜敛财,有头脑。酒色反倒都在末流。”
  章年卿是冯承辉的学生; 翁婿二人又同朝为官这么多年。冯承辉对他再了解不过; “天德闲不下来。当年衍圣公给他定下俏俏,他就不是很乐意。别看这些年他压力大,在几方权势交错中艰难生存。心里爱着呢。”
  最后; 冯承辉下结论道:“章年卿过不了平淡的日子。他是朝堂上的弄权儿; 翻云覆雨才是他骨子里爱着的东西。”尽管他自己都不承认,或者说,没发现。
  孔丹依狐疑道:“是吗?”语气满是不信。
  冯承辉笑了笑,没有解释。反而问她; “夫人这下可以为我解惑了?”
  孔丹依之前答应冯承辉,只要冯承辉能让章年卿回心转意,她便告诉他,女人为什么会有‘是谁?’这种过激反应。
  闻言,孔丹依嫣然一笑,她道:“这也分人,若章天德是心直口快,瞒不住事的人。幼娘断不会有这一问。偏偏章天德和你冯大儒一样,都是心思深沉之辈。你们的话,若不是在心里转过八回,绝不会吐出口。”
  于男人而言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女人细腻多愁善感的心早已顺着蛛丝马迹爬上去,连他们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海誓山盟。几番赌咒发誓,一定将她迎娶进门的细节都想好了。
  想象的人,何尝不知道是假的呢。她们心里隐隐期待,期待着男人否认,痛骂她胡思乱想,无中生有。偏生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能给出对方恰到好处的期许。隔阂自然就有了。
  冯承辉听了直摇头,哭笑不得道:“你们女人啊。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孔丹依淡淡道:“总归是可笑,也不是人人都配让我们可笑一番的。”莫名的有些高傲。
  冯承辉微愣,良久,点头道:“也是。”
  冯俏闺阁里,刚刚和好的小夫妻正偎在一起说悄悄话。
  “孩子几个月了?”章年卿摸着她的肚子,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冯俏坐在美人榻上,道:“前几天。”她温柔的摸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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